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迪麗熱娜推開石飛揚,嬌嗔地罵了一句,卻在轉身時勾起脣角。
兩人打鬧間,血魂已被冰網徹底凍結,化作滿地血色冰晶。
石飛揚撿起其中一塊,透過冰晶,隱約看見裡面封存着張熟悉的臉——竟是迪麗熱娜兄長的容貌。
……
移花宮的寒冰殿內,鄭令儀將密信拍在案上。信紙在她掌心化作飛灰,緋色披風下的手緊緊攥住,恍然大悟地道:“玄力長老果然勾結了長生淵!”
侍立一旁的石時維臉色蒼白,剛要說話便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沫在冰地上暈開,顫聲道:“太祖母,要不要……要不要通知老祖?”
“不可!”鄭令儀斷然否決道,伸手按住他肩膀,又柔聲地道:“你老祖正在替你找解藥的關鍵時候,不能分心。”她走到窗前,望着遠處冰峰,嬌叱道:“傳我命令,調玄鐵衛看守所有密道,另外……”
她眼中閃過狠厲,又果決地道:“放出消息,就說石飛揚已取得回魂丹,不日便返。”
當晚,移花宮偏殿。玄力長老正與蒙面人密談,桌上放着個錦盒,裡面躺着半塊星圖碎片。
他得意揚揚地道:“只要拿到另外半塊,長生淵承諾助我重掌移花宮。”話音未落,殿門突然被推開,鄭令儀持鞭而立,身後跟着十二名玄鐵衛,譏諷地道:“長老多年清修,竟也貪圖這等邪物?”
玄力長老獰笑道:“妖孽,別以爲你小小年紀就嫁給了一個千年老妖,老子就會怕你。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我拿下這個妖女!”
蒙面人同時出手,掌風帶着濃郁的血腥氣。鄭令儀軟鞭如靈蛇出洞,施展血月魔功之“月噬!”
血色鞭影纏住兩人脖頸,卻見玄力長老突然撕下人皮面具——那張臉,竟與長生淵的使者一模一樣!
鄭令儀稍稍怔住,玄力長老趁機飛身而逃。
……
長生淵外圍的“噬骨沼澤”,石飛揚踩着迪麗熱娜拋出的火焰刀,在毒液翻騰的泥沼上疾行。
前方崖壁上鑿着“九幽秘境”四個大字,入口處守着兩名黑袍人,腰間掛着串骷髏頭鈴鐺。
“左邊那個是‘催命判官’,右邊是‘奪魂使者’。”迪麗熱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已換上身黑袍,眼尾硃砂痣被墨汁遮掩,又很勇敢地道:“我去引開判官,你對付使者。”
石飛揚點頭,身形突然沉入沼澤,再出現時已在使者身後,並且迅即施展“移花接玉!”使者的鬼頭刀反劈自身,鮮血濺在崖壁上,竟激活了隱藏的石門機關。
石門緩緩開啓,露出幽深甬道。石飛揚與迪麗熱娜剛踏入其中,便聽見鐵鏈拖地的聲響。
甬道盡頭,數十名囚徒被吊在石壁上,胸口都插着根透明管子,管子另一端連着個巨大的血缸,缸中浸泡着無數蠕動的肉瘤。
“兄長!”迪麗熱娜驚叫道,衝向最左側的囚徒,那人衣衫襤褸,胸口管子正不斷抽取着他的血。
石飛揚玄霜刃出鞘,斬斷鐵鏈的同時,施展“天蠶功”,掌心流竄晶光一片,真氣形成的天蠶銀絲纏住血缸,將其硬生生撕裂。肉瘤落地的瞬間,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
“這是‘養魂蠱’…….”囚徒虛弱地開口道:“長生淵用活人的血餵養它們,再將蠱蟲入藥,製成回魂丹…….”他忽然指向血缸殘骸,顫聲道:“那裡面……有星圖的線索……”石飛揚從血缸碎片中拾起塊染血的羊皮卷,上面繪製着長生淵的佈防圖,圖中央標註着“淵主密室”。
迪麗熱娜正爲兄長包紮傷口,忽然聽見身後異響——竟是玄力長老帶着十餘名黑衣人追來,手中還提着個昏迷的女子,正是鄭令儀!
“石飛揚,交出星圖,否則她就得陪這些蠱蟲作伴!”玄力長老勒住鄭令儀的脖頸,匕首在她臉頰旁晃動。石飛揚瞳孔驟縮,周身寒氣瞬間暴漲,森冷地道:“放了她!”
他緩緩舉起羊皮卷,沉聲道:“我可以給你,但你要保證她們三人安全離開。”
迪麗熱娜按住他手腕,低聲道:“不可!這是陷阱!”石飛揚卻對她搖了搖頭,琉璃眼眸中滿是決絕,鏗鏘地道:“我欠我夫人的,必須還。”
他將羊皮卷扔向玄玉長老,卻在瞬間施展“帝天狂雷”,冰雷炸響的瞬間,他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鄭令儀。玄力長老獰笑着接住羊皮卷,卻見鄭令儀突然睜眼,軟鞭如毒蛇出洞纏住他手腕——原來她早已甦醒,只是配合演戲。石飛揚趁機施展百勝刀法之“斬輪迴”,刀光閃過,玄力長老的頭顱沖天而起。
血雨飛濺中,石飛揚抱住脫力的鄭令儀,卻見迪麗熱娜已帶着兄長衝向甬道出口。她回頭望了他一眼,眼中情緒複雜,最終化作釋然一笑,輕聲道:“記得你的承諾……”話音未落,便消失在黑暗中。
石飛揚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忽然輕笑出聲。
鄭令儀捶了他胸口一下,嗔罵道:“還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他握緊她的手,琉璃眼眸映着漫天血雨,“有你在,我怎麼捨得死?”兩人帶着可以治療石時維毒素的“回魂丹”,激動地迴歸移花宮。
治好石時維的毒傷,鄭令儀也誕下一子,石飛揚爲愛子取名爲石豐毅,重新任命玄孫石時維爲移花宮宮主,並傳授石時維“移花接玉”神功。
完成這些重要的事務,石飛揚留下鄭令儀在移花宮做月子,令玄孫石時維要好好的照顧這位年輕的太祖母。他現在要去洛陽,因爲丐幫弟子傳來消息,大唐正與漢朝開戰。
丐幫弟子的消息稱,大唐皇帝在石飛揚離開洛陽後,在構建新的官吏制度方面卓有成效,就是廢除丞相,組建六部,由六部尚書對皇帝負責。
現在,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就是伐漢。
大唐小皇帝李丹青決定獨自用兵,難得有這麼個好機會,也想試試他的駕馭將領和運籌的能力。
移花宮的千年玄冰在早春暖陽下泛着淡金光澤。幾天後,鄭令儀抱着襁褓中的嬰兒倚在寒冰殿門口,緋色披風拂過階前未融的殘雪。
石飛揚將玄霜刃系在腰間,指尖輕輕劃過嬰兒熟睡的眉眼,琉璃眼眸中漾着罕見的溫柔,低聲道:“豐毅,等爹回來,給你捉只白狐當玩物。”
“夫君,路上小心。”鄭令儀關切地道,將一個錦盒塞進他懷中,裡面是剛熬好的雪蓮膏,又提醒道:“丐幫傳來的信說,周軍在邊境布了三重防線,江湖上那些趨炎附勢之徒,定會趁機爲難你。”
石飛揚忽然俯身,在她脣上輕啄一口,惹得鄭令儀臉頰緋紅。
他轉身時,正撞見石時維捧着“移花接玉”心法譜立在階下,少年眉宇間已褪去紈絝氣,穩重地道:“太爺爺放心,孫兒定會護好太祖母和小叔公。”
“這纔像話。”石飛揚讚了他一句,彈指輕點他眉心,一股溫潤真氣涌入,又叮囑道:“記住,移花接玉的精髓不在借力,而在知勢。”
話音未落,他已施展“千里不留行”輕功掠下山崖,玄色衣袂在雪霧中一閃,便化作天際小點。
三日後,黃河渡口。石飛揚正欲登船,忽聞蘆葦蕩中傳來弓弦輕響。他足尖在船舷一點,身形如柳絮般飄起,三支淬毒弩箭擦着靴底射入水中,激起的水花尚未落下,已被他周身寒氣凍成冰晶。
石飛揚飄身而下,調侃地道:“雄鷹閣的'穿雲弩',二十年未聞,倒是越發退步了。”說罷,負手立於船頭,看着蘆葦中竄出的七個黑衣人影,腰間銅牌刻着展翅雄鷹。
爲首者面罩黑紗,聲音嘶啞如破鑼地道:“石宮主,郭威大人有令,留你在河陽‘小住’三個月。”
石飛揚忽然笑出聲,琉璃眼眸在陽光下亮得驚人,戲謔地道:“可惜本宮主忙着給兒子掙個爵位,沒閒工夫陪你們玩。”
他長袖輕揮,“移花接玉”神功暗運,七支同時射來的弩箭竟在空中折轉,齊刷刷釘入爲首者心口。
那人喉嚨裡“嗬嗬”作響,黑血順着箭桿淌入水中,染紅了半片河面。其餘六人見狀拔刀便砍,石飛揚卻不閃不避,明玉功運轉下,肌膚透明如冰雕。刀鋒觸及他衣袖的瞬間,竟如磁石遇鐵般被牢牢吸住。
緊接着,石飛揚雙掌劃出百勝刀法之“劈山嶽”!掌風未出,僅是真氣激盪,便將六人震得筋斷骨折,此六人墜入黃河的剎那,已被“邪血劫”吸乾了鮮血,化作六具乾癟屍骸順流而下。
當夜,石飛揚留宿“偃師”客棧,踏入小閣樓,剛解開衣襟,便覺窗紙微動。
他反手擲出茶杯,卻在半空被一道紅影截住。
迪麗熱娜踩着窗櫺而立,西域風情的鎏金裙裾掃過桌面,腰間彎刀泛着冷光,嬉皮笑臉地道:“石大宮主,別來無恙?”
“原來是迪麗姑娘。”石飛揚佯裝恍然大悟地道,又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酒,酒液在杯中晃出漣漪,又嘻嘻哈哈地道:“不知姑娘深夜來訪,是想討還上次借你的清心草,還是……想再嚐嚐天蠶功的滋味?”
迪麗熱娜臉頰微紅,反手甩出綵綢纏住他手腕,嗔罵道:“少廢話!我兄長說,郭威在洛陽城布了‘九煞陣’,專等你自投羅網吶。”
她忽然湊近,眼尾硃砂痣在燭火下豔若桃李,挑逗道:“除非你答應帶我同去,否則……”
“否則怎樣?”石飛揚挑眉輕笑道,指尖順着綵綢滑上她手背,寒氣讓她肌膚泛起細小白霜,又調侃道:“用這破綢子就想捆住我?”話音未落,他突然旋身,綵綢瞬間纏上迪麗熱娜自己的腰肢。
兩人距離不過寸許,他能聞到迪麗熱娜發間的安息香,她也能看見石飛揚的睫毛上凝結的細小冰晶。
樓下忽傳喧譁,影月寨的嘍囉踹門而入,爲首者手持月牙鏟,鏟齒上還掛着丐幫弟子的血肉,狠毒地道:“石飛揚,拿命來!”迪麗熱娜彎刀出鞘,赤紅火焰纏繞刀身,調侃地道:“你的對手是我!”仗着石飛揚在身旁,有恃無恐。
石飛揚卻按住她手腕,琉璃眼眸閃過狡黠,戲謔地道:“別急,讓我瞧瞧影月寨的‘追魂鏟’練到第幾重了。”他突然施展“深藏身與名”玄妙輕功,身形如鬼魅般繞到七人身後,又施展“移花接玉”神功!七柄月牙鏟竟齊齊轉向,互相劈砍,霎時間骨斷筋折之聲不絕於耳。
最後一名嘍囉跪地求饒,石飛揚卻漫不經心把玩着腰間的玉佩,沉聲道:“告訴你們寨主,三日後我在邙山等他。若敢不來……”他眼中寒芒一閃,又森冷地道:“這偃師城的月色,可照不亮黃泉路。”
翌日一早,邙山古墓羣的晨霧尚未散盡,石飛揚已在霸王冢前煮酒。
迪麗熱娜不解地看着他將三壇烈酒倒入石鼎,奇異地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白鳳祠的‘玉面仙娘’最喜醇酒,咱們這是……”石飛揚話未說完,便見百餘白衣女子從墓道中飄出,手中拂塵銀絲閃爍,正是白鳳祠的“鎖魂絲”。
爲首的中年美婦手持玉如意,聲音嬌柔卻藏着刺骨寒意,戲謔地道:“石宮主倒是好興致,竟在此地設下鴻門宴。”石飛揚嘻嘻哈哈地道:“比起仙娘用活人煉‘白鳳丹’的雅興,石某自愧不如。”
說罷,將迪麗熱娜護在身後,玄霜刃出鞘時帶起一道冰虹,又譏諷地道:“聽說仙孃的‘白鳳九式’能化骨成灰,今日倒要領教。”
美婦拂塵揮出,銀絲如暴雨般罩來。石飛揚運轉明玉功,周身寒氣凝成冰牆,銀絲撞在牆上紛紛斷裂。他忽然瞥見迪麗熱娜被三名女弟子纏住,彎刀雖利,卻難敵鎖魂絲的詭異。
於是,石飛揚提醒道:“小心!”旋即施展“事了拂衣去”奇妙輕功掠至她身邊,運轉天蠶功,掌心晶光乍現,真氣形成的銀白色絲狀物如靈蛇出洞,穿透三名女弟子的琵琶骨。她們尚未慘叫,便被真氣反迫內臟,七竅噴血而亡。
迪麗熱娜看着他袖口滴落的血珠,忽然紅了眼眶,感動地道:“你明明可以不管我……”
石飛揚別過臉道:“誰說我是爲了你?”耳根卻悄悄泛紅,又戲謔地道:“我是怕你死了,沒人給我帶路去洛陽。”他轉身時,正撞見美婦偷襲,玉如意直取迪麗熱娜後心。
石飛揚趕緊施展“驚目劫”神功!眼眸驟寒,一道冰光射中美婦面門。她臉上瞬間結滿寒霜,玉如意脫手落地,整個人在慘叫聲中化作冰雕,隨後“咔嚓”碎裂,散落的冰晶中竟滾出數十顆嬰兒頭骨。
迪麗熱娜胃裡一陣翻涌,卻被石飛揚按住肩膀。他從懷中掏出雪蓮膏,塞到她手中,又調侃道:“擦擦臉,別讓血污髒了這張俏臉蛋。”
晨露在劍穗上凝成細碎的珠兒,迪麗熱娜低頭擦臉時,指尖觸到滾燙的臉頰,才驚覺自己紅了眼眶。石飛揚遞來的雪蓮膏帶着清冽的寒氣,卻暖得她心口發顫,那抹冰雕玉琢的身影映在眸中,竟比西域最烈的葡萄酒還要醉人。
石飛揚戲謔地道:“呆子,擦歪了。”忽然擡手,指腹輕輕拂過她脣角的血痕。迪麗熱娜像受驚的小鹿般縮了縮脖子,卻鬼使神差地沒有躲開。
只聽他低笑如春風拂過冰湖,又調侃地道:“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偷糖吃的小丫頭。”迪麗熱娜猛地攥緊裙角,鎏金繡線刺得掌心發麻,囁嚅道:“誰、誰偷糖了……”
話音未落,已被石飛揚牽着小手踏上東行的路。他的手掌冰涼如玉,卻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道,迪麗熱娜偷偷擡眼,望見他玄色衣袂翻飛間,露出的肌膚透明如琉璃,心跳忽然漏了半拍。行至汜水關前,忽聞林中傳來骨笛嗚咽。石飛揚腳步一頓,將迪麗熱娜護在身後,低聲道:“是白骨舫的‘攝魂笛’,捂住耳朵。”她卻反手攥緊他的衣袖,聲音細若蚊蚋地道:“我不怕,有你在。”
話音未落,數十具骷髏從墳塋中爬出,白骨上還掛着腐爛的皮肉。
舫主黑袍罩身,手中骨杖一點,骷髏便如潮水般涌來。石飛揚玄霜刃出鞘,刀光映得迪麗熱娜眸中發亮,卻見他忽然轉身,將她往樹後一推,說道:“乖乖待着,看我給你摘‘骨頭花’玩。”說話間,已經施展百勝刀法之“蕩魔雲!”掌風捲起漫天塵土,骷髏紛紛碎裂。
迪麗熱娜望着石飛揚在白骨堆中穿梭的身影,忽然抽出腰間彎刀,衝上前,嬌嗔地道:“我纔不要你保護!”她刀勢凌厲如西域烈火,卻在觸及骷髏的剎那被石飛揚輕輕一拉,他的“移花接玉”神功已經暗運,彎刀竟順勢劈碎了舫主的骨杖。
“逞強。”石飛揚又責怪地道,屈指彈了彈她額頭,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
迪麗熱娜捂着額頭瞪他,眼眶卻紅了,撒嬌地道:“我就是想跟你並肩作戰嘛……”話音未落,已被他攬入懷中。他周身的寒氣裹着淡淡的雪蓮香。
她聽見石飛揚在耳畔低語:“好,以後每一場廝殺,都帶你一起。”夜宿破廟,石飛揚正在火堆旁擦拭玄霜刃,忽覺肩頭一沉。迪麗熱娜不知何時靠了過來,髮絲纏着他的衣襟,口中喃喃道:“別走……”
他動作一頓,伸手將迪麗熱娜往火堆旁挪了挪,卻見她忽然睜眼,眼尾硃砂痣在火光中豔若桃李,嬌羞地道:“我夢見你被風雷門的人圍攻,渾身是血……”
“傻丫頭。”石飛揚失笑道,將烤好的野兔遞過去,調侃地道:“我的‘明玉功’可是不死身,就算天塌下來,也得先問過我手中的刀。”
迪麗熱娜卻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撫過他腕間淡青色的血管,顫聲道:“可我還是怕……怕你像我兄長那樣,一去不回。”
石飛揚的心猛地一揪,望着她水光瀲灩的眼眸,忽然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盟誓道:“石某對天起誓,只要迪麗熱娜活着一日,便絕不會先她而去。”
迪麗熱娜忽然撲進他懷裡,淚水浸溼了他的衣襟,卻聽他低笑道:“再哭,野兔就要被山貓叼走了。”兩人依偎着,斜靠在樹杆上,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次日清晨,風雷門門主帶着弟子攔在橋頭,鋼鞭卷着風雷之聲劈來。石飛揚將迪麗熱娜護在身後,卻見她忽然抽出彎刀,刀尖直指門主咽喉,霸氣地道:“你的對手是我!”
石飛揚挑眉輕笑,退開半步,說道:“也好,讓我瞧瞧我的小丫頭長進了多少。”迪麗熱娜刀勢雖急,終究經驗不足,被鋼鞭纏住刀身。
危急關頭,石飛揚忽然彈指,一枚石子正中門主脈門。緊接着,石飛揚施展“移花接玉”神功,門主的鋼鞭陡然轉向,竟重重地抽在門主自己的臉上。
他慘叫着倒地,卻見石飛揚已攬住迪麗熱娜的腰,在她耳邊笑道:“這下,你該信我了吧?”
迪麗熱娜望着他琉璃般的眼眸,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脣角輕輕一吻。石飛揚如遭雷擊,呆立當場,卻見她紅着臉跑開,裙角飛揚間,丟下一句:“這是……謝禮!”
東風拂過橋頭的楊柳,石飛揚擡手撫上脣角,那裡還殘留着她的溫度。他望着那抹鎏金身影,忽然朗聲大笑,玄霜刃在陽光下劃出璀璨的弧光,映得天地間一片清明。
石飛揚笑了一會,便疾步朝迪麗熱娜追去。
他的身影如離弦之箭,轉瞬已追上那抹鎏金裙裾。他長臂一伸,將迪麗熱娜牢牢圈入懷中,玄色衣袂與她的紅裙交纏,恰似墨玉嵌着瑪瑙,在晨霧中漾開驚心動魄的美。
“跑什麼?”他的呼吸拂過她耳畔,帶着淡淡的雪蓮香,嬉皮笑臉地道:“方纔主動獻吻的勇氣,倒是跑沒了。”迪麗熱娜的臉頰燙得能煎雞蛋,雙手抵在他胸前,卻不敢用力推開——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傳來明玉功特有的溫潤,像極了西域雪山融化的春水。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聲音細若蚊蚋,眼睫垂落,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語無倫次地道:“是風太大,吹得我站不穩。”
石飛揚低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肌膚傳來,震得她心尖發麻。
他忽然俯身,鼻尖蹭過她的鬢角,那裡還沾着昨夜火堆的灰燼。
他又戲謔地道:“這風倒懂事,知道替你圓謊。”
他指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琉璃眼眸亮得驚人,又調侃地道:“可我偏要問——方纔那個吻,是謝禮,還是……心意?”迪麗熱娜的睫毛顫得像風中蝶翼,淚水毫無預兆地涌了上來。“你明知道的……”她哽咽着捶他,拳頭落在他身上,卻像棉花撞在磐石上,“從邙山你替我擋那枚毒針開始,從你把最後半塊雪蓮膏塞給我開始……石飛揚,你這個壞蛋,你什麼都知道,卻偏要逼着我說!”
“是,我知道。”石飛揚正經地道,忽然收了玩笑的神色,拇指輕輕擦去她的淚水,指尖的冰涼讓她瑟縮了一下,卻被他握得更緊,又嘻嘻哈哈地道:“可我就想聽你說。想聽你說,迪麗熱娜心裡,裝着的是石飛揚,不是別人。”
迪麗熱娜猛地擡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
那裡映着她泛紅的臉頰,映着天邊初升的朝陽,映着他從未對旁人展露的溫柔。“是!我心裡只有你!”迪麗熱娜的聲音帶着哭腔,卻字字清晰,嬌羞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有妻室,不管你是不是移花宮的宮主,我就是要跟着你!哪怕只能做你身邊的一個小丫頭,我也心甘情願!”
石飛揚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軟。他忽然低頭,吻住她顫抖的脣。
晨露落在兩人發間,帶着柳梢的清香,她的脣瓣柔軟而溫暖,帶着昨夜烤野兔的煙火氣,卻比他喝過的任何雪蓮釀都要醉人。
“傻丫頭。”他抵着迪麗熱娜的額頭,聲音喑啞地道:“誰說要你做小丫頭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是用西域暖玉雕琢的鳳凰,羽翼間還嵌着細碎的紅寶石,深情地道:“這是我託丐幫弟子去于闐國尋來的,本想等殺到洛陽再給你,現在看來……”迪麗熱娜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卻死死攥着那枚玉佩,生怕這只是一場夢,呢喃地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石飛揚忽然單膝跪地,舉着玉佩仰頭看她,晨光勾勒着他俊美的側臉,竟帶着幾分少年人的羞赧,結結巴巴地道:“迪麗熱娜,你願意嫁給我嗎?不是做什麼側妃,不是做什麼丫頭,是做我石飛揚名正言順的妻子,同我一起看遍這江湖的日出日落。”
迪麗熱娜捂住嘴,淚水洶涌而出,卻笑着點頭,像雨後初綻的石榴花,頻頻點頭道:“我願意!我願意!”石飛揚起身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道:“以後不許再哭了。你的眼淚,比那‘驚目劫’還厲害,能把我的心都凍裂了。”
迪麗熱娜在他懷裡蹭了蹭,把臉埋進他的衣襟,又呢喃地道:“那你以後不許再跟別的女人笑,不許再替別的女人擋暗器,不許……”
“都依你。”石飛揚笑着應允,忽然低頭,在她頸間輕輕咬了一下,惹得她驚呼着躲閃,卻被他牢牢按住,“不過現在,得先罰你。你方纔跑那麼快,害我追得好苦。”
“那你想怎麼罰?”她擡頭,眼尾的硃砂痣在晨光中豔若桃李,帶着一絲狡黠,一絲羞怯。
石飛揚的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脣上,忽然笑了,深情地道:“罰你……”他俯身,吻住她的脣,聲音含糊在脣齒間,“罰你這輩子,都不許再離開我半步。”
晨風吹過柳岸,捲起兩人纏在一起的衣袂。遠處的官道上,隱約傳來馬蹄聲與兵刃相接的脆響,可此刻的柳蔭下,卻只有心跳聲與呼吸聲交織,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迪麗熱娜閉上眼睛,感受着他懷中的溫度,感受着他脣齒間的承諾,忽然覺得,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身邊有這個人,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嵩山少室山的夜霧如濃稠的墨汁,十二面青銅鏡懸浮在半空,鏡面流轉着詭異的金光,將石飛揚與迪麗熱娜困在中央。金光教教主玄陽子身披鎏金道袍,手持七星法劍立於鏡陣之巔,長鬚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威脅道:“石飛揚,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我金光教鎮教絕學’千機金輪陣‘!”
迪麗熱娜握緊手中聖火令,西域特有的火焰紋路在月光下隱隱發燙,霸氣地道:“這些破鏡子,能奈我何?”話音未落,青銅鏡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無數道金芒如利箭般射來。石飛揚攬住她腰身,施展“深藏身與名”輕功,在金芒間穿梭如鬼魅,玄色衣袂被割出道道裂痕。
“小心攝心術!”石飛揚突然低喝一聲。
迪麗熱娜頓覺腦中一陣暈眩,眼前浮現出西域被焚燬的家園,兄長滿身是血地向她伸手。
就在她心神失守之際,石飛揚的聲音如洪鐘般在耳邊響起:“看着我的眼睛!”
琉璃眼眸中泛起刺骨寒意,竟生生將她從幻境中拽出來。玄陽子見狀,法劍一揮,十二面銅鏡飛速旋轉,形成金色漩渦。石飛揚運轉明玉功,周身肌膚透明如玉,真氣化作漩渦吸力與對方抗衡。
緊接着,他施展“帝天狂雷”神功!化冰爲雷,冰雷猶如流星般射向銅鏡。轟鳴聲中,鏡面紛紛炸裂,鋒利的碎片如雨點般落下,卻在觸及他周身寒氣的瞬間凝結成冰晶。
迪麗熱娜趁機祭出聖火令,赤色火焰席捲而上,將殘存的攝心金光盡數焚燒。
玄陽子目眥欲裂,悻悻地道:“不可能!我的金輪陣怎會……”
話未說完,已被石飛揚的“驚目劫”神功掃中,瞬間渾身冰霜,渾身散架而裂,化作滿地冰渣。
月光爲少林寺塔林披上銀紗,石飛揚坐在石塔基座上,爲迪麗熱娜包紮手臂的傷口。銀針穿過染血的繃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迪麗熱娜望着他專注的側臉,突然輕聲問:“等平定了周國,你打算帶我去哪?”
石飛揚動作一頓,琉璃眼眸映着塔尖新月,深情地道:“回移花宮。那裡的寒冰殿冬暖夏涼,我再命人在院中種滿雪蓮,定能給你最溫馨的家。”見她垂眸不語,又補充道,“或者去西域,重建你記憶中的家園,讓風沙都記得迪麗熱娜這個名字……”
“我想回洛陽。”迪麗熱娜擡頭,眼尾硃砂痣在月色下明豔如血,很嚮往地道:“聽說那裡的牡丹花,比西域的雪蓮還要好看。”她頓了頓,輕聲道:“而且……我想看看,你當過丞相的地方。”
石飛揚忽然笑了,從懷中取出個錦盒。打開時,一枚用玄冰雕琢的牡丹簪靜靜臥在錦緞上,花瓣薄如蟬翼,花蕊處還凝結着細小的霜花,情意綿綿地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這枚簪子,我特意用移花宮千年玄冰雕成,等打完這仗,我便用八擡大轎娶你,讓洛陽的牡丹都爲我們讓路。”
迪麗熱娜接過玉簪,指尖觸到冰簪的涼意,卻覺心口滾燙。她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脣上印下一吻,嬌嗔地道:“這可是你說的。若敢食言……”
她故意板起臉,卻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又含情含癡含嗔地道:“若敢食言,就讓我這輩子都嘗不到你做的手抓飯。”石飛揚攬住她的腰,低頭在她額間輕吻,深情地道:“不過現在,得先治好我的新娘子。”
……
次日清晨,偃師城城隍廟的飛檐上還掛着夜露。石飛揚腰間玄霜刃纏着紅綢,與迪麗熱娜並肩而立。
沒有三媒六聘,沒有鼓樂齊鳴,只有丐幫弟子匆匆湊來的紅綢裝點神像,二十名丐幫長老手持打狗棒,權充儀仗。
迪麗熱娜換上丐幫長老何全送來的嫁衣,大紅綢緞上繡着西域特有的火焰紋,與她眼尾的硃砂痣相映生輝。石飛揚將移花宮玉佩系在她頸間,玉佩上的寒玉貼着她的肌膚,泛起淡淡光暈。
“要是令儀姐姐吃醋怎麼辦?”迪麗熱娜忽然笑道,眼中閃爍着狡黠。“她纔不會吶!”石飛揚搖了搖頭道,握緊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玄冰玉傳遞過來,又真誠地道:“令儀知道,能陪我刀山火海的人,值得我用性命珍惜。就像這枚玉佩,看似冰冷,卻最是赤誠。”
話音未落,朱雀長鳴一下,斜飛而下。
丐幫弟子們便在何全的帶領下起鬨,一起恭送石飛揚和迪麗熱娜入洞房——朱雀背部上的帳篷。
帳篷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四周掛着丐幫弟子收集的紅綢,中間擺着簡陋的喜燭,卻難掩一室旖旎。
石飛揚掀開新娘的紅蓋頭,迪麗熱娜眼尾的硃砂痣被燭光映得越發豔麗。他調侃地道:“聽說江湖規矩,新婚之夜要行三拜之禮?”
接着,他又故意板着臉,卻藏不住眼中的笑意,嘻嘻哈哈地道:“一拜天地……”
“纔不拜吶!”迪麗熱娜撲進他懷裡,羞羞答答地道:“我們拜過刀劍,拜過生死,還要拜什麼天地?”
她忽然取出玄冰牡丹簪,別在發間,嬌嗔地道:“倒是你,說好了用八擡大轎娶我,現在卻讓我住在朱雀的背部上。”
“這帳篷可比八擡大轎威風多了。”石飛揚將她摟得更緊,親暱地道了一聲,明玉功運轉下,周身泛起淡淡柔光,又深情地道:“等明日破了周軍,我讓洛陽城所有的工匠,給我們打造一輛能飛的花轎!”
迪麗熱娜仰頭看他,眼波流轉,嗔罵道:“就會吹牛。”她忽然伸手,撫上他透明如玉的臉頰,深情地道:“不過……我就愛聽你吹牛。”
帳外,傳來隱約的更鼓聲。
石飛揚熄滅燭火,將新娘擁入懷中。
月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灑落,爲這對江湖俠侶鍍上一層銀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