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放長線,釣大魚。”龍辰軒收起桌上密件,“他的底線,是半個淮南。”
依着寒子唸的來信,顧如是回勢迅猛,若在不知內裡的情況下與她硬拼,很有可能會中別人坐山觀虎鬥的圈套,所以他打算退避鋒芒,大不了把顧府的產業還給她,或者更多。
蘇若離恍然點頭,私以爲寒子念果真是個人才,不爲財所動,才能聚天下之財……
將軍府,地窖。
陰暗的地窖裡,有一處見天的放風口。
太陽從東昇到西墜,又是一天過去了。
周寫意望着漸黑的放風口,下意識起身將地窖裡唯一一根白燭點燃。
“他們把我們抓來,就是爲了餓死我們?”傲氣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頹靡之態,唐見雪餓的肚子咕咕叫,有想罵娘之心,卻沒有足夠的力氣。
“他們應該是還沒想到該怎麼處置我們。”當日與無雙夫婦說的話,不過是他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外面事態如何發展未知,所以他們生死未卜。
唐見雪有些暈了,三天兩夜沒喝一滴水,她長這麼大也沒被這樣凌虐過,這個仇她記在心裡了。
是的,唐見雪雖不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什麼人,可她是小女子,無雙夫婦得罪了這樣的小女子,今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要不,你喝我血吧!”周寫意點完白燭後折回身,坐在唐見雪身邊,無比誠懇道。
對於這句話,唐見雪第一個反應就是,你爲什麼要我喝你血,而不是吃你肉?
於是某人內牛滿面,生死與共的畫面一定要被你想的那麼現實麼媳婦兒!
“現在想想,倘若衛無缺坐在這裡,他應該不會這麼慷慨。”看出唐見雪對自己的血沒興趣,周寫意方纔將伸到人家嘴下的胳膊抽回來。
其實有那麼一刻,他還真怕唐見雪咬下去。
真心不假,可他也特別怕疼……
“如果當時跟衛無缺在一起,我想……我們應該不會被抓過來。”唐見雪如此假設了一下,得到這樣的結論。
“怎麼可能!”下一秒,周寫意便似被誰踩到尾巴似的彈跳起來,瞪大眼睛,嚴重抗議,“他武功不如我!”
“可他逃跑的功夫未必不如你,否則他是怎麼拼得整個江湖追殺,還活的好好的?”唐見雪如此理性又客觀的分析,傷到某人自尊了。
“天煞孤星命格就這樣,逮誰克誰。”周寫意纔不會告訴她,因爲落霞山莊的關係,衛無缺明裡暗裡都會有人相助,這樣會讓唐見雪覺得衛無缺是個有靠山的人。
嫁娶之事,有靠山的人會被優先考慮,唐解能選衛無缺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我就放心了。”唐見雪似有深意的點點頭。
周寫意想哭,“你自己尚且身處險境,還有心情關心他?”
唐見雪一臉無辜,“沒有啊,我也是天煞孤星命格啊!”
某人後腦滴汗。
“其實說真的,衛無缺不適合你,他那命格若入贅唐門,你們就不怕他的命比你們還硬?”周寫意曉之以理,循循善誘。
“那怎麼辦,父親已經訂下這門親了,我倒是想毀,可沒有更好的人選代替他不是。”唐見雪呶呶嘴,如果按她的意思,一輩子不嫁其實也沒什麼。
“我,我可以代替。”周寫意覺得,以自己媳婦這智商,他若不捅破這層窗戶紙,只怕能憋到死。
唐見雪扭頭,茫然不解。
“我說我可以代替衛無缺的位子,成爲你們唐門的女婿。”周寫意端正姿態,神情肅然,這般模樣倒也襯得起風華絕代四個字。
唐見雪不語,伸手控他額頭,沒熱呵。
“怎麼?”周寫意狐疑開口。
“你是不是傻?唐門女婿那是什麼好差事?”唐見雪以爲周寫意發燒了,給燒糊塗了纔會說出這麼自虐的話。
唐門女婿固然不是什麼好差事,甚至是苦差,可作你唐見雪的夫君,卻是我夢寐以求。
周寫意在心裡思來想去,覺得話不能這麼說,於是重新醞釀,“是啊,是好差事。”
唐見雪無語,這到底是個什麼年代,心裡有問題的人簡直不要太多。
“你說話呀,行不行?”周寫意頗有些急切問道。
“行,回頭兒我讓爹孃再生個女兒出來配你。”唐見雪果然沒有抓到周寫意想要表達的關鍵點,回答的十分隨意。
周寫意動脣,卻未出聲,急則生亂,他要穩,一定要穩住……
這廂,周寫意在爲一個女人費盡心機,那廂,幾十個女人在爲一個男人使盡渾身解數。
楚館二樓的雅間裡,洛清風坐在桌邊,始終保持以匕首抵頸的姿勢,滿目警覺的看着對面女子獻藝。
或優美的舞姿,或高超的琴技,或書畫或詩詞。
差不多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了,洛清風感慨楚館多才女之餘,腕上的匕首一直沒有挪下來。
秋水傳楚林琅的意思今日作罷之後,洛清風這纔有了喘息的時間。
天將暮時,楚館裡的姑娘各自去忙,洛清風則徹底放鬆,推門走了出來。
恰在這時,楚林琅就站在三樓長廊的位置,靜默垂眸,看向一樓正廳,若有所思。
連出神時的神情都那麼相似!
莫名的,洛清風好似得到指引一般,一步步踏上白玉臺階,走向三樓。
近在咫尺的距離,洛清風卻似着魔般不說話,只盯着楚林琅發呆,以致於楚林琅等了半天,他都沒有先開口。
“洛公子好。”若在以往,楚林琅早就轉眸過去,淺笑應聲。
但這會兒與以往不同,自家姑娘差點兒沒把人家給逼死,楚林琅愧疚之心氾濫,就不怎麼好意思與之對視。
更何況楚林琅不確定洛清風是來找她做什麼的,若是吵架,她自認理虧,只怕說不出什麼漂亮的反擊之語,所以她很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