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頭的狼煙如惡龍直竄九霄,將半邊天空染成淒厲的赭紅色。
石飛揚與迪麗熱娜並轡立於邙山之巔,胯下戰馬不安地刨着蹄子,前蹄揚起的塵土在暮色中翻涌。
洛水在山腳下蜿蜒流淌,此刻卻被鮮血浸染,河面漂浮的殘肢斷刃隨波逐流,偶爾碰撞出的清響。
迪麗熱娜勒住繮繩,鎏金裙襬被山風掀起,露出腰間泛着紅光的聖火令。
她玉指輕擡,指向城西那團翻滾的血色光罩,眼尾硃砂痣在夕照下宛如滴血,又輕聲提醒道:“夫君,星月神教的‘血月大陣’已成,看那血氣翻涌之態,定是將‘蝕月蠱’盡數祭出了。咱們,一定要小心!”
石飛揚摩挲着玄霜刃的刀柄,琉璃眼眸倒映着下方如蟻羣般廝殺的士兵,咧嘴一笑道:“看來這些蟲子等不及被我烤了吃。夫人,放心吧!咱們還要生幾個兒子和漂亮女兒吶!”
他忽然俯身,在她額間印下一吻,冰涼的脣瓣帶着雪蓮膏的清香,深情地道:“夫人且在這山頭爲我擂鼓助威,待我歸來,定提着殷千柔的項上人頭,給你當踏腳石。”
話音未落,他已猛地一夾馬腹。
戰馬長嘶一聲,如離弦之箭衝下山崖。
石飛揚衣袂獵獵作響,玄霜刃出鞘時帶起一道冰藍色的弧光,與他周身逐漸透明的肌膚相映。
踏入戰場的剎那,石飛揚便施展“千里不留行”輕功,身形在刀光劍影中穿梭如鬼魅。
周軍“黑雲長劍都”的劍士們結成戰陣,黑色長劍上淬着幽藍的毒光,卻連他衣角都碰不到分毫。
他握着玄霜刃,施展百勝刀法之“焚天地”!崑崙烈焰功運轉,掌心騰起的赤色刀氣裹着刺骨寒意,所過之處,星月神教的教徒們先是皮膚被烈焰灼燒,在爆裂中成了漫天血雨。
“石飛揚!你這千年老妖,老孃今兒非取你狗賊的賤命不可!”忽然,尖銳的怒喝聲刺破天際。
星月神教教主殷千柔披散着滿頭白髮,赤足踏在由教徒鮮血凝聚的血蓮之上,手中血色長劍吞吐着毒霧,每前進一步,地面便腐蝕出一個冒着黑煙的深坑。
石飛揚收刀而立,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嘻嘻哈哈地道:“殷教主這副尊容,倒像是從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不過惡鬼也分三六九等,像你這種助紂爲虐的,怕是連鬼都不如。”
殷千柔瞳孔驟縮,血劍疾刺而出,又怒罵道:“狂妄小輩!嚐嚐我星月神教的‘血月噬魂’!”
血色劍影化作萬千血蝶,所過之處,空氣都發出刺耳的尖嘯。
石飛揚卻譏諷道:“醜八怪,你不是說我千年老妖嗎?怎麼又說我狂妄小輩?難道你是萬年老妖嗎?嘿嘿!老子倒要看看,咱倆之間,到底誰先死。哼!”
他的明玉功在此瞬間,也運轉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周身寒氣瞬間凝結成百丈冰龍。
冰龍與血蝶相撞的剎那,天地間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血雨與冰晶交織着灑落,將戰場染成一片詭異的紅白相間。
迪麗熱娜見戰局膠着,彎刀出鞘,赤紅色的火焰順着刀身盤旋而上,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她施展西域“焰舞九天”身法,如同一團燃燒的雲霞殺入陣中。每當她的彎刀劃過,那些被“蝕月蠱”控制的周軍士兵便會混身燃起聖火,在痛苦的哀嚎中化爲灰燼。
殷千柔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揮袖甩出九根血鞭,惡毒地罵道:“不知死活的小賤人!給我去死!”血鞭在空中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鳴,直取迪麗熱娜之咽喉。
石飛揚瞳孔猛地收縮,施展“深藏身與名”輕功,瞬間出現在她身前。
血鞭纏上他手腕的剎那,他卻露出一個森然的笑容,暴喝道:“如此雕蟲小技,來得正好!”隨即劈出百勝刀法之“斬輪迴”!玄霜刃帶着開天闢地般的氣勢劈下,刀光中隱約可見輪迴虛影。
殷千柔想要抽鞭防禦,卻發現血鞭如同被磁石吸住,動彈不得。
她在驚恐之中,石飛揚的刀光劃過她的脖頸,鮮血如噴泉般涌出,她的身體緩緩分成兩半,重重地倒在血泊之中。夕陽終於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沉入地平線。
石飛揚擦拭着玄霜刃上的血跡,刀刃在暮色中泛着幽幽寒光。
迪麗熱娜走到他身邊,彎刀上的火焰已經熄滅,鎏金裙襬沾滿了鮮血,卻無損她的絕代風華。
石飛揚牽起她的手,兩人踏着滿地狼藉,朝着洛陽城走去。
百姓們早已打開城門,夾道歡呼:“黃沙百戰穿金甲,石郎妙計安天下!”丐幫弟子們舉着繳獲的周軍旗幟,也高聲吶喊:“黃沙百戰穿金甲,石郎妙計安天下!”
行至城門下,石飛揚忽然駐足,望着天邊排成一字的歸雁,輕聲道:“等安頓好我兒丹青,咱們回移花宮看看。令儀怕是等急了,也該讓她見見咱們這位西域來的新娘子。”
迪麗熱娜臉頰微紅,頸間的玄冰牡丹簪在暮色中泛起柔和的光芒,羞羞答答地道:“那我可得好好準備準備,別讓姐姐笑話我。”
遠處的皇宮大殿裡,少年皇帝李丹青展開石飛揚留下的“破周策”,“以江湖制江湖”等字謀在燭火下熠熠生輝。這一次,石飛揚不陪着李丹青打仗,希望能夠看到李丹青自立自強,能夠獨立地率部不斷地打勝仗。所以,打完此仗,石飛揚便攜帶迪麗熱娜躲起來。
洛陽城頭的戰旗尚未收卷,暮色已將血色殘陽揉碎在洛水之中。朱惠然手扶雕花白玉欄杆,鳳冠上的東珠隨着顫抖的指尖輕晃,目光癡癡望着邙山方向。
凌霜月一襲素白宮裝倚在廊柱旁,鬢邊銀簪折射的冷光,竟比她眼底的落寞還要寒涼幾分。
“母后,陛下凱旋的隊伍已至朱雀大街。”此時,皇后耶律詩涵激動地道,款步而來,羊脂玉般的面頰因疾行泛起紅暈,珍珠霞帔掃過青磚,但是,語鋒一轉,又有些失落地道:“只是……始終未見父親的身影。”朱惠然猛地轉身,鳳袍下襬掃落案上青瓷茶盞。“哐當”的碎裂聲中,她攥緊繡着金線的袖口,難過地道:“他當真連面都不願見?他說過要保護丹青一生的……”
話音未落,已被凌霜月擡手止住。
凌霜月望着宮牆外漸沉的暮色,低聲道:“夫君既已決意隱退,便不會再沾染這朝堂風雲。倒是丹青……”此時,御書房的燭火突然大亮。
朱惠然、凌霜月、耶律詩涵急忙走向御書房,生怕李丹青會有什麼情緒。李丹青身着明黃龍袍,腰間懸着父親留下的玄鐵令牌,劍眉星目間透着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他攤開羊皮地圖,指尖劃過蜀地山川,分析道:“周國新主柴榮素有賢名,澶州百姓曾立碑頌其'爲政清肅,盜不犯境'。若此時貿然興兵……”
耶律詩涵遞上茶盞,於茶香嫋嫋中輕聲道:“陛下可是想到了蜀地?臣妾聽聞,孟昶治下雖無戰亂,然蜀中節度使多兼領禁軍,如今重文輕武之態漸顯,正是可乘之機。”
李丹青擡眸,目光掃過皇后溫婉的面容,心中涌起暖意,深情地道:“知我者,詩涵也。只是此番出征……”他握緊玄鐵令牌,轉頭看看朱惠然和凌霜月,懇求道:“需得母后放心。”凌霜月和朱惠然對視一眼,無奈地點了點頭。兒子長大了,總得讓他獨立,何況他還是皇帝。
次日清晨,太極殿內檀香縈繞。朱惠然鳳目微眯,望着階下跪着的丐幫長老李星、何全,沉聲道:“二位在江湖上素有威望,不知能否護我兒周全?”
李星抱拳行禮,粗布短打下的肌肉緊繃,說道:“太后放心!老叫花子這條命,當年就是石大俠救的!”他腰間的打狗棒刻滿齒痕,每一道都記載着江湖恩怨。
何全輕撫山羊鬍,目光如鷹,頗有些憂慮地道:“只是蜀地地勢險要,孟昶麾下有‘興元甲士’與‘成都禁軍’。若要奇襲……”
他話音未落,李丹青已經進來,並且展開密信,分析道:“這是丐幫弟子傳來的蜀中佈防圖。”
少年皇帝指尖點在劍閣位置,果斷地道:“孟昶將精銳盡集成都,邊陲關隘卻多是老弱。我們可分三路進軍:一路佯攻劍門關,一路直取興元府,朕親率中軍奇襲成都!”
凌霜月突然起身,素白宮裝在晨光中翻飛,斬釘截鐵地道:“不可!成都城高池深,若有閃失……”
她話音未落,李丹青已單膝跪地,懇求道:“母后!”
他望着母親眼中的擔憂,聲音堅定如鐵,說道:“孩兒自幼隨父親研習兵法,武功不弱,還有千軍萬馬相護。如今父親隱退,孩兒若不扛起這江山,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耶律詩涵見狀,亦盈盈下拜,懇求道:“臣妾願隨陛下出徵,爲大軍籌備糧草。”她望向朱惠然,又分析道:“太后與凌太后在此監國,後方無憂,陛下必能凱旋!”
朱惠然望着少年皇帝挺拔的身姿,恍惚間竟與記憶中那個在戰場上縱橫捭闔的身影重迭。
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道:“好!哀家準了!只是你須每日傳信,讓我們知曉平安。”
李丹青激動地牽手耶律詩涵起身,歡天喜地而去。
三日後,長安城外。
李丹青身披玄甲,胯下的驊騮馬踏着晨霜長嘶。耶律詩涵一身勁裝,腰間掛着天狼弓,英姿颯爽。
“報!”一名斥候疾馳而來,飛身下馬,跪地稟報:“周軍在邊境增兵,卻並無進犯之意!”李丹青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沉穩地道:“柴榮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沉穩。傳令下去,大軍按原定計劃西進!”
他轉頭望向丐幫衆弟子,客氣地道:“李長老、何長老,還請各位兄弟先行一步,摸清蜀中虛實!”
蜀地劍閣的罡風裹着砂礫,如無數細針刮擦着唐軍將士的玄甲。
蜀國禁軍統領張雄撫着腰間鎏金短刃,望着劍門關外如蟻羣般涌動的唐軍,嘴角勾起一抹輕蔑,冷笑道:“李丹青小兒果然不知兵法,此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便是石飛揚復生也……”
話音未落,斥候跌跌撞撞奔來:“報!米倉道發現唐軍蹤跡!”此刻的成都護城河泛着粼粼波光,耶律詩涵展開羊皮地圖時,指腹撫過護城河的蜿蜒線條微微發顫。
她擡眸望向李丹青,月光爲少年皇帝的側臉鍍上銀邊。耶律詩涵頗爲憂慮地道:“陛下,孟昶雖調走精銳,然護城河三丈寬,水底遍佈鐵蒺藜,強攻恐折損……”
李丹青忽然一笑,調侃地道:“詩涵可還記得移花宮的雪狼?”說罷,舉起玉哨輕吹。剎那間,遠處山巔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如寒夜嗚咽。
他指尖劃過地圖上的河流上游,眼中閃過父親石飛揚般的狡黠,授計道:“子時三刻,待雪狼羣破冰,我們便來個‘龍入淺灘攪風雲’!”
丐幫長老李星撓着蓬亂的頭髮,打狗棒在掌心轉了個圈,讚歎道:“好小子!倒有你爹當年的狠勁!老叫花子帶人從下游泅渡,定把城門給你撬開!”
何全卻撫須沉吟,提醒道:“張雄乃蜀中第一高手,善使七十二路追風劍,陛下需得小心。”
李丹青霸氣地道:“既來之,則安之。朕只知前進,不知後退,諸位英雄,各去準備!”李星、何全等人趕緊應令而去。李丹青也擁着耶律詩涵,回帳篷裡歇息。
子時三刻,成都城籠罩在濃稠如墨的夜色中。
耶律詩涵搭箭天狼弓,弓弦震顫間,三支火箭劃破長空,精準命中城頭糧草堆。火光照亮了城樓上蜀軍驚恐的面容,也將李丹青玄甲上的赤金龍紋染得猩紅如血。
“全軍出擊!”少年皇帝振臂高呼,聲如洪鐘。雪狼羣如離弦之箭躍入護城河,剎那間,河水發出令人牙酸的凍結聲,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大唐的玄甲軍踏着冰面疾馳,鐵蹄踏碎薄冰,濺起的冰碴混着血水四處飛濺。
蜀將王瑞挺槍來刺,槍尖剛至面門,李丹青陡然拍出降龍十八掌之“亢龍有悔”。掌風未至,凌厲的後勁已震得槍桿寸寸碎裂,木屑如暗器般射向蜀軍。
王瑞虎口迸裂,尚未反應,李丹青的第二掌“飛龍在天”如游龍出海,直接將其轟飛十丈,撞在城牆之上。磚石崩裂聲中,王瑞的身軀嵌入牆體,鮮血順着縫隙汩汩流出,在火光映照下宛如一幅猙獰的壁畫。
護城河上,大唐的玄甲軍與蜀軍短兵相接。唐軍的陌刀劈砍在蜀兵的竹盾上,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蜀軍的長槍刺來,卻被玄甲彈開,劃出串串火星。
一名蜀兵揮刀砍向耶律詩涵,皇后銀甲閃爍,側身躲過刀鋒,手中短刃如毒蛇出洞,直取對方咽喉。
血花飛濺間,她身姿輕盈地落在李丹青身側,緊張地道:“陛下,張雄來了!”
只見一道黑影自城頭飛躍而下,手中追風劍挽出九朵劍花,正是蜀中第一劍客張雄,他獰笑道:“李丹青,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覬覦蜀地?看劍!”
劍鋒如毒蛇吐信,直取李丹青咽喉,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李丹青不退反進,雙掌拍出一招“見龍在田”,雄渾的掌力與劍氣相撞,爆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張雄只覺虎口發麻,劍勢稍緩,李丹青已欺身上前,雙手揮出“鴻漸於陸”,頓時掌影漫天,逼得他連連後退。李丹青的每一道掌影落下,地面便留下半尺深的掌印,青磚碎石四處飛濺。
“好功夫!”張雄怒喝一聲,劍走偏鋒,劍刃擦着李丹青耳畔劃過,削落幾縷青絲。 耶律詩涵見狀,天狼弓射出三支透骨釘,卻被張雄以“風捲殘雲”盡數盪開。
釘入地面的透骨釘,將石板炸出碗口大的深坑。千鈞一髮之際,李丹青突然施展一招“潛龍勿用”,他周身真氣內斂,竟讓張雄的劍招全部落空。
待其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李丹青驟然暴喝:“狗賊,姓張的狗賊,歷史洪流,滾滾向前,豈是你這狗賊所能阻擋的?”驀然揮出一招“利涉大川”!
剛猛的掌風如排山倒海,直接將張雄震飛數丈,重重摔在護城河的冰面上。
冰面不堪重負,發出令人心悸的“咔嚓”聲,裂縫如蛛網般蔓延。
雪狼狼羣趁機蜂擁而上,獠牙刺入張雄的皮肉。
張雄揮舞長劍抵抗,劍刃削下狼首,鮮血噴濺在冰面上,很快凝結成暗紅色的冰晶。
李丹青踏着冰裂聲逼近,掌心寒氣大盛,剎那間,“突如其來”、“震驚百里”接連拍出,張雄的劍網被徹底擊碎,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城牆上,濺起大片血霧,渾身骨折地慘死。
丐幫長老李星、何全率領幫衆從下游殺來,打狗棒法與蜀軍短刃相撞,濺起無數火星。
激戰中,李星大笑道:“龜兒子些,嚐嚐爺爺的‘纏狗棒’!”手中打狗棒橫掃,將三名蜀兵的脛骨打斷。何全卻沉着臉,手中判官筆專點蜀軍穴位,所過之處哀嚎遍野,被點中的蜀兵渾身抽搐,如同離水的魚兒在地上翻滾。李丹青與耶律詩涵並肩作戰,少年皇帝掌法剛猛,皇后箭術精妙。
蜀國禁軍副統領李橢提劍撲來,李丹青雙掌齊出,降龍十八掌的一招“雙龍取水”轟然擊出,兩道雄渾的氣勁如兩條巨龍,直接將李橢的長劍絞成碎片。
耶律詩涵趁機射出天狼箭,箭尖貫穿其咽喉。李橢瞪大雙眼,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手中斷劍無力墜落,砸在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成都城門轟然洞開,玄甲軍如潮水般涌入。
街道上,蜀軍與唐軍展開慘烈的巷戰。唐軍的陌刀隊結成方陣,如移動的鋼鐵城牆,將蜀軍的反抗碾碎;蜀軍的弓箭手在屋頂放箭,卻被唐軍的盾牌手結成盾牆擋住。
鮮血浸透了青石板,屍體堆積如山。
李丹青踏着滿地血污闖入皇宮。蜀國皇帝孟昶身着睡袍,顫抖着舉起玉璽,顫聲道:“陛下……蜀地願降……”少年皇帝收掌而立,玄甲上的龍紋在晨光中熠熠生輝,恍惚間竟有石飛揚當年的絕代風華。而此刻的成都城,在血色黎明中,迎來了新的主人。
捷報傳回洛陽那日,朱惠然與凌霜月相擁而泣。凌霜月輕撫着兒子的書信,喃喃道:“飛揚,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孩子,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而此時的石飛揚,正與迪麗熱娜隱於成都城中的“玉珠”客棧。
他站在三樓閣樓的窗口前,望着天邊明月,手中的玄霜刃倒映着愛人的笑顏。
……
成都皇宮的琉璃瓦在晨霧中泛着青光,李丹青身着明黃龍袍,端坐於孟昶昔日的龍椅之上。階下蜀地官吏們垂首而立,袍角的褶皺裡還沾着昨夜的血污。
少年皇帝指尖輕叩龍椅扶手,玄鐵令牌在袖中微微發燙,朗聲道:“傳朕旨意,蜀地百姓免賦稅三年,凡願歸田者,賜糧種三石。”話音剛落,階下響起一片抽氣聲。
原蜀國戶部尚書顫聲道:“陛下,國庫空虛,若免賦稅……”李丹青擡眸,目光如炬,沉聲道:“百姓乃國之根本,若失民心,再多金銀亦是空談。”
他望向丐幫長老李星,果斷地道:“李長老,蜀中舊軍調往江南,由你暫掌兵權,務必整肅軍紀。”
李星撓着蓬亂的頭髮,打狗棒在掌心轉了個圈,鏗鏘地道:“老叫花子別的不會,調教兵痞倒是拿手!”何全卻上前一步,花白長鬚無風自動,獻計道:“陛下,南唐李煜雖偏安江南,然金陵城防堅固,水軍更是精銳,需得先行探虛實。”
“何長老所言極是。”耶律詩涵款步而出,稱讚一聲,她的珍珠霞帔掃過金磚地面,又請櫻道:“臣妾願率禁軍喬裝商賈,潛入江南。”她望向李丹青,眼波流轉間帶着三分擔憂七分堅定,憂心地道:“只是蜀地初定,陛下身邊需得有人護衛。”
李丹青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玉鐲傳來,深情地道:“皇后放心,朕自有安排。”他忽然運起“天蠶功”,真氣在丹田翻涌,化作“千里傳音”穿透宮牆:“父親,孩兒請移花宮諸位賢侄前來相助。”
……
成都城西的茶館裡,石飛揚啜着碧潭飄雪,玄色衣袍在茶霧中若隱若現。
迪麗熱娜把玩着腰間的聖火令,眼尾硃砂痣在晨光中豔若桃李,稱讚道:“你這千年老妖的幾個玄孫,倒比石時維那小子機靈。”
“哈哈哈哈!”石飛揚聞言大笑,笑聲中帶着內力震盪,茶碗裡的茶葉竟齊齊豎立,又含笑地道:“時維守着移花宮便好,這江湖朝堂,本就該讓年輕人去闖。”
他忽然側耳,琉璃眼眸閃過一絲笑意,調侃地道:“說曹操,曹操就到。曹操的輕功是世上最好的!”
茶館外,五個青衫少年魚貫而入。爲首者劍眉星目,腰間懸着移花宮特有的寒玉牌——正是石時葉。他抱拳行禮,聲音清朗如玉石相擊,恭敬地道:“太爺爺,玄孫石時葉,奉老祖之命前來聽候陛下差遣。”
石飛揚指尖敲着桌面,授計道:“蜀地官吏多是孟昶舊部,你們五個分掌成都五城防務。記住,”他眼中寒芒一閃,“若有人敢陽奉陰違,不必請示,直接廢了。”
石時嶽性子最急,聞言已按捺不住,急促地道:“老祖放心!定讓這些蜀蠻子知道厲害!”說罷,便率領衆兄弟而去。三日後的蜀宮大殿,李丹青望着階下五名青衫少年,恍惚間竟看到了父親年輕時的模樣。
石時葉上前一步,寒玉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朗聲道:“移花宮石時葉,攜弟時嶽、時運、時峰、時,參見陛下。”
李丹青起身離座,龍袍下襬掃過金磚,發出細碎的聲響,親切地道:“諸位賢侄不必多禮。”他走到五人面前,目光掃過他們腰間的佩劍,低聲說道:“蜀地初定,人心浮動,朕欲讓時葉掌成都衛戍,時嶽管刑獄,時運掌糧草,時峰、時隨朕左右,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石時葉躬身領命:“臣等聽憑陛下差遣。”石時嶽卻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陛下,管刑獄倒也有趣,只是那些貪官污吏……”
李丹青笑道:“該打便打,該殺便殺,出了事朕擔着。”耶律詩涵端着茶盞走來,銀甲上的流蘇輕輕晃動,輕聲道:“陛下,禁軍已備好行裝,明日便可啓程。”
她目光掃過石家五兄弟,又輕聲道:“有他們在,臣妾便放心了。”李丹青點了點頭。
……
何全已率丐幫弟子潛入江南。金陵秦淮河畔的畫舫上,他撫着鬍鬚聽着小曲,指尖卻在桌案上勾勒着南唐水軍的佈防圖。突然,鄰桌傳來瓷器碎裂聲——一名丐幫弟子被酒保用毒針射中,臉色瞬間發黑。
“點子扎手!”何全驚叫一聲,判官筆出鞘,筆尖點向酒保咽喉。
那人冷笑一聲,身形如鬼魅般避開,腰間露出半截令牌,上面刻着“禁衛”二字。
“撤!”何全低喝一聲,迅速與弟子們結成陣勢,夜色中,丐幫弟子且戰且退。何全望着身後緊追不捨的黑衣人,忽然想起石飛揚的囑託:“江南水網密佈,需得借移花宮的‘水影功’相助。”
他從背部的竹簍裡出信鴿,翅羽上綁着的紙條只有八個字:“金陵有警,速遣水師。”
……
成都城的月色如流水般傾瀉而下,石飛揚憑欄望着蜀宮的燈火,迪麗熱娜依偎在他身側,聖火令在月光下泛着紅光,調侃地道:“你倒是放心讓孩子們去闖。”
石飛揚輕笑一聲,玄霜刃在掌心轉出冷光,說道:“當年我像他們這般大時,早已獨闖江湖。”
遠處的皇宮裡,李丹青正與石家五兄弟研究江南地圖。石時運指着長江水道:“陛下,若能借移花宮的‘冰魄船’順流而下,定能出奇制勝。”
李丹青擊掌道:“好!便請時葉傳信老祖,借船百艘。”
夜深人靜時,石飛揚收到密信,看完後隨手遞給迪麗熱娜。
她玉指拂過信紙,忽然笑道:“這小子倒比你當年更懂權謀。”石飛揚摟住她的腰,縱身躍出窗戶,嬉皮笑臉地道:“走,咱們去看看江南的月亮。”
月光下,兩道身影如流星般掠過成都城頭。
……
暮春的秦淮河畔,柳絮如雪般飄落在畫舫的青瓦上。何全褪去丐幫長老的破衣,換上一身綢緞長衫,頷下花白鬍須梳理得整整齊齊,活像個往來南北的鹽商。
他手中把玩着兩錠馬蹄金,眼尾的餘光卻始終瞟着岸邊停泊的大小船隻——從烏篷船到樓船,桅杆如林,帆影蔽日,正是南唐水軍的命脈所在。
“何先生,這‘浪裡白條’張老三可是金陵水路一霸。”身旁的丐幫弟子阿武壓低聲音稟報,指着碼頭那艘最大的樓船,又低聲道:“聽說他手裡有三十艘快船,船頭都裝着鐵撞角。”何全捻鬚輕笑,將金錠拋了拋,調侃地道:“錢能通神,何況是個船老大。”
他邁步走向張老三的船塢,腳下青石板被露水打溼,倒映着他略顯佝僂卻暗藏精悍的身影。
剛到塢口,兩名精壯漢子便橫刀攔住去路,刀鞘上的銅環叮噹作響。“站住!張爺的地方也是你能闖的?”左邊那漢子滿臉橫肉地喝道,刀柄上還纏着沾血的布條。
何全不急不躁,將一錠金子拋過去,裝模作樣地道:“在下做茶葉生意,想租幾艘快船運貨,不知張爺可願見一面?”
漢子掂着金錠的分量,貪婪地道:“等着!”轉身入內時,何全忽然對阿武使了個眼色——那漢子腰間露出的令牌,分明刻着南唐兵部的火漆印。
張老三的船塢深處,酒香混着桐油味撲面而來。
獨眼船老大正用匕首撬開螃蟹,案上還擺着剛砍下的蛇膽酒。他瞥了眼何全的綢緞長衫,嘴角撇出冷笑,盤問道:“北方來的?聽說最近金陵不太平,茶葉生意怕是不好做吧?”
何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液入喉帶着辛辣,仍然裝模作樣地道:“張爺說笑了,越是亂世,茶葉越金貴。”他將另一錠金子推過去,說道:“三十艘船,租三個月,這數如何?”
張老三獨眼陡然收縮,匕首“噹啷”釘在桌面上,冷笑道:“閣下怕不是要運茶葉,是想運刀槍吧?”他拍了拍手,四周突然涌出二十餘名手持短刀的漢子,又獰笑道:“李丹青的人,也敢來我金陵撒野?”
何全不露聲色,端坐不動,指尖輕輕敲擊桌面,調侃地道:“張爺倒是消息靈通。只是不知,南唐皇帝許了你什麼好處?”他忽然提高聲音,質問道:“是讓你做水師統領,還是許了你三妻四妾?”
張老三臉色驟變,怒罵道:“胡說八道!”匕首直刺何全心口。就在此時,何全背部的判官筆陡然射出,精準點中張老三手腕。慘叫聲中,他已反手扣住對方咽喉,森然地道:“老叫花子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哼!”用力一捏,張老三的喉管立斷,歪頭慘死。
丐幫弟子早有準備,擡起張老三的屍體,就在後院挖坑埋了。三更時分,秦淮河水泛起詭異的紅。
何全率領丐幫弟子突襲張老三的船塢,打狗棒與短刀相撞,發出密集如爆豆的脆響。
阿武一棒砸爛瞭望塔,卻見塔頂藏着名弓箭手,箭尖正對準何全後心。“長老小心!”阿武驚叫一聲,撲過去擋在前面,箭矢穿透他肩胛骨。
何全怒吼一聲,判官筆如靈蛇出洞,貫穿弓箭手咽喉。他扶住阿武,老眼中泛起血絲,安慰道:“撐住!等拿下金陵,老叫花子請你喝最烈的燒刀子!”
船塢深處,三十艘快船正在燃燒。何全指揮弟子們將未被燒燬的船隻轉移,又授計道:“把船舵都換成移花宮的‘活頁舵’,速度能快三成。”說罷,率衆駕船而去。
七日後,耶律詩涵率領禁軍抵達江邊。
她身着素衣,與普通民女無異,唯有腰間那柄鑲珠匕首泄露身份。
何全指着江面的商船隊笑道:“皇后娘娘瞧,這些船看着不起眼,實則船底都包着鐵皮,能撞開南唐的鐵索。”耶律詩涵望着遠處金陵城的輪廓,輕聲道:“辛苦長老了。”
她取出密信遞給何全,低聲道:“陛下說,待秋收之後便揮師南下,在此之前,需得摸清南唐水師將領林仁肇的佈防。”此時,一艘不起眼的烏篷船緩緩靠岸。
船頭立着個青衫少年,正是石時峰。他抱拳道:“皇后娘娘,老祖派弟子送來‘水影功’心法,能讓兄弟們在水底閉氣三個時辰。”
耶律詩涵接過心法譜,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鏗鏘地道:“有移花宮相助,何愁南唐不破?”
夜色漸濃,改裝後的商船隊順着秦淮河緩緩駛入金陵。何全站在船頭,望着岸邊巡邏的南唐士兵,忽然低聲道:“告訴陛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風吹過他花白的鬍鬚,露出嘴角一抹與石飛揚如出一轍的狡黠笑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