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熔金,洛陽城外,官道兩旁盡是逃荒的難民,襤褸的衣衫、枯槁的面容,伴着嬰兒的啼哭與老人的咳嗽,織成一幅觸目驚心的亂世圖景。
石飛揚與凌霜月並轡而行,玄色勁裝與月白長裙都已蒙上厚厚的塵土,唯有石飛揚偶爾流轉的琉璃眼眸,在疲憊中透着一絲不熄的火光。
“夫君,你看那……”凌霜月輕聲道,指尖指向路邊一座倒塌的土地廟,廟前橫七豎八躺着幾具餓死的流民屍體,竟被野狗啃食得不成模樣。
剎那間,她臉顯難過之情,眼眶泛紅,沒想到中原大地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石飛揚勒住繮繩,翻身下馬。他走到一具尚有氣息的老婦人身旁,從懷中取出水囊,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幾口水。老婦人渾濁的眼睛艱難地睜開,看着石飛揚,嘴脣翕動,卻發不出聲音。
然後,她頭一歪,再無生息。石飛揚緩緩起身,望着連綿起伏的烽火,不禁低聲吟誦:“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聲音低沉,帶着無盡的悲憤。
凌霜月舉起衣袖,抹拭臉上的淚水,走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獻計道:“夫君,節哀。我們既已抵達中原,便要儘快潛入汴梁,阻止朱溫那賊子的陰謀。”
石飛揚點點頭,琉璃眼眸中閃過一絲堅定,點頭道:“不錯。朱溫弒君篡權,天狼衛蠢蠢欲動,這大唐的氣數,不能就此斷絕!”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崑崙鏡碎片,碎片在夕陽下閃爍着奇異的光芒。他悲憤地道:“這崑崙鏡碎片已示警,朱溫與天狼衛正在密謀,欲借樑軍血祭深淵之眼,其心可誅!”
凌霜月現在也不知道如何再勸慰她的夫君,默默無語。兩人策馬來到汴梁城外,只見城門緊閉,守衛森嚴,盤查甚緊。石飛揚早有準備,拉着凌霜月躲進一處密林,取出早已備好的易容道具。
“夫人,你且在此等候,我先入城打探消息,尋到落腳之處便來接你。”石飛揚說着,拿出一張粗糙的人皮面具,往臉上一貼,瞬間變成了一個鼻樑微塌、嘴角帶疤的粗豪漢子,正是他早已構思好的化名——郭斌。凌霜月看着他的變化,忍不住笑道:“夫君這易容術,當真是出神入化,連眼神都變得粗獷了幾分。”心情似乎好些了,眼神裡飽含着期待,希望丈夫能夠早日平定朱溫之亂。
石飛揚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刻意做歪的牙齒,模仿着粗啞的嗓音,調侃地道:“咋樣?像不像個走南闖北的亡命之徒?”他又從包裹裡取出一柄用污布裹着的玄霜刃,收起嬉皮笑臉,沉穩地道:“此番入城,我便隱藏明玉功與天蠶功,改用崑崙烈焰功,施展長河落日劍法。這劍法雖只兩招,卻蘊含天地至理,料想應付些宵小還是綽綽有餘。”
凌霜月向石飛揚翹起了拇指,讚歎道:“夫君有才!賤妾放心了。去吧!”
臨別依依,盡是好言好語。但是,她心裡,卻盈滿了對丈夫的擔心。
石飛揚藝高人膽大,哈哈一笑,施展“事了拂衣去”奇妙輕功,如一縷青煙般似的飛潛出密林,混在一隊進城的商隊中,順利進入了汴梁城。
城內景象更顯蕭索,雖有高牆遮蔽,卻難掩空氣中瀰漫的腐朽與血腥。石飛揚壓低帽檐,穿梭在大街小巷,暗中觀察着城中的佈防與民情。
他發現樑王朱全忠(朱溫背叛黃巢,投靠唐朝廷之後被賜名朱全忠)爲鞏固統治,四處張貼告示,懸賞捉拿所謂的“唐室餘孽”,城中百姓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
行至一處校場,只見人頭攢動,鑼鼓喧天。石飛揚湊近一打聽,原來是朱全忠在招募親衛,凡通過選拔者,不僅能獲得豐厚的俸祿,更能接近權力中心。
石飛揚心中一動,暗自思忖:“這倒是個絕佳的機會!若能成爲朱全忠之親衛,便可趁機查探其與天狼衛的密謀,甚至……”於是,他擠入人羣,只見校場中央立着一根三丈高的青石靶,二十餘名膀大腰圓的壯漢正在輪番上陣,或舉重,或劈柴,或與守衛切磋,盡顯猛士風範。
校場高臺之上,坐着幾位身着華服的官員,居中一人面色陰鷙,正是朱全忠的親信,左龍武軍統軍朱友恭。“下一個!”校場總管大聲喊道。
一個肥胖的漢子挺着肚子走上前去,手持一柄厚重的開山刀,獰笑着劈向旁邊的木樁。
“咔嚓”一聲,木樁應聲而斷,引來一陣喝彩。
那漢子得意洋洋,環視四周,目光落在了擠在人羣中的石飛揚身上。
“喂!那個縮在後面的!”肥胖漢子指着石飛揚,譏諷道:“看你這瘦不拉幾的樣子,也想當王爺親衛?別來丟人現眼了!”石飛揚嘿嘿一笑,故意露出幾分怯懦,顫聲道:“大爺說笑了,小的就是來湊個熱鬧,順便……看看能不能混口飯吃。”
“混飯吃?”肥胖漢子狂笑起來,又嘲笑道:“就憑你?我看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要不這樣,你要是能接我一刀,我就請你吃頓飽飯!”
石飛揚心中冷笑,面上卻裝出一副猶豫的樣子,結結巴巴地道:“這……小的可沒什麼功夫,怕是要讓大爺失望了。”
“少廢話!”肥胖漢子不耐煩地罵道,又揮刀劈來,刀風凌厲,帶着一股酒氣,顯然是個恃強凌弱的貨色。石飛揚不閃不避,待刀鋒即將及頸的剎那,突然矮身,使出“長河落日劍法”第一式——“大漠孤煙”。
他手腕一翻,手中的玄霜刃(仍用污布裹着)看似隨意地向上一挑,正好搭在肥胖漢子的刀背上。
這一招看似簡單,卻蘊含着“大漠孤煙直”的意境,手腕一抖,一股柔和而堅韌的力量從玄霜刃上傳出,竟將肥胖漢子的開山刀蕩向一旁。
肥胖漢子只覺手臂一麻,力道頓時用偏,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了幾步。
“好小子!有點門道!”校場總管眼睛一亮,喊道,“再來!”肥胖漢子惱羞成怒,狂吼一聲,橫刀橫掃,勢要將石飛揚攔腰截斷。石飛揚身形一晃,施展“長河落日劍法”第二式——“長河落日”。
他的身影如落日般緩緩下沉,手中玄霜刃劃出一個完美的圓弧,看似緩慢,卻精準地封死了肥胖漢子所有的進攻路線。“當!”兩聲脆響幾乎同時響起。
肥胖漢子的刀砍在了石飛揚身前的地上,而石飛揚的玄霜刃則輕輕點在了他的手腕上。
一股灼熱的氣息從刃尖傳出,正是崑崙烈焰功的柔勁,肥胖漢子只覺手腕一陣刺痛,開山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手腕處已被燙出一個清晰的紅點。
“承讓了。”石飛揚謙虛地道,收劍立定,又對着校場總管拱了拱手,依舊是那副粗豪的模樣。
校場頓時沸騰起來,誰也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漢子竟能輕鬆擊敗不可一世的肥胖漢子。
此時,又走出一個肥胖漢子王南天,他把百斤重的石鎖舞得虎虎生風,銅鉦大的腦袋上油汗直淌。這王南天是朱溫帳下驍將王彥章的遠房侄子,仗着家世在招考親衛的校場上橫衝直撞,賣弄一身蠻力之後,狂笑道:“郭斌,敢不敢上來送死?”
“王大爺好力氣!”石飛揚故意擠到前排,青布袍下襬還沾着昨夜翻牆時的草屑,嬉皮笑臉地道:“小的,只想討口飯吃,可不想送死。”
王南天斜睨他一眼,放下石鎖,抓起地上的開山刀,拄地發出悶響,罵道:“混飯吃?樑王麾下可沒有窩囊廢!”他突然探手抓住石飛揚後領,像拎小雞般提起,譏諷道:“就你這細皮嫩肉的模樣,怕不是哪家公子哥來尋樂子的?”周圍鬨笑聲中,石飛揚故意擺出怯懦模樣,卻在被放下時指尖飛快在王南天脈門拂過,引得王南天的手臂一陣痠麻。
“姥姥的,果然有點邪門!”王南天惱羞成怒,開山刀帶着酒氣劈來,刀風竟將石飛揚額前碎髮削落數根。圍觀者驚呼中,石飛揚突然矮身如狸貓,玄霜刃用污布裹着斜挑,又使出“長河落日劍法”的第一式“大漠孤煙”,污布裂開處,刃尖正搭在刀背月牙上。
“噹啷!”一聲脆響震得場中塵埃飛揚,王南天只覺手臂如遭雷擊,開山刀險些脫手,踉蹌五步才穩住身形。他虎口滲血,驚怒交加地道:“好小子!再來!”刀勢更猛,竟使出“黑虎掏心“的兇招。
石飛揚嘻嘻一笑,身形滴溜溜一轉,使出第二式“長河落日”,手腕畫圓,刃光如落日熔金,將刀勢引向左側石柱。“咔嚓!”石柱上竟被劈出尺長深的刀痕。
碎石飛濺中,石飛揚已繞到王南天身後,刀背輕輕敲在他後心。“承讓了您嘞!”石飛揚抱拳拱手道,故意讓污布滑落寸許,玄霜刃折射的陽光晃得王南天睜不開眼。
王南天頓時又羞又憤,卻不敢再上前,捂着胸口退到一旁,絡腮鬍都氣得發抖。“好個郭斌!”此時,校場西北角有人喝彩,只見條黑瘦漢子手持九節鐵鞭越衆而出。
此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鞭裡白條”侯七,曾在水賊窩裡混過,鞭法最是狠毒。他繞着石飛揚遊走,鐵鞭突然如靈蛇出洞,直取面門,並且不屑地道:“小雜種,嚐嚐你侯爺爺的‘毒龍出洞’!”
石飛揚摺扇般展開袍袖,竟用袖口捲住鞭梢,嘲笑道:“侯大爺這鞭法,倒像是娘們繡花。”他手腕翻轉,崑崙烈焰功悄然運起,污布包裹的玄霜刃雖未出鞘,卻讓周圍空氣驟然升溫。
侯七隻覺鞭梢發燙,如握烙鐵,慌忙鬆鞭後退,卻見石飛揚如影隨形,玄霜刃“唰”地出鞘半寸,刃風割得他臉頰生疼。石飛揚的刃光化作半輪殘陽,看似緩慢卻封死所有退路。侯七情急之下使出“懶驢打滾”,卻被刃風掃中腳踝,慘叫着滾出三丈外,鐵鞭上竟留下焦黑的指印。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出手過重了。”話音未落,一名頭陀手持熟銅禪杖踏入場中。這頭陀法號“金鉢”,本是少林棄徒,練得一身橫練功夫,此刻袒露的胸膛上紋着猙獰的不動明王。
他禪杖頓地,青石板竟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陰險地道:“小施主若能接貧僧三杖,便算你贏。”
石飛揚眼珠一轉,故意撓頭道:“大師這禪杖怕有百八十斤吧?小的這細胳膊細腿……”話未說完,金鉢頭陀已揮杖砸下,風聲呼嘯如雷。
石飛揚不躲不閃,待禪杖及頂時突然矮身,玄霜刃以“大漠孤煙”之勢斜挑,正好點在禪杖節疤處。
“當!”金鉢頭陀只覺一股柔勁涌來,禪杖竟向上揚起尺許。“小雜種,你使詐!”頭陀怒吼道,再也不念“阿彌陀佛”了,他的禪杖舞成銀輪,使出“瘋魔棍法”,欲在瞬間置石飛揚於死。
石飛揚身形飄忽,如穿花蝴蝶,玄霜刃時而出直如孤煙,時而畫圓似落日,每一次碰撞都讓金鉢頭陀手臂發麻。
突然,他手腕一翻,刃尖輕點頭陀的“肩井穴”,金鉢頭陀悶哼一聲,禪杖脫手飛出,在地上砸出深坑。“大師承讓。”石飛揚收刀時,故意用刃背拍了拍頭陀屁股,惹得圍觀者鬨堂大笑。金鉢頭陀又羞又怒,卻覺被點之處麻癢難當,知道遇上了高手,便不敢再吭聲,自認倒黴。
“好個郭斌!李某來會會你!”說話間,一名皁衣漢子踏進場中,手持一對判官筆,正是汴梁城裡有名的殺手“催命判官”李三。
此人出手狠辣,曾一夜刺殺三家富戶,此刻判官筆上淬着藍汪汪的劇毒。“李爺這兵器,是給閻王爺勾魂用的吧?”石飛揚嘻嘻哈哈地道,玄霜刃在指間滴溜溜轉動。
李三不再廢話,判官筆化作兩道寒星,直取石飛揚的“人中”與“膻中”兩大要穴。石飛揚側身避過,刃光如電,刃風捲得李三衣袂獵獵作響。
“找死!”李三失手,感覺沒面子,怒吼一聲,判官筆突然射出毒針。石飛揚早有防備,崑崙烈焰功運至極致,周圍空氣竟泛起紅光。毒針尚未近身便被高溫熔成鐵水,李三驚駭之下,判官筆使出“十字鎖喉”,卻見石飛揚手腕一翻,玄霜刃劃出完美圓弧,正好搭在雙筆交叉處。
“咔嚓!”兩支判官筆竟被震得彎曲變形。李三虎口崩裂,鮮血滴在青石板上,突然慘叫着後退——他掌心已被刃風灼傷,冒出陣陣白煙。
朱友恭在高臺上微微頷首,對身旁的總管使了個眼色。
總管會意,走上前來,故意問道:“小子,有點本事。你叫什麼名字?可曾學過武功?”
“小的……名叫郭斌,”石飛揚模仿着江湖漢子的語氣,又裝模作樣地道:“跟過世的老爹學過兩招殺豬刀,見笑了。”他暗中運起崑崙烈焰功,掌心騰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熱氣,將腳下的一塊碎石悄悄融化了邊角。總管打量着石飛揚,見他雖然穿着破爛,但眼神明亮,氣度沉穩,剛纔那兩招更是妙到毫巔,絕非尋常殺豬匠所能施展。他沉吟片刻,抽出腰間的佩刀,那是一柄厚重的玄鐵刀,扔給石飛揚,說道:“你且試試這把刀。若是能在我手下走三招,便收你做個親衛。”
石飛揚接住玄鐵刀,只覺入手極沉,至少有七八十斤重。
他哈哈一笑,施展“長河落日劍法”的第一式“大漠孤煙”,刀光如同一道孤煙,直刺總管面門。
總管吃了一驚,沒想到這柄沉重的玄鐵刀在他手中竟如此靈活,連忙揮刀格擋。
不料石飛揚手腕一轉,刀勢突變,已經化作第二式“長河落日”,刀光如一輪殘月,帶着一股磅礴的氣勢,封死了總管所有退路。
“當!當!當!”
三聲巨響接連響起,石飛揚的玄鐵刀與總管的佩刀連撞三下,每一次碰撞都迸發出耀眼的火花。
總管只覺手臂發麻,虎口隱隱作痛,而石飛揚卻面不改色,嘴角甚至還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好!好功夫!”總管大聲喝彩,又沉聲道:“從今日起,你便是樑王的親衛了!跟我來!”
石飛揚心中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跟着總管走向高臺。路過校場邊緣時,他無意間瞥見角落裡站着幾個黑衣人,其中一人腰間掛着一枚狼頭令牌,正是天狼衛的標誌!
“好!”校場高臺上傳來陣陣喝彩聲,正是朱溫的心腹將領龐師古。
他撫着虯髯朗聲道:“郭斌,你可願爲本帥效力?”石飛揚翻身行禮,故意露出腰間半塊狼頭令牌,說道:“能爲大帥效犬馬之勞,是小的福氣。”
人羣中突然有人低呼:“快看他的眼睛!”
石飛揚擡頭時,琉璃眼眸在陽光下流轉異彩。龐師古心中一動,覺得這小子雖衣衫襤褸,卻有股子桀驁不馴的勁兒,倒像是當年的自己。於是,龐師古又故意問道:“你這劍法叫什麼?” 石飛揚撓頭笑道:“小的鄉下把式,瞎起了個名兒叫‘長河落日’讓大帥見笑了。”
他說這話時,玄霜刃突然發出輕微嗡鳴,刃身上的血槽竟隱隱透出紅光——那是崑崙烈焰功與葵花聖女賦予他極品血脈產生共鳴的徵兆。
龐師古哈哈大笑,擲下令箭,說道:“好個‘長河落日’!從今日起,你便是本帥帳下親衛校尉!”
校場掌聲雷動中,石飛揚拾令箭時,眼角餘光瞥見西北角陰影裡站着一個黑衣人,腰間狼頭令牌在陽光下一閃而逝。於是,石飛揚故意對龐師古擠眉弄眼地道:“謝大帥!小的這就去買酒請客!”
夕陽西下時,石飛揚摸着新得的校尉腰牌,走在汴梁街頭。玄霜刃在袖中輕輕顫動,他擡頭望着樑王府的飛檐,琉璃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這汴梁城的渾水,他算是徹底蹚進來了。
打着買酒請客的旗號,石飛揚左繞右拐,穿大街走小巷,忽然身形一晃,施展“深藏身與名”玄妙輕功,來到了“甜味”客棧,翻牆而入,從後院跳躍而起,穿窗口而入,面見愛妻凌霜月。凌霜月急切地道:“夫君,情況如何?”
石飛揚低聲說道:“一切如意!夫人,你要喬裝打扮好,閒着沒事,就留在閣樓裡修煉好武功,這本《九陰真經》記載天下不少絕學,只要你修煉部分神功,便可天下無敵!但是,要保管好,人在書在!”
凌霜月含情地點了點頭,又堅毅地道:“夫君放心!您不在此,此書便是夫君,伴我每一個日夜。”說罷,拿着《九陰真經》貼在胸口。
石飛揚點了點頭,便飄然而去,在大街上隨便買了幾罈好酒,回到了龐師古的軍營,被編入左龍武軍。從此行事低調,卻暗中觀察着軍中的一切。
他發現左龍武軍中魚龍混雜,既有忠勇之士,也有不少趨炎附勢、欺壓百姓的惡霸,其中尤以都頭張三最爲囂張。這張三仗着自己是朱友恭的遠房親戚,在軍中橫行霸道,剋扣軍餉,強搶民女,無惡不作。石飛揚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決定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他一番,也爲百姓除去一害。
一日,張三又在軍營外強搶一位賣花姑娘的花籃,姑娘不從,被張三一腳踹倒在地。
石飛揚正好路過,見狀大怒,卻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走上前去,故意裝出一副諂媚的樣子,說道:“張都頭,何必跟一個小丫頭片子一般見識?消消氣,消消氣。”
張三見是新來的郭斌,不屑地哼了一聲,罵道:“滾開!別多管閒事!”
石飛揚嘿嘿一笑,頗有心計地恭維道:“張都頭,小的不是多管閒事,只是看您氣宇軒昂,何必爲了這點小事動怒?不如小的請您去喝兩杯,權當賠罪?”
張三眼珠一轉,心想這郭斌雖然長得醜,但聽說有點功夫,不如藉此機會拉攏他,以後也能多一個打手。於是他揮了揮手,狡猾地笑道:“算你小子識相!走,喝酒去!”
兩人來到一家小酒館,石飛揚點了幾樣小菜,要了一壺烈酒。
席間,石飛揚故意對張三阿諛奉承,把他捧得飄飄欲仙。
張三喝得酩酊大醉,開始吹噓自己的“英雄事蹟”,甚至無意間透露了自己與天狼衛密使有過接觸,還收了對方不少好處。石飛揚不動聲色,繼續灌他喝酒。待張三喝得人事不省,石飛揚便將他拖到軍營外的一處僻靜之地,用繩子將他捆在樹上,又在他嘴裡塞了破布。
然後,他取來筆墨,在張三的背上寫下八個大字:“天狼走狗,人人得而誅之!”
第二天,張三被人發現,背上的字引來無數官兵圍觀。
朱友恭得知後,又驚又怒,他雖然知道張三與天狼衛有來往,但此事若傳揚出去,對他極爲不利。
於是,他下令將張三杖責一百,逐出軍營。
幾個月後,石飛揚在左龍武軍中逐漸站穩了腳跟,憑藉着“長河落日劍法”和“崑崙烈焰功”,以及機智調皮,屢立奇功,很快便得到了朱友恭和龐師古的賞識,被提拔爲親衛小校。
這日,石飛揚又偶遇了天狼衛的密使與朱全忠密談。
他暗中潛伏,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得知朱全忠爲了鞏固自己的統治,竟然答應與天狼衛合作,準備在近期發動一場大戰,借樑軍的鮮血來祭祀深淵之眼,以換取天狼衛的邪力支持。
夜色漸深,汴梁城內燈火稀疏,唯有朱全忠的王府依舊燈火通明,歌舞昇平。石飛揚站在軍營的瞭望塔上,望着王府的方向,琉璃眼眸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天佑元年八月,夜漏三更。
洛陽宮禁深處,椒蘭殿的銅獸香爐裡飄出龍涎香,卻掩不住殿中瀰漫的沉鬱之氣。
石飛揚身着左龍武軍親衛盔甲,甲葉在廊下宮燈映照下泛着冷光,他按在玄霜刃上的手指微微顫抖,那不是畏懼,而是怒焰在琉璃血脈中翻涌。
殿內,唐昭宗李曄推開酒盞,枯瘦的手指撫過案上一卷《貞觀政要》,書頁間滑落半片梧桐葉,邊緣已被蟲蛀得千瘡百孔。“皇后,”他嗓音沙啞,望着對面鳳冠微斜的何皇后,難過地道:“昨日聞報,樑王府的鐵甲軍已將皇城圍得水泄不通,你說……朱全忠他……”
何皇后放下銀匙,玉腕上的金鑲玉鐲發出細碎的碰撞聲,顫抖地道:“陛下勿憂,有禁軍護衛,量他一個樑王不敢……”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甲葉摩擦的嘩啦聲,緊接着是靴底踏在青磚上的沉重足音,如同一羣餓狼正逼近羊圈。
石飛揚猛地擡頭,只見月洞門外涌來一片玄甲黑影,爲首三人正是左龍武統軍朱友恭、右龍武統軍氏叔琮,以及御營都虞候蔣玄暉。這三人都是樑王朱溫的心腹鷹犬,此刻臉上卻帶着一種近乎猙獰的興奮。
昭宗起身卻渾身哆嗦,顫聲道:“你們要做什麼?”明黃的龍袍曳在地上,竟顯得有些滑稽。
朱友恭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嘴角咧開一抹冷笑,惡毒地道:“奉樑王令,特來護衛陛下移駕!”他話音未落,身後甲士已如潮水般涌入,明光鎧上的獸面護心鏡在燭火下閃爍,映得殿內一片鬼氣。
昭宗畢竟是天可汗的子孫,此刻竟爆發出一股血性,推開撲來的甲士,繞着殿中盤龍金柱飛跑,玉帶在身後翻飛如白練,暴喝道:“來人!護駕!快來人護駕啊!”
他的呼喊在空曠的大殿裡迴盪,卻只引來甲士們更兇狠的鬨笑。石飛揚站在殿柱陰影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玄霜刃的刀柄被掌心汗溼,他看着昭宗如困獸般奔逃的身影,耳邊忽然響起杜甫那句“煌煌太宗業,樹立甚宏達”,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不由得喉頭一熱,險些噴出血來。
“抓住他!”氏叔琮怒吼一聲,手中長槊直刺昭宗後心。
昭宗驚叫着閃過,卻被另一名甲士拽住龍袍下襬,重重摔倒在地。
他掙扎着擡起頭,髮髻散亂,眼中滿是血絲,怒罵道:“朱全忠!你這閹狗養的賊子!朕待你不薄,爲何要弒君篡位!”蔣玄暉踱步上前,靴底碾碎了昭宗掉落的玉簪,他蹲下身,用袖口擦拭着佩劍上的血槽,陰森森地道:“陛下,時勢如此,何必多言。”
他話音剛落,兩名甲士已按住昭宗雙肩,長刃在燭火下劃出寒芒。何皇后尖叫着撲來,卻被甲士用刀柄擊暈在地,鳳冠滾落,露出鬢邊一根銀簪,那是昭宗當年在民間爲她買的定情之物。
石飛揚猛地閉上眼,卻擋不住那幾聲悶響傳入耳中。
再睜眼時,只見昭宗倒在血泊裡,龍袍上的十二章紋已被血浸透,宛如綻放的紅梅。
昭儀李漸榮撲在皇帝身上,後背插着三柄短刀,猶自怒目圓睜。
殿內血腥氣沖天,薰得樑上的蛛網都在微微顫動。
蔣玄暉用劍尖挑起昭宗的玉帶,忽然轉頭看向角落裡的石飛揚,那目光如毒蛇般陰冷,森然地道:“郭斌,還愣着作甚?隨蔣某去樑王府覆命。”
石飛揚躬身應諾,目光卻死死盯住朱友恭腰間的金魚袋,又掃過氏叔琮靴底的血跡——他將這三人的模樣刻在心底,如同用玄霜刃在琉璃骨上刻下血誓: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滑州白馬驛的黃河渡口,濁浪滔天。石飛揚混在朱全忠的親衛隊伍裡,玄霜刃用污布裹着斜挎腰間,青布袍上濺了幾點泥星,扮相活像個趕車的腳伕。
對岸柳樹林裡,三十餘名身着朝服的文士被反綁雙手,正是以裴樞爲首的大唐舊臣。
“郭斌,”身旁的親衛統領抹了把汗,顫聲說道:“看見沒?那幾個就是李振大人說的‘清流’,待會兒都得餵魚。”石飛揚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裴樞鬚髮皆張,正破口大罵:“朱溫匹夫!我等生爲唐臣,死作唐鬼,豈容你這逆賊玷污!”
李振騎在高頭大馬上,聞言嘿嘿冷笑,馬鞭指向黃河:“裴樞啊裴樞,你等常以清流自詡,今日便讓你們葬身這濁浪之中,也算是得其所哉!”
他話音剛落,甲士們便將文士們推搡到河邊。
石飛揚握玄霜刃的手指驟然收緊,污佈下的刃身竟被內力震得微微嗡鳴。
“動手!”朱全忠的將旗一揮,寒光閃動中,文士們紛紛倒地。石飛揚眼睜睜看着李振策馬路過一具屍體,竟俯身割下死者的玉帶銙,揣入懷中時還嘀咕:“什麼狗屁清流,腰間佩玉倒挺值錢。”
他強壓下胸中怒火,故意腳下一滑,摔了個嘴啃泥,趁勢滾到一具屍體旁,指尖飛快在死者袖中摸出半片燒焦的詩稿,上面“國破山河在”五字依稀可辨。
黃河水卷着血色奔涌而去,李振勒住馬繮大笑:“王爺,您瞧這河水,可還清澈?”
遠處傳來朱全忠的笑聲:“好個濁流!李卿家此計大妙!”石飛揚趴在泥濘裡,琉璃眼眸映着滿江血色,心中已將李振的容貌刻成烙印——這等奸佞,他日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汴梁城的冬夜格外陰冷,石飛揚縮在積善宮外的陰影裡,聽着宮內傳來的嗚咽聲。
何太后的宮女哭哭啼啼跑出,正撞見巡夜的石飛揚,慌忙跪倒在地上,哀求道:“郭小校,行行好,太后娘娘她……”話未說完,便被身後追來的王殷一刀封喉。
石飛揚“哎呀”一聲癱倒,裝作被嚇破了膽。趙殷衡踢了他一腳,怒罵道:“滾開!再敢多嘴,連你一起絞死!”兩人轉身入內,石飛揚卻瞥見他們腰間纏着的白綾,上面還掛着太后常用的蜜蠟佛珠。
他悄悄跟進,只見何太后吊在樑上,裙襬還在微微晃動,案上放着一碗打翻的毒酒,酒漬裡浸着半枚狼頭令牌——正是天狼衛的信物。
“太后娘娘歸天了!”王殷的喊聲驚動了禁軍,石飛揚混在人羣中,突然指着令牌驚呼:“這……這不是天狼衛的東西嗎?太后娘娘怎會……”話音未落,便被趙殷衡一拳打在臉上,又怒罵道:“休得胡言!太后私通蔣玄暉,畏罪自縊,再有妄言者,立斬!”
石飛揚捂着臉退到角落,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他早料到朱全忠會借題發揮,卻沒想到天狼衛竟插手宮變。他悄悄收起那半枚令牌,指尖傳來絲絲寒意。
元宵夜的汴梁城張燈結綵,石飛揚卻無心賞燈,溜進城西“醉仙樓”的柴房裡。
凌霜月一身男裝等候多時,見他進來,連忙遞過一枚冰魄,低聲道:“夫君,李克用的義子李存勖已在河東整軍,託人帶來密信。”
石飛揚接過冰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上面用內力刻着“龍擡頭日,共舉義旗”八字。
他將半枚狼頭令牌放在桌上:“朱全忠與天狼衛勾連更深了,太后之死便是明證。你且回西域,聯絡丐幫舊部,我在軍中策應。”
凌霜月突然抓住他的手,月白袖口滑落,露出腕上的冰晶胎記,說道:“我已找到崑崙鏡的另一塊碎片,就在朱全忠的玉璽裡。”石飛揚聞言一震,琉璃眼眸驟然發亮:“如此甚好!待我尋機盜出玉璽,便可破天狼衛的血祭陰謀。”
突然,柴房外傳來腳步聲,石飛揚猛地吹滅燭火,玄霜刃出鞘橫在凌霜月頸間,朗聲道:“什麼人?”
進來的卻是個賣唱姑娘,怯生生道:“客官,要點曲子嗎?”
石飛揚定睛一看,姑娘腰間繫着丐幫的蓮花結,便知是凌霜月的手下,遂收起兵刃。
朱全忠稱帝在即,爲籠絡軍心,在汴梁校場設擂。
石飛揚故意報名參賽,抽籤竟對上了禁軍統領韓勍。
這韓勍是朱友珪的親信,手持一柄八十斤重的開山斧,往擂臺上一站,臺板都吱呀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