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的梆子剛敲過最後一響,洛陽城的糧倉突然騰起沖天火光。
那火舌裹着完顏萍和梅花幫弟子埋下的硝石,在正月十五的寒風裡捲成火龍,將夜空染得通紅,連洛水的冰面都映出層詭異的胭脂色。“快救火!”撒哈木的副將阿合馬大吼大叫,提着彎刀衝出營房,靴底踩過凍結的血冰,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這位蒙古千夫長的“陰風刀”剛劈開兩名奔逃的民夫,就見伙房裡鑽出數十條黑影——那些滿臉竈灰的伙伕突然抽出藏在柴草裡的兵刃,梅花幫弟子的鐵尺泛着冷光,日月神教教徒的軟鞭帶着倒刺,爲首的完顏萍柳葉刀一挑,刀光正映着她染血的俏臉。
完顏萍的刀穗纏着塊玉佩,那是當年金哀宗賜給她的“護心玉”,此刻正隨着刀勢晃動,她冷咧地質問:“阿合馬,認得我嗎?中都破城那日,你用這把刀挑死了我七歲的弟弟!”柳葉刀突然化作金蛇,刀風捲着火星,殺向阿合馬。
阿合馬施展“陰風刀”刀法,身法詭異,身形一晃,完顏萍眼睛一花,握刀潑風似地護身,但是,阿合馬卻幽靈般地閃現,握刀劈向她肩頭,眼看完顏萍就要被阿合馬劈成兩半,忽然間,阿合馬的手腕突然被一條天蠶銀絲纏住。
石飛揚施展“天蠶功”,不知何時已繞到他身後,玄甲的冰紋在火光裡流轉,帶着三分責備七分疼惜地對完顏萍道:“小心些,這惡賊的刀上淬了‘化骨水’。”
他的天蠶銀絲突然收緊,阿合馬的彎刀竟反向劈入自己小腹,黑血噴濺的剎那,石飛揚已攬着完顏萍旋身避開,冰氣將濺來的血珠凍成冰晶。
完顏萍的柳葉刀掙脫石飛揚的護持,怒吼一聲:“我偏要親手殺他!”刀光在阿合馬咽喉處轉了個圈,卻故意放慢了半分——她要讓這劊子手看清楚,是誰取了他的性命。
阿合馬脖子一疼,血水飛濺,仰天而倒,散光的瞳孔倒映着完顏萍的美麗與狠厲。
完顏萍報了仇,望着砰然而倒的阿合馬,長長地舒了口氣,餘光瞥見石飛揚玄甲上沾的血漬,心裡突然一緊,忙用袖角去擦,卻被他握住手腕。
石飛揚柔情地道:“髒了便髒了,你沒事就好。”
糧倉的另一側,曲勘的黑血神針正射穿“黑風教”副教主厲無翼的眉心。
這位日月神教教主的道袍下襬已被血浸透,卻笑得癲狂。
他冷笑着罵道:“厲老鬼,你用活人煉毒的勾當,今日該清算了!”吸星大法突然發動,將厲無翼的“化血神掌”內力盡數吸走,看着老魔乾癟成猴狀的屍身,曲勘啐了口帶血的唾沫,又怒罵道:“這點內力,還不夠某家塞牙縫!”
“東門失守了!”瞭望塔的蒙古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裡裹着恐懼。
耶律燕的雙刀挑着“契丹軍”的狼頭旗,旗面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數百名倒戈的契丹降兵舉着狼牙棒,將昔日同袍的頭顱砸得粉碎。她的“墊步側踹腿”踢翻一名蒙古百夫長,靴底沾着腦漿,卻不忘回頭望向糧倉方向,生怕石飛揚那邊有閃失。
“還我家園!”契丹降兵的吶喊震得城磚簌簌發抖。耶律燕的金線突然纏上石飛揚的玄甲,那是她昨夜悄悄繫上的,線頭藏在冰紋縫隙裡,此刻順着風勢微微顫動。
她看着石飛揚的掌刀劈開第三名蒙古兵的胸膛,突然提氣喊道:“石大哥,西北有吐蕃喇嘛!”
石飛揚的“黃金瞳”順勢掃向西北角,冰寒目光穿透火光,正撞見“滅佛”法王的“大手印”拍碎宋兵的頭骨。老喇嘛的猩紅袈裟在夜風中展開,像只吸血的蝙蝠,掌風裡的“密宗大手印”真氣將城磚都拍得粉碎。
“孽障!”法王怒罵一句,他的骷髏念珠突然飛出,直取石飛揚後心。那念珠上的九顆骷髏頭都睜着空洞的眼,顯然是用活人顱骨煉製的邪物。
“小心!”完顏萍驚叫道,她的柳葉刀突然脫手,刀鞘直撞骷髏念珠,自己卻被餘勁震得後退三步,肩頭撞上凍硬的糧囤,疼得蹙起眉頭。
石飛揚施展“移花接玉”神功,冰氣順着掌風蔓延,將九顆骷髏頭凍成琉璃,緊接着,左臂攬住完顏萍的腰,右手掌刀劈開襲來的念珠。
石飛揚的冰氣順着完顏萍的經脈遊走,將她撞疼的肩頭護得嚴嚴實實。玄甲的冰紋突然泛起柔光,映着她泛紅的眼眶,動情地道:“說了要護着你。這些雜碎,不配髒了你的手。”
完顏萍的指尖在他玄甲上輕輕劃過,那裡的冰紋竟比洛陽城裡最巧的銀匠打的花紋還要精緻。
她想起昨夜爲他縫補戰袍時,冰紋沾着的絲線都凝結成了冰晶,卻偏生在她指尖化作了水珠,像極了此刻心頭的暖意。
耶律燕飛身而來,嬌嗔道:“石大哥看這邊!”雙刀突然舞成銀圈,將“地獄門”副門主崔嵛的“化血神掌”擋在三尺外。這位契丹郡主的裙角已被血浸透,卻笑得比洛水的桃花還要明媚。
她又嬌笑道:“這老鬼的掌風裡有屍毒,你可別用手接!”崔嵛的青灰色手掌剛要印上耶律燕心口,手腕突然被“天蠶功”銀絲纏住。
石飛揚施展“深藏身與名”玄妙輕功,瞬間即到,他一個騰空飛踢,靴底正中老魔面門,鼻樑骨碎裂的脆響裡,他的手掌已按上對方的“氣海穴”上,又施展“邪血劫!”
崔嵛的慘叫戛然而止,鮮血從七竅噴涌而出,屍體蜷縮成乾癟猴狀。石飛揚轉身時,正看見耶律燕的金線纏上他的髮辮,將枚暖玉簪系在辮尾——玉質溫潤,還帶着她的體溫。耶律燕含情脈脈地道“這樣你就不會忘了我。”臉頰比火光還要紅,又踢翻崔嵛的屍身,正好擋住射來的冷箭。
石飛揚的玄甲突然泛起暖意,冰紋裡滲出的真氣竟帶着桃花的香氣——那是郭芙繡的錦囊裡的乾花,被他貼身藏着,此刻竟與耶律燕的暖玉簪氣息相融。他含情一笑,轉身揮掌拍出“百勝刀法”之“劈山嶽”順勢劈出,刀風捲着冰浪,將撲來的十餘名蒙古兵凍成冰雕。
城磚在掌風下迸裂如碎玉,卻沒半塊濺到耶律燕和完顏萍身上。
曲勘殺近過來,讚歎道:“石兄弟這‘釜底抽薪’之計,當真妙絕!”
他的黑血神針射穿最後一名黑風教長老的咽喉,這位日月神教教主的道袍已被血浸透,卻不忘豎起大拇指,又稟報道:“某家的教徒在北門用了‘連環計’,蒙古人的援軍進不來了!”
梅驚鴻的鐵劍此刻正挑着“天緣門”副門主的首級,這位梅花幫男幫主的鬍鬚上沾着血,卻溫和地笑道:“遼東弟子在洛水布了‘混水摸魚’的陣勢,蒙古人的戰馬過不來了。”他的目光掠過石飛揚與兩位姑娘的互動,突然對曲勘擠了擠眼,調侃地道:“年輕人的事,咱們少看。”
東方泛起魚肚白,洛陽城的十三處城門已盡數豎起“唐”字大旗。
石飛揚的玄甲上濺滿了血,卻被耶律燕用金線繡的桃花巧妙遮住,完顏萍則細心地用柳葉刀颳去他靴底的血冰,動作輕柔得像在打理稀世珍寶。
完顏萍突然舉起塊凍着血的冰晶,朝陽透過它折射出七彩的光,激動地道:“你看這冰。像不像中都雪後的琉璃塔?”她的指尖在冰晶上劃出石飛揚的名字,幽幽地道:“那時我總想着,誰能收復失地,我就……”話未說完,已被石飛揚用掌心的冰氣封住了脣。
他看着她泛紅的眼眶,將她揣進懷裡,柔情地道:“等收復了江南,我陪你去中都看看。”
耶律燕的金線突然纏上兩人的手腕,將他們的手緊緊繫在一起,羞羞答答地道:“還有我!”腳步踉蹌,順勢倒入石飛揚的懷中。
石飛揚摟着兩個大美人,看着朝陽裡飄揚的“唐”字大旗,看着兩位姑娘眼中映出的火光,突然覺得玄甲上的冰紋都變得滾燙。那些殺聲震天的廝殺,那些驚心動魄的計謀,在此刻的溫情裡都化作了繞指柔。
洛水的冰面在晨光裡漸漸融化,映出三個依偎的身影。
遠處傳來耶律齊隊伍的馬蹄聲,近處是百姓們歡呼的浪潮,而石飛揚的玄甲上,金線與冰紋正纏成個同心結,在正月十五的朝陽裡,閃着比任何珠寶都耀眼的光。
此時,梅驚鴻、曲勘走過來,石飛揚鬆開耶律燕和完顏萍,低聲道:“洛陽一戰,咱們已經成功地調走了包圍襄陽的蒙古重兵,接下來,蒙古軍隊肯定會集結,包圍洛陽,所以,咱們棄城,去奪取揚州。奪取揚州之戰,咱們用‘釜底抽薪’之計。”
羣雄點頭,都很欽佩石飛揚的智勇,都對他言聽計從。
石飛揚的目光望向江南方向,玄甲的冰紋映着洛水的波光,他又分析道:“蒙古的水師在長江北岸,但他們不擅長水戰,他們滅金國,打宋國,靠的是騎兵。所以,咱們從水路奇襲,定能一舉成功。”
完顏萍激動地喊道:“黃沙百戰穿金甲,石郎妙計安天下!”羣雄激動地跟着振臂高呼。
繼而,梅花幫弟子和日月神教教徒也跟着振臂高呼:“黃沙百戰穿金甲,石郎妙計安天下!”
石飛揚微微一笑,率部啓程。
三月的江南已是煙雨濛濛,石飛揚的船隊在瘦西湖的迷霧裡穿行。石飛揚的夫人、梅花幫的少幫主梅棲樂率領梅花幫總舵、遼東分舵的三萬弟子從遼東灣乘船而來,率先投入與蒙古水師的廝殺中。
蒙古軍隊雖然有水師,卻不擅長水戰,哪是長期在遼東灣訓練的梅花幫弟子的對手,被梅花幫殺得一塌糊塗。完顏萍的柳葉刀在船頭劃出導航的記號,那些標記都是金國水師的秘語,能避開水下的暗礁;耶律燕則站在桅杆上,用契丹語指揮船隊變換陣型,她的裙角在風中飛揚,像極了草原上的雄鷹。
石飛揚的冰紋在輿圖上標出“聲東擊西”的路線,沉聲道:“蒙古人的水師在瓜洲渡。完顏姑娘帶水師佯攻鎮江,引脫脫的主力去救;耶律姑娘率精銳乘夜潛入揚州城,用‘契丹軍令牌’打開城門。”
他的指尖點向揚州知府衙門,“那裡的糧倉是蒙古兵的命脈,燒了它,就是‘釜底抽薪’。另外,我再告訴大家一好消息,我的夫人、梅花幫的少幫主梅棲樂已經率領三萬水軍從遼東灣下水,渡海進入長江,正在與蒙古水師廝殺。此仗,咱們必贏,我們必定重建大唐帝國。揚州曾經是楊廣的陪都,咱們不必重建宮殿,將那些舊宮殿粉刷一遍就可以了。咱們進佔揚州之後,要施仁政,善民生,惠百姓,把揚州打造成桃花島。”羣雄當即振臂高呼:“黃沙百戰穿金甲,石郎妙計安天下!”
完顏萍和耶律燕心裡都明白了:原來奪回揚州,石飛揚早在多年前就開始佈局了!嘿嘿,不得了,他竟然在遼東藏有數萬水師!
夜襲揚州的那夜,正逢江南的黃梅雨。
石飛揚施展“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穿過雨幕,玄甲的冰紋將雨水凝成冰珠,落在地上竟不發出半點聲響。他看着耶律燕的雙刀劈開知府衙門的鎖,看着完顏萍的柳葉刀點燃糧倉的引線,突然覺得這雨幕裡的刀光劍影,竟比襄陽城的煙花還要動人。
脫脫的援軍趕到鎮江時,才發現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揚州城的火光已映紅了半邊天,蒙古兵的糧倉在烈焰中崩塌,那些囤積的糧草化作焦炭,飄散在江南的雨霧裡。
石飛揚施展“帝天狂雷”神功,化冰爲雷,攻至瓜洲渡炸開,冰雷將脫脫的戰船凍在江心,玄甲的冰紋映着朝陽,宛如一尊戰神。
石飛揚的掌刀劈向脫脫的狼牙棒,冰氣順着棒身蔓延,將這位蒙古名將的手腕凍成冰雕,又教訓道:“這叫‘金蟬脫殼’。”他看着耶律燕在揚州城頭升起“唐”字大旗,看着完顏萍的柳葉刀在雨幕裡劃出金弧,突然明白孫子兵法的最高境界,不是殺戮,而是守護。
當揚州的百姓在城門口搭起“唐”字糧倉時,石飛揚的玄甲上已添了新的戰痕。耶律燕爲他包紮傷口時,金線在冰紋上繡滿了“勝”字;完顏萍則用柳葉刀挑來新釀的米酒,酒液裡映着三人的影子,在江南的雨霧裡,織成道永不褪色的風景。
長江北岸,脫脫的殘兵在雨中嗚咽。他們望着揚州城頭飄揚的“唐”字大旗,望着石飛揚玄甲上流轉的冰紋,終於明白這天地間,有些英雄是無法戰勝的——他們不僅有“百勝刀法”的凌厲,有“孫子兵法”的智慧,更有民心所向的溫度,與紅顏相伴的柔情。
石飛揚站在揚州城頭,望着江南的煙雨,玄甲的冰紋裡映着耶律燕的笑靨,完顏萍的刀光,還有遠方襄陽城郭芙的牽掛。他知道,收復河山的路還很長,但只要身邊有這些並肩作戰的身影,有這天地間的公道與民心,就沒有攻不破的城池,沒有打不贏的戰爭。
他和梅棲樂之子石念唐毫無懸念地當上了皇帝,梅棲樂也苦盡甜來,成爲重建的大唐帝國的皇太后。梅棲樂高興了,自然也同意石飛揚娶耶律燕和完顏萍爲太上皇皇妃。曲勘任朝廷錦衣衛指揮使,爲防止外戚干政,石飛揚讓梅驚鴻率部去攻打金陵,並詔命梅驚鴻爲江湖錦衣衛指揮使。
揚州的三月,煙雨如絲,瘦西湖的畫舫在碧波上輕搖,櫓聲咿呀,攪碎了滿湖的春色。
石飛揚站在釣魚臺的飛檐下,玄甲早已換作月白錦袍,冰紋化作暗繡的龍紋,在細雨中若隱若現。他手中握着支玉簫,是郭芙從襄陽託人送來的,簫身上刻着“相思”二字,此刻正被他無意識地摩挲着。
“飛揚,你看這五亭橋的倒影!”完顏萍的聲音帶着笑,如銀鈴般穿過雨幕。她今日穿了件水紅繡裙,裙襬繡着金線梅,那是石飛揚親手爲她描的花樣。手中提着的食盒裡,裝着剛從富春茶社買來的蟹黃湯包,熱氣氤氳了她的眉眼,美得讓煙雨都失了顏色。
石飛揚轉身時,正撞見耶律燕從二十四橋的石階上跑來。她的湖藍裙角沾着泥點,手裡卻捧着束剛摘的瓊花,花瓣上還掛着雨珠。這位契丹郡主的發間別着石飛揚送的玉簪,簪頭的冰紋在雨中泛着柔光,跑起來時,金步搖叮咚作響。
“慢點!”石飛揚關切地道,施展“千里不留行”踏過青石板,在耶律燕摔倒前將她攬入懷中。
雨絲打在他的錦袍上,暈開點點水痕,他低頭看着懷中的人兒,鼻尖蹭過她的發頂,那裡還帶着瓊花的清香,又責怪道:“說了多少遍,揚州的石階滑,偏生像只小野貓似的跑。”耶律燕的臉頰埋在他胸口,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音悶悶的:“我怕瓊花被雨打落了嘛。”
她舉起花枝,瓊花的白與她的俏臉相映,甜蜜地道:“你說過最喜歡這花,說它像雪,像冰,像……像你玄甲上的紋。”
完顏萍提着食盒走上前,看着兩人相擁的身影,眼底漾着溫柔的笑意。
她打開食盒,用銀籤挑起個湯包,遞到石飛揚脣邊,撒嬌地道:“先嚐嘗,我特意讓師傅多加了蟹黃。”指尖不經意觸到他的脣,像被燙到般縮回,臉頰卻比湯包的熱氣還要紅。
石飛揚張口咬住湯包時,故意含住了她的指尖。完顏萍的身子一顫,食盒險些脫手,嗔道:“不正經!”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伸手替他擦去脣角的湯汁,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稀世珍寶。
雨突然大了些,石飛揚展開隨身的油布傘,將兩人都護在傘下。完顏萍靠在他左肩,耶律燕挽着他右肘,三人沿着湖邊的柳堤緩緩而行,腳步聲被雨聲吞沒,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與心跳。
耶律燕突然擡頭,雨水打溼了她的睫毛,像沾了碎鑽,含情脈脈地道:“還記得收復洛陽那日嗎?你用‘天蠶功’爲我擋箭,銀絲纏在我手腕上,我就想,這輩子跟定你了。”她的指尖劃過石飛揚的掌心,那裡有塊淺疤,是那日爲她擋箭時留下的,又深情地道:“這疤,我要記一輩子。”
石飛揚握緊她的手,將掌心貼在自己心口,溫柔地道:“這裡也有個疤,是你替我擋‘滅佛’法王的‘大手印’時留下的。”他望着煙雨朦朧的湖面,溫情地道:“那日我就想,若能活着走出洛陽,定要讓你們一世安穩,再不受刀光劍影之苦。”
完顏萍的頭靠得更緊了些,髮絲與他的錦袍糾纏在一起,輕聲道:“中都的宮殿早就荒了,但我總夢到小時候在御花園裡放風箏。”她的指尖在石飛揚的手背划着圈,含癡含嗔地道:“如今有你在,哪裡都是家,有沒有宮殿,又有什麼要緊?”走到平山堂時,雨漸漸停了。
堂前的古柏下,曲勘正帶着錦衣衛的人巡查,見了石飛揚忙拱手行禮,目光卻在三位身影上轉了轉,對身後的屬下擠了擠眼,沉聲道:“都退遠些,別擾了太上皇和兩位娘娘賞景。”
梅驚鴻從堂內走出,手裡捧着幅剛畫好的《揚州春意圖》。這位梅花幫主的鬍鬚上還沾着墨,笑道:“陛下,這是剛畫好的,您瞧瞧這五亭橋的飛檐,像不像您錦袍上的龍紋?”他將畫卷展開,畫中釣魚臺旁立着三人,正是石飛揚與兩位姑娘,筆觸間滿是溫情。
石飛揚接過畫卷,看着畫中的自己正爲完顏萍、耶律燕撐傘,不由笑道:“把曲教主也畫進去纔好,他那日在洛陽城樓上,看得比誰都起勁。”
曲勘哈哈大笑,露出兩排白牙:“微臣可不敢當!”他湊近低聲道:“梅幫主奉命準備好戰船,不日將率軍攻打金陵,不出三月定能收復。只是那金陵的秦淮河,怕是要被兩位娘娘的風采比下去了。”
完顏萍與耶律燕同時紅了臉,嗔着要打曲勘,卻被石飛揚攔住。他將畫卷遞給梅驚鴻,低聲道:“裱好了掛在皇宮的暖閣裡。”又對曲勘道,“錦衣衛的事,辛苦你了,回頭讓御膳房做你愛吃的烤全羊。”
待兩人離去,耶律燕突然踮腳在石飛揚脣上啄了一下,轉身就跑,裙角飛揚,像只受驚的小鹿。完顏萍則走上前,輕輕吻了吻他的脣角,輕聲道:“我比她矜持些,卻……卻不比她少愛一分。”
石飛揚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入懷中,與追回來的耶律燕三人相擁在平山堂前。遠處的五亭橋在暮色中亮起燈火,如串明珠;近處的瓊花在晚風中搖曳,暗香浮動。他低頭看着懷中兩張嬌羞的臉,突然覺得,這收復河山的大業,縱然再輝煌,也不及此刻的溫情萬分之一。
“明日去個園看竹子吧?”石飛揚的脣貼着完顏萍的額道:“你說過喜歡瀟湘竹的淚痕斑。”又轉向耶律燕,深情地道:“後日去何園,那裡的月洞門好看,適合給你是畫張像。”
耶律燕的手指點着他的鼻尖,調侃地道:“就知道哄我們!”卻反手握住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又撒嬌道:“不過我喜歡聽。”
完顏萍從袖中摸出個香囊,裡面裝着揚州的泥土,還有兩根頭髮,一根是她的,一根是耶律燕的,深情款款地道:“把這個戴在身上,走到哪兒都帶着我們。”
石飛揚將香囊系在腰間,貼着心口的位置。暮色漸濃,他擁着兩位姑娘往回走,身後的平山堂在燈火中漸漸模糊,身前的路卻被月色照亮。
雨又開始下了,細如牛毛,溫柔得像情侶的吻。
“你看這雨。”石飛揚停下腳步,擡手接住一片雨絲,感慨地道:“像不像我們初見時,洛陽城的雪?”
完顏萍與耶律燕對視一眼,同時笑道:“不像。”
石飛揚含笑地反問:“那像什麼?”
“像我們的心。”兩人異口同聲,聲音裡帶着滿滿的愛意,“軟的,暖的,全是你。”
石飛揚仰頭大笑,笑聲驚起了滿湖的水鳥,在暮色中盤旋成圈。他知道,這江南的煙雨,這身邊的人兒,纔是他此生最珍貴的寶藏。那些金戈鐵馬的歲月,那些運籌帷幄的計謀,都化作了此刻的溫柔,在揚州的春色裡,釀成了一罈名爲“幸福”的酒,甜得醉人,濃得化不開。
夜色漸深,五亭橋的燈火倒映在湖中,與天上的繁星連成一片。石飛揚的寢殿裡,完顏萍正爲他研墨,耶律燕則在鋪展宣紙,他要爲她們寫首詩,寫盡這揚州的春色,寫盡這滿溢的愛意。
窗外的雨還在下,屋內的燭火搖曳,將三人的影子投在牆上,緊緊依偎,再也分不開。
這天地間的廝殺或許還未止息,但只要身邊有這兩份深情,石飛揚便覺得,無論前路有多少風雨,他都能踏平坎坷,護得這一方安寧,守得這一世溫情。因爲他知道,愛是這世間最鋒利的兵器,也是最堅固的鎧甲,足以抵擋一切風霜。
……
暮春的江南,煙雨如愁。石飛揚立於揚州城樓,望着秦淮河畔迷濛的水霧,玄色錦袍上暗繡的龍紋在暮色裡若隱若現。錦衣衛在他身前的案桌上攤着的江南輿圖,已被他用硃筆圈出兩處——金陵城的聚寶門與蘇州府的閶門,硃砂在紙上暈開,宛如將濺出的鮮血。
曲勘近前稟報:“梅幫主的先鋒營已過鎮江。”
這位錦衣衛指揮使的道袍沾着晨露,顯然剛從斥候營回來,又分說道:“蒙古駐金陵的萬戶脫歡已調遣三千騎兵馳援蘇州,城中只剩五千守軍,多是些老弱殘兵。”
石飛揚的指尖點在輿圖上的秦淮河,冰氣順着指尖凝結,在紙上刻出條蜿蜒的水道,沉穩地道:“孫子曰‘兵者,詭道也’。脫歡以爲我們要取蘇州,卻不知這只是‘聲東擊西’。”他擡眼望向身旁的完顏萍,她正用金線爲他修補袖角的磨損,那金線在燭光下泛着柔光。
於是,他便問完顏萍:“金國秘道圖裡,金陵城的內秦淮河與外秦淮河之間,有處水閘機關?”
完顏萍過來,伸手在輿圖上劃出個圓圈,點頭道:“正是!那是金章宗年間修的‘藏兵洞’,直通聚寶門的甕城。”她的指尖拂過刀鞘上的“金兀朮槍”標記,又解釋道:“當年蒙古破中都時,我祖父就靠這機關逃出生天,如今……”
石飛揚握住她的手腕,冰氣順着經脈遊走,將她因激動而加速的心跳平復下來,又含笑道:“如今正好用來取金陵。”他轉向耶律燕時,這位契丹郡主正用銀剪裁剪着幅蘇繡,繡的是蘇州的拙政園,針腳卻故意繡錯了幾處——那是給蒙古細作看的幌子。
曲勘見狀,不由大笑道:“耶律姑娘的‘苦肉計’演得極好。脫歡的細作傳回消息,說您正爲陛下要棄蘇州攻金陵而哭鬧,連郡主冠都摔碎了,真是……”
耶律燕的臉頰飛紅,將蘇繡往石飛揚懷裡一塞,嬌嗔地道:“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指尖卻悄悄勾住他的衣袖,那裡有塊她親手繡的平安符,繡着“燕隨飛揚”四個字,針腳密得幾乎看不見空隙。
她又嬌笑道:“不過那冠確實是假的,真的我還留着,等破了金陵,要你親手爲我戴上。”
石飛揚在耶律燕額間印下一吻,輕聲道:“等收復了江南,我爲你建座比契丹皇宮更美的宮殿。”
他轉向曲勘,冰氣在掌心凝成枚令牌,沉聲道:“傳令下去,讓扮成難民的五千唐軍今夜子時從秦淮河入洞,聽我信號行事。”
三更的梆子剛響,蘇州府的閶門突然響起震天喊殺。梅驚鴻的梅花幫弟子舉着“唐”字大旗,鐵劍劈向城門的鐵鎖,日月神教教徒的軟鞭纏着蒙古兵的腳踝,將他們拽下城樓。
這位男幫主的鬍鬚上沾着血,卻故意讓手下放慢攻勢,連“回回炮”都只朝空處轟擊,煙塵騰起的架勢比實際殺傷力大了十倍。
“報——蘇州告急!”脫歡的親衛連滾帶爬衝進聚寶門的帥府,盔甲上還沾着泥水,戰戰兢兢地道:“唐軍主力已到城下,梅驚鴻的‘落英繽紛掌’殺得我軍……”
脫歡抓過狼牙棒砸在案上,將江南輿圖劈成兩半,怒罵道:“廢物!”這位蒙古萬戶的“陰風刀”功夫在十三翼中排得上前三,此刻卻被氣得渾身發抖。
他咆哮道:“石飛揚這是要‘圍點打援’!傳我命令,全軍馳援蘇州,留一千人守甕城!”
他哪裡知道,此刻的石飛揚正與完顏萍、耶律燕坐在艘烏篷船裡,順秦淮河而下。
完顏萍的柳葉刀挑着盞油燈,燈光映着她男裝的打扮,卻掩不住眉梢的風情;耶律燕的雙刀藏在包裹裡,裡面卻塞滿了給守城蒙古兵的“勸降書”,字跡是石飛揚親手寫的,筆鋒間帶着冰氣的凌厲。
完顏萍的刀穗纏着塊玉佩,那是金哀宗賜給她的“護心玉”,此刻正貼着石飛揚的掌心,低聲道:“前面就是水閘了。機關在閘口的第三塊磚下,要用契丹的‘狼頭令’才能打開。”石飛揚運起“天蠶功”,掌心流竄晶光一片,強悍真氣形成的天蠶銀絲突然飛出,晶光閃爍間纏住閘口的鐵鏈。
他腳尖在船板上輕輕一點,凌空施展“360度迴旋踢”,帶起的冰浪將巡邏的蒙古兵凍成冰雕,又一個“變線踢”,則精準踹在第三塊磚上——那磚突然向內凹陷,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裡面傳來潮溼的黴味,正是金國秘道的入口。緊接着,石飛揚暴喝道:“跟緊我。”雙掌揮出百勝刀法之“觀滄海”,劈出驚天動地的氣浪,以兇猛的掌力在前方開路,冰氣將蛛網般的絆馬索凍成冰晶。
完顏萍緊隨其後,柳葉刀劈開迎面撲來的蝙蝠,耶律燕則用金線將兩人的手腕系在一起,那金線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條解不開的情絲。
秘道盡頭的石階通向座破敗的城隍廟,正是聚寶門甕城的內側。石飛揚的“黃金瞳”掃過神像後的陰影,冰寒目光穿透黑暗,正撞見三名蒙古兵在瓜分搶來的財物。
爲首的百夫長剛要呼救,就被石飛揚的前鞭腿踢中咽喉,喉骨碎裂的脆響在空蕩的廟宇裡格外刺耳。
石飛揚望着廟外的更夫敲過梆子,便沉聲道:“子時已到。”明玉功的冰氣在掌心凝成三枚冰符,又調侃地道:“梅幫主的‘敗兵’該到了。”
話音未落,聚寶門外突然傳來震天喊殺。梅驚鴻的鐵尺挑着面“唐”字殘旗,帶着數百名“殘兵”往城門衝來,身上的盔甲沾滿血污,看起來狼狽不堪。
脫歡留下的守將剛要放箭,就見那些“殘兵”突然抽出藏在懷裡的兵刃,梅花幫弟子的鐵尺泛着冷光,日月神教教徒的軟鞭卷着火箭,直撲城樓的火藥桶。
“是詐敗!”守將的吶喊剛出口,就被完顏萍的柳葉刀刺穿咽喉。
這位亡國公主的“斬龍訣”,威力大增。
自從嫁給石飛揚之後,她從石飛揚身上吸取了葵花聖女的極品血脈,內功暴增數十倍,此時,她的刀光劈開蒙古兵的重甲,血珠濺在她的男裝衣襟上,像開了朵淒厲的花。
耶律燕的雙刀則舞成銀圈,“鴛鴦刀法”的“分鸞”式將撲來的蒙古兵逼退。
她一個“墊步側踹腿”踢中城樓的鼓架,戰鼓發出的巨響在金陵城迴盪,那是給石飛揚的信號——內城的契丹降兵已收到“勸降書”,正準備倒戈。
石飛揚隨即揮掌劈出“百勝刀法”之“破乾坤”,掌風帶起的冰浪將甕城的千斤閘凍成冰晶。
他看着梅驚鴻的鐵尺挑落蒙古兵的帥旗,看着完顏萍的柳葉刀在火把上劃出金弧,突然長嘯一聲,雙掌拍出“降龍十八掌”之“飛龍在天”,兇猛的掌風將聚寶門的匾額震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