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朔風裹挾着漠北冰原的肅殺,如萬千淬毒鋼刀,在飛馬關雄櫻會臨時總舵的飛檐枓栱間呼嘯穿梭。青瓦白牆在狂風中瑟瑟發抖,檐角銅鈴發出空洞而哀傷的嗚咽,似在爲即將降臨的劫難悲鳴。
總舵內燭火昏黃搖曳,將衆人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滿室凝重如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武當七子之首玉虛子負手立於廳前,道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雪白眉峰擰成個深深的“川”字。他望着那扇緊閉的雕花木門,眼中滿是憂慮:“石總舵主已旬月未出,來春播州戰事迫在眉睫,這般危局,叫我等如何是好?”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着難以掩飾的焦急。
十八棍僧之首同真大師盤坐在蒲團上,手中木魚槌突然頓住,渾厚的聲音裡帶着深深的擔憂:“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前日隔着門板,分明聽見屋內傳來器物碎裂之聲。石總舵主素來沉穩,此番定是心中積鬱難消啊!”
他雙手合十,臉上滿是愁容,口中不停唸誦佛號,似在爲石飛揚祈福。
峨嵋女俠蘇清寒立於庭院之中,素手輕揮,青冥劍出鞘三寸,寒芒映着她緊蹙的黛眉。
劍鋒挑起地上積雪,碎玉般的雪粒在月光下紛飛。
她眼神堅定而決絕,手腕一轉,劍尖直指門上銅環:“再任由總舵主這般消沉,雄櫻會上下人心惶惶,內憂外患之下,必生大禍!今日便是破了這扇門,也要見他一面!”
她的話語斬釘截鐵,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氣勢。
話音未落,雄櫻會大長老廖培已搶上石階。
這位以“通臂拳”威震江湖的老英雄,此刻雙掌運力,拳風震得門框嗡嗡作響:“總舵主!播州急報!郭將軍傳來飛鴿傳書,叛軍已佔婁山關,苗疆巫蠱之術橫行,我軍死傷慘重!”他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寒冬本非用兵之時,這軍情雖屬謊報,卻是爲了逼石飛揚現身,實乃無奈之舉。
“鐵掌”吳忠握緊拳頭,指節捏得發白,沉聲道:“石總舵主向來心繫天下,怎會在這節骨眼上……莫不是遭了奸人暗算?”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擔憂與不安。
“鴛鴦刀”肖玲玲美目含淚,焦急地說道:“總舵主武功蓋世,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纔會如此。我們不能再等了!”她雙手緊握鴛鴦刀,恨不得立刻衝進房內一探究竟。
“神箭手”苗門龍望着緊閉的房門,喃喃自語:“總舵主若有閃失,這播州戰事、這江湖安危,可如何是好?”他手中緊握着弓箭,彷彿隨時準備射出箭矢,驅散這籠罩在衆人心中的陰霾。
“梅花鏢”單志將梅花鏢在手中反覆摩挲,聲音顫抖:“難道真如傳言所說,總舵主是因郭姑娘的事……唉,這可如何是好!”他的眼神中滿是憂慮和迷茫。
“飛鷹神探”謝文眉頭緊鎖,來回踱步:“我不信總舵主會就此消沉!定是在謀劃什麼大事,可我們不能幹等着啊!”他的眼神中透着焦急與無奈。
小書僮石雄緊緊抱住石飛揚的佩刀,哭喊道:“少爺!您快出來吧!大家都需要您啊!”
稚嫩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天山一劍”盧文鼎握緊長劍,沉聲道:“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找到總舵主!就算踏遍天涯海角!”他的師妹血羅剎也點頭附和,眼神堅定。
劉平生、吳正良、凌蘭芝三人互相對視,眼中滿是擔憂。劉平生道:“總舵主若再不現身,雄櫻會怕是要人心渙散了!”明軍將領郭孰儀急得來回踱步,腰間兵符硌得生疼。
他扯開披風,內裡染血的鎖子甲泛着冷光,臉上滿是焦慮:“諸位英雄,此番平叛若無石總舵主坐鎮,我這三萬鐵騎怕是要折在苗疆蠱毒之下!聽聞朝廷已遣京師三大高手南下,若讓他們瞧出雄櫻會羣龍無首,後果不堪設想。這江湖,怕是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啊!”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彷彿已經看到了即將到來的慘烈結局。
屋內死寂如淵,唯有檐角銅鈴在風中發出空洞迴響,似在迴應衆人的吶喊,又似在爲這即將崩塌的局勢哀悼。整個雄櫻會總舵,被一種壓抑到窒息的氛圍籠罩着,每個人的心都懸在嗓子眼,等待着那個能扭轉幹坤的身影出現。
“轟隆!”列權運起乾坤刀訣,以掌代刀,雄渾的掌力轟然擊在門上。
丈許厚的檀木門應聲而碎,木屑紛飛間,衆人只見屋內陳設整齊,唯有案上半乾的墨跡寫着“勿念”二字。字跡蒼勁卻又透着幾分蕭瑟,似是主人揮毫時心緒難平。
蘇清寒手中青冥劍“噹啷”墜地,美目圓睜:“人去樓空?莫非是舞月家族暗中……”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心頭。
武當七子中玉宸子突然蹲下身子,指尖輕觸窗櫺積雪,眉頭越皺越緊:“雪上無足印,後窗鎖釦未動。”他望向牆上殘缺的劍譜,瞳孔驟縮,“以石總舵主的武功,若要脫身,何須走門?這其中定有天大的蹊蹺!”
霎時間,衆人面面相覷,唯有寒風捲着細雪,在空蕩蕩的屋內打着旋兒。
暗處,三個身着玄色勁裝的身影若隱若現。
錦衣衛指揮使向玉山摩挲着腰間繡春刀,臉上掛着陰惻惻的笑:“這雄櫻會樹倒猢猻散,指日可待。等他們內亂起來,咱們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這江湖大患一舉剷除!”
禁軍中軍統領康復生轉動鎏金扳指,眼中寒光閃爍:“待他們內亂,便是我們收網之時。到那時,雄櫻會的基業,就盡歸朝廷所有了。”
唯有錦衣衛同知呂源望着遠處,神色陰晴不定,喃喃自語:“石飛揚這般人物,豈會輕易折戟沉沙?他定是在謀劃着什麼,我們不可掉以輕心。”
卻說石飛揚此刻正身處神龍寶塔之內。
這寶塔實爲一枚精巧戒指,藏於他左手中指,唯有他能窺見其中乾坤。
藏經閣內檀香繚繞,石飛揚盤坐在蒲團之上,掌心吞吐着三色真氣,《九陰真經》《太玄經》《聖心訣》諸般秘籍散落在地。每一本秘籍上都透着歲月的古樸氣息,在訴說着武林的興衰往事。
百靈鳥仙子捧着書卷,聲音發顫:“公子,外面都傳您……”
“住口!”石飛揚頭也不擡,指尖劃過《太玄經》蝌蚪文,“去將《聖心訣》第七卷取來。”
他的聲音冷硬如鐵,卻難掩其中的一絲疲憊。
碧顏兒仙子望着他腰間空蕩蕩的鹿皮袋,那曾裝着天霜刃刀鞘的地方,此刻鼓脹着一團詭異黑氣。她張了張嘴,終究沒敢再說話,只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忽有夜風穿閣而過,吹開石飛揚隨手寫下的半闕詞。墨跡未乾的宣紙上,“相思”二字力透紙背,卻被他以深厚內力灼出焦痕。那焦黑的痕跡,是他心中難以癒合的傷口。
當外面衆人還在雪地裡尋蹤覓跡時,藏經閣深處傳來金石相擊之聲。
石飛揚隨手捏起案上鎮紙,指尖真氣暴漲,那方青石竟如豆腐般被削成柳葉飛刀。
他望着窗外殘月,輕聲呢喃:“湘玉,待我神功大成之日,便是踏平大漠,迎你歸來之時。就算與天下爲敵,我也在所不惜!”
此刻,播州飛馬關內的雄櫻會臨時總舵外,郭孰儀的馬蹄聲漸遠。
他勒住繮繩,望着天際若隱若現的金光,從懷中掏出密信。信上“京師三大高手已至播州”的字跡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而暗處的康復生舔了舔嘴脣,繡春刀出鞘三寸,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這寒夜中悄然醞釀。
總舵主失蹤之謎、朝廷高手的覬覦、播州戰事的危機,種種謎團與危機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將播州整個江湖籠罩其中。
郭孰儀的馬蹄聲剛沒入呼嘯的風雪,三萬錦衣衛便如黑雲壓城般將飛馬關圍得水泄不通。
皚皚白雪映着繡春刀的冷光,空氣中瀰漫着肅殺之氣。
禁軍中軍統領康復生轉動鎏金扳指,眼中寒芒畢露:“雄櫻會羣龍無首,正是斬草除根之時!”
錦衣衛指揮使向玉山撫着繡春刀,陰惻惻笑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個也不許放走!”
臘月的風裹着鐵砂,將飛馬關染成一片肅殺的銀白。
錦衣衛接令,猶如潮水般地撲向飛馬關內的雄櫻會臨時總舵。
雄櫻會長老廖培面對錦衣衛的攻擊,怒吼道:“平叛還沒有結束,朝廷這麼快就卸磨殺驢了嗎?”性格火爆的他,迎面擊向疾撲而來的幾名錦衣衛,他通臂拳一經施展,恰似蟄伏的蒼龍驟然甦醒。他長臂如鐵索舒展,拳勢裹挾着開山裂石的雄渾力道,每一次揮擊都帶起呼嘯的罡風,將周遭飄落的雪花震得凌空倒卷。
拳影重重疊疊,化作漫天密不透風的鐵幕,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只見他身形急轉,步法虛實變幻,恰似猿猴騰挪閃轉,長臂伸縮間盡顯通臂拳“長能及遠、勁可透骨”的精髓。一招“通臂開山”轟然擊出,整條手臂瞬間暴漲三寸,拳風如巨斧劈砍,竟在地面犁出三尺深的溝壑,飛散的凍土裹挾着積雪沖天而起。
“橫掃千軍”施展時,雙臂如風車飛旋,拳勢連綿不絕,方圓三丈內的錦衣衛紛紛被震飛出去,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磚石簌簌而落。
錦衣衛高手段侉一襲玄衣獵獵作響,右手食指點向蒼穹,指尖縈繞着淡紫色的勁氣。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雄櫻會不過是土雞瓦狗,今日便讓你們見識大理段氏的絕學!”
話音未落,三道泛着烏光的指勁已如流星趕月般激射而出。
指風所過之處,積雪瞬間凝結成尖銳的冰棱,在月光下閃爍着詭異的幽藍。
這正是大理段氏的傳世絕學“壹陽指”,運功後以右手食指點穴,出指可緩可快,快則疾如閃電,緩時瀟灑飄逸,着指之處分毫不差。
廖培面對段侉的襲擊,暴喝一聲:“堂堂朝廷官員,竟然偷襲我這個山野民夫,成何體統?”這位縱橫江湖數十載的老英雄,憤怒地雙掌翻飛,拳風虎虎生威,帶起陣陣罡氣。
緊接着,他又氣憤地罵道:“雕蟲小技!”
他身形急轉,拳影重重,直搗段侉面門。
通臂拳講究“長臂如猿,勁透千鈞”,廖培這一拳使出,竟將方圓三丈內的積雪都震得騰空而起。段侉冷笑一聲,身形飄忽如鬼魅。
他指尖連點,三道凌厲指風破空而至,與拳風相撞,發出刺耳的轟鳴。
“通臂拳剛猛有餘,變化不足,今日便讓你見識'壹陽指'的精妙!”話音未落,又是三道指勁射出,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勁氣大網。
廖培見勢不妙,大喝一聲,施展出通臂拳的絕技“通臂開山”。
這一招全力轟出,拳風如開山巨斧,竟將段侉的指勁劈開一道缺口。
然而,急於求勝的他卻露出了肋下破綻。
段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指尖迸發的勁氣如利箭般穿透空氣。
“噗”的一聲,三根泛着烏光的指勁深深刺入廖培右肋。
這“壹陽指”帶着獨特的透骨寒勁,瞬間順着血脈侵蝕廖培的五臟六腑。
廖培悶哼一聲,身形踉蹌。鮮血順着嘴角溢出,右肋處的傷口皮肉外翻,宛如被猛獸利爪撕開的裂口,鮮血汩汩涌出,浸透了暗青色的勁裝。
在風雪中,血霧蒸騰而起,與飄落的雪花交織成一幅慘烈的畫面。
劇烈的疼痛讓廖培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混着雪水順着棱角分明的下頜滴落。
但這位老英雄豈是輕易言敗之人?他強撐着用左手捂住傷口,指縫間不斷滲出暗紅血珠,滴落在腳下積雪上,將皚皚白雪染成猙獰的殷紅。
“還、還沒完!”廖培咬牙切齒,右拳雖因傷勢發力不穩,卻依舊強運內力,帶着呼呼風聲揮出。拳風所過之處,濺起的血滴在空中劃出猩紅弧線,宛如一曲悲壯的戰歌。
他每出一拳,都牽動着傷口,鮮血便流得更急,但眼中的鬥志卻愈發熾熱。
段侉見狀,冷笑一聲:“你這老匹夫,不過是垂死掙扎!”
他雙手連點,十餘道指勁如暴雨般襲來。
廖培身形搖晃,卻絲毫不退,通臂拳舞得密不透風,在漫天指勁中左支右絀。他的衣服已被鮮血浸透,腳下的積雪也被染成一片血紅,但依舊咬牙堅持,誓要與敵人拼個魚死網破。
臘月的罡風捲着鐵砂掠過飛馬關,將漫天廝殺聲碾成碎末。
吳混陽的“七十二手錯骨分筋手”如青蛇出洞,十指關節發出詭異的咔嗒聲響,每道掌影都裹挾着陰柔暗勁。列權的乾坤刀陡然出鞘,刀光如雪練橫空,竟在暴雪中斬出丈許長的熾白軌跡。
“雕蟲小技!”列權暴喝震落檐角冰棱,刀鋒一轉施出“乾坤一刀斬”。
刀氣所至之處,地面轟然裂開三尺深壑,凍土混着積雪沖天而起。
吳混陽卻似風中殘葉般飄忽,雙掌突然化作游魚,順着刀勢縫隙疾探而入,瞬間扣住列權腕間“陽池”“外關”諸穴。
“乾坤刀再利,也割不斷我這縷柔勁!”吳混陽獰笑時,指甲已掐入列權皮肉。
列權頓覺渾身經脈如遭萬蟻噬咬,想要抽刀卻發現雙臂如墜千鈞。隨着幾聲脆響,腕骨在分筋錯骨手的絞動下寸寸碎裂,乾坤刀“噹啷”墜地,在雪地上濺起刺目血花。
吳混陽得勢不饒人,靴底裹着十成內力踹出。
列權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後背撞在城牆上的剎那,青磚迸裂的碎屑與咳出的鮮血同時飛濺。
他掙扎着想要起身,卻見吳混陽已經欺近,染血的指尖泛着幽藍——那是準備直取他咽喉要害。
千鈞一髮之際,空中突然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飛鷹神探”謝文揹着石雄踏雪而來,天蠶絲網如銀河倒卷,將吳混陽困在中央。
石雄雖年幼,手中白虹寶劍卻舞得虎虎生風,劍鋒直取對方下盤。“狗賊!傷我兄弟,納命來!”謝文長劍橫掃,劍氣帶着刺骨寒意。
吳混陽被困網中卻不慌亂,分筋錯骨手化作漫天掌影,竟將蠶絲網絞出無數破洞。
他獰笑反擊:“乳臭小兒也敢螳臂當車?”
謝文冷哼一聲,突然拎起網中之人騰空而起,藉着“飛絮輕煙功”的巧勁,將吳混陽狠狠砸向城牆。“轟隆”巨響中,半面城牆轟然倒塌。
煙塵瀰漫間,吳混陽口鼻溢血,卻仍強撐着想要再戰。
就在此時,一股雄渾掌力破空而至。
康復生雙掌泛着青灰色光芒,正是武林絕學“化石神功”。
掌風未至,謝文已覺皮膚如被火燎,竟是傳說中“劈空掌”的無上勁力!
“小心!”他不及多想,拋下天蠶絲網,帶着石雄如驚鴻般急掠而起。
康復生的掌力擦着靴底掃過,所過之處地面寸寸龜裂,積雪瞬間化作齏粉。
石雄望着下方狼藉,握緊劍柄:“謝大哥,我們不能退!”
謝文卻知此刻敵暗我明,低聲道:“留得青山在……”
話音未落,吳混陽已從廢墟中躍起,分筋錯骨手裹挾着殘垣斷壁再度襲來。謝文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釘,趁着對方閃避之際,又甩下一張天蠶絲網,籠罩着列權,施展輕功,拎着列權,飄在半空之中,救下了列權一命。
康復生冷笑道:“雄櫻會餘孽,一個也別想逃!”飄身而起,凌空追向謝文。
但是,謝文的“飛絮輕煙功”獨步天下,康復生只能在半空之中與謝文玩捉迷藏的遊戲。
朔風捲着碎冰如萬千鋼針,將飛馬關染成一片肅殺的銀白。
肖玲玲的鴛鴦刀在夜色中翻飛,短刀如靈蛇吐信,長刀似驚鴻掠水,雙刀合璧間竟在周身織就一片雪色刀幕。對面的烏鈕身披玄鐵軟甲,拳風所過之處空氣爆裂,積雪被震得凌空倒卷,顯是將“七傷拳”練至化境。
“七傷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就不怕反噬?”肖玲玲柳眉倒豎,雙刀化作兩道白虹直取咽喉。她素知此拳每發必傷己身,只盼以快打慢破其攻勢。
烏鈕卻仰頭狂笑,露出一口森白獠牙:“在這亂世,能拉你雄櫻會陪葬,便是經脈盡斷又何妨!”話音未落,七股不同顏色的勁氣已在掌心凝成漩渦,赤色剛猛、青色陰柔、玄色內縮,竟是將“七傷拳”的七重勁力同時催發。
拳刀相撞的剎那,天地彷彿爲之停滯。
肖玲玲頓覺一股巨力順着刀身傳來,宛如山嶽崩塌。
她強運內力,雙刀舞出“鴛鴦戲水”的守勢,卻見烏鈕拳勁陡然一變,一道陰柔勁力如毒蛇鑽隙,穿透刀幕重重擊在肩頭。“啊!”肖玲玲悶哼一聲,身形踉蹌後退,左肩瞬間高高腫起,鮮血順着刀鋒蜿蜒而下,在雪地上綻開朵朵紅梅。
烏鈕得勢不饒人,身形如鬼魅般欺近,拳風裹着腥氣撲面而來:“雌兒,納命來!”
肖玲玲咬牙舉刀格擋,鴛鴦刀與拳勁相撞,迸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
強大的反震力震得她虎口開裂,長刀險些脫手,右腕傳來的劇痛讓她幾乎握不住兵器。
千鈞一髮之際,破空聲驟響。
石雄趴在謝文背上,手中毒角錐如流星趕月般射向烏鈕後心。
烏鈕冷笑一聲,側身避開要害,毒錐擦着耳畔飛過,在城牆上鑽出寸許深的孔洞。
“小崽子也敢偷襲?”他反手一拳轟向謝文,拳風未至,謝文已施展“飛絮輕煙功”疾退三丈,雪地上只留下兩道淺淺的足印。
肖玲玲趁機調息,瞥見烏鈕額角滲出的冷汗,心中一動:“七傷拳果然開始反噬了!”
她銀牙一咬,雙刀突然棄守爲攻,施展出鴛鴦刀法中的殺招“比翼連枝”。
長短雙刀化作流光,一取上盤,一攻下路,逼得烏鈕不得不回拳防禦。
“找死!”烏鈕怒吼,七傷拳再度全力轟出。
這一次,七股勁力如潮水般洶涌,竟在空中凝成實質的拳影。
肖玲玲只覺呼吸一滯,雙刀相交架在胸前,卻聽“咔嚓”脆響,鴛鴦刀竟被拳勁震出蛛網般的裂痕。她胸前如遭重錘,喉頭一甜,鮮血噴在刀身之上。
就在烏鈕準備給予致命一擊時,謝文突然鬼魅般繞到他身後,長劍刺向其“大椎穴”。
烏鈕倉促回防,拳風帶起的罡氣將謝文震退數步。
石雄趁機又是三枚毒角錐射出,烏鈕左躲右閃,不停地怒吼一聲,運轉七傷拳,周身經脈凸起如小蛇:“今日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們陪葬!”拳勁暴漲三倍,所過之處地面寸寸龜裂,積雪化作齏粉。肖玲玲、謝文、石雄三人互視一眼,同時施展輕功飛退。
“轟隆!”烏鈕的拳勁轟在空處,地面炸開一個丈許深的大坑。
朔風捲着鐵腥味的雪粒,將飛馬關浸染成一片血色修羅場。
吳忠雙掌翻飛,“伏魔神掌”裹挾着“六合真經”的雄渾內力,每一擊都帶起丈許高的氣浪。對面烏餺七柄長劍凌空飛旋,“七巧鎖心劍”陣如銀蛇狂舞,劍光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大網。
“就憑你這劍陣,也想困我?”吳忠暴喝一聲,掌風如開山巨斧,硬生生劈開一道劍網缺口。
烏餺冷笑,七劍陡然變陣,劍尖吞吐着幽藍劍芒:“試試便知!”
剎那間,七道劍氣如靈蛇出洞,直取吳忠周身大穴。
與此同時,雄櫻會三千弟子結成“苗刀破甲十七式”戰陣。
這戰陣乃巾幗英雄戚美珍所創,專破重甲,此刻三千把苗刀同時出鞘,刀光映雪,寒氣徹骨。“殺!”隨着一聲令下,戰陣如絞肉機般轉動,苗刀翻飛間,帶起陣陣血雨腥風。
錦衣衛的繡春刀陣也不含糊,整齊劃一的喊殺聲中,刀光如林,密不透風。
但雄櫻會弟子的苗刀刁鑽狠辣,專攻下盤,往往能在敵人刀未及身時,先將其雙腿斬斷。
有人被苗刀削去半邊腦袋,鮮血噴濺在同伴臉上;有人被刀尖挑破肚腹,腸子流了一地,卻仍握着繡春刀往前衝。
“啊!”一名錦衣衛慘叫着倒在血泊中,他的雙腿已被苗刀齊根斬斷,雙手還在雪地上拼命爬行,身後拖出長長的血痕。另一名雄櫻會弟子剛要補上一刀,卻被暗箭射中咽喉,瞪大着眼睛倒在雪地裡,手中的苗刀還緊緊握着。
吳忠越戰越勇,“伏魔神掌”的掌力愈發雄渾,竟將烏餺的劍陣震得嗡嗡作響。
但烏餺也非泛泛之輩,七劍突然合而爲一,化作一道匹練般的劍光,直刺吳忠面門。
吳忠不及閃避,只好雙掌齊出,硬生生接下這一劍。
“噗!”吳忠一口鮮血噴出,胸前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但他卻大笑起來:“痛快!再來!”說着,竟不顧傷勢,運起十成內力,拍出“伏魔神掌”的殺招“萬河朝海”。掌風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烏餺的劍陣竟被這一掌生生震碎。
烏餺臉色大變,七劍倒飛而出,其中一柄正好插入一名錦衣衛的胸膛。
那錦衣衛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劍柄,緩緩倒在雪地裡。
烏餺趁機施展輕功後退,卻被吳忠追上,一掌拍在後背。
“哇!”烏餺噴出一口鮮血,重重摔在地上。他掙扎着想要起身,卻見吳忠已經站在面前。
“還有什麼遺言?”吳忠冷冷地問。
烏餺慘笑一聲:“錦衣衛……不會放過你們的……”話未說完,便氣絕身亡。
康復生見狀,棄追謝文、石雄、肖玲玲,施展“化石神功”撲向吳忠。
吳忠施展“伏魔神掌”與之對決,卻感覺異常吃力,僅僅一招,便處於下風,應付甚是艱難。
朔風捲着碎冰碴子,在飛馬關殘垣上呼嘯盤旋。
吳忠雙掌翻涌着六合真經的赤金色內力,“伏魔神掌”拍出時帶起陣陣罡風,卻在觸及康復生青灰色的掌影瞬間,如泥牛入海般消弭無形。
康復生轉動鎏金扳指的手指泛着詭異的金屬光澤,“化石神功”所過之處,磚石寸寸崩解成齏粉,連飄落的雪花都在空中凝結成尖銳的冰晶。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康復生獰笑,雙掌推出時竟帶起龍吟之聲。吳忠頓覺一股山嶽般的巨力壓來,喉間腥甜翻涌,踉蹌着後退三步,在雪地上踩出三道半尺深的腳印。
他胸前衣衫已被內力震得寸寸碎裂,露出佈滿青紫瘀痕的胸膛,每道傷痕都似被生鐵烙過般猙獰。千鈞一髮之際,肖玲玲的鴛鴦刀化作兩道血色長虹破空而至。
她左肩傷口處的鮮血浸透半邊衣襟,卻咬牙施展出“七煞刀法”。
短刀如毒蛇吐信,長刀似驚鴻掠水,七道刀影交織成網,直取康復生咽喉。
“賊子休狂!”她的嬌喝中帶着濃重的喘息,刀鋒割裂空氣的銳響與康復生的冷笑撞在一起,迸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
康復生反手一掌拍出,掌風與鴛鴦刀相撞的剎那,肖玲玲只覺虎口發麻,長刀險些脫手。
她急運內力,雙刀突然變招,使出“七煞刀法”中的殺招“血影連環”。
七道刀光如車輪飛旋,在康復生周身織就一片血色刀幕。
然而,康復生不閃不避,任由刀光劈在身上,竟發出金石相擊之聲。
“就這點能耐?”康復生森然一笑,指尖突然彈出五道青芒。
吳忠大喝一聲,“伏魔神掌”全力拍出,卻見掌力與青芒相撞,爆發出驚天轟鳴。
氣浪掀飛周圍積雪,露出地面上蛛網般的裂痕。
肖玲玲趁機欺身上前,鴛鴦刀直刺康復生肋下,卻見對方皮膚突然變得如鋼鐵般堅硬,刀鋒劃上去只留下淺淺白痕。
康復生反手一抓,竟握住肖玲玲的短刀。“給我碎!”隨着一聲暴喝,短刀在他手中寸寸崩裂。肖玲玲臉色驟變,急退之際,康復生的“化石神功”已如影隨形。
吳忠見狀,不顧一切地撲上,雙掌拍出“伏魔三疊浪”。
三股雄渾掌力層層疊加,卻只讓康復生後退半步。
“找死!”康復生眼中閃過殺意,雙掌如電,瞬間點中吳忠周身七處大穴。
吳忠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癱倒在雪地裡。
肖玲玲悲呼一聲,揮起僅剩的長刀,施展出“七煞刀法”的終極殺招“血洗乾坤”。
整個人化作一團血色旋風,卻在觸及康復生的剎那,被對方一掌拍中後背。
她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在雪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康復生緩步逼近,青灰色的手掌泛着死亡氣息:“雄櫻會餘孽,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吳忠掙扎着想要起身,卻發現全身經脈已被封死。
望着漸漸逼近的死神,夫妻倆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決絕。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長嘯。
石雄握着白虹寶劍,與謝文並肩殺來。
謝文的長劍輾出七道寒星,石雄的寶劍揮出漫天劍影。
康復生望着再度逼近的敵人,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青灰色的掌力愈發濃烈。
不過,謝文和石雄機靈,只是爲了讓吳忠和肖玲玲夫婦有喘息的機會,有逃跑的機會,並不會真與康復生這樣的頂尖高手廝殺,他們倆一晃即退,把康復生氣得七孔生煙。
雄櫻會衆人來不及喘息,更多的錦衣衛如潮水般涌來。
“結陣!”隨着一聲大喝,苗刀破甲十七式戰陣再次轉動起來。
刀光劍影中,不斷有人倒下,鮮血將雪地染成暗紅,殘肢斷臂散落四處。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一名雄櫻會弟子揮舞着苗刀,瘋狂地砍殺着周圍的錦衣衛。他身上已經中了數刀,鮮血浸透了衣衫,但眼中的殺意卻愈發濃烈。
終於,他力竭而亡,卻拉着三名錦衣衛同歸於盡。
血戰愈發慘烈,雙方都殺紅了眼。
雄櫻會弟子雖然勇猛,但在錦衣衛的重重包圍下,漸漸力不從心。
苗刀破甲十七式戰陣也出現了缺口,不斷有弟子倒下。
但沒有一個人退縮,他們用生命捍衛着雄櫻會的尊嚴,在這寒關之下,譜寫着一曲悲壯的戰歌。
朔風裹挾着鐵砂般的雪粒,將飛馬關城牆上的旌旗撕成碎布條。
三萬錦衣衛結成的“九曜分光陣”如銅牆鐵壁合圍,繡春刀在月光下泛着幽藍冷芒,陣中罡氣流轉,竟將飄落的雪花絞成齏粉。
雄櫻會衆人背倚關隘,呼出的白氣混着血腥,在寒夜中凝成詭異的紫霧。
盧文鼎長劍挽出九朵劍花,天山劍法的“雪影連環”施展開來,劍氣縱橫間盪開三名錦衣衛的攻勢。“天山一脈的劍,豈容宵小染指!”他劍眉倒豎,道袍被劍氣割出道道裂痕。
血羅剎嬌喝一聲,“寒鴉掠水”劍招斜刺,劍尖如毒蛇吐信,專攻下盤。
兩名錦衣衛躲避不及,膝蓋骨“咔嚓”碎裂,慘叫着栽進血泊,殷紅的血迅速在雪地上洇開,宛如綻開的紅梅。
“飛鷹神探”謝文揹着石雄踏雪疾行,天蠶絲網在空中織成銀幕。
“噹啷”幾聲脆響,射來的弩箭盡數被兜住。
他反手長劍一抖,寒芒過處,三名錦衣衛喉管破裂,鮮血噴濺在雪地上,竟在寒風中凝成血珠。“想傷敝會弟子,先過我這關!”他足尖輕點屋檐,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敵陣,背部上的石雄握着白虹寶劍不時刺出,中招者即刻癱倒。
“神箭手”苗門龍弓弦拉滿如滿月,七支透骨釘破空而出,帶着尖銳的破空聲釘入敵人咽喉。
“梅花鏢”單志甩出的梅花鏢旋轉如刃,在雪幕中劃出猩紅弧線,所過之處,錦衣衛臉上綻開血花,慘叫連連。
但錦衣衛的“九曜分光陣”層層推進,如潮水般將他們逼向城牆角落。
武當七子之首玉虛子望着廝殺正酣的“屠宰場”,握着長劍的手微微顫抖。
他身後六名師弟的道袍已被劍氣劃破,武當劍陣在陣外空轉卻不敢切入。“非是我等不願相助,實乃武當百年基業……”話未說完,玉陽子已轉身離去,七道身影在風雪中漸漸隱沒,只留下武當劍陣殘留的罡氣在雪地上犁出深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