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藏頭露尾的本事見長啊!”石飛揚足尖點地,躍上飛檐,只見庭院中傀儡們正以北斗七星陣圍攏,慕容晦立於陣眼處,手中銅鈴泛着幽光。
他運轉明玉功“無極修羅之人間煉獄”,肌膚透明如冰,血管裡的冰藍真氣與鬼火相映,竟在周身凝成冰晶鎧甲。
南宮俊捂着肩頭傷口,斷嶽刀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洇出猙獰的圖案:“小畜生,放過我女兒,還我兒子命來。哼!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石飛揚卻朝他晃晃玄霜刃:“老匹夫,你兒子臨死前可是哭着喊着要我饒他狗命——那聲音,比你現在喊得可淒厲多了。”銅鈴驟響,傀儡們齊聲嘶吼着撲來。
石飛揚施展“百勝刀法·斬紅塵”,掌刀過處,傀儡們的兵器如黃油遇熱般融化。
他瞅準南宮玉川的破綻,“破乾坤”招式攜着萬鈞之力劈下,卻見一道黑影突然撞開重傷的南宮玉川——竟是南宮小蝶的貼身侍女翠兒。
“翠兒!”南宮小蝶的驚呼從暗格傳來。石飛揚瞳孔驟縮,掌刀硬生生轉向,卻被慕容晦趁機甩出的“追魂砂”迷了雙眼。劇痛中,他聽見南宮玉川的獰笑:“去死吧!”陰煞爪穿透他右肩,紫黑毒霧順着傷口蔓延,瞬間腐蝕出碗口大的血洞。
“石郎!”南宮小蝶不顧暗號衝了出來,軟劍出鞘的聲音劃破死寂。
石飛揚咬碎口中解毒丸,運轉天蠶功逼毒,銀絲如蛛網般纏住南宮玉川的手臂:“小蝶,退回去!”可她卻揮劍斬嚮慕容晦,粉色羅裙在血風中翻飛,宛如一朵帶刺的薔薇。
慕容晦甩出心蠱,蠱蟲化作赤練蛇纏住南宮小蝶腳踝。
石飛揚怒吼着施展“天下無狗”,玄霜刃如銀河倒卷,將赤練蛇絞成血沫。
卻見南宮俊趁機揮刀劈來,斷嶽刀帶着開山裂石之力,竟將石飛揚胸前冰晶鎧甲劈碎。“噗!”石飛揚噴出一口黑血,踉蹌着後退。
南宮小蝶的軟劍突然抵住父親咽喉,聲音顫抖卻堅定:“再動,我便與他同歸於盡!”南宮俊的刀刃停在石飛揚眉心三寸處,眼中閃過掙扎:“蝶兒,你竟爲了這雜種……”
“住口!”南宮小蝶的淚砸在石飛揚手背上“他是我的命!”慕容晦趁機再次撒出破元砂,整座南宮宛的地基開始龜裂。
石飛揚強撐着抱起南宮小蝶躍向庭院中央,玄霜刃插入地面,九幽鬼火瞬間點燃地下水脈,蒸騰的水汽中,他看見慕容晦等人遁入密道前那抹陰狠的目光。
“沒事了。”石飛揚抹去她臉上的血污,卻發現她腰間染血——那是替自己擋下的一刀。他喉間發緊,低頭吻住她顫抖的脣,鹹澀的血與甜膩的淚。
遠處,移花宮的方向傳來隱隱鐘聲,驚起滿院寒鴉。
“等傷好了,”他輕聲道,指尖撫過她染血的髮絲,“我帶你去移花宮看憐星釀桂花蜜,再去少林偷藏經閣的《易筋經》墊枕頭。”
南宮小蝶破涕爲笑,卻在觸到他後背的傷時再度哽咽。石飛揚強撐着站起身,玄霜刃挑起慕容晦遺落的骷髏面具:“江湖路遠,咱們慢慢玩——反正,小爺有的是時間。”
暮色漸沉時,南宮宛的廢墟中燃起篝火。石飛揚抱着昏迷的南宮小蝶坐在斷牆上,望着漫天星斗,他指尖輕撫她眉心,忽然想起憐星宮主說過的話:“情之一字,猶如雙刃劍。”
此刻懷中的溫軟,與肩上的傷痛,竟都是這把劍留下的痕跡。
“石郎……”南宮小蝶在夢中囈語,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角。石飛揚低頭輕吻她額頭,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管他什麼江湖恩怨,只要懷中美人依舊,這亂世,便有了值得守護的溫柔。
密道深處,慕容晦摸着臉上新添的劍傷,陰狠地盯着手中的傳訊鴿:“邀月宮主,您要的消息,在下已探明……”
鴿哨聲劃破夜空時,石飛揚突然擡頭望向移花宮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懷中的南宮小蝶發出一聲輕哼,他低頭哄道:“別怕,有我在。”
南宮宛的殘垣斷壁間,篝火噼啪作響,火星如流螢般飄向幽邃夜空。
石飛揚半倚在傾倒的樑柱上,懷中的南宮小蝶仍在昏睡,冷汗浸透的青絲黏在蒼白的臉頰,腰間纏着的白布已滲出暗紅血漬。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滑落的錦被,指腹不經意間撫過她眉間細紋,心口泛起絲絲鈍痛。
“別怕,一切都過去了。”他喃喃低語,聲音輕柔得彷彿怕驚醒這劫後餘生的寧靜。 忽然,一聲清越的鴿哨劃破夜幕,石飛揚擡眼望去,只見一隻灰羽信鴿正振翅掠過殘月,月光爲它的羽翼鍍上一層銀邊。信鴿脖頸處的紅綢在風中翻飛,宛如一道滲血的傷口。
這一幕如驚雷般在他腦中炸響,肖衝臨終前在他掌心刻下的那個“月”字,此刻突然變得清晰無比。石飛揚瞳孔驟縮,握着玄霜刃的手青筋暴起,刀刃在青石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想起慕容晦闖入移花宮禁地時,那些本應堅不可摧的禁制竟如紙糊般脆弱;想起桃花陣中,破元砂總能精準地落在陣眼;還有那石頭陣,外人窮盡畢生也難破解的機關,慕容晦卻如入無人之境。
“原來如此……”石飛揚冷笑出聲,笑聲中帶着自嘲與森然殺意。
他終於明白,爲何邀月宮主每次在關鍵時刻出現,卻又總是放任慕容晦逃脫;爲何移花宮的武功秘籍屢屢失竊,卻始終查不到半點線索。
那看似冷若冰霜、不諳世事的冰川美人,竟在暗中操控着這一切。
南宮小蝶在他懷中動了動,睫毛輕顫:“石郎……你怎麼了?”她虛弱的聲音將石飛揚從思緒中拉回。他低頭望向懷中的人,眼中的殺意瞬間化作溫柔:“沒事,只是想起些有趣的事。”
他伸手拂去她額前碎髮,指尖在她冰涼的肌膚上,“等你傷好了,咱們去江南看杏花,聽說那裡的春天,連風都是甜的。”
南宮小蝶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卻敏銳地察覺到他眼底的陰霾:“你在騙我。”她掙扎着想要起身,卻因牽動傷口而痛得輕呼。石飛揚慌忙按住她:“別動!傷口裂開怎麼辦?”
“到底發生了什麼?”南宮小蝶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滿是擔憂與堅定,“我們說好,不再有秘密。”石飛揚沉默良久,擡頭望向依舊高懸的殘月,月光灑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宛如一層霜。
“小蝶,你說……若最信任的人,其實一直在利用你,該當如何?”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南宮小蝶一怔,隨即緊緊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我知道,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她的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就像你無數次擋在我身前一樣。”石飛揚心中一暖,將她摟得更緊。遠處,移花宮的方向傳來陣陣鐘鳴,在寂靜的夜空中迴盪,宛如催命的喪音。他輕撫着南宮小蝶的後背,目光卻如鷹隼般銳利,死死盯着那座矗立在雲霧中的宮殿。
“邀月啊邀月,”他在心中默唸,“你以爲藏在冰雕玉砌之下,野心就不會暴露嗎?”想起憐星宮主純真的笑容,想起她親手烤制的桂花糕,石飛揚心中一陣刺痛。
他突然意識到,或許憐星也不過是這場陰謀中的一枚棋子,是邀月用來掩飾野心的幌子。
此時,信鴿已消失在夜幕中,但石飛揚知道,慕容晦不過是邀月手中的刀,而這把刀,已經沾染了太多人的鮮血。肖衝的死,南宮宛的覆滅,都只是這場陰謀的開始。
“小爺倒要看看,”石飛揚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意,玄霜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你這獨霸武林的美夢,能做到幾時!”
他低頭親吻南宮小蝶的額頭,輕聲道:“好好睡吧,等你醒來,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南宮小蝶終於抵不過疲憊,沉沉睡去。石飛揚輕輕放下她,起身走向庭院中央。
夜風吹過,帶起地上的枯葉與碎瓦,發出沙沙的聲響。他望着移花宮的方向,運轉明玉功,肌膚逐漸泛起晶瑩的光澤,血管中的冰藍真氣如洶涌的潮水般奔涌。
“移花接玉,不過是你掩人耳目的把戲。”他喃喃自語,掌心泛起漩渦狀的吸力,將周圍的碎石緩緩吸起,“真正的殺招,藏在那看似冷傲的面具之下。”
想起邀月每次施展明玉功時,那股內斂卻又霸道的氣息,石飛揚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遠處傳來陣陣狼嚎,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淒厲。
石飛揚握緊玄霜刃,刀刃上的九幽鬼火再次燃起。
“來吧,邀月宮主,”他低聲道,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看看是你的野心更冷,還是小爺的刀刃更利!”當最後一縷火星熄滅在夜色中,石飛揚轉身走向沉睡的南宮小蝶,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很長,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守護着這亂世中難得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