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胡話。”石飛揚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任由蟠龍玉佩硌着她掌心,“這幾年看着顒琰監國,批閱奏摺時的殺伐決斷,查貪腐時的雷霆手段,哪樣不比朕當年強?”
他忽然笑起來,笑聲裡卻帶着解脫般的苦澀,“和珅那老狐狸,就留給下一任帝王去收拾。朕只要……”他的聲音漸漸低沉,飽含深情與渴望。
霍青桐聰慧過人,豈會不明白石飛揚的心意。
她心中感動不已,卻又擔心這衝動的決定會讓石飛揚後悔。於是,她突然覆上石飛揚的脣,柔軟的脣帶着熾熱的溫度。女子發間的馬奶酒香混着帳中龍涎香,瞬間瀰漫開來,攪得人呼吸發燙。
霍青桐的火紅裙襬如盛放的玫瑰鋪滿玄色龍袍,“不許說了……”
她貼着他耳畔呢喃,呼出的熱氣讓石飛揚頸後泛起細密的戰慄,“您是九五之尊,肩負着天下蒼生的福祉,怎能爲了兒女情長……”
“爲了你?值得!”石飛揚翻身將人壓在軟榻上,明玉功流轉的掌心撫過她泛紅的眼角,動作輕柔而憐惜,“青桐,你總說我爲你捨棄江山。可你忘了泰山之巔,你明知我身份後,仍願爲我付出一切!忘了回部族人反對你助我時,你在族長會議上發的毒誓?”
他的話語中,滿是對過往的回憶與感動。霍青桐的淚水突然決堤,如珍珠般滾落,打溼了石飛揚胸前的龍紋。她伸手環住男人的脖頸,將臉埋進他肩窩,聲音帶着哭腔,卻又無比堅定:“我以爲……我以爲您只是將我當做那段過往的念想……原來,在您心中,我竟如此重要。”
“癡兒。”石飛揚的聲音悶在她發頂,手臂卻將她箍得幾乎窒息,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他突然低頭咬住她顫抖的脣,帶着霸道與深情,“霍青桐,你早就是朕的命了。”
帳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卻驚不醒這對癡纏的人。
霍青桐仰起沾着淚痕的臉,眼神裡有從未有過的堅定與深情,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若皇上真願放下一切……青桐願隨您走遍天涯海角。”
她指尖撫過他脣畔,動作輕柔而纏綿,“去看江南的煙雨,塞北的雪,就像我們當初說好的那樣……只是,這天下……”她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雖渴望與愛人相伴,卻也心繫天下。
許久,石飛揚翻身坐起,攬着她走向帳外。明月高懸天山之巔,清冷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身影投在雪地上,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
他扯開外袍,用明玉功凝成的真氣將她牢牢裹住,動作溫柔而體貼。
“明日早朝,朕便昭告天下。”他轉頭看着懷中的人,眼中柔情化作滔天誓願,“從此再無大清皇帝,只有願爲你摘星攬月的弘曆。天下自有明君治理,而朕,只想與你共度餘生。”
霍青桐踮起腳尖,在他脣上輕輕一吻,眼神中滿是愛意與依賴,“那臣妾就等着皇上,帶臣妾去看遍這世間美景。”
她的聲音輕如囈語,卻比任何誓言都更讓人心顫。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智勇雙全的回部郡主,只是一個沉浸在愛情裡的小女子,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愛人。
遠處傳來戰馬的嘶鳴,卻驚不破這片被愛意籠罩的天地。石飛揚擁着此生摯愛,在月光下靜靜佇立,彷彿天地間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即將展開的,只屬於他們的江湖。
晨霜凝結在冰綃帳的金絲繡紋上,折射出細碎的冷光。
石飛揚下意識伸手攬向身側,觸到的卻是一片冰冷的錦被。
他猛然睜眼,蟠龍玉佩在晨光中泛着幽青,映得枕邊那抹火紅殘影愈發刺目——霍青桐常佩的狼頭銀飾不知何時落在那裡,狼牙尖端還凝着昨夜未化的雪粒。“青桐?”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行宮內迴響,驚起樑間棲着的寒鴉。
案上宣紙被晨風掀起邊角,墨跡未乾的“還是以天下蒼生爲重”幾字如利劍,直直刺進他眼底。
明玉功在經脈中陡然紊亂,掌心所觸的檀木桌轟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墨硯傾倒,黑汁漫過那行字,像是滴落在心頭的血淚。
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珅搖着摺扇踏入,面上帶着少見的凝重:“皇上,霍姑娘的回部騎兵寅時已拔營。”他瞥見案上狼藉,摺扇輕敲掌心,“臨走前特意囑託,北疆關隘需有人鎮守。”
石飛揚踉蹌着扶住桌案,玄色龍袍掃過滿地碎瓷。幾年前在泰山腳下初遇霍青桐的場景如走馬燈般閃過——她騎着雪龍駒踏碎月光而來,彎刀折射的冷芒比天山雪蓮更耀眼。
今年,三百場惡戰,九死一生,他們曾在敵陣中背靠背廝殺,她的髮香混着血腥氣縈繞在鼻間;也曾在得勝後的篝火旁私語,她的手指撫過他戰傷時的溫度,此刻卻化作刺骨寒意。
“備馬!”他突然暴喝,明玉功催動下,整個人化作一道白影衝出營帳。
寒風捲起他未束的長髮,龍靴踏碎滿地霜花,驚得營帳間的士兵紛紛側目——那個永遠威儀赫赫的帝王,此刻竟如失魂落魄的江湖客,發間還沾着昨夜歡愛時的胭脂。
回部營地空蕩蕩的,只剩下幾縷殘煙在風中搖曳。石飛揚抓着一杆斷裂的狼頭軍旗,指節泛白如骨。軍旗上暗紅的血跡不知是哪場戰役留下的,此刻卻像極了霍青桐的嫁衣。
他忽然想起昨夜她倚在自己懷中,說要去江南看三月煙雨時,眼波流轉的模樣,喉頭頓時泛起鐵鏽味。“皇上!”沈清如的聲音帶着喘息追來,軟劍銀鈴在身後叮噹作響。
她望着石飛揚失魂落魄的背影,想起一年來無數次見他爲霍青桐分神的模樣,忍不住輕聲道:“霍姑娘留下話,說……說北疆有異動,她要趕去坐鎮。”
石飛揚猛地轉身,眼中血絲密佈:“她明知朕要退位!明知……”話音戛然而止,他想起霍青桐昨夜撫摸他眉間細紋時,眼底藏着的憂慮。
原來她早已料到,那個曾在泰山之巔許下浪跡天涯的誓言的人,終究無法拋下萬里江山。
衛年華握緊離別鉤,破天荒開口:“霍姑娘臨走前,在關隘處佈下十二重‘天狼陣’。她說……”他頓了頓,望着天邊殘雲,“她說皇上若執意追去,她便以死謝罪。”
石飛揚踉蹌後退,撞在冰涼的旗杆上。十二重“天狼陣”是回部不傳之秘,需以主帥心血爲引。
她竟算到自己會追,竟用這種決絕的方式逼他回頭。
明玉功在體內暴走,他周身泛起透明玉色:“傳令下去,”他的聲音冷得像天山萬年玄冰,“陳風即刻趕赴北疆,協助霍……協助霍統領守關。”轉身時,龍袍下襬掃過滿地狼藉,蟠龍玉佩在晨光中暗啞無光,“朕……要見顒琰。即日班師回朝!”
……
三個月後,紫禁城養心殿。石飛揚望着跪在階下的皇兒,案頭放着北疆加急軍報。霍青桐的字跡力透紙背:“叛軍殘部異動,臣已率部迎戰。”
他指尖摩挲着密報邊緣,想起霍青桐揮毫時,腕間銀鐲輕響的模樣。
“皇阿瑪,可是身體不適?”顒琰的聲音帶着關切。石飛揚輕笑出聲,笑聲裡滿是自嘲:“你看這御案上的奏摺,堆得比天山的雪還厚。”
他忽然握緊蟠龍玉佩,寒聲道:“去告訴軍機處,徹查和珅。”帳外傳來驚雷,暴雨傾盆而下。
石飛揚立在窗前,看雨幕模糊了紫禁城的飛檐。一年前的今天,他與霍青桐在天山腳下縱馬馳騁,她的笑聲混着馬蹄聲,驚起滿山寒鴉。如今雨打芭蕉,卻再無人爲他添衣煮茶。
深夜,他獨自來到御花園。梅樹在雨中搖曳,恍惚間竟化作霍青桐火紅的裙襬。明玉功不受控制地運轉,園中池水瞬間結冰,冰面映出他蒼白如紙的臉。
他彎腰拾起一片落梅,放在鼻尖輕嗅,卻只聞到滿手鐵鏽味——那是思念蝕骨的味道。北疆戰報不斷傳來,霍青桐的名字一次次出現在捷報上。
石飛揚對着地圖上北疆的位置,用硃砂重重畫圈,彷彿這樣就能離她近一些。每當夜深人靜,他便取出那枚狼頭銀飾,放在掌心摩挲,直到明玉功凝成的寒氣將手指凍得失去知覺。
春去秋來,紫禁城換了新桃符。石飛揚批閱奏摺時,總會不自覺地在某個字上停頓——那是霍青桐常寫的字。他開始收集天下名茶,卻再找不到能煮出馬奶酒香的人。
沈清如看着日漸消瘦的帝王,偷偷將霍青桐留下的羊皮地圖放在他案頭,卻見石飛揚對着地圖落淚,淚水暈開了那些細密的標記。
一年後的雪夜,石飛揚收到北疆密函。霍青桐的字跡依舊凌厲:“叛軍殘餘已經徹底殲滅,臣將駐守關隘十載。”他握着密函,在暖閣中枯坐整夜。
明玉功凝成的冰花爬滿窗櫺,恍惚間,他又看見霍青桐在泰山之巔對他微笑,說要陪他看遍萬里河山。晨光刺破雲層時,石飛揚將密函收入紫檀木匣,壓在最底層。
他整理好龍袍,對着銅鏡戴上皇冠,明玉功流轉間,帝王威儀重新籠罩全身。
“擺駕幹清宮。”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割裂回憶。宮牆外,雪落無聲,掩蓋了所有未說出口的情話。
經歷兩年的情傷療治,石飛揚決定五下江南,在一幫老麾下猛將以及新任御林軍統領、皇子瑞雲的陪同下,喬裝乘船南下。不日,到達揚州。
暮春的揚州城籠罩在煙雨朦朧之中,二十四橋的玉笛聲裡卻暗藏殺機。
石飛揚身着玄色勁裝,腰間蟠龍玉佩泛着暗紅幽光,望着粘杆處密報上“鹽引虧空三百萬兩”的字樣,明玉功在掌心凝成冰晶,將案几上的茶盞瞬間凍裂。
“衛卿,”他擡眼望向持鉤而立的上書房大臣,“兩淮鹽幫盤根錯節,此番怕是場硬仗。”衛年華的離別鉤輕叩靴面,鉤身龍紋吞吐青光:“老臣願爲皇上掃清前路。”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暗器破空聲。沈清如的軟劍銀鈴率先出鞘,一招“滄浪疊浪”使出!銀劍化作漫天雪練,將三支透骨釘絞成齏粉。
瑞雲握緊阿鼻道三刀,十七歲少年的蟒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皇阿瑪,有敵襲!”
話音剛落,屋頂瓦片轟然炸裂,數十名黑衣刺客如蝙蝠般撲落,手中雁翎刀泛着幽藍毒光。
陳風搖着烏金大扇越衆而出,扇面北斗七星圖流轉着神秘青光。
他施展“天罡點穴法”!扇骨點向刺客膻中穴,那些魁梧漢子頓時僵在當場,嘴角溢出黑血。然而更多刺客從四面八方涌來,鹽幫總舵方向,隱隱傳來震天戰鼓。
石飛揚飛身躍上屋檐,明玉功高速運轉,整個人宛如被寒霧籠罩的白冰。他使出“移花接玉”神功!擡手輕揮,刺客們擲來的飛刀竟在空中改變軌跡,反向射穿同伴咽喉。
緊接着,石飛揚雙掌劈出“斬紅塵”!百勝刀法裹挾着冰魄寒獄的威力劈落,九道金色刀芒與彎刀相撞,爆發出的氣浪掀飛方圓十丈的屋瓦。
衛年華的離別鉤劃出殘月般的寒芒,鉤住一名刺客首領的咽喉:“說!鹽幫總舵何在?”
那人獰笑一聲,咬破口中毒囊,頓時七竅流血而亡。
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長嘯。只見三艘畫舫破浪而來,船頭立着三人——居中者身披紫貂裘,正是鹽幫幫主“笑面閻君”万俟梟;左側老者拄着龍頭柺杖,是幫中“千手如來”公孫無忌;右側女子輕紗遮面,腰懸九節軟鞭,人稱“血薔薇”蘇三娘。
“皇上大駕光臨,萬某有失遠迎!”万俟梟的笑聲中帶着三分陰鷙,“不過想動兩淮鹽引,先過我這關!”話音未落,公孫無忌突然揮手,數百枚透骨釘如暴雨般射來。石飛揚雙掌擺動,使出“移花接玉”神功,特製鋼珠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不僅擊落釘雨,還精準擊中畫舫上的火藥桶。
轟然巨響中,火光映紅了半邊天。蘇三孃的九節軟鞭如靈蛇出洞,直取石飛揚面門:“聽說皇上的寒冰綿掌刀槍不入?”
石飛揚冷哼一聲,掌心吸力驟起,再度使出“移花接玉”神功,軟鞭竟調轉方向,反抽向蘇三娘自己。那女子反應極快,就地一滾躲開,卻見沈清如的軟劍已抵在她後心。
万俟梟見狀,猛地撕開紫貂裘,露出內里布滿咒文的赤紅軟甲:“嚐嚐我這‘血煞甲’的厲害!”他揮刀劈來,刀風所過之處,空氣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石飛揚雙掌推出“破乾坤”!九道金色巨龍沖天而起,與血煞刀氣相撞,震得運河水浪翻涌。
公孫無忌突然從袖中甩出十八根鐵鏈,鏈頭分別纏着毒蛇、蠍子等劇毒之物。
“皇上小心了!這‘五毒索命陣’還無人能破!”衛年華的離別鉤突然脫手飛出,鉤住其中一根鐵鏈,借力飛身而上:“我來會會你這老毒物!”
瑞雲的阿鼻道三刀泛着幽藍光芒,少年皇子殺得渾身浴血,他一招“阿鼻道·渡厄”使出!刀光中浮現出無數冤魂虛影,將三名鹽幫長老的魂魄生生拽出。
然而更多鹽幫弟子如潮水般涌來,他們的兵器上都淬着見血封喉的劇毒。
石飛揚望着戰局,眼中寒芒大盛。明玉功催動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整個人透明如玉,雙掌劈出“焚天地”!終極殺招落下,九道火焰刀芒沖天而起,將鹽幫的精銳部隊徹底吞噬。
万俟梟見勢不妙,轉身欲逃,卻被石飛揚的“斬輪迴”刀氣擊中後背,頓時血如泉涌。
公孫無忌見幫主重傷,突然掏出一枚黑色令牌。石飛揚瞳孔驟縮:“不好!是‘血魂令’!”
只見令牌上的符咒發出詭異光芒,所有鹽幫弟子眼中頓時泛起血絲,竟如瘋魔般不要命地撲來。
“沈清如,護住瑞雲!衛卿,隨我破陣!”石飛揚大喝一聲,百勝刀法化作漫天刀影。衛年華的離別鉤與他配合無間,兩人刀光鉤影,將衝在最前面的鹽幫弟子紛紛斬殺。
激戰結束,運河水面漂浮着無數屍體,將河水染成赤紅。
石飛揚冰冷下令:“傳旨,徹查鹽政衙門。”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無論牽涉何人,一律嚴懲不貸!”說罷,帶着衆人朝着揚州城走去,身後,是漸漸平息的運河水浪,和黎明前最黑暗的天空。
……
揚州瘦西湖的畫舫燈火漸次熄滅,石飛揚卻在鹽運衙門密室裡凝視着牆上暗格。
明玉功凝成的冰焰照亮牆角刻痕,那密密麻麻的數字拼湊出三百萬兩鹽引的貪墨鐵證。
他指尖撫過蟠龍玉佩,冰涼觸感中忽然傳來細微震動——粘杆處特製的響箭劃破夜空,在揚州城西北方向炸開三朵綠芒。
“鹽幫總舵在茱萸灣!”盧方天展開密探繪就的牛皮地圖,其上硃紅標記如毒蛇盤踞,“那裡有座廢棄的鹽倉,地下暗河直通長江。”
沈清如握緊軟劍,銀鈴發出清越鳴響:“昨夜交手時,蘇三娘腰間玉佩刻着茱萸紋。”
她話音未落,瑞雲突然抽出阿鼻道三刀,刀光映出少年緊繃的下頜:“皇阿瑪,鹽幫已佈下‘九曲連環陣’,若等天亮……”
石飛揚猛地起身,玄色勁裝帶起凜冽罡風。明玉功運轉間,他周身泛起透明玉色,掌心吸力將案上密檔卷入袖中:“子時三刻,直搗黃龍。衛卿,你率三百御林軍截斷水路;盧統領,粘杆處負責清理外圍暗樁;沈姑娘與瑞雲隨朕突入總壇。”
子夜的茱萸灣瀰漫着鹹腥氣息,廢棄鹽倉的青石磚縫滲出暗紅水漬。
石飛揚剛踏過斑駁石階,地底突然傳來機關轉動聲。七十二具鹽屍破土而出,皮膚泛着詭異的青白色,竟是用劇毒鹽水醃製的活人傀儡。
“小心!這些傀儡被種下‘屍蠱’!”霍訦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他掌爪間青灰色幽光暴漲,“萬剮功!”掌風掃過傀儡羣,卻見碎肉中鑽出無數血色小蛇,轉眼又拼湊出新的軀體。
石飛揚冷哼一聲,明玉功催動,整個人宛如被寒霧籠罩的白冰:“雕蟲小技!”他雙掌推出“破乾坤!”九道金色巨龍裹挾着冰魄寒獄之力轟出,傀儡羣瞬間被凍成冰晶,在月光下炸成齏粉。
忽聞鹽倉深處傳來鎖鏈嘩啦聲,三道黑影破風而來。
爲首老者拄着龍頭柺杖,杖頭鑲嵌的夜明珠映出滿臉橫肉——正是“千手如來”公孫無忌的胞弟公孫無咎,腰間皮囊鼓鼓囊囊,不知藏着多少淬毒暗器。
“弘曆好手段!”公孫無咎怪笑一聲,皮囊瞬間炸裂,漫天銀針裹着綠色毒霧鋪天蓋地,“嚐嚐我這‘萬毒天羅’!”
“回龍壁!”盧方天雙手連揚,十二枚特製鋼珠呈扇形飛射而出。鋼珠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不僅擊落毒針,還精準點向公孫無咎周身大穴。
那老者卻不閃不避,扯開衣襟露出佈滿符咒的胸膛:“晚了!鹽幫三十六長老已啓動‘血祭大陣’!”話音未落,鹽倉四壁突然滲出猩紅液體,化作無數血手抓向衆人。
沈清如的滄浪劍法化作漫天銀練,一招“滄浪九疊浪”使出!劍氣所過之處,血手紛紛消散,卻見更多血水從地底涌出。
瑞雲的阿鼻道三刀泛着幽藍光芒,少年怒吼着衝入血浪,一招“阿鼻道·斷虎妄”使出!刀光中浮現出冤魂虛影,將三名長老的魂魄生生拽出。
然而血浪突然凝結成巨大的修羅面孔,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咬來。
石飛揚飛身躍起,百勝刀法裹挾着冰魄寒獄之力劈落,一招“斬紅塵”使出!九道金色刀芒與修羅面孔相撞,爆發出的氣浪掀飛方圓十丈的鹽磚。他目光如電掃過鹽倉深處,只見万俟梟的胞弟万俟狂正在祭壇上揮舞骨刀,祭壇中央堆滿白花花的鹽引和黃金。
“給我殺!”石飛揚暴喝一聲,明玉功運轉至極致。他周身的透明玉色愈發深邃,掌心吸力暴漲,將祭壇上的錢糧連同万俟狂一起吸來。一招“觀滄海”劈出!百勝刀法第九式祭出,刀氣化作驚濤駭浪,瞬間將万俟狂撕成碎片。
就在此時,鹽倉頂部轟然炸裂,十八名鹽幫長老結成“天罡地煞陣”。他們手中的兵器泛着詭異紫光,竟是用含毒隕鐵打造。
陣眼處,蘇三孃的九節軟鞭纏着毒蛇,輕紗下的面容透着瘋狂:“弘曆,你殺和珅大人,天理難容!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哼!今天,我們要換皇帝!”
衛年華的離別鉤突然脫手飛出,鉤住一名長老咽喉:“換皇帝?如此大逆不道,我送你去閻羅殿培訓幾百年再說!”他足尖點地,借力衝入陣中,離別鉤化作寒芒萬道。凡是觸及離別鉤的惡徒,即刻和生命離別,衛年華所過之處,血肉飛濺,慘叫聲迭起。
霍訦的萬剮功與陳風的天罡點穴法左右夾擊,卻見陣法突然逆轉,十八人竟將兵器刺入自己經脈,化作十八具毒屍。
石飛揚眼中寒芒大盛,明玉功高速運轉下,他的肌膚近乎透明,一招“焚天地”劈出!終極殺招落下,九道火焰刀芒沖天而起,與毒屍羣轟然相撞。
高溫與劇毒的交鋒中,整個鹽倉開始崩塌,無數金銀鹽引如瀑布般傾瀉。
當晨光刺破雲層時,茱萸灣已成一片廢墟。石飛揚站在堆積如山的錢糧前,手中捏着万俟梟的幫主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與兩淮鹽政共榮”。
他望向揚州城方向,嘴角勾起冰冷弧度:“高恆、普福、盧見曾……你們的死期,到了。”沈清如遞上染血的布巾,輕聲道:“皇上,霍姑娘的飛鴿傳書!”
石飛揚展開信箋,熟悉的字跡力透紙背:“濁浪滔天處,自有明月照。北疆無異動,勿念。”
他將信箋貼在心口,明玉功悄然運轉,將那抹溫度永遠封存。
遠處傳來官兵清點錢糧的報數聲,三百萬兩鹽引分毫不差。
石飛揚握緊蟠龍玉佩,望着東方漸白的天空,側身對衛年華說道:“衛愛卿,派人回京傳旨,高薪養廉,讓攝政王顒琰給全國官差加薪,人均加薪一百兩銀子,從本月開始執行!瑞雲,你率御林軍,即刻啓程,將繳獲所得錢糧,即刻送往京城,入戶部金庫。”
“喳!”瑞雲、衛年華單膝跪地接旨,應令而去。
……
揚州校場的血腥味混着梅雨,在青磚縫隙裡凝結成暗褐色的痂。石飛揚端坐在朱漆公案後,明玉功將周身寒意凝成霜花,簌簌落在批紅的斬立決文書上。
高恆、普福、盧見曾三人被鐵鏈鎖在刑柱上,昔日冠冕堂皇的鹽政大員,此刻鬢髮斑白,面如死灰。“兩淮鹽引案,涉案銀三百萬兩,草芥百姓性命無數。”石飛揚的聲音如冰錐破空,手中狼毫飽蘸硃砂,“今日便以爾等項上人頭,告慰冤魂!”
話音未落,劊子手的鬼頭刀已化作寒芒,三顆頭顱滾落塵埃,脖頸斷口處噴出的熱血,將“清正廉明”的匾額染成猩紅。
正當百姓山呼萬歲之際,粘杆處密探單膝跪地呈上血書。
石飛揚展開密函的剎那,案几上的青銅燭臺突然炸裂——甘肅捐監冒賑案牽涉官員百餘人,勒爾謹、王亶望等人竟以賑災之名,私吞國庫千萬兩白銀。
“衛卿,即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回京,命刑部嚴審!”石飛揚猛地起身,玄色龍袍帶起罡風,“若有阻攔者,格殺勿論!”
他話音未落,又一封密報如雪片般飛來:山東巡撫國泰、布政使於易簡虧空庫帑,私養死士三千。石飛揚氣得七孔生煙,拂袖而去。
回到臨時行宮,石飛揚與羣臣一起用晚膳,一直沉默不語。
燭火搖曳,飯後,石飛揚將甘肅貪腐案卷狠狠擲于丹墀,青玉地磚被震得簌簌作響。
案頭硃批的硃砂未乾,在搖曳的光影裡泛着暗紅,恍若凝固的血漬。
他玄色龍袍上的金線蟠龍隨着劇烈呼吸起伏,明玉功不經意流轉,竟在掌心凝成一枚冰棱。“朕設養廉銀三倍於俸祿,西北官員仍敢私吞賑糧!”帝王的怒吼震得樑間懸着的編鐘嗡嗡作響,“這白花花的銀子,難不成餵了豺狼?”
陳風搖着烏金大扇,扇面上“清正廉明”四字在燭光下忽明忽暗:“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又長嘆一聲,扇骨輕點堆積如山的案卷,“就像這鹽引案裡的蛀蟲,百萬兩白銀壓不彎他們的貪慾,反倒成了噬主的毒蛇。”
石飛揚猛地轉身,明玉功凝成的冰寒之氣掃過羣臣,卻在觸及衛年華時化作繞指柔。
他望着這位腰間離別鉤已磨得發亮的老臣,眼中似有雷霆與柔情交織:“衛卿,你隨朕南征北戰數十載,爲何能守得住本心?”
衛年華的鐵鉤輕叩青磚,發出清越鳴響。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忽然笑了,眼角皺紋裡都藏着歲月的滄桑:“皇上,老臣整日跟着您舞刀弄劍,連喝口茶的功夫都要盯着刺客。”
他故意拖長尾音,“若真敢貪,怕是等不到銀子捂熱,這顆腦袋就先餵了您的百勝刀法!”
殿內死寂瞬間被轟然大笑打破。
瑞雲憋紅着臉強忍着笑意,沈清如的軟劍銀鈴隨着輕笑叮咚作響,連素來嚴肅的盧方天也忍不住撫須莞爾。石飛揚也被這調侃逗得破顏,明玉功流轉間,掌心冰棱化作細碎星光消散。
笑聲漸歇,衛年華卻神色一肅,離別鉤在地面劃出火星:“不過說句真心話,當年在粘杆處陪皇上夜探漕幫,在大漠裡同生共死……”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滿堂重臣,“咱們這幫老傢伙,骨頭縫裡都刻着皇上的印記。就算真有金山銀山擺在眼前,也抵不過當年雪夜分食的半塊乾糧。”
石飛揚聽着這話,腰間蟠龍玉佩突然發燙。恍惚間又回到少年時,與這羣臣子擠在粘杆處破舊的營房裡,聽更漏滴答,議天下興亡。
他擡手按住案上欲飛的密報,明玉功凝成的寒氣將紙張牢牢釘在紫檀木上:“傳旨下去,養廉銀再加兩成。但監察御史的權力也要翻倍!”
他霍然起身,玄色龍袍帶起凜冽罡風:“從今日起,三品以上官員每月需向都察院呈交家財明細。若有隱瞞……”
帝王掌心刀氣迸發,案几頓時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朕的百勝刀法,可不管他是皇親國戚,還是封疆大吏!”殿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
石飛揚望着雨幕中若隱若現的臨時行宮飛檐,想起霍青桐飛鴿而來的信箋。
他悄悄摸了摸懷中那方帶着馬奶酒香的帕子,明玉功在經脈中緩緩流轉——這場與貪腐的較量,便如這永不停歇的雨水,不洗淨這萬里河山,誓不罷休。
半個月後,齊魯官道上煙塵滾滾。石飛揚喬裝成絲綢商隊的東家,腰間蟠龍玉佩裹着黑布,卻仍隱隱透出暗紅幽光。
瑞雲扮作賬房先生,阿鼻道三刀藏在算盤夾層;沈清如一襲綠衫,軟劍銀鈴化作綰髮的玉簪。
行至泰安地界,暮色中忽有三十六盞孔明燈冉冉升起,在夜空組成猙獰的鬼臉。“小心!是泰山派‘鬼判陣’!”盧方天的天罡指率先點向空中,指風如劍,將三盞孔明燈擊得粉碎。
然而破碎的燈紙中突然射出毒針,沈清如旋身揮劍,一招“滄浪疊浪”使出!銀練般的劍光將毒針絞成齏粉,卻見山道兩側的槐樹後,數十名黑衣蒙面人如靈貓般躍下。
衛年華的離別鉤劃出殘月寒芒,鉤住一名刺客咽喉:“說!國泰藏於何處?”那人獰笑一聲,咬破口中毒囊,瞬間七竅流血而亡。
此時,林間響起令人牙酸的骨骼扭曲聲,十二具渾身青紫的殭屍破土而出,正是万俟梟餘黨修煉的“萬剮功”屍人。
“萬剮功?來得正好!”霍訦周身騰起青灰色幽光,掌爪齊施,“看是你的邪功厲害,還是我的正宗!”他撞入屍人羣中,空氣發出撕裂般的尖嘯,三名屍人瞬間被撕成碎片。
然而碎肉落地,竟又蠕動着拼湊出新的軀體。石飛揚雙掌飄引出“移花接玉”神功!
屍人揮出的腐臭掌風突然轉向,自相殘殺。石飛揚趁此機會劈出“斬紅塵”!百勝刀法裹挾着冰魄寒獄之力劈落,九道金色刀芒將屍人羣轟成齏粉。
就在此時,山頂傳來狂笑,一名紅袍老者腳踏機關鳶飛臨,手中判官筆刻滿咒文——正是泰山派掌門“催命判官”崔常。
“嘿嘿,弘曆,你好大的威風!也好,讓你臨死前威風一下!”崔無常判官筆點出,空中頓時浮現出三十六道黑色鎖鏈,“嚐嚐我這‘勾魂索命陣’!”
Www ▲ttka n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