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節,賀蘭山脈沐浴在柔和的陽光之中,宛若大自然換上了輕盈的夏裝。
天空清徹如洗,幾朵白雲悠然自得地飄蕩,其斑駁的影子在山巒間緩緩移動。
微風輕拂,攜帶着草木的清新與野花的芬芳,令人心曠神怡。
山間的綠色愈發深邃,樹木枝繁葉茂,鬱鬱蔥蔥。
溪水潺潺,清澈透明,歡快地在岩石與樹根間穿梭,發出悅耳的聲響。偶爾,一兩隻小鳥掠過水麪,激起些許水花,又迅速飛向遠方。
遠處,雪山依舊巍峨聳立,但在初夏的暖陽照耀下,雪線逐漸上升,裸露出更多的岩石與土壤,展現出一種獨特的粗獷之美。
山腳下,野花盛開,色彩斑斕,與山間的綠色相互輝映,構成了一幅迷人的畫面。
整個賀蘭山脈,在初夏的裝點下,既展現了雄偉壯麗的景象,又不失細膩溫婉的風情。
丐幫西北分舵主、華山劍宗的美女弟子塗燕飛正站在城堡的閣樓前,她負手而立,安靜地看着演武場的丐幫弟子的武功演練。
不遠處,華山劍宗的大弟子古逽率衆押鏢歸來,個個渾身染血,顯然經歷了一場血戰。
演武場上的丐幫弟子們,一個個精神抖擻,拳風腳影,氣勢如虹,展現着丐幫獨有的武學風采。塗燕飛微微點頭,對這些弟子的表現頗爲滿意。
西北的烈日炙烤着賀蘭山脈,丐幫西北分舵的碉樓在熱浪中巍然矗立。
塗燕飛負手立於閣樓雕花窗前,一襲月白長裙隨風輕擺,腰間懸掛的青鋒劍穗拂過小腿,在滾燙的青磚上投下細碎的影子。
她眉若遠山含黛,眼似寒星映雪,瓊鼻朱脣間透着華山劍宗獨有的英氣,發間紅綢束起的高髻隨着山風微微晃動,恍若隨時要化作驚鴻飛去。
演武場上,丐幫弟子們的呼喝聲此起彼伏。
棒影翻飛間,有人施展出“撥狗朝天”的精妙招式,有人演練着剛猛的降龍掌法。塗燕飛望着這熱火朝天的景象,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淺笑,心中暗忖:“咱們的丐幫,處處洋溢着生機。”
忽然,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伴隨着沉重的喘息。
她擡頭望去,只見一隊人馬塵土飛揚地駛來,爲首的正是華山劍宗大弟子古逽。他的衣角還滴着血,鎖子黃金甲多處破損,身後的弟子們也個個帶傷,血染戰袍。
塗燕飛迅速下樓,裙襬如流雲般掠過臺階。
古逽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舵主!”他聲音沙啞,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此行兇險異常,我們在烏鞘嶺遭遇鐵戟會的伏擊,險些損失所有兄弟!”
塗燕飛柳眉微蹙,素手輕輕扶起古逽:“先起來說話。兄弟們傷亡如何?”她的目光掃過衆人身上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古逽長嘆一聲:“損失了七人,重傷者十餘人。但幸運的是,漕幫託付的漕銀安然無恙。”
他頓了頓,眼中燃起怒火,“此次是鐵戟會總舵主嘿不秋親自帶隊,副總舵主爾淾的‘裂空戟法’更是神出鬼沒。蕭鶴齡長老爲保護鏢車,被其戟尖貫穿肩胛.”
塗燕飛玉手緊握劍柄,指節泛白:“鐵戟會竟敢如此猖獗!嘿不秋的‘混元鐵戟功’本就難以對付,再加上爾淾的方天戟法,確實棘手。”
她望向遠處連綿的山脈,眼神愈發堅定,“看來,得請父親出山了。華山‘太嶽三青峰’劍法,唯他使得出神入化。古師兄,立刻飛鴿傳書回華山,就說塗燕飛懇請師父率弟子馳援咱們丐幫西北分舵!”
古逽正要轉身離去,一名小乞丐匆匆跑來,氣喘吁吁道:“舵主!幫主幫主他到演武場了!”塗燕飛身形劇震,手中的帕子“啪嗒”落地。
她猛地轉身望向窗外,只見那道魂牽夢繞的身影正逆着光走來。石飛揚的青衫破爛不堪,卻遮不住他挺拔如鬆的身姿;琉璃眼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帶着讓人心安的力量。
“天歌.”她輕喚出聲,眼眶瞬間溼潤。
無數個日夜的思念在這一刻決堤,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在月下教她破解劍法的溫柔,給她傳授三招打狗棒法的專注,還有分別時那句“等我”。
她提起裙襬,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般衝了出去。發間紅綢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燃燒的火焰。
石飛揚似乎有所感應,擡頭的瞬間,兩人目光交匯。
“天歌!”塗燕飛再也控制不住,撲進石飛揚的懷裡。淚水打溼了他的衣襟,聲音哽咽,“你終於來了我每日每夜都在盼着,盼着能再見到你.”
石飛揚緊緊擁住她顫抖的身軀,感受着她發間熟悉的雪松香:“飛兒,讓你受苦了。”他輕撫她的長髮,安慰說:“鐵戟會的事我已聽說,此次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塗燕飛擡起頭,淚眼婆娑地望着他:“我就知道,只要你來了,什麼都不怕。”她破涕爲笑,伸手輕輕擦去石飛揚臉上的塵土,“只是你看你,衣衫襤褸的,哪有一點一幫之主的樣子”
石飛揚笑着握住她的手:“在你面前,我從來都只是天歌。”他轉頭望向遠處嚴陣以待的丐幫弟子,眼神逐漸銳利,“傳令下去,整頓人馬!三日後,直搗鐵戟會總舵!”
夏夜的風裹挾着沙棗花的甜香掠過丐幫營地,塗燕飛的月白裙裾被吹得獵獵作響,發間紅綢在暮色中翻卷如火焰。
石飛揚負手而立,琉璃眼眸映着天邊最後一抹晚霞,腰間打狗棒隨着呼吸輕輕搖晃,發出細微的嗡鳴。“幫主,晚宴已備下烤全羊和烈酒。”一名丐幫弟子疾步上前稟報道。
石飛揚點了點頭,參加丐幫西北分舵熱火情洋溢的歡迎宴會。
晚宴畢,石飛揚對其他說道:“你們先去,我與飛兒還有些話要說。”
待衆人退去,石飛揚忽然握住她的手,觸感細膩卻佈滿薄繭——那是常年練劍留下的印記。
塗燕飛仰頭望着他,眼中倒映着漸次亮起的星子:“天歌,你今日在席間說的‘砍腦袋劍法’,當真有如此威力?”她的聲音輕柔,卻掩不住其中的好奇與嚮往。
石飛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拉着她往營地外的密林走去:“紙上談兵終覺淺,不如我親自教你?”
密林深處,月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的碎銀。朱雀與白虎早已隱入暗處,宛如兩道守護的幽靈。
石飛揚鬆開塗燕飛的手,竹棒在掌心一轉,竟化作一柄三尺青鋒:“這‘砍腦袋劍法’,講究的不是快,而是‘勢’。就像黃河之水天上來,任你有通天本領,也難逆其鋒芒。”
他手腕輕抖,劍光如電,一招“怒碎天門”劈出。劍氣所至,碗口粗的松樹應聲而斷,斷面平整如刀削。塗燕飛美目圓睜,倒吸一口冷氣:“好霸道的劍法!”
石飛揚收劍而立,衣袂獵獵:“此招借天地之勢,聚全身之力,看似笨拙,實則暗藏玄機。但若遇上身法靈動之敵.”話音未落,他身形忽動,劍走偏鋒,使出“纏頸式”。
劍光如靈蛇般遊走,由上至下,再從左下方驟然抽劈,空氣中響起刺耳的尖嘯。
塗燕飛只覺寒意撲面而來,下意識後退半步,卻見石飛揚劍尖堪堪停在她咽喉三寸處,劍身嗡嗡作響。“這一劍看似迂迴,實則算準了對手的退路。”石飛揚收劍入鞘,指尖劃過她發燙的臉頰,“不過最厲害的,還屬‘法場斬首’。”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將劍柄塞進她掌心:“看好了。”塗燕飛只覺一股雄渾內力順着手臂涌入劍身,石飛揚帶着她的手緩緩擡起,劍尖直指蒼穹。
剎那間,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星月的光芒都匯聚在劍尖之上。
“此招無招勝有招,”石飛揚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你只需隨心而發,讓劍意自然流淌。”說罷,他鬆開手。
塗燕飛玉腕輕振,劍尖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
這看似隨意的一劍,卻讓周圍的草木無風自動,地面竟裂開一道半尺深的劍痕。
“成功了!”她驚喜地轉身,卻意外地撞入石飛揚溫暖的懷抱。“果真是天賦異稟。”
石飛揚輕攬她的腰肢,琉璃般的眼眸中滿是自豪,“不過這套劍法過於凌厲,除非生死攸關,否則不宜輕易施展。”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我傳授你劍法,是爲了讓你能夠自保,而不是讓你去冒險。”
塗燕飛將頭埋進他的胸膛,聆聽那有力的心跳:“有你在,我無所畏懼。但如果有人膽敢傷害你……”
她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我會讓他們見識一下這‘砍腦袋劍法’的威力!”
石飛揚放聲大笑,將塗燕飛抱起旋轉,林間迴盪着愉悅的笑聲。
這一刻,外界的江湖紛爭、門派恩怨,都如浮雲般消散。
在這片寧靜的密林中,只有兩顆相愛的心,以及一套足以震撼武林的劍法,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夏蟲的鳴唱在密林中織就柔曼的網,石飛揚的笑聲驚起松針簌簌。
塗燕飛被他託着腰肢旋入空中時,月白裙襬揚起如驚鴻振翅,發間玉簪墜落在地,卻被石飛揚足尖輕輕勾起,穩穩別回她鬢邊。
“天歌!”她驚呼着緊握他的衣襟,卻在四目相對的瞬間,迷失在他那如琉璃般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的星河。旋轉的力道突然放緩,朱雀的羽翼在月光下展開,宛如赤色的屏風。
帳篷的簾幕被夜風吹得輕顫,彷彿是含羞的美人輕掩面紗。
石飛揚抱着她側身而入,榻上的錦被還留有日間陽光的溫暖香氣。塗燕飛仰頭望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頜,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他頸間跳動的脈搏:“方纔那招‘法場斬首’……”
“噓——”石飛揚用指尖輕觸她的脣瓣,另一隻手輕輕撥開她被汗水黏住的髮絲,“此刻不談劍法,只談風月。”他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在靜謐的帳篷裡激起漣漪。
塗燕飛只覺得渾身無力,任由他將自己輕輕放在錦被上.
月光透過薄紗灑在他肩頭,宛如披上了一件銀鱗軟甲。“飛兒可知,”石飛揚俯身吻去她睫毛上的月光,“你舞劍時眼尾泛紅的模樣,比華山的映山紅還要動人。”塗燕飛突然環住他的脖頸,將臉埋進他溫熱的胸膛:“可我要的不是你爲我殺人,而是你能活着……”
她的聲音低沉,如同浸了蜜的糕點,“天歌,若能用我的十年壽命換你平安,我定要去閻王殿搶回那生死簿。”石飛揚喉頭微動,錦被隨着動作掀起細碎的波浪。
他望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眸,忽然想起初見時她在華山劍陣中白衣勝雪的模樣——那時的她如同帶刺的寒梅,而如今,卻甘願爲他化作繞指柔。
“傻姑娘,”他輕咬着她的耳垂笑說,“你這朵嬌花,該被捧在手心呵護,而不是爲我沾染血腥。”
塗燕飛卻猛地擡頭,主動獻上熾熱的吻。
帳篷外,白虎發出低低的嗚咽,朱雀輕輕抖動羽翼,將漫天星子抖落進簾幕。
當第一縷晨曦透過簾幕時,塗燕飛蜷縮在石飛揚懷裡,指尖輕撫他心口的硃砂痣——那是她昨夜用口紅點下的印記。她擡頭望他,晨光爲他的輪廓鍍上金邊,眼中倒映的,是比朝陽更璀璨的堅定。
寧夏城外的土壘長城在烈日下泛着焦土的暗紅,鐵戟會總舵的土丘上,狂風捲起砂礫,如同利箭般猛烈地抽打在牛皮帳篷上。嘿不秋盤坐在虎皮椅上,手中那把由精鐵打造的短戟正有節奏地敲擊着扶手,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
“古逽那小子的華山劍法不過是花架子!”他忽然冷笑,三角眼中閃過陰鷙,“那日劫鏢,他使出的‘游龍十三式’連爾副舵主的戟風都接不住,更別提那塗燕飛了。”爾淾撫着腰間方天畫戟,鎏金戟杆映着搖曳的燭光:“總舵主所言極是。華山劍宗的名頭,怕也是吹出來的。”他忽地掏出懷中金磚,在掌心拋接,“粘杆處這次下了血本,咱們若不把丐幫西北分舵連根拔起.”
“且慢!”長老咽磾猛地起身,羊皮襖下的鐵鏈嘩啦啦作響,“朝廷哪會安什麼好心?他們不過想借咱們的手,讓江湖自相殘殺!待兩敗俱傷時,再坐收漁利!”
“哼!”嘿不秋將短戟重重砸在案几上,木屑飛濺,“咽磾長老,莫不是被丐幫嚇破了膽?難不成你想違抗粘杆處的命令?”另一位長老畨糬也起身相勸:“總舵主息怒。咽磾所言不無道理。想當年西北漕幫便是中了朝廷奸計,落得個滿門覆滅”
“住口!”爾淾暴喝一聲,方天戟突然出鞘半尺,寒芒閃過,“再敢長他人志氣,休怪我戟下無情!”
就在帳篷內劍拔弩張之際,忽聞遠處傳來悠長的號角聲。嘿不秋臉色驟變,抓起短戟衝出門外。
朔風捲起砂礫,如同萬千細針,使得寧夏城外的土壘長城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嘿不秋三角眼中兇光暴漲,凝視着天際四道疾馳而來的身影,短戟重重敲擊虎皮座椅:“來得正好!今日便讓你們有來無回!”
話音未落,石飛揚已腳踏青芒破空而至,琉璃眼眸映着烈日,竟比鐵戟會衆人手中兵刃更耀眼三分。
塗燕飛緊隨其後,月白長裙獵獵如旗幟,腰間青鋒劍尚未出鞘,劍氣已將三丈內的沙礫震得懸浮半空。她發間紅綢被狂風吹成血色火焰,每一步踏碎的不僅是砂礫,更震得地底隱隱作響。
古逽握劍一揚,與蕭鶴齡並肩而立時,二人劍勢相和,竟在周身形成一道無形氣牆。
“天罡戟陣,起!”爾淾暴喝聲中,土丘四周驟然涌出三百鐵戟會嘍囉。
長戟如林,短戟似齒,在烈日下泛着青黑血鏽,陣中瀰漫的血腥氣幾乎凝成實質。 前排壯漢齊聲怒吼,十二支長戟組成絞殺網格,直取石飛揚咽喉、心口、丹田三處要穴。
石飛揚嘴角勾起冷笑,碧綠打狗棒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
“引狗入寨!”竹棒精準點中爾淾持戟手腕,清脆骨裂聲中,方天畫戟竟脫手飛出。
未等衆人反應,他掌心晶光暴漲,銀白色天蠶絲如靈蛇出洞,瞬間纏住三名鐵戟會長老。
“啊——!”淒厲慘叫撕破蒼穹。天蠶絲鑽入肌膚的瞬間,三位長老面色驟變,內力如決堤之水被強行抽離。他們瞳孔中血絲密佈,臟腑在反涌的勁力中絞成碎末,七竅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凝成血霧,竟將石飛揚周身染成猩紅修羅。
“天下無狗!”石飛揚借力騰空,打狗棒化作漫天碧影。
三十六路棒法在此刻融會貫通,空氣被攪碎成肉眼可見的漣漪,前排嘍囉連人帶戟被轟成肉醬。
斷肢殘臂混着鐵戟碎片如雨墜落,沙地瞬間被染成暗紅沼澤。塗燕飛長劍出鞘,“砍腦袋劍法”施展開來。她身姿輕盈如鬼魅,劍鋒掠過之處,鐵戟如枯枝般寸斷。
“怒碎天門”劈出時,劍氣凝成實質龍首,竟將十丈外的土丘削去半截;“法場斬首”落下,一名長老連人帶戟被劈成兩半,內臟灑落間,她足尖點地,紅綢掃過另一敵人面門,“纏頸式”如毒蛇纏喉,劍鋒已透喉而出。古逽與蕭鶴齡雙劍合璧。
兩人招式一剛一柔,劍影劍花交織成網,將試圖包抄的敵人逼得連連後退。
忽有五名鐵戟會高手結成“五虎斷門陣”,五柄短戟如虎爪齊出,卻見蕭鶴齡長劍挽出九朵劍花,“太嶽三青峰”之“雲斷天門”驟然施展,劍氣如匹練橫空,生生將陣法劈作兩半。
嘿不秋見勢不妙,短戟化作寒星直取石飛揚後心。塗燕飛一聲嬌叱,青鋒劍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七十二道劍影。“休傷我夫君!”劍鳴聲中,雙戟相交,火星四濺。
嘿不秋只覺虎口發麻,卻見石飛揚轉身時琉璃眼眸閃過殺意,打狗棒施展出“劈”字訣中的“棒打狗頭”,竹棒帶着千鈞之力砸下,竟將他手中短戟生生砸成廢鐵。
爾淾趁機搶回方天戟,戟法陡然一變,“裂空十三式”盡數施展。
漫天戟影中,石飛揚不閃不避,天蠶絲突然暴漲三倍,如蛛網般籠罩全場。
被蠶絲觸及的嘍囉瞬間僵立,內力被抽空的軀體如同乾癟皮囊,紛紛倒地。塗燕飛見狀,長劍與石飛揚天蠶絲相和,一剛一柔間,竟將爾淾的戟影絞成碎片。
嘿不秋踉蹌着後退,驚恐地望着緩步走來的石飛揚:“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石飛揚琉璃眼眸中閃過寒芒,天蠶絲如靈蛇般纏住對方咽喉:“記住了,冒犯丐幫者,雖遠必誅!”隨着一聲悶響,嘿不秋癱倒在地。
“鐵戟會作惡多端,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石飛揚怒喝一聲,打狗棒猛地插入沙地。
瞬間,以竹棒爲中心,方圓十丈內的黃沙盡數騰空而起,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沙幕。待沙塵散盡,鐵戟會衆人已橫七豎八倒在血泊之中。
夕陽西沉,土丘已成修羅場。
石飛揚踏過滿地殘肢,琉璃眼眸映着血色殘陽,打狗棒上滴落的血珠,在沙地上燙出滋滋作響的小洞。塗燕飛收劍入鞘,月白長裙沾滿鮮血,卻比任何時候都明豔動人:這一戰,丐幫與華山劍宗的威名,必將如驚雷般響徹江湖。
鐵戟會衆人見總舵主已死,頓時作鳥獸散。
塗燕飛收劍入鞘,走到石飛揚身邊:“天歌,有你在,再兇險的敵人也不足懼。”
石飛揚緊握她的手,望向遠方殘陽如血的天際:“飛兒,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血雨腥風。我們能夠活着,便是美好,便是幸福。”
風掠過土丘,捲走滿地屍骸。
此戰,收穫鐵戟會的錢糧無數。
但是,石飛揚剿滅鐵戟會的消息,如驚雷般在江湖炸開。
當沾血的鐵戟會旗幟被風沙掩埋,新的危機卻如地底涌動的岩漿,悄然逼近。
粘杆處得知鐵戟會覆滅,密室中傳來總管陰沉的冷笑。
他摩挲着手中密信,眼中閃過狠厲:“丐幫倒是愈發張狂了,以爲滅了幾個小嘍囉,就能高枕無憂?傳我命令,讓潛伏在各分舵的暗子,伺機而動。”
幽冥盟盟主蕭千萬的鎏金面具下,也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他輕叩令牌上扭曲的藤蔓骷髏紋,對着暗處下令:“丐幫西北分舵經此一戰,必定元氣大傷,通知影殺堂,準備夜襲。”
賀蘭山脈丐幫西北分舵的城堡內,石飛揚展開各地傳來的密報,眉頭越皺越緊。塗燕飛輕步上前,爲他披上外衣,柔聲道:“天歌,可是有麻煩了?”
石飛揚握住她的手,沉聲道:“鐵戟會背後牽扯着粘杆處,此事絕不會就此罷休。而且,幽冥盟恐怕也在謀劃着什麼。”古逽匆匆趕來,神色凝重地對塗燕飛說道:“舵主,城外發現可疑黑影,怕是幽冥盟的人在窺探。”
塗燕飛眼神一凜,握緊劍柄:“來得正好,我正想會會這些藏頭露尾的鼠輩。不過,還是先飛鴿傳書告知各聯絡站,小心敵人聲東擊西。”
而在山東,彭長老、劉長老正帶着林若雪籌建分舵。
他們剛與當地豪傑談妥合作,便收到了幽冥盟在附近活動的消息。林若雪秀眉微蹙,果斷道:“兩位長老,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分舵防禦工事加緊修築,同時派人去探查幽冥盟的據點。”彭長老點頭稱讚:“夫人巾幗不讓鬚眉,有夫人坐鎮,山東分舵定能固若金湯。”
皇城之中,陸沉舟化身富商,穿梭在達官貴人之間。他表面上與粘杆處的人把酒言歡,實則暗中蒐集情報。一次宴會上,他聽到粘杆處的一位千戶酒後失言,提及了針對丐幫的“毒蠍計劃”。
陸沉舟心中一驚,知道事態遠比想象中嚴重,連夜飛鴿傳書給石飛揚。
石飛揚收到各方消息後,立即飛鴿傳書給丐幫羣雄:“敵人來勢洶洶,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塗燕飛守住西北,林若雪穩固山東,陸沉舟繼續在皇城探查。彭長老、劉長老,你們即刻前往江南分舵,協助周薇柔加強防備。而我,將親自帶隊,直搗幽冥盟的一處老巢,殺殺他們的威風。”
石飛揚手握打狗棒,眼神如鷹。
西北的朔風裹挾着砂礫撞在碉樓鐵索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塗燕飛赤足踩過冰涼的青磚,月白裙襬掃過案几,將未寫完的戰報掀得簌簌作響。
她望着銅鏡裡自己泛紅的眼眶,指尖撫過石飛揚昨夜留下的脣印,突然抓起青鋒劍衝向閣樓,發間紅綢在身後狂舞如血。閣樓木門被撞開的剎那,石飛揚手中的狼毫在佈防圖上劃出長長的墨痕。
他擡眼望去,只見塗燕飛髮髻散亂,胸口劇烈起伏,晶瑩的淚珠正順着下頜滾落,在月白裙上暈開深色的花。“天歌!”她踉蹌着撲進他懷裡,指甲深深掐進他後背,“他們說幽冥盟有千人死士,說你的天蠶絲擋不住……”石飛揚丟下筆將她攔腰抱起,卻觸到她後背一片濡溼——不知何時,她竟冒雨跑來。
“傻姑娘,”他嗓音發澀,用袖口擦去她臉上的雨水與淚水,“就算幽冥盟有萬人,我這根打狗棒也能爲你殺出條血路。”塗燕飛突然咬住他的肩頭,力道大得幾乎見血:“我不要什麼血路!我只要你活着!”
她擡起頭時,眼尾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每晚都夢見你渾身是血倒在我面前,醒來時被褥都被淚水浸透.”
石飛揚喉結滾動,琉璃眼眸泛起血色。
他猛地將她按在牆上,滾燙的吻落在她顫抖的脣瓣:“飛兒,你要我的命都拿去。”他的手掌撫過她冰涼的脊背,“但你要記住,我這條命是你的,所以我不會死,也不許你死.”
塗燕飛突然崩潰大哭,雙臂死死箍住他的脖頸:“我不管!我不管江湖規矩!你要是敢死,我就把自己煉成厲鬼,夜夜纏着你!”她的指甲在他後背抓出五道血痕,“你是我的神,是我的光,沒有你,這江湖對我來說就是無間地獄.”
石飛揚抱起她轉身走向軟榻,燭火將兩人交迭的影子投在牆上:“那就讓這江湖變成地獄又如何?”
他扯開她凌亂的發繩,“有你在我懷裡,就算下十八層地獄,我也甘之如飴。”
朱雀突然發出清越的啼鳴,羽翼帶起的狂風掀開窗櫺。
石飛揚抱起渾身發軟的塗燕飛掠向窗外,月光爲他們鍍上銀輝。
白虎低吼着躍上朱雀脊背,馱着這對癡纏的愛侶衝向雲霄。帳篷內,塗燕飛將臉埋進他頸窩,聲音帶着饜足的沙啞:“天歌,把我揉碎了,和着你的血,這樣我們就永遠都分不開了.”
朱雀馱着二人衝破雲層,星子的碎芒透過帳篷薄紗灑落,在塗燕飛雪白的肌膚上流轉成銀河。
石飛揚攬着她腰肢的手掌帶着霸道的力道,琉璃眼眸映着她泛紅的臉頰,比天邊翻涌的火燒雲還要熾熱。“飛兒,你可曾知曉,”他的聲音輕柔地拂過她的耳畔,帶着令人難以抗拒的低沉,“自從你在華山劍陣中爲我擋下那道致命的劍氣,我便開始謀劃如何將你這隻驚鴻留在我的身邊。”他的指尖輕撫過她心口那硃砂刺就的“天”字,如同燎原之火般熾熱,“如今,我終於如願以償。”
塗燕飛擡起頭,眼中還閃爍着未乾的淚光,卻已被情感的潮水染得波光粼粼。
她柔軟的雙臂纏繞上他的脖頸,將緋紅的臉頰埋入他的胸膛:“你是我命中的劫數,明知會粉身碎骨,我卻心甘情願化作撲火的飛蛾。”
話音未落,便被他那不容置疑的吻封住了脣,帶着天地顛覆般的力度。
帳篷外,白虎突然發出低沉的嗚咽,朱雀也相應地長鳴,雙翼掀起的氣流使得薄紗帳幕鼓脹起來。
塗燕飛呢喃着幾乎要將自己融入他的骨血:“天歌,你看這九霄之上,沒有江湖的恩怨,沒有血雨腥風.只有你我”她的指尖輕撫過他棱角分明的下頜,“我多麼希望時光能夠就此停滯,永遠做你懷中的囚徒。”帳篷中的錦被如同流雲般翻涌。
“囚徒?”石飛揚輕咬着塗燕飛的耳垂,笑聲中滿是寵溺,“你是我的掌紋,是我命定的歸宿,即便整個江湖與我爲敵,我也要將你守護在這方寸之間。”
朱雀馱着這對癡纏的愛侶掠過巍峨的雪山,雲絮纏繞在帳篷四周,化作溫柔的屏障。
在這遠離塵世喧囂的九霄之上,愛意如烈酒般翻涌,比天山的千年寒冰更純粹,比崑崙的罡風更熾熱,在天地間譜寫出最動人的華章。
西北分舵的碉樓在暮色中投下巨大陰影,蕭鶴齡白髮如霜,枯瘦的手指無意識摩挲着腰間斷劍——那是在鐵戟會戰中被爾淾方天戟削斷的半截殘刃。
當他瞥見石飛揚抱着塗燕飛躍上朱雀脊背,看着那道赤色巨鳥載着兩人沒入雲層,溝壑縱橫的臉上忽然綻開一抹陰鷙的笑,宛如老樹虯枝間盤踞的毒蛇。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他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寒光。
轉身之際,卻見古逽蜷縮在牆角,這位素來冷峻的華山劍宗大弟子,此刻淚流滿面,指節因用力過猛而泛白。“成何體統!”蕭鶴齡怒喝一聲,一腳重重砸在青磚上,激起一片塵土,“古逽,你身爲華山首徒,怎能如此失態!天下美女如過江之鯽,你何必爲塗燕飛自甘墮落?”
古逽猛地擡頭,眼眶通紅如血:“長老!您不懂!我與師妹自幼在玉女峰長大,一起練劍,一起看日出”他的聲音哽咽,“如今她卻成了他人之妻!”
話音未落,忽感一陣勁風撲面,蕭鶴齡枯瘦的手掌已狠狠扇在他臉上。
“沒出息的東西!”蕭鶴齡鬍鬚顫動,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怒意,“你師父二十年心血栽培,教你‘太嶽三青峰’劍法,是讓你在這哭哭啼啼?”
他湊近古逽,壓低聲音,“你以爲我們此番來西北,真是爲了助丐幫籌建分舵?”
古逽猛地一震,長劍“噹啷”落地:“長老這話……何意?”
蕭鶴齡冷笑一聲,眼中閃過算計的幽光:“去年掌門人在華山初見向天歌,便察覺他腰間藏有乾坤。凡人肉眼雖瞧不出端倪,可你師父何等眼力?”
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虛畫,“華山劍宗與氣宗本是同源,卻因百年前那場變故分裂。若能得到向天歌的秘寶……”
他目光灼灼,“便可重振華山,收服氣宗滿門!”古逽踉蹌後退,撞翻一旁的兵器架:“所以……師妹接近向天歌,是師父的計謀?”
“總算開竅了!”蕭鶴齡撫掌大笑,笑聲中帶着說不出的森冷,“塗燕飛嫁入丐幫,與向天歌同牀共枕,還怕拿不到那秘寶?等大功告成,她自然會回到你身邊。”
“可她……她會變成……”古逽聲音顫抖,“一個被背叛的人!”
“住口!”蕭鶴齡怒不可遏,又是一記耳光甩在他臉上,“匹夫之見!男子漢立於天地間,當以大業爲重!你師父爲了華山復興,連親生女兒都能作爲棋子,你卻拘泥於兒女私情?”
他抓起古逽的衣襟,“想想當年氣宗叛變時,我們劍宗弟子被逐出華山的慘狀!那些在寒夜中凍死的同門,他們的血難道白流了?”
古逽怔怔地望着蕭鶴齡,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雪夜——氣宗突襲劍宗,他揹着重傷的塗燕飛在懸崖峭壁間逃亡,師妹的血一滴滴落在他頸間。
此刻,那個記憶中天真爛漫的少女,竟成了門派復興的籌碼。
“可師妹她……”古逽喃喃道,“她真的願意做這棋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