“不管什麼條件,儘管提。”蘇若離十分慷慨道。
“哎呀,你知道的,當初吾父答應司徒府的那個條件有多實用,吾父都已經死了好些年,司徒敏兒的爺爺也已經入了黃土,可司徒正還是可以拿這個條件把我逼到差點兒去死……”墨滄月說到這裡時,似乎已經釋懷了被人拋棄的事實,心情無比放鬆。
蘇若離何等聰明,但她不甘心,“其實……我只是個柔弱女子,能夠爲你做的事少之又少,所以……”
“所以你不想要驚夜槍了?”墨滄月挑眉之際,蘇若離猛拍桌案。
“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你可以不提,但在你提的時候,我一定全力以赴。”蘇若離想了想,眸子眨呀眨的看向墨滄月,“要不要我把子孫後代一併帶着?”
“不用,我基本不會等到那個時候。”墨滄月十分滿意的朝蘇若離勾勾手指。
蘇若離聽話呀,看到人家勾手指自是顛兒顛兒的跑過去,耳朵恨不能貼到墨滄月臉上。
突如其來的沁香撲面而至,如墨般的青絲不經意劃過墨滄月的鼻尖,從未有過的心境驟然而起,彷彿春風拂過湖面,吹皺了一池清水。
莫名的,墨滄月的視線落到了蘇若離的耳墜上,微微搖晃的節奏好似他此刻的心跳,快了幾個節拍。
蘇若離等了半晌沒見墨滄月開口,下意識扭頭,視線相交的剎那她才發現,兩個人離的過於近了,她甚至可以數清墨滄月的睫毛。
“咳……驚夜槍其實就在皇城一個很顯眼的地方。”墨滄月瞬時斂去心底盪漾的旖旎心思,端了端身形。
“很顯眼的地方?”蘇若離也適時的直起身子,稍稍的退後兩步。
“李記當鋪知道嗎?”墨滄月揮手間,剛剛打開的房門倏然緊閉,即便以他的輕功,完全可以感受到數裡以外的動靜,但一般在說秘密的時候,他喜歡揹着人。
蘇若離將將回想一下,點頭,“我知道。”
“那李記當鋪的廳堂中間供奉的財神塑像你有印象嗎?”即便在完全把握的前提下,墨滄月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
蘇若離該是有多努力才能在興華街上數十家商鋪裡回想起‘李記當鋪’這四個字,至於當鋪裡面,她真的是沒有印象。
見某人搖頭,墨滄月沉了口氣,“驚夜槍就在那尊財神的手裡握着,李記當鋪開了多少年,它就在那裡跟着財神雕像被供奉了多少年。”
蘇若離以爲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看向墨滄月,你逗我?
“本神偷可以發誓,而且我這鏈子上的驚夜槍就是依照那個形狀打造的。”
墨滄月多年前經過那間鋪子裡的時候,的確非常喜歡那把槍,但他又實在不方便把那支槍隨身帶在身邊,他慣常用的武器也跟槍沒有半點關係,但他又怕自己會在看到下一件寶貝的時候把這把槍給忘了,於是便想出這樣一個辦法,時刻提醒自己這個世上,還有這麼一把槍,曾讓他癡迷過。
後來機緣巧合,他知道了這把槍的名字,驚夜槍。
蘇若離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回想過往幾件神兵,或是在皇子手裡,或是在江湖幫派手裡,或是巨賈世族,哪怕是太極弓,那也曾是光孝寺的鎮寺之寶。
何以輪到驚夜槍,會淪落到如此拋頭露面的尷尬境地,還是被強塞在了財神爺的手裡!
搭嗎?
蘇若離現在特別有一種店主你過來,我絕對不會打死你的衝動。
且讓蘇若離最不能接受的是,我衆裡尋你千百度,而你就站在當鋪門口,千百次擦肩而過,我卻沒有認出你。
她不是沒見過驚夜槍的原圖啊!
“你傻了?”墨滄月擡手在蘇若離面前搖了搖,挑起眉梢。
“沒有,我想死。”蘇若離想打死墨滄月,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動動手指就能得到的東西,卻逼的所有人滿世界去找司徒敏兒,你倒是早說啊!
“驚夜槍的事我已經告訴你了,至於你答應我的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蘇若離恢復神識,莊嚴啓誓。
“我相信你不會食言的,因爲你丟不起。”墨滄月很有自信道。
蘇若離深以爲然,“我丟不起這個臉。”
“你丟不起的,是你自己的東西,任何東西喲。”墨滄月音落之時,蘇若離只覺眼前一閃,再顧房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有些話細思極恐,待蘇若離坐下來回味墨滄月剛剛的一字一句之後,終於明白了那廝的意思。
如果她敢反悔,墨滄月就敢偷光她所有東西……
且不管後來因爲這一個條件,蘇若離付出了怎樣的代價,眼下她既然已經知道驚夜槍的下落,自然要拿回來。
不管什麼東西,握在自己手裡纔算是自己的。
鑑於局勢錯綜複雜,蘇若離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件事必須保密,而且萬萬不能搞出多大動靜。
經過一夜的輾轉反側,蘇若離終於想出一個好辦法,就是偷樑換柱……
深夜,龍乾宮。
龍辰軒默聲不語的坐在龍榻上,深邃的眸子閃爍出冰冷寒意。
作爲江山樓的樓主,他當然知道無雙夫婦在江湖上是怎樣的存在,以他們的武功修爲,連慕清歌都要給幾分顏面,足見其江湖地位之高。
而且據他所知,無雙夫婦並不是那麼講道義的人,亦不會隨隨便便屈尊。
倏然,黑光驟閃。
“回稟主人,屬下查過,段翼跟無雙夫婦的那段機緣並無異常。”寒阡陌落地之時,雷宇亦跟着現身。
榻上,龍辰軒似乎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面色無波,只是眸色越發黑了幾分。
沒有異常這四個字,在很多時候恰恰代表了異常。
然爾龍辰軒始終不相信段翼會對自己有所隱瞞。
如果有隱瞞,那麼他所隱瞞的事,必定是左右朝局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