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拜見江山樓樓主。”蘇若離從楚林琅那裡聽過,這個所謂的江山樓樓主並不什麼大度之人,刻薄點兒說,根本就是個陰險狡詐的角色,而且婆婆媽媽,不尊重女性。
“軒主不必客氣,坐。”龍辰軒自寒阡陌那裡對眼前這位女子亦有所瞭解,品性不記,心胸肯定不怎麼開闊。
蘇若離恭敬施禮,之後坐到翡翠桌案對面的位置,身形挺直,巾幗之姿。
“明人不說暗話,神沐堂能爲紅塵軒做到如此,本樓主甚爲驚訝。”龍辰軒率先開口,直抒來意。
因爲隔着一層白紗,即便四目相視,也僅僅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已。
“對此,無雙亦受寵若驚。”鑑於自己是被邀請,蘇若離不便反客爲主,她倒要聽聽眼前這位江山樓主要說什麼。
“神沐堂在中原五國的地位無可厚非,但恕本樓主直言,單在大周,江山樓的勢力範圍絕對可與之匹敵。”龍辰軒停頓片刻,“之前吾提議,希望紅塵軒可與江山樓共謀盛世,但被軒主拒絕,不知此刻吾再提起,軒主可有想法?”
明明是求人回頭的說辭,卻半點不失大家風範,絲毫乞求之意也無。
“無雙感激樓主看中,可人在江湖,重信義二字,無雙既已承神沐堂之恩,怎能出爾反爾,所以註定讓樓主失望了。”其實蘇若離真想搥他一句,開弓沒有回頭箭,你丫早幹嘛去了。
龍辰軒沉默片刻,“那便可惜了。”
蘇若離以爲話說到這裡,再聊下去皆多餘,正欲起身不想對面之人突然開口,聲音較剛剛重了些許。
“軒主慢,既然軒主已經作了決定,吾只能表示遺憾,遺憾的是再見面,我們便是敵人。”龍辰軒見對面之人身形微頓,便知她必驚訝,因爲豈今爲止,還沒有誰會不給神沐堂面子。
“樓主莫因小失大。”蘇若離好意勸道。
“何爲小?何爲大?”龍辰軒顯然對蘇若離的說辭很感興趣。
“樓主實不必因一時意氣挑戰神沐堂,無雙如何都不覺得紅塵軒有這樣大的魅力。”蘇若離好意開口。
“吾知道,但吾做人有自己的底線,神沐堂踩到本樓主的底線了,在這裡吾不妨對軒主作一個承諾,他日若吾勝,今日吾之提議,還作數。”龍辰軒的話,字字鏗鏘,如珠落玉盤,霸氣卻不傲慢。
蘇若離明白,他日若江山樓戰勝神沐堂,給她機會跪添。
鑑於龍辰軒言辭間並無揶揄嘲諷之意,蘇若離自然不會反脣相譏。
“希望會有那一日。”蘇若離音落時起身,“告辭。”
龍辰軒微微頜首,身形端正,並未多言。
直至雅間房門開啓,蘇若離臨行之前止步回身,雙手拱拳,“無雙佩服樓主。”
龍辰軒依舊不語,但他能感受到那抹聲音中蘊含的真誠。
“後會有期。”龍辰軒淺聲開口,聲音些許柔和。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江湖裡,一個女人能成就一番事業並非易事,這個叫無雙的女子能走到今日,要比男人更加艱難,他自心裡由衷敬佩。
莫名的,他竟對紅塵軒的選擇,多了一份理解。
但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原諒……
離開酒肆之後,蘇若離坐上馬車,差不多在皇城裡兜兜轉轉三個來回,其間換了五輛馬車,又進了兩家衣樁,這纔回了楚館。
錦瑟居內,楚林琅第一件事就是圍着蘇若離轉了三圈,確定其沒掉一根頭髮之後方纔舒了口氣。
秋水出去沏茶,楚林琅則將蘇若離拉到身邊,“那廝動手沒有?”
原本楚林琅不希望她孤身涉險,蘇若離卻不以爲然,以她的輕勁,在沒有累贅的前提下,絕逼可以輕易脫身。
說白了,帶人去被逮住的機會才更大。
“當然沒有,說起來,那位樓主似乎並不像你說的那樣小肚雞腸,還是挺果斷決絕的,而且給人的感覺也還平易近人,至少沒有拿鼻孔看我的感覺。”蘇若離客觀評價道。
楚林琅挑眉,神色頗爲探究,“不會啊……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於是乎,蘇若離便將與龍辰軒之間的對話從頭到尾重複一遍,尤其‘吾之提議還作數’這句話,蘇若離還刻意解釋了江山樓樓主當時的語氣,絕對真誠。
然爾,楚林琅的重點卻在別處,“江山樓真要與神沐堂對抗?他是不是傻?”
好吧,蘇若離也承認,至少換成是她必會忍辱負重,畢竟實力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很容易會被吊打。
“沒想到江山樓竟然快要覆滅了……”楚林琅悵然般低下頭,似在默哀。
“雖然我對那位樓主的氣魄十分欣賞,但現實殘酷,只怕你說的是,江山樓或許會在大周長長久久的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我們的紅塵軒……”蘇若離音落後與楚林琅對視數秒,皆不厚道的露出一排小白牙。
就在這時,蘇若離突然頭疼,雖不及那晚強烈,卻也難以支撐的趴到桌上。
楚林琅情急想要請大夫,卻被蘇若離阻止。
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蘇若離有所好轉之後,想到了自己的六師兄,而楚林琅的調查結果讓她頗爲詫異。
邢弈近一年的行蹤沒有任何問題,追求更爲強大的練體術,其間挑戰過這方面的高手,但楚林琅爲求詳盡多查了一些,發現邢弈兩年前至少有三個月的行蹤是無法追查的。
也就是說,那三個月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也……不奇怪吧,許是閉關修煉……”蘇若離下意識開口,“哪三個月?”
楚林琅想了想,報出的時間是,丁酉年陰十月二十八日起,後推三個月。
蘇若離原是不經意,但在聽到時間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
“算起來,那個時間段裡,你我初識。”楚林琅回憶過往,頗爲感慨。
何止,那個時候,她重生伊始。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重生的緣故,她除了自己的記憶,原本小師妹那些記憶全然不存在,任她努力回想,都無任何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