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皇后生氣,朕今晚便不去飛羽殿了。”指尖明明很疼,龍辰軒心裡卻是高興,他覺得蘇若離就算心裡有沈醉,但她心裡,未必沒有自己。
他不着急,時間有的是。
“皇上莫要害我,你若今晚留在這兒,明日那些武將還止不定怎麼罵我,他們罵我也就算了,若罵到國師府,我可不敢保證會很和藹可親喲!”蘇若離捏着銀針,擡起頭,笑的毛骨悚然。
龍辰軒將將開懷的心情,變得陰鬱起來,“你一天不在朕面前提沈醉,是不是不行?”
“不行啊!師傅待我恩重如山,我做夢都會夢到師傅呢!”蘇若離倨傲擡頭,字字冰冷。
“那你還繡什麼花,快去睡覺啊,去夢你的師傅啊!”龍辰軒無比惡毒的擡起腳,朝畫板狠踢過去。
眼瞧着那些綵線嘩啦掉到地上,蘇若離美眸漸漸睜大!
龍辰軒也懵了,擡起頭,慢動作看向蘇若離。
這一眼可看毀了,只見蘇若離突然起身,狠狠抄起畫板右邊的一排銀針,猛甩過來!
‘啊——’
尖叫聲是從雷宇身上傳出來的,作爲暗衛,這個時候他若不跳出來,那以後他也不用跳出來了。
“蘇若離你這個潑婦!你……你想謀殺朕不成!”看着雷宇被戳成刺蝟,龍辰軒痛心疾首,蘇若離怎會如此狠心!
“滾!”蘇若離乾脆把畫板舉起來,狠狠撇向龍辰軒。
雷宇想哭,他都懷疑蘇若離是不是因爲自己在,才下這麼狠的手。
尤其自家主子,你倒是走啊!
你不走也罷了,抓住我是幾個意思!
“啊——”
慘叫聲在錦鸞宮上空此起彼伏,熟悉的聲音落在鳳銀黛耳朵裡,勾起了不少往昔的回憶。
那時她真傻,還在爲龍辰軒報不平,替他出頭,替他擋災。
可結果呢,生死之際,龍辰軒又是怎麼做的?
“皇后娘娘這是不高興了。”鳳銀黛身側,翠枝小聲開口。
“她當然不會高興,德妃背後站的百餘武將她得罪不起,這皇宮終於不是她一人獨大了。”鳳銀黛難得露出笑意,指尖一蠱蟲似能感受到主人的歡愉,吮吸的越發歡快。
“那我們……”翠枝小心翼翼問道。
“我們以後可有好戲看了,走吧,本宮累了。”鳳銀黛轉身時,手中蠱蟲竟順着她的指尖,沒入其內,寄居在指腹……
隨着龍辰軒與雷宇逃之夭夭,錦鸞宮終於安靜下來。
紫鵑想要收拾殘局,蘇若離卻將其退下,爾後獨自縱身,上了屋頂。
冬末,天寒月冷,瓦片冰涼。
蘇若離就那麼平躺在屋頂,雙手環於腦後,仰望蒼穹。
她生氣了?
沒有,她沒有生氣,只是爲自己以後的前途擔憂。
雲水謠背後有武將撐腰,龍辰軒又極看中那些武將的支持,如此情勢下,龍辰軒會不會……棄她而選雲水謠,便如他當初選擇自己一般?
若被龍辰軒拋棄,她前路可謂艱難。
難不成一路拼到現在,到最後她卻要回到國師府,尋求沈醉的庇佑?
蘇若離這麼想着想着,腦子便有些昏昏沉沉了。
倏然,一抹白影自對面參天古樹上翩然落到她身邊。
“這是睡覺的地方麼?”沈醉垂眸,清冷雙眸凝視自己的徒弟,聲音略有嗔怒。
“師傅……抱抱我……”蘇若離似極無辜的眨眨眼,目光迷離的看向沈醉,腦子裡盡是兒時畫面,她渴望擁抱,渴望溫暖。
沈醉微愣,卻終是蹲下身,任則蘇若離把胳膊搭在他肩上,“師傅,你爲什麼不要我……”
蘇若離睡着了,眼淚自眼角無聲落入鬢髮。
月光下,那淺淺的淚痕刺痛了沈醉的眼睛。
有那麼一刻,他忽然後悔,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將自己的徒弟送進來。
這一夜,龍辰軒在飛羽殿與雲水謠對坐了整個晚上,翌日方知自己的皇后被沈醉抱走了!
抱——走——了……
林間,一處空地。
一輛裝飾普通的馬車停在樹邊,寒風凜冽,車簾不時被颳起,裡面人影若隱若現。
倏然,自不遠處閃過一道黑影,速度之快仿若暗夜電閃,極速而迅猛。
“太子,喝水。”那黑影瞬時落於馬車,且將手裡的瓷碗遞進車廂,水與碗沿持平,落於車內之人手裡時,碗中水只蕩起微微波紋。
如此輕功,當世之絕。
“少遊,還有幾日?”車內之人接過瓷碗,一口飲盡。
“一日。”那黑衣人姓寧,名少遊,是魏無淵的貼身暗衛。
作爲大魏太子,魏無淵浸淫權術多年,身邊早已沒了可信之人,唯獨寧少遊。
因爲他對寧少遊有大恩,且此人無親無故,在這世間沒有可以被抓住的把柄,沒有把柄便不會被人威逼,亦或利誘。
“一日便到了麼……”魏無淵將瓷碗遞還給寧少遊,“東西可還在你身上?”
“太子放心。”寧少遊轉身坐在車前,伸手執繮,再度啓程。
“你覺得,本太子此番到大周求兵,有幾成把握?”車廂之內,魏無淵那雙形似鷹利的眸子望向遠方的大周皇城,薄薄的脣片掀起,低聲問道。
“太子有震雷鏜在手,龍辰軒不敢不從。”寧少遊據實開口。
“沒錯,十大神兵於龍辰軒而言,太重要了……可本太子不想他出手,怎麼辦?”魏無淵一語,寧少遊手中繮繩一頓,沒再言語。
“父皇現如今被困邊陲,齊王顯然沒有滅他之意,想必僵持三五個月逼他割一兩座城池也就放他回來了。”魏無淵擡手,捏了捏自己的下顎,“可父皇他不能回來啊!他若回來,我這太子便還是太子,他若不回來……我便是大魏新皇。”
“那太子爲何還來大周?”寧少遊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