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石飛揚的聲音放得很輕,一手摟着郭湘玉,一手掌心貼着洞壁冰涼的岩石,“這天然屏障,這隱秘地勢……”他的話還未說完,郭湘玉已仰起臉,睫毛上的雪水映着洞頂明珠,像綴了一串細碎的星子:“湘玉不懂地勢,但湘玉知道……只要是公子選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
她的長髮垂落在石榻邊緣,賀蘭山谷的風從洞口呼嘯而過。就在這時,謝文收到一隻信鴿,展開的密信如一片枯葉飄落眼前,青銅面具、斷肢殘臂的描述刺得郭湘玉心頭一顫。
“湘玉,你和石雄留在這裡。”石飛揚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卻在觸到她手腕時不自覺放柔。
郭湘玉的指甲深深掐進他掌心,美目瞬間泛起淚光:“不!我要和你一起去!”她的聲音帶着哭腔,“我可以給你熬最暖胃的薑湯,在你受傷時包紮傷口……要是有人敢傷你,我這條命,現在就可以……”
“不許說這種話!”石飛揚猛地將她拽入懷中,天霜刃的寒意蹭過她發頂,“你的命是我的,誰也不許拿去!”郭湘玉卻在他懷中掙扎着擡頭,淚水順着下頜滴在他染血的衣襟:“可沒有公子的地方,湘玉的命……又有什麼意義?”洞外風雪漸急,石雄縮在謝文身後打了個寒顫。
郭湘玉的淚水洇溼了石飛揚的胸膛,他終於長嘆一聲,將她摟得更緊。
洞頂明珠的光芒搖曳不定,映着相擁的兩人,這世間所有的風雪,都被隔絕在了這份熾熱的情意之外。於是,石飛揚心頭一軟,伸手抹去她的淚痕:“胡鬧!這次太過危險。”
“比起危險,我更怕失去你!”郭湘玉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心就不再屬於自己。公子,求求你,別再讓我在遠處提心吊膽……”
石飛揚望着郭湘玉堅定的眼神,終於長嘆一聲:“罷了,你緊跟在我身邊,半步不許離開。”
一行人連夜趕回寧夏的其中一處鹽場。
月光下,鹽場的景象觸目驚心。
數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鹽堆旁,每個人的手腕和腳踝都被齊根斬斷,傷口處整齊得如同被刀切一般。凜冽北風捲着冰棱如萬千寒針呼嘯而下,將茫茫雪原犁出道道白痕。
謝文單膝跪在凍土之上,指尖撫過傷者腕間青紫掌印,面色驟變:“竟是失傳百載的‘斷筋截脈手’!此功修煉者需以活人血肉爲引,在極寒之地以血池浸掌,方能練就這陰毒無比的摧心掌力!”
話音未落,晴空之中突然炸響一陣桀桀怪笑,十三道黑影踏着皚皚白雪,自冰峰之巔緩緩而下。
衆人但見那些黑影俱是頭戴青銅鬼面,面具上獠牙凝霜,雙目處嵌着兩粒血紅冰晶,在日光下泛着幽幽兇光。爲首之人身披玄鐵鎖子甲,外罩猩紅披風,手中彎刀吞吐着幽藍冰芒,每走一步,雪地上便結出蛛網般的裂紋。“石飛揚!”那人聲如破鑼,震得遠處冰柱簌簌墜落,“交出《五毒真經》,饒你全屍!否則今日便是你雄櫻會的葬身之地!”
石飛揚仰天長笑,聲震雪原,天霜刃出鞘時龍吟乍起,刀身凝結的霜花簌簌而落:“想取真經,先過我手中這把天霜刃!我石飛揚立誓護佑天下蒼生,豈容爾等邪徒覬覦!”
言罷,足踏“龍形七步”,在雪地上留下串串冰蓮,刀光化作漫天寒星,直取敵陣。
剎那間,十三柄彎刀同時出鞘,帶起的勁風竟在半空凝成一道毒霧冰牆。這些面具人施展的“幽冥鬼牙刀”詭譎莫測,刀路專攻下盤與周身大穴,刀鋒所過之處,積雪瞬間化作黑水。
郭湘玉緊咬朱脣,手持竹刀,施展出石飛揚親授的融入百勝刀法部分招式的“奇門三才刀法”,但見她足踏冰面如履薄冰,身形飄忽,竹刀點向對方膝彎、腳踝等要害之處,所到之處濺起朵朵冰花。
激戰正酣,一名面具人覷準石飛揚與首領纏鬥之機,彎刀如毒蛇吐信,直取郭湘玉後心!千鈞一髮之際,石飛揚暴喝一聲,神龍爪破空而出,五道青色真氣如蛟龍探海,瞬間穿透那面具人的胸膛。
然而這一擊也讓他露出破綻,爲首的青銅面具人趁機欺身而上,彎刀狠狠刺入他左肩!
刺骨寒意順着傷口蔓延,眨眼間石飛揚半邊身子竟結上一層白霜。
“公子!”郭湘玉一聲悲呼,如乳燕投林般撲上前來,竹刀化作寒芒刺向此人之咽喉。
石飛揚自有護體神功,身軀也是金剛不壞之軀,剛纔那彎刀刺入其肩膀,無非就是刺入他肩膀上的明玉功泛發的一層白霧冰層之中,根本就傷害不到石飛揚。
此刻,石飛揚的明玉功本能地運轉至第八重境界——“太上忘情”,周身白霧化作冰龍虛影,石飛揚手中的天霜刃劃出“百勝刀法”中的精妙招式“金龍盤爪”!
金色刀光與幽藍彎刀轟然相撞,迸發出的耀眼光芒將方圓十丈照得亮如白晝,四周冰峰紛紛炸裂,碎冰如霰彈般激射。
當光芒散盡,爲首之人的青銅面具應聲碎裂,露出一張佈滿毒瘡的猙獰面孔。
石飛揚瞳孔驟縮,失聲道:“竟是你!五毒教副教主天狼星!我曾數次援手藍小蝶教主,化解貴教危難,爲何恩將仇報?”
天狼星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毒霧:“爲何?就因爲你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五毒真經》本應歸我所有,五毒教教主之位也該是我的!還有……”
他貪婪地盯着郭湘玉,“如此美人,豈能讓你獨佔?”
石飛揚怒極反笑,周身寒氣暴漲,地面瞬間結出厚厚的冰層,方圓百丈內風雪驟停。
“匹夫之見!真經若落你手,不過是助紂爲虐的兇器!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斬盡你這禍亂江湖的毒瘤!”說罷,天霜刃再出,刀氣縱橫間,冰棱如暴雨傾瀉。
朔風捲着冰棱如萬千箭矢呼嘯,將蒼茫雪原化作修羅屠場。天狼星面具碎裂處,左眼下方猙獰疤痕隨狂笑扭曲:“當年若不是你殺了藍翔霖,藍小蝶何至來奪教主之位?五毒教早該匍匐在我腳下!”
言罷,十三名青銅面具人齊聲低喝,彎刀如毒蛇昂首刺向天際。
剎那間,濃稠如墨的霧氣自刀尖噴涌而出,在空中凝結成三頭巨蟒虛影。
蟒目猩紅如血,蛇信吞吐間紫黑色毒煙翻涌,所過之處冰雪瞬間化作黑水。
郭湘玉被謝文拽上半空,仍嘶聲驚呼:“公子小心!此乃西域失傳的‘萬毒噬魂陣’!”
石飛揚仰天長嘯,聲震四野,周身白霧化作實質翻涌。明玉功運轉至第八重“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但見他足踏“龍行七步”,天霜刃劃出“百勝刀法”奇招“霜天蔽日”。
凜冽刀氣如銀河倒卷,竟將毒煙生生劈開,方圓十丈內冰層寸寸迸裂。未等衆人喘息,天狼星已化作黑影欺身而上,彎刀直取咽喉,招式中竟夾雜着五毒教失傳的“碎玉拳”!
石飛揚暴喝一聲:“原來你勾結西域聖教,偷學禁術!”天霜刃橫擋,火星四濺間,十三具面具人同時發出夜梟般的怪笑。地面突然竄出無數藤蔓,尖刺閃爍着幽藍毒光,瞬間纏住他的腳踝。
這些藤蔓竟是西域“噬心藤”,尖刺輕易刺穿明玉功凝成的銀色護盾,其實是被明玉功的真氣漩渦反噬。郭湘玉在半空拼命掙扎,淚水混着雪粒落下:“快放開我家公子!”
她的哭喊中,石飛揚目眥欲裂,神龍爪轟然探出,青色真氣凝成的龍爪撕碎三名面具人,血肉飛濺在雪地上綻開朵朵紅梅。
千鈞一髮之際,石飛揚突然仰天長嘯,周身氣勢暴漲。
明玉功瘋狂運轉,天霜刃與神龍爪同時發力,施展出從未用過的自創的絕殺招——“天地同寂”!
金色刀光與青色龍影交融,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陰陽魚虛影,所過之處,藤蔓寸寸斷裂,毒煙消散無形,連空氣都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天狼星臉色驟變,倉促揮刀抵擋,卻見彎刀在絕世鋒芒下如薄紙般折斷!
“不可能……”他驚恐後退,胸前已被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石飛揚卻如魔神降世,身形一閃欺近,左手神龍爪扣住他咽喉:“藍小蝶待你不薄,你卻爲私慾背叛五毒教,豬狗不如!”
“哈哈哈……”天狼星突然癲狂大笑,口中噴出一團血霧。
血霧中無數細小毒蟲如黑雲般撲來,竟是西域“千蛛萬毒”。但見石飛揚周身寒氣暴漲,明玉功化作冰魄寒獄,血霧與毒蟲瞬間被冷凝成冰渣,簌簌落在染血的雪地上。
郭湘玉在半空哭喊着奮力掙扎,石飛揚趁機發力,神龍爪捏碎天狼星喉骨。
一聲脆響,天狼星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冰壁上,腦漿迸裂。
天狼星的屍首尚未墜地,剩餘十二名面具人突然齊聲發出尖銳嘯叫。他們青銅面具下的雙目泛起妖異紅光,彎刀竟在瞬間熔化成液態,順着手臂蜿蜒而上,在皮膚上凝結成猙獰的鱗甲。
“血祭修羅,萬毒歸宗!”衆人異口同聲的吶喊震得冰面嗡嗡作響,地面突然裂開無數血槽,將四周積雪染成猩紅。石飛揚瞳孔驟縮,嗅到空氣中瀰漫的腐屍氣息。
這些人竟在施展西域最邪門的“化形血祭”,以自身血肉爲引,強行融合毒蟲之魄。
只見其中一人脖頸暴起青筋,整個人化作丈許高的蠍尾人,毒針掃過之處,冰峰轟然崩塌;另一人雙臂化爲巨蟒頭顱,張開血盆大口便朝石飛揚撲去。
石飛揚身形如電,神龍爪撕裂虛空,將巨蟒頭顱生生扯下。
腥臭的黑血濺在他玄色大氅上,瞬間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他旋即施展“深藏身與名”的玄妙輕功,天霜刃舞出重重刀幕,將撲來的蠍尾人攔腰斬斷。
可詭異的是,斷口處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數百隻指甲蓋大小的毒蜘蛛,順着刀刃瘋狂攀爬。
“雕蟲小技!”石飛揚暴喝一聲,明玉功運轉至極致,刀身迸發的寒氣將毒蛛盡數凍成冰珠。
他足踏北斗七星方位,施展出“百勝刀法”中的絕殺招“星隕九重天”,九道金色刀光如流星墜落,瞬間將三名面具人斬成肉泥。
但剩餘敵人卻愈發瘋狂,他們互相撕扯肢體,將血肉拋向空中,竟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毒瘴巨人。
郭湘玉在天空被謝文護在天蠶絲網中,見石飛揚陷入重圍,急得咬破嘴脣:“公子,用‘天地同寂’!”話音未落,毒瘴巨人已揮出佈滿毒瘤的巨掌,所過之處空氣扭曲變形。
石飛揚周身真氣如漩渦般流轉,突然將天霜刃插入地面,大喝一聲:“冰魄寒獄·萬劫歸墟!”
剎那間,方圓百丈內的冰雪盡數化作冰晶鎖鏈,直衝天穹。
毒瘴巨人發出震天怒吼,卻被鎖鏈貫穿身軀,在劇痛中轟然炸裂。
石飛揚借力騰空,天霜刃與神龍爪雙招齊出,“天地同寂”的絕世殺招再度施展!
金色刀光與青色龍影交織成陰陽魚,所到之處,面具人連慘叫都未發出,便被絞成齏粉。
此時,雪原上只剩石飛揚屹立不倒。他的衣衫破破爛爛,染滿黑血與毒汁,卻仍身姿挺拔如鬆。
謝文揹着石雄,拽着郭湘玉,飄身而下。
郭湘玉掙脫天蠶絲網,撲進石飛揚的懷中,淚水打溼了他的衣衫:“公子,你嚇死湘玉了……”
石飛揚輕輕拭去她的淚水,望向遠方:“這不過是開始。江湖動盪,我既已執此天霜刃,便要護得天下太平。”此時,遠處傳來悠揚的號角聲,又一股黑影朝着雪原逼近。
石飛揚握緊天霜刃,眼神愈發堅定,一手將郭湘玉推入謝文的天蠶絲網之中。
謝文施展“飛絮輕煙功”,拽起郭湘玉,揹着石雄,又飄飛至天空之中。
殘肢碎肉尚未在雪地上冷卻,空氣中突然響起令人牙酸的骨骼扭曲聲。
十二具面具人的屍首竟在血泊中詭異地抽搐,青銅面具下滲出墨綠汁液,將白雪腐蝕出猙獰的孔洞。
石飛揚瞳孔驟縮,猛地將郭湘玉護在身後,天霜刃泛起刺目青光——那些本該死去的軀體,竟以違背常理的姿態重新站起,皮膚下涌動着無數細小黑影,如同被注入邪祟的傀儡。
“血傀術!”謝文凌空俯視,驚叫一聲,“他們用西域邪術將自己煉成活屍!”
話音未落,一具面具人脖頸以詭異角度扭轉,五指暴長三寸,指甲泛着屍毒的幽藍,直取石飛揚後心。石飛揚旋身揮刀,“噹啷”一聲震開偷襲,卻見刀鋒觸及之處,血肉如瀝青般黏附刀刃,竟在腐蝕刀身的符文!剎那間,十二具血傀同時發出非人的嘶吼,周身騰起紫黑色瘴氣。
他們不再使用彎刀,而是將手臂化作蛇形毒刺、蠍尾倒鉤,甚至有人張口吐出成串骨箭。
石飛揚腳踏“龍形七步”,在毒影中穿梭如電,天霜刃每一次揮斬都帶起漫天血雨,卻見那些被劈開的血傀傷口處迅速蠕動,轉眼又癒合如初。
郭湘玉心急如焚,顫聲喊道:“公子,攻其百會穴!”
千鈞一髮之際,石飛揚暴喝一聲,神龍爪撕裂瘴氣,五道青光如蛟龍出海,直取血傀頭頂。
隨着“咔嚓”脆響,血傀天靈蓋迸裂,腥臭腦漿噴涌而出,終於僵直倒地。
然而這短暫的勝利換來更瘋狂的反撲。
爲首的血傀突然撕開胸膛,將同伴的殘肢塞進體內,身軀竟如吹氣球般膨脹至三丈高。
它張開佈滿獠牙的巨口,噴出遮天蔽日的毒霧,所到之處冰峰融化,地面沸騰冒泡。
石飛揚運起第八重明玉功,周身白霧化作冰甲,天霜刃高舉過頭,刀身符文光芒大盛。
頓時,凜冽刀氣化作百丈冰龍,與毒霧轟然相撞。天地間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冰龍所過之處,血傀們的身軀寸寸凍結,最終如琉璃般炸裂,碎成漫天冰晶。
那具巨形血傀發出不甘的咆哮,卻在冰龍的吞噬下,連慘叫都未傳出便徹底湮滅,鮮血順着天霜刃滴落。冰龍消散的轟鳴聲尚未遠去,地底突然傳來沉悶的震動。
石飛揚猛地向後急退,只見方纔激戰的雪原轟然裂開,無數鎖鏈破土而出,鏈尾纏繞着漆黑如墨的鐵球,所過之處冰層盡碎。
鎖鏈間浮現出數十道身影,他們身着暗紅勁裝,面覆半幅青銅鬼面,手中的彎刀刻滿詭異符文,竟是寧夏赤蠍教的精銳死士。
“好個一石二鳥之計!”石飛揚的明玉功本能護體,瞬間渾身泛發陣陣白霧,天霜刃泛起凜冽寒光。
“先以血傀消耗我真氣,再遣死士收網!”爲首的死士發出陰鷙冷笑,彎刀揮出,空氣中頓時瀰漫起腥甜的血腥味。
這些人竟將自身鮮血注入刀身,施展出赤蠍教失傳的禁術“血祭魔刀陣”!
剎那間,彎刀如血蟒狂舞,每一道刀光都裹挾着腐蝕真氣。
石飛揚施展“深藏身與名”的玄妙輕功閃避,刀氣擦過衣角,錦緞瞬間化作飛灰。
更棘手的是,那些死士結成陣勢,刀光彼此呼應,竟在半空編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血色大網。
此刻,雪原上空突然降下紫色雷霆。
石飛揚心頭大震——這是西域聖教的“九霄雷劫陣”!
只見雲層中浮現出巨大的雷印,閃電劈落之處,冰面炸開深坑。
赤蠍教的死士趁機發動總攻,彎刀與雷電交織,形成致命殺局。
石飛揚運轉明玉功,周身白霧化作護盾,卻被雷火擊得連連後退。一名死士趁機化作血影偷襲。
石飛揚旋身揮刀,卻見對方突然分裂成三個殘影,彎刀從不同方向刺來。
千鈞一髮之際,石飛揚施展出“百勝刀法”中的“分光化影”,刀光如輪飛旋,勉強逼退敵人。
可還未等他喘息,又有死士祭出“蠍尾透骨釘”,毒釘破空之聲尖銳刺耳,竟在空中結成八卦陣型。
雷電愈發密集,赤蠍教的血刀陣也愈加密不透風。石飛揚望着漫天殺機,突然仰天長笑,將天霜刃插入地面:“既然羣魔亂舞,那就讓你們見識真正的天地之威!”
他的明玉功瞬間運至第八重半——“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隨着轟鳴炸響,以刀身爲中心,冰霜如怒潮席捲,竟將雷火與血光盡數凍結!但是,冰霜如怒潮席捲的剎那,天穹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縫隙,暗紫色雷光中竟垂落數條鎖鏈,徑直穿透石飛揚凍結的冰牆。
鎖鏈末端纏繞着身披黑袍的身影,那人面容模糊不清,唯有掌心赫然印着與《五毒真經》同源的玄奧符文——竟是失蹤已久的五毒教初代教主的虛影!“石飛揚,你以爲憑區區冰魄寒獄,就能阻擋天道輪迴?”虛影的聲音彷彿從九幽傳來,震得衆人耳膜生疼。
赤蠍教的死士見狀,紛紛跪地叩首,彎刀插入雪地,鮮血順着符文紋路注入地面。雪原下傳來沉悶的嘶吼,無數白骨破土而出,在血雨中拼湊成三頭六臂的魔神,空洞的眼窩中跳動着幽綠鬼火。
天空中,郭湘玉攥着竹刀的手不住顫抖:“這……這是傳說中的‘九幽魔神降世’!”
話音未落,魔神巨掌已轟然拍下,石飛揚運起明玉功全力抵擋,冰甲卻在觸碰瞬間寸寸龜裂。
更詭異的是,天霜刃符文竟開始黯淡,彷彿被某種力量強行壓制。
石飛揚的刀氣竟然被封印了!就在此時,天狼星的屍首突然詭異地扭曲重組,破碎的面具下睜開三隻豎瞳,發出尖嘯:“石飛揚,當年你從藍小蝶身上盜走真經,今日便讓你血債血償!”
石飛揚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浮現出與《五毒真經》呼應的淡金色紋路。
這是他爲壓制體內真氣暴動,無意間與真經產生的共鳴。
“原來如此……”石飛揚仰天大笑,笑聲中帶着釋然,“真經不是兇器,而是鑰匙!”
只見他猛地握住天霜刃,將自身真氣與真經紋路盡數注入刀身。
天霜刃爆發出萬丈光芒,符文化作金色鎖鏈,竟與天穹虛影的鎖鏈糾纏相撞。當兩道鎖鏈轟然崩斷的剎那,九幽魔神發出不甘的怒吼,在強光中消散成齏粉。
而天狼星的殘骸,也在金光中徹底化爲灰燼。
遠處,那些死士們倉皇逃竄,只留下滿地狼藉。石飛揚望着手中重新煥發光芒的天霜刃,喃喃道地:“原來真經真正的秘密,是讓人心與天地共鳴……”
金色鎖鏈崩斷的餘波尚未散盡,雪原突然沉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石飛揚的四周雪粒開始詭異地顫動——那些滲入凍土的鮮血,竟化作無數細小的血蛭,密密麻麻順着冰縫爬出,所過之處,冰層迅速被染成暗紅。
“小心!是血蛭噬魂陣!”天空中,郭湘玉的警告聲未落,血蛭已如潮水般撲來。
石飛揚冷哼一聲,揮出天霜刃,刀氣所過之處血蛭爆裂成血霧,腥氣嗆得人睜不開眼。然而更多血蛭從四面八方涌來,轉眼便爬上他的腳踝。
赤蠍教死士們趁機發難,爲首者扯開赤紅披風,露出佈滿蜈蚣狀毒紋的胸膛:“嚐嚐我教‘萬蠱噬心’的滋味!”隨着淒厲的哨聲,數百隻巴掌大的毒蜈從他袖中竄出,每隻毒蜈的毒鉗都泛着幽藍的磷火,所到之處雪地燃起詭異的毒火。
石飛揚運起明玉功試圖凍結毒火,卻發現寒氣與毒火相撞時竟發出刺耳的爆裂聲,冰屑與火星四濺。
千鈞一髮之際,石飛揚暴喝一聲,神龍爪撕裂空氣,卻在即將抓住毒蜈時被血蛭纏住手腕,硬生生扯偏了軌跡。
石飛揚目眥欲裂,體內真氣暴走。他猛地將天霜刃插入地面,周身爆發出刺骨寒意,以自身爲中心形成直徑十丈的冰獄。血蛭與毒蜈瞬間被凍結,卻在冰面下扭曲成猙獰的血影。
赤蠍教死士們踏着碎冰再次撲來,彎刀上凝結的毒霜在月光下泛着妖異的紫芒。
石飛揚舉起天霜刃,刀身上符文與他心口的真經紋路共鳴,綻放出妖異的紅光。
他施展出“邪血劫”神功,不遠處的鮮血被他吸到他手中的天霜刃上,鮮血順着刀身紋路流淌,天霜刃的刀氣瞬間化作血色巨刃,所過之處,空氣被割裂出猩紅的裂縫,那些死士連慘叫聲都未發出,便被攔腰斬斷,內臟與殘肢漫天飛濺,將整片雪原徹底染成修羅地獄。
血色巨刃斬碎最後一名死士的瞬間,石飛揚手中天霜刃突然劇烈震顫,刀身符文竟滲出黑血。
地底傳來沉悶的轟鳴,整片雪原如沸騰的湯鍋般起伏,無數骨手破土而出,纏繞着散發腐臭的鎖鏈,直取石飛揚的腳踝。
雪地上凝結的血冰突然化作血蟒,張開獠牙咬向石飛揚後頸。
“公子,小心!”天空中,郭湘玉的尖叫淹沒在地面上的震耳欲聾的雷暴中。
天穹裂開血口,七道紫電如巨蟒盤旋而下,在地面轟出冒着青煙的焦坑。
石飛揚施展“深藏身與名”的玄妙輕功,在雷火間騰挪,天霜刃揮出的刀氣卻被雷電擊散,化作點點火星。赤蠍教殘存的死士趁機結成“血煞七星陣”,七柄彎刀刺入同伴心口,用鮮血在雪地上畫出猙獰的符咒。符咒亮起的剎那,石飛揚只覺四肢如墜冰窟——陣法竟在抽取他體內真氣!
更可怖的是,被凍結的血蛭與毒蜈突然復甦,在符咒之力下融合成半人高的毒獸,口吐粘稠毒液,所到之處冰層消融,地面化爲沸騰的毒沼。
千鈞一髮之際,石飛揚猛地撕開衣襟,以真氣在胸口刻出《五毒真經》的古老符文。符文亮起的瞬間,他周身氣勢暴漲,天霜刃發出龍吟般的清嘯。
“破!”隨着暴喝,石飛揚施展出融合真經之力的“天地同寂”,刀光化作九道冰霜巨龍,所過之處毒獸爆裂成血霧,雷火被凍結成冰晶,血煞七星陣的符咒寸寸崩裂。
石飛揚的目光掃過雪原上扭動的毒蠱殘肢,忽然瞥見冰層下若隱若現的銀色紋路——那是先前施展冰魄寒獄時凍結的真氣脈絡。
他握着天霜刃疾舞起來,劃出道道寒芒,冰氣驟然暴漲,竟將地面凝結成鏡面般的冰湖。
“八卦生門,開!”石飛揚認準冰面下真氣脈絡的交匯處,刀光如電刺入冰層。
剎那間,整個冰湖轟然炸裂,無數冰棱如箭雨激射而出。
那些藏身霧中的毒獸與死士猝不及防,被冰棱貫穿身軀,慘叫着倒下。
然而,敵方首領卻識破了計策,彎刀一揮,剩餘死士結成“毒瘴連環陣”,層層毒霧相互交融,化作旋轉的黑色漩渦。石飛揚眉頭緊皺,突然抓起地上半截毒蜈屍體,運起明玉功將其凍成冰晶。
他一腳撩起冰晶,揮刀劈出,冰晶碎裂的瞬間,寒毒如蛛網般擴散,竟將毒瘴漩渦的邊緣凍結。
石飛揚趁機施展“事了拂衣去”的神奇輕功,天霜刃直取陣眼。
陣眼處的死士慌忙揮刀格擋,卻見石飛揚刀勢忽變,刀鋒擦着他咽喉劃過,削斷了其腰間懸掛的銅鈴。“噹啷”聲響中,銅鈴落地,與冰面碰撞出尖銳的共鳴。
石飛揚冷笑道:“五毒教‘攝魂鈴’的破解之法,正是以異響亂其音律!”
果然,陣法中的死士們身形一頓,毒霧出現了剎那的凝滯。
“殺!”石飛揚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天霜刃化作萬道寒芒。
刀光、絲線與劍影交織成致命殺網。
當最後一名死士倒下時,石飛揚的嘴角卻掛着欣慰的微笑。
夕陽將鹽場染成血色琥珀,石飛揚望着仇敵橫陳的屍骸,緊繃的脊背終於微微放鬆。
天霜刃上凝結的冰晶混着血珠,在暮色中折射出冷冽又瑰麗的光,恍惚間竟像是他這一路走來,所有腥風血雨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