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將飛沙染成血色,謝文施展“飛絮輕煙功”踏雲而至,玄色勁裝在罡風中獵獵作響。
他足尖輕點石飛揚所立的箭樓飛檐,壓低聲音道:“總舵主神功通玄,何不讓那妖婦見識‘百勝刀法’的厲害?”說罷,目光投向關外依舊翻涌的毒瘴,眉頭微蹙。
石飛揚負手而立,玄色勁裝下明玉功流轉,在暮色中泛起淡淡金芒。
他望着關內負傷的羣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謝兄弟,江湖之大,強中自有強中手。讓弟兄們先經些磨礪,方知山外有山,樓外有樓。”
他的聲音沉穩如鍾,帶着歷經萬戰的滄桑與睿智,“況且,真正的高手,豈會急於一時?”話音未落,石飛揚足尖一點,身形如蒼鷹般飄落關內。
他每一步落下,都帶着獨特的韻律,看似輕緩,卻讓地面微微震顫。關內負傷的羣雄原本神色萎靡,見他歸來,頓時眼中煥發出光彩。
“通臂拳”廖培掙扎着起身,雙臂纏着浸血的布條,卻仍強撐着抱拳:“總舵主!有您在,咱們這心裡就踏實!”他的聲音嘶啞,卻充滿着信任與依賴。
“乾坤刀”列權將帶缺口的長刀收入刀鞘,朗聲道:“總舵主,那妖婦的毒功詭異,弟兄們着實吃了些苦頭。”他眼神中帶着不甘,卻又對石飛揚充滿期待。
“鐵掌”吳忠抹去嘴角的黑血,沉聲道:“若總舵主早出手,那陰九娘豈能如此囂張!”話語間滿是對石飛揚武功的推崇。
武當七子中玉虛子整了整染血的道袍,上前一步,躬身道:“石大俠歸來,此役必勝!”他的聲音帶着道門的沉穩,卻也難掩激動。
少林棍僧之首同真大師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石施主來得正好,我等正盼着您指點迷津。”各香堂堂主“鴛鴦刀”肖玲玲、“神箭手”苗門龍、“梅花鏢”單志等人紛紛圍攏,眼神中滿是敬仰與期待。“天山一劍”盧文鼎帶着師妹血羅剎和弟子凌蘭芝,雖負傷卻依舊精神抖擻,他們知道,石飛揚的到來,意味着轉機。人羣中,時盈揹着兒子石念,安靜地站在一旁。
石念睜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親,小手揮舞着。
時盈望着石飛揚被衆人簇擁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滿是驕傲與愛意。
在她眼中,丈夫就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永遠是衆人依靠的定海神針,無論面對怎樣的驚濤駭浪,都能屹立不倒。
殘陽的餘暉透過雕花窗櫺,在青石磚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時盈揹着幼子石念,靜靜地立在人羣邊緣,目光追隨着石飛揚的身影。他玄色勁裝染着硝煙,卻依舊身姿挺拔如青松,每一句關切的話語,都讓負傷的羣雄眼中重燃希望。
看着丈夫被衆人簇擁,她脣角不自覺地彎成月牙,眼中泛起盈盈水光,那是驕傲,更是藏不住的愛意。待石飛揚一一慰問過廖培、武當七子等人,轉身望向她時,時盈的心突然漏跳一拍。
他穿過人羣走來的模樣,恍若初見那日,踏碎滿地月光,闖入她的心扉。
“累了吧。”石飛揚低沉的聲音帶着獨有的溫柔,橫臂攬過她的腰肢,另一隻手輕輕托住石念肉乎乎的小屁股。幼子咯咯笑着,伸手去抓父親的衣襟,口水沾溼了玄色布料。
時盈倚在石飛揚的懷中,感受着熟悉的溫度,身上的疲憊瞬間消散。“你方纔威風凜凜的樣子,瞧得我心都要跳出來了。”她仰頭望着石飛揚,眼波流轉間盡是傾慕,“有你在,天大的事都不叫事。”
石飛揚低頭在她發間一吻,聞着她身上淡淡的藥香混着女兒家的甜膩:“傻話。你守着關隘,照顧念兒,便是幫我守住了後方。”他帶着她往內室走去,腳步沉穩有力。
進了房間,石飛揚輕輕將石念放在柔軟的皮毛毯上。孩子立刻手腳並用地爬來爬去,嘴裡含糊不清地喊着“爹爹”“孃親”。時盈蹲下身,解開兒子的小衣,露出圓滾滾的肚皮:“瞧這小肚子,準是餓壞了。”
她擡眸看向石飛揚,眼尾含着笑,“你也累了一天,快歇着,我去給你們弄些吃的。”
石飛揚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擁入懷中:“先歇會兒,有你在身邊,我便什麼都不想了。”
他的下巴抵在她發頂,聽着她急促的心跳,“這些日子在外,夢裡都是你和念兒。”
時盈臉頰緋紅,像朵盛開的桃花,伸手環住他的腰:“就會哄我開心。”她頓了頓,聲音變得柔軟又堅定,“可我真希望,你以後別再冒險了。你若是有個萬一,我和念兒……”說着,眼眶已泛起淚花。
石飛揚捧起她的臉,用拇指輕輕拭去淚痕:“不會的。我答應過你,要看着念兒長大,要陪你看遍江南塞北的風光。”他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帶着憐惜與承諾,“再大的風浪,我都會護着你們周全。”
石念突然咿呀學語,揮舞着小手要抱抱。
兩人相視一笑,石飛揚將兒子抱起來,一家三口緊緊相擁。
窗外的暮色漸濃,屋內卻暖意融融,彷彿隔絕了外面的血雨腥風。
在這一刻,所有的疲憊、擔憂都化作繞指柔,只餘下無盡的溫柔與眷戀。
雕花銅爐中,龍涎香嫋嫋升起,在昏黃的燭光裡織就朦朧輕紗。
石飛揚替時盈捋開鬢邊碎髮,指尖觸到她耳後那道淡紅的傷痕——是前日爲護關隘被流矢所傷,尚未結痂。“還疼麼?”他的聲音低沉,帶着能化開堅冰的溫柔,掌心悄然渡上一層明玉功的暖意,輕輕覆在傷口處。時盈倚在他胸前,聽着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比起你身經萬戰,這又算得了什麼?那日在河套營地,謝文傳回消息說你被毒霧所困,我整個人都涼透了,手裡的天星丹掉在地上,半天才反應過來去撿。”她擡起頭,眼波中盛滿後怕,“你知道麼?每一次你離開,我都數着更漏等天亮,生怕等來的是噩耗。”
石飛揚將她摟得更緊,下巴抵着她的發頂:“往後我定少些涉險。還記得在當年在播州初遇時,你執劍立在杏花樹下,說‘天魔教雖小,也不容宵小放肆’,那時我便想,這女子眼中的光,比星辰還耀眼。”
他忽然笑起來,笑聲震得時盈微微發顫,“哪曾想,如今這耀眼的星辰,卻爲我擔驚受怕。”
“誰要你貧嘴。”時盈輕捶他胸口,卻又將臉埋得更深,“你總說我是星辰,可在我心裡,你纔是撐起整片天的人。今天羣雄受傷,若不是你回來,大家都像斷了線的風箏,沒了主心骨。”
她頓了頓,聲音突然哽咽,“我不求你做什麼蓋世英雄,只求你能平安……”
石飛揚捧起她的臉,四目相對間,燭火在彼此眼中跳躍。“還記得我們的婚誓麼?”他輕聲道,“‘生同衾,死同槨’,我既應下了,便不會食言。待平了播州之亂,我們帶着念兒,回江南老家。在西湖邊蓋座宅子,春日看柳,冬日賞雪,再不讓你日日懸心。”
石念突然咿呀學語,揮舞着小手要加入兩人的擁抱。
石飛揚笑着將兒子托起,讓他坐在自己肩頭:“瞧,念兒也盼着那日子呢。”
他低頭看着時盈泛紅的眼眶,又道:“往後我若要遠行,便帶着你一同。你使天星丹救人,我揮百勝刀護你,咱們夫妻二人,豈不比神仙眷侶還逍遙?”
時盈破涕爲笑,伸手颳了刮石唸的小鼻子:“就會畫大餅哄我們母子。不過……”她倚着石飛揚的肩,目光溫柔而堅定,“只要是你說的,我便信。”
翌日清晨,飛馬關城頭鐵索絞動,千斤重的青銅關門轟然落下,朱漆書寫的“免戰”二字在毒瘴中若隱若現。陰九娘斜倚在白骨堆砌的觀景臺上,茜色紗衣半掩着佈滿青黑紋路的肌膚,塗着丹蔻的指尖正慢條斯理地摩挲金步搖,金屬扭曲的吱呀聲混着毒霧中此起彼伏的蟲鳴,令人牙根發酸。
忽有白鴿衝破瘴氣盤旋而下,她玉手輕揚,鴿尾繫着的密信已落入掌心。掃過信上“石飛揚已歸”幾字,眼角細密的皺紋突然深刻如刀刻:“石飛揚?嘿嘿,你小子終於捨得露頭了?”話音未落,身後傳來紛沓腳步聲,十餘道身影踏着滿地毒苔疾步而來。
丐幫幫主鍾任旺竹杖點地,九道鐵環發出刺耳聲響:“聽聞石飛揚那廝閉門不出,可見陰教主昨日神威,早將他嚇破了膽!”他虯髯上還沾着未乾的毒涎,卻渾然不覺,“若論用毒之術,教主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鍾幫主此言差矣!”長老丁洪晃着酒葫蘆湊上前來,渾濁的眼珠在陰九娘身上滴溜溜亂轉,“教主豈止毒術無雙?單說昨日以一敵百,談笑間讓少林武當鎩羽而歸,這等風采,才叫舉世無雙!”他的諂媚之態,惹得一旁的吳圓、吳嗣、吳嘰三兄弟連連點頭,破洞百出的百衲衣隨着動作沙沙作響。
神劍山莊少莊主謝至川按劍而立,腰間玉佩在毒霧中泛着幽光:“石飛揚不過是僥倖撿回條命,哪及教主手段通天?”因爲曾經被他的崑崙烈焰功反噬過,謝至川渾身皮膚都是皺摺,渾身漆黑,猶如一塊黑炭般恐怖。他又刻意壓低嗓音,“若教主願意,屬下願率莊中弟子,爲您踏平這飛馬關!”
名劍山莊莊主獨孤雁尖着嗓子笑起來,太監特有的陰柔嗓音在毒瘴中迴盪:“謝賢侄還是太年輕。教主若想破關,不過是擡手間的事,何須大動干戈?”
他拂塵輕揮,掃開飄來的毒霧,“依咱家看,教主這等天人之姿,纔是武林當之無愧的盟主!”
“毒手女媧”黎五朵扭動着水蛇腰擠到前排,臉上塗着的脂粉被毒霧腐蝕出斑斑點點:“盟主二字豈配得上教主?依我看,該尊您爲'毒神'!古往今來,哪有人能將《萬毒金身》練至大成?教主這張傾國傾城的面容,更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
陰九娘朱脣輕啓,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卻讓衆人不寒而慄。她蓮步輕移,茜色紗衣掃過之處,毒苔瞬間化爲黑水:“你們這些舌頭,倒是比我的淬毒銀針還靈巧。”
她突然駐足,指尖挑起鍾任旺的下巴,眼望鍾任旺沒有鼻子的恐怖老臉,森冷地說道:“不過光說不練,可是討不了我的歡心。”
鍾任旺的恐怖老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紫,甚是尷尬。
血尊一直陰沉着臉立在角落,此刻突然上前半步:“教主若信得過,屬下願率死士夜襲關內。石飛揚那廝縱然武功高強,也架不住十面埋伏!”
他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傳來,帶着令人牙酸的嘶鳴。
陰九娘咯咯嬌笑,指甲劃過血尊的臉頰,留下五道青白痕跡:“還是血尊老兒懂事。”
她掃視衆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記住了,在我面前,阿諛奉承要做到點子上。”
她望向緊閉的城門,金步搖隨着動作輕晃,“石飛揚,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麼?”毒霧愈發濃重,將衆人的身影籠罩其中。諂媚的恭維聲與毒霧中此起彼伏的蟲鳴交織,在關前凝成一團令人作嘔的濁氣。
陰九娘倚着白骨欄杆,望着城頭飄搖的“免戰”牌,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這場貓鼠遊戲,纔剛剛開始。不一會,她忽然又仰頭大笑,笑聲尖銳如夜梟,驚得棲息在白骨階梯上的烏鴉撲棱棱飛起,黑壓壓的羽翼遮蔽了半邊殘陽。“好個石飛揚,倒擺起架子來了!”
她朱脣微撇,眼尾的皺紋因笑意堆迭,宛如爬滿蛛絲,“既然想在小輩面前立威,那我便成全你!”話音未落,陰九娘猛地扯開茜色紗衣,露出內里布滿青黑紋路的肌膚——那是修煉《萬毒金身》後與毒共生的痕跡。她屈指彈向腰間皮囊,十二隻巴掌大的毒蟾蜍蹦跳而出,背部凸起的毒腺泛着幽藍的光。
“去,給我攪他個天翻地覆!”陰九孃的聲音甜膩得發腥,毒蟾蜍頓時如離弦之箭,藉着毒霧掩護,朝關內躍進。
與此同時,她雙手結印,口中唸唸有詞。遠處瘴氣林深處傳來陣陣悶響,無數腐屍竟破土而出,皮膚下密密麻麻的蠱蟲鼓動,推着僵硬的軀體朝飛馬關涌來。
“石飛揚,就讓你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山外有山’!”陰九孃的笑聲混着腐臭的風,飄進關內衆人耳中。關內,石飛揚正爲“鐵掌”吳忠運功驅毒,忽覺一陣寒意襲來。
他瞳孔驟縮,猛地推開吳忠,一道幽藍毒影擦着吳忠耳畔飛過,釘入身後石柱,瞬間將碗口粗的石柱腐蝕出深可見骨的孔洞。
“小心!”石飛揚暴喝一聲,雙掌推出“百勝刀法”中的“金龍盤爪”,金色掌風如漣漪般擴散,將三隻撲來的毒蟾蜍震成肉泥,綠色的毒血濺在地上,騰起陣陣白煙。
武當七子見狀,立刻腳踏北斗方位,長劍出鞘。玉虛子劍指蒼穹,朗聲道:“列位道友,結‘兩儀劍陣’!”七柄長劍寒光閃爍,劍氣縱橫間,將逼近的腐屍斬成數段。
然而這些腐屍卻不知疼痛,即便只剩半截身軀,仍拖着腸子朝衆人爬來,口中噴出的黑紫色霧氣,所到之處,青磚都泛起詭異的黑斑。
“通臂拳”廖培揮舞雙臂,拳風虎虎生威,震碎幾隻毒蟾蜍。但毒血飛濺在他手臂上,瞬間燒出幾個血洞。他咬牙忍住劇痛,大喝:“總舵主,這妖婦邪門得很!”
飛沙走石間,石飛揚周身冰藍真氣翻涌,宛如置身於一座移動的冰川。
明玉功“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運轉至巔峰,連呼吸都凝成白霧。
他望着關外如潮水般的腐屍毒蟲,深知這是陰九娘以人命爲餌,設下的死局。
“諸位退後!”石飛揚聲若洪鐘,雙掌連拍,百勝刀法的“斬紅塵”與“斷天涯”連環施展。
九道匹練般的金色刀氣縱橫交錯,所過之處,腐屍轟然炸裂,毒蟾蜍被絞成腥臭的毒霧。
飛濺的屍塊與毒蟲撞上城牆,竟在青磚上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陰九娘立於毒瘴深處,茜色紗衣無風自動,金步搖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她望着節節敗退的毒陣,突然抓起身邊的一名紅衣侍女。
“想活嗎?”她朱脣輕啓,指尖毒血注入少女體內,“那就去撕碎他們!”
少女淒厲的慘叫撕破長空,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剝落,露出底下青黑的血管。
她的雙眼翻白,喉嚨裡發出非人的嘶吼,化作活屍朝關內撲來。
“鴛鴦刀”肖玲玲揮刀阻攔,鴛鴦刀剛觸及活屍,刀身便發出“滋滋”聲響,轉眼佈滿蛛網般的裂紋。
千鈞一髮之際,石飛揚如鬼魅般閃現。他周身冰藍真氣暴漲,施展百勝刀法的殺招“天地同壽”。掌影化作金色漩渦,裹挾着冰魄寒獄的陰寒之氣拍出。活屍在掌力中寸寸碎裂,化作漫天血雨,落在地上騰起陣陣白煙。
“石飛揚!”陰九娘癲狂大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今日就讓你見識我瘋麻教的真正秘術!”
她猛地扯開茜色紗衣,露出佈滿青黑紋路的身軀,口中噴出腥臭黑血。
血霧落地瞬間,化作萬千毒蟲,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來。
石飛揚望着染血的掌心,明玉功催動到“無極修羅之人間煉獄”。
他周身真氣沸騰,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他飛出飛馬關,一聲暴喝:“毒婆子,納命來!”他雙掌推出一招“斷天涯”,掌力裹挾着冰魄寒獄的陰寒之氣,如一道金色長虹破空而去。
陰九娘嬌叱一聲,血色瘴氣凝成巨蟒迎擊。
“轟隆隆!”兩股雄渾內力轟然相撞,關前青石炸裂,飛濺的碎石混着毒血,將晨霧染成暗紅。
陰九孃的毒蟒在冰寒真氣的侵蝕下,漸漸被凍成冰塊,寸寸碎裂。
“不可能!”陰九娘神色大變,眼中閃過恐懼。她身形急退,卻見石飛揚如影隨形,施展“事了拂衣去”的奇妙輕功,瞬間欺身而上。
石飛揚雙掌推出“斬紅塵”,九道匹練般的刀氣如驚濤駭浪,將毒霧劈開一條通路。
陰九娘見勢不妙,揮手甩出三枚淬毒銀針。
銀針未至,石飛揚已施展出百勝刀法的一招“蒼松迎客”,掌風如遊絲般捲住銀針。
銀針在冰藍真氣中寸寸碎裂,化作毒煙消散。
“受死吧!”石飛揚又暴喝一聲,雙掌推出百勝刀法的終極殺招“天地同寂”。
金色刀氣與冰藍真氣交融,化作一輪巨大的光輪。
陰九娘發出絕望的尖叫,血色瘴氣在光輪下如殘雪遇陽,瞬間消散。
光輪轟然落下,陰九孃的身軀在刀氣與真氣的絞殺中支離破碎。
血雨腥風過後,只留下滿地毒蟲的屍體,以及一縷漸漸消散的瘴氣。
石飛揚收掌而立,玄色勁裝沾滿血跡,卻依舊身姿挺拔如鬆。“總舵主威武!雄櫻高舉,天下無敵,一統江湖,千秋萬載!”關內傳來羣雄的歡呼。
石飛揚望着天邊的殘陽,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場驚心動魄的惡戰,終於落下帷幕。
但是,播州的硝煙,尚未散盡。
毒瘴翻涌的關前,陰九娘化作血雨的剎那,鍾任旺手中的打狗竹杖“噹啷“墜地,九環相撞聲驚飛了棲在白骨堆上的寒鴉。他望着石飛揚周身蒸騰的冰藍真氣,喉間涌上腥甜:“好個百勝刀法……敢情老子馬屁都拍到馬腿上了!”
丁洪扯住幫主破爛的百衲衣,酒葫蘆早不知甩到何處:“鐘頭兒!留得青山在,他日再……”
話音未落,吳圓、吳嗣、吳嘰三兄弟已如驚弓之鳥竄出三丈開外,吳嘰邊跑邊嚎:“大哥救命!石飛揚那廝掌風帶冰碴子!”
謝至川的摺扇“唰”地展開,卻遮不住他煞白的臉:“石飛揚!我神劍山莊……”
話未說完,石飛揚的掌風已卷着碎石擦過他耳畔,削落半片衣襟。
這少莊主腿一軟,跌坐在地,哪裡還有半分世家子弟的氣派。
獨孤雁尖着嗓子怪叫:“諸位好漢留步!咱家這就……”他的拂塵剛要舞動,石飛揚的刀氣已將其銀絲絞成碎絮。這位名劍山莊的太監莊主慘嚎着翻滾在地,錦袍沾滿毒苔。
黎五朵扭動的腰肢突然僵住——她繡着金線的鞋尖,正死死卡在毒蟾蜍爆裂的毒腺上。“哎喲我的娘!”她塗着丹蔻的手胡亂抓撓,豔麗的裙裾被腐蝕出焦黑窟窿,“誰……誰拉姐姐一把!”
血尊始終藏在瘴氣深處,此刻卻覺後頸發涼。
他反手甩出三枚血珠,霧氣中竟凝結出三個自己的虛影。“石飛揚,嚐嚐我血遁十二變!”虛影尚未成形,石飛揚的“斷天涯”掌力已洞穿三重幻影,直擊他心口。
鍾任旺見勢不妙,突然拽過吳圓擋在身前。
可憐這丐幫長老吳圓連“狗雜種”都沒罵出口,便在金色刀氣中化作齏粉。
石飛揚瞬間也明白了,原來鍾任旺提拔那麼多姓吳的人當丐幫長老,都是爲了這個原因。
丁洪趁機甩出一把“化骨散”,卻被石飛揚冰藍真氣凝成冰晶,反砸向自己,幸好,丁洪也如鍾任旺這般毒辣,危急之中,早有防備,已經拉過吳嘰於死前當替死鬼。
吳嘰想要問候丁洪的老孃,但是,瞬間被毒粉化作一團骨粉。丁洪趁機逃跑。
“想跑?”石飛揚足尖輕點,身形如鬼魅般掠過衆人頭頂,“之前,你們對着那妖婦搖尾乞憐,今日便嚐嚐百勝刀的滋味!”他雙掌推出“斬紅塵”,九道匹練般的刀氣縱橫交錯,所過之處,毒霧消散,哀嚎震天。
謝至川被掌風掀翻在地,長劍早不知去向,抱着頭哭喊:“石大俠饒命!小的豬油蒙了心!往後再也不敢與石大俠作對了。家父之死,乃是他咎由自取,與大俠無關!”
獨孤雁蜷在牆角,拂塵只剩半截竹柄,還在哆嗦着求饒:“石爺高擡貴手!咱家願爲您牽馬墜鐙!石爺,饒命啊!且看在我那可憐的五子亡魂上,好嗎?”
毒瘴翻涌的關前,腐肉碎骨與毒苔交織,鋪就一幅暗紅地獄圖景。血尊周身蒸騰的血霧如活物般扭曲翻卷,將方圓十丈染成粘稠的猩紅煉獄,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鐵鏽與腐屍氣息。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關節泛着青紫,指甲縫裡凝結的黑血隨着顫抖簌簌掉落,望向石飛揚的眼神如同垂死卻仍齜牙的惡狼,聲音嘶啞而淒厲:“石飛揚!你斷我倚仗、弒我至親,這筆血債,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拿命來罷了!”
“就憑你這等鼠輩,也配與我談恩怨?”石飛揚玄色勁裝獵獵作響,明玉功運轉至“無極修羅之人間煉獄”,周身冰藍真氣暴漲,腳下青磚寸寸迸裂,蛛網狀的冰紋迅速蔓延。
他緩緩擡手,掌心金光流轉如烈日,聲若洪鐘,震得關牆簌簌落塵,“今日便讓你這邪徒知道,何爲真正的百勝無敵!”血尊暴喝一聲,血霧驟然凝成三頭六臂的虛影,手中血刃泛着詭異幽光。
“血影千幻斬!”他聲嘶力竭地怒吼,三道血刃破空劈落,所過之處青磚炸裂成齏粉,飛濺的碎石在空中便被腐蝕成墨綠色毒煙,發出“滋滋”的聲響。
石飛揚仰天長嘯,施展“事了拂衣去”的奇妙輕功,身形化作金色流光穿梭於血刃之間,雙掌轟然推出“斬紅塵!”九道匹練般的刀氣縱橫交錯,竟將血影虛影絞成萬千血珠,灑落一地。
關牆陰影裡,鍾任旺臉色煞白,抓着丁洪的衣領,九環竹杖在掌心抖得叮噹作響:“老丁!這倆煞星拼得兩敗俱傷,正是咱們腳底抹油的好時候!丐幫的兄弟們還等着咱們回去重振旗鼓呢,再不跑,可就真要把老命擱這兒了!”
他說罷便要開溜,卻見謝至川跌跌撞撞撲來,繡金衣襬沾滿毒苔,滿臉驚恐:“二位前輩行行好,捎上我!神劍山莊不能沒有我啊!”
話音未落,鍾任旺手中竹杖已狠狠砸在他太陽穴上。“帶着你這拖油瓶,嫌命太長了?”
鍾任旺啐了口血水,拖着丁洪便往瘴氣深處鑽。
丁洪一邊跑一邊嘟囔:“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保住性命要緊!”
獨孤雁尖着嗓子對黎五朵嘶吼,聲音裡滿是恐懼:“女菩薩,再磨蹭咱倆都得完蛋!快用你的輕功,咱家這縮骨功也能派上用場!”
“縮頭烏龜也配談武功?”石飛揚的怒吼如驚雷炸響,驚得二人僵在原地。
黎五朵塗着丹蔻的手死死摳住城牆,豔麗裙裾被毒霧蝕出焦黑窟窿,雙腿發軟,險些癱倒在地,卻連哭嚎都不敢發出,只能在喉嚨裡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血尊的血霧愈發稀薄,卻突然化作血色鎖鏈,如毒蛇般纏住石飛揚雙臂。“去死吧!”他狀若瘋魔,噴出的血箭在空中凝成猙獰骷髏,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石飛揚瞳孔驟縮,周身冰藍真氣化作咆哮冰龍,氣勢磅礴劈出百勝刀法之中的絕殺招“天地同壽!”
金色掌影裹挾着毀天滅地之勢拍出,血霧與冰氣相撞,爆發出刺目白光和震耳欲聾的轟鳴。
在淒厲的慘叫聲中,血尊的身軀寸寸崩解。
石飛揚收掌而立,望着遠處倉皇逃竄的身影,眼神冰冷如霜,聲震四野地怒吼道:“今日暫且饒爾等狗命!但若再敢興風作浪,天涯海角,石某定將你們碎屍萬段!”
他掌心金芒暴漲,遠處山岩轟然炸裂,碎石飛濺。
殘陽爲他鍍上血色輪廓,周身氣勢如淵似嶽,令天地都爲之失色。
不過,藉助於血尊的亡魂掩護,鍾任旺、丁洪、謝至川、獨孤雁、黎五朵已經逃之夭夭,再無蹤影。
飛沙走石間,飛馬關城樓上旌旗獵獵作響。
雄櫻會“通臂拳”廖培將纏着繃帶的雙臂高高舉起,震得城堞上積塵簌簌而落:“總舵主這'天地同壽'的掌力,當真有開天闢地之威!”
他身旁的“乾坤刀”列權奮力擂響牛皮戰鼓,咚咚聲與喝彩聲交織,驚起關前枯樹上的寒鴉。
武當七子中玉虛子長劍直指蒼穹,道袍在罡風中鼓脹如帆:“石大俠以浩然正氣破盡邪魔,此等風範,真乃武林之幸!”他身後六子同時振臂,道號聲若洪鐘,驚得關外殘餘毒霧都爲之震顫。
少林十五棍僧齊齊頓地,齊眉棍擊出的聲響整齊劃一,宛如天邊悶雷:“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石檀越降魔伏妖,當爲天下表率!”
峨嵋女俠蘇清寒摘下染血的面紗,青冥劍在夕陽下折射出冷冽光芒:“前日我等鎩羽,今見石大俠神威,方知何謂真正的俠之大者!”
她素手輕揮,劍尖挑起一縷殘霧,在暮色中劃出優美弧線。
天山美少女凌蘭芝望向石飛揚的眼睛,漸漸柔情起來。
雄櫻會三千弟子的歡呼聲如潮水般涌起。
前排持盾的弟子將鐵盾擊得山響,後排弓箭手朝天齊射響箭,破空聲與吶喊聲混成一片。“總舵主威武!雄櫻高舉,天下無敵!”
少年弟子們漲紅着臉嘶吼,眼中閃爍着狂熱的崇拜。“雄櫻高舉,天下無敵!一統江湖,千秋萬載!”的聲浪直衝雲霄,震得關城上的青銅風鈴都叮噹作響。
石飛揚立於關前血泊之中,玄色勁裝沾滿血污卻更顯英武。
他抱拳向城上四方豪傑致意,明玉功流轉間,周身泛起的冰藍真氣與天邊晚霞相映成輝。
時盈抱着兒子石念,笑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