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柳奇疑地道:“有點像段延慶的‘腹語術’身法,卻更勝一籌。”
石飛揚的破袖突然鬆開,大武小武收勢不住,雙雙摔進泥坑,滿臉泥漿地爬起來,活像兩頭落湯豬。
郭芙笑得直不起腰,青鋒劍都掉在了地上,又嘲笑道:“你們兩個蠢貨!快滾去換衣服!”
石飛揚的目光掠過朱子柳,見他正往紙上畫着什麼,破袖突然鼓起,一枚冰粒射向宣紙——卻在離紙三寸處落地,濺起的水珠打溼了“移花宮”三個字。
“朱先生好雅興。”石飛揚的聲音比校場的風還冷,破草帽下的眼睛亮得驚人,調侃地道:“在下只是個乞丐,不值得先生動筆。”
朱子柳的狼毫筆在空中頓了頓,隨即笑道:“石兄弟過謙了。方纔那手‘沾衣十八跌’,怕是少林高僧也未必能及。”他將宣紙收起,指尖卻已記下石飛揚的步法軌跡,又試探地問:“不知石兄弟師從何處?”
石飛揚淡定地道:“自學成才。”彎腰撿起郭芙的青鋒劍,劍柄上的珍珠花在晨光中閃爍——那是郭芙昨日掉落的,被他用明玉功凍在了劍柄上。
他轉身說道:“大小姐的劍,還是拿好。”
郭芙接過劍時,指尖觸到冰涼的劍柄,突然想起昨夜他幫自己包紮傷口時,冰氣注入掌心的感覺,俏臉不由得一紅,斥責道:“要你多管閒事!”轉身就往帥府跑,裙角掃過石飛揚的破鞋,帶起的泥點卻被他袖中的冰氣凍結在半空。
魯有腳剛要起身,廟外突然傳來寒鴉啼叫——那是丐幫遇襲的信號。他的打狗棒瞬間出鞘,卻見三十名蒙古武士破窗而入,彎刀上的血珠滴在名冊上,暈開個醜陋的紅團。
“丐幫的老傢伙,”爲首的武士獰笑着問道,“找到龍甲俠的下落了嗎?”他的彎刀劈向魯有腳的咽喉,刀風中夾雜着西域的毒砂。
魯有腳運用“纏”字訣,打狗棒捲住刀身,卻感到手臂一陣麻痹——刀上竟塗有“十香軟筋散”。
他踉蹌後退之際,石飛揚的破衣袍突然從樑上落下,如同一塊巨大的黑布,將三十名武士籠罩其中。
緊接着,石飛揚的破袖在空中劃出一個圈,施展“移花接玉”神功,三十名武士的彎刀突然轉向,互相劈砍在對方的肩上,血箭四濺,噴灑滿牆。他的指尖彈出三枚冰粒,準確無誤地擊中三十人的太陽穴,當屍體倒地時,他們的眼睛仍瞪得大大的。
魯有腳望着石飛揚的破袖,那裡竟然連半點血跡都沒有。
他驚訝地問:“石兄弟……你這手功夫……”
石飛揚知道瞞不住,但是,暫時還是要瞞,自己的身份必須讓黃蓉去查清楚,只有黃蓉調查清楚的,纔是最真實的。於是,他斬釘截鐵地道:“偷學的。”
他破草帽壓得更低,轉身欲走,卻被魯有腳拉住。“石兄弟,”魯有腳的聲音中帶着懇求,“蒙古兵抓了丐幫三百弟子,逼他們說出你的下落。你若真是龍甲俠,就請……”
石飛揚的破袖突然甩開,身形已在廟外,遠處飄來他的聲音:“我只是個乞丐。”他的聲音又從晨霧中傳來,“告訴郭大俠,黑風口金礦的蒙古兵,今夜會偷襲西城門。”
魯有腳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突然發現地上的武士屍體旁,有一片玄鐵甲的碎片。
上面的冰紋與石飛揚袖中露出的一模一樣。
……
帥府的書房裡,朱子柳的狼毫筆在宣紙上書寫着《孫子兵法》,郭芙正託着腮看他寫字,青鋒劍在她的指間轉得飛快。“朱先生,”郭芙的劍尖指向“兵無常勢”四個字,奇疑地道:“石老幺也說過這話,他是不是讀過很多書?”
朱子柳的筆鋒突然變得凌厲,在紙上劃出一道刀痕,若有所思地道:“或許吧。”他將一張畫着冰雕玫瑰的紙推到郭芙面前,又話含玄機地道:“大小姐覺得,這冰雕的技法像哪派功夫?”
郭芙的指尖劃過紙上的花瓣,突然想起了石飛揚掌心的冰氣,有些不知所措地道:“不像中原功夫,倒像……”她想起了小龍女的玉蜂針,又調侃地道:“像古墓派的寒玉牀寒氣。”
書房外突然傳來馬蹄聲。朱子柳的筆“啪”地拍在桌上,墨汁濺起的瞬間,石飛揚的破衣袍已出現在門口,手裡提着個藥箱——是郭芙讓他去取的金瘡藥。
朱子柳點頭道:“石兄弟來得正好。”他的狼毫筆在空中虛點,又試探地道:“方纔讀《孫子兵法》,有幾句不解,想請教一二。”
他的筆鋒突然指向石飛揚的胸口,話含玄機地道:“以‘置之死地而後生’爲例,石兄弟對此有何看法?”其筆勢蘊含着“一陽指”的勁力,距離胸口三寸時,石飛揚的破舊袖子突然鼓脹,冰氣凝結成一層薄薄的冰牆。狼毫筆尖撞擊在冰牆上,瞬間被凍結,朱子柳迅速後撤,筆桿上已覆蓋了一層白霜。
“朱先生的筆法,實在令人佩服。”石飛揚的聲音中難辨情感,破袖一揮,冰牆化爲水珠滴落在藥箱上,雙頗有深意地道:“然而,刀劍無眼,筆墨亦能致命。”
郭芙突然將青鋒劍插入兩人之間,劍穗掃過石飛揚的破袖,不滿地道:“朱先生,他不過是個乞丐,怎會懂得兵法?”她的劍尖在地面上劃出火星,又朝石飛揚喝道:“快把藥給我,傷員還等着呢!”
石飛揚將藥箱遞給郭芙,轉身離開之際,朱子柳忽然問道:“石兄弟,你可曾聽說過移花宮?”石飛揚的步伐稍作停頓,破草帽下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搖了搖頭道:“未曾耳聞。”他施展“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飄然而去,竟未留下任何腳印,唯有藥箱帶起的風,吹動了書房窗臺上的茶花。
朱子柳凝視那朵突然凍結的茶花,花瓣上凝結着冰紋,與石飛揚冰雕玫瑰的紋路如出一轍,不由得低聲自語:“果然是他.”暮色中,郭靖的鐵弓射落了第三隻盤旋的禿鷲。那鳥的翅膀上綁着蒙古兵的信管,內裡繪有襄陽城的佈防圖——顯然,軍機已被人泄露。
黃蓉找到郭靖,獻計道:“靖哥哥,今晚你去試探一下石老幺。如果他真是我們的朋友,這‘降龍十八掌’或許能讓他吐露實情;若他是敵人……”
她的銀簪在掌心旋轉三圈,又狠厲地道:“就用‘亢龍有悔’廢掉他的武功。”郭靖的玄鐵箭重新插回箭囊,眉頭緊鎖,如同山巒,憨厚地道:“蓉兒,這樣做恐怕不妥。他救過魯長老,還幫芙兒擋過毒砂……”
“慈不掌兵!”黃蓉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打狗棒指向城外的蒙古大營,感慨地道:“若非你當年對楊過心軟,芙兒怎會斷他一臂?這石老幺比楊過還要神秘,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郭芙躲在帥府的假山後,將父母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手中的冰雕玫瑰突然融化,水珠滴在劍鞘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回憶起石飛揚爲她包紮傷口時,冰氣注入掌心的溫柔,那感覺比見到楊過,更讓人感到安心。
三更的梆子敲響時,石飛揚正坐在校場的斷柱上,看着郭芙送藥的方向。那裡的燈籠突然熄滅,緊接着傳來蒙古兵的吶喊——是調虎離山計。
他施展“深藏身與名”玄妙輕功剛起,郭靖的“亢龍有悔”已拍至後背。掌風如黃河決堤,帶着“悔”字訣的後勁,石飛揚卻不轉身,破袖在空中畫了個圈,施展“移花接玉”神功,郭靖的掌風突然轉向,竟朝假山後的郭芙飛去。
郭靖驚喝一聲:“芙兒閃開!”急忙收回掌力,卻見石飛揚的身形已飄至三丈外,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輝,冰紋裡嵌着的杜鵑花突然綻放。
石飛揚讚歎道:“郭大俠的掌法,天下無雙。”破草帽落在地上,露出的臉龐在月光下泛着玉色,明玉功運轉時,肌膚透明得能看見血管裡的冰流。
他又調侃地道:“只是偷襲之舉,有失大俠風範。”郭靖的鐵弓突然握在手中,玄鐵箭直指石飛揚,暴喝道:“你到底是誰?爲何會移花宮的武功?”
他想起當年在桃花島聽黃藥師說過,移花宮的“明玉功”能凍住人的血脈,與石飛揚的冰氣一般無二。
石飛揚的“驚目劫”突然發動,冰寒目光掃過郭靖的玄鐵箭。箭頭瞬間凍結,“咔嚓”斷成兩截。他的聲音比冰箭更冷,森然地道:“郭大俠若再相逼,休怪在下不客氣。”
郭芙突然從假山後衝出,青鋒劍擋在石飛揚身前,對郭靖道:“爹!他是好人!你別傷他!”她的劍穗纏上石飛揚的手腕,掌心的冰雕玫瑰碎渣硌得生疼,又鏗鏘地道:“要殺他,先殺我!”郭靖的鐵弓緩緩放下,看着女兒通紅的眼睛,突然想起當年黃蓉爲他擋裘千仞的掌時的模樣。
黃蓉的打狗棒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棒尖挑着個蒙古兵的首級。
她頗爲無奈地道:“靖哥哥,蒙古兵偷襲北城門了!”
石飛揚的破袖突然甩開郭芙的手,施展“事了拂衣去”神奇輕功踏月而起,破衣袍在暮色裡展開,像只巨大的蝙蝠飛向北門。郭靖看着他的背影,說道:“讓他去吧。”
他的鐵弓指向天空,玄鐵箭破空而去,擊落了第四隻禿鷲,又肯定地道:“至少今夜,他是友非敵。”
郭芙摸着掌心的冰渣,突然發現石飛揚的破草帽落在地上,帽檐裡藏着朵乾枯的杜鵑花——只有守城的士兵纔會佩戴。她將草帽緊緊攥在手裡,青鋒劍在月光下閃着光,突然轉身往北城門跑去,又邊跑邊喊:“石老幺,等等我!”
黃蓉看着女兒的背影,打狗棒在地上劃出個“留”字,低聲道:“靖哥哥,這小子的玄甲上,刻着的是大唐的龍紋。”她的指尖拂過那些冰紋,若有所思地道:“或許.他真是來幫我們的。”
北城門的廝殺聲越來越近,石飛揚凌空飄來,雙掌揮出“百勝刀法”之“觀滄海”,掀起的冰浪凍住了十名騎兵,緊接着,他揮掌拍出百勝刀法之“斬紅塵”,凌厲的刀氣將幾名千夫長劈成兩半。
郭芙的青鋒劍跟在他身後,劍穗與他的破袖纏在一起,像根無形的線,將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緊緊連在了襄陽城的血與火裡。
魯有腳、朱子柳、大武小武趕到時,只看見石飛揚的冰牆擋住了蒙古兵的箭雨,郭芙的鵝黃裙襬在冰牆後飄動,像朵在寒冬裡綻放的玫瑰。
朱子柳的狼毫筆在宣紙上寫下:“龍甲俠,疑爲大唐遺臣,善冰功,護郭芙,友。”寫完,他將紙遞給魯有腳,兩人相視而笑——有些謎,或許不必解開。
北門的城磚被蒙古鐵騎撞得嗡嗡作響,石飛揚的破衣袍在血霧裡飄動,宛如一隻浴血的蝙蝠。
他雙掌揮出“百勝刀法”之“蕩魔雲”,劈碎了第三架衝車,冰氣凝結的刀痕在木頭上泛着白霜,將九十名蒙古兵凍成了冰雕。
郭芙遠遠喊道:“石老幺,隨我回府吃點東西!”青鋒劍挑落一名爬上城牆的蒙古兵,鵝黃裙裾沾着的血珠滴在石飛揚的破草帽上,又溫柔地道:“我娘燉了人蔘烏雞湯,補補氣力。”
石飛揚的破袖輕輕拂去她裙角的血跡,冰氣悄悄撫平那道被箭劃破的口子,委婉地拒絕道:“大小姐先回,在下還要巡城。”他的目光掃過城樓上搖搖欲墜的旗幟,那面繡着“宋”字的旗幟已被箭射得像篩子,便大聲道:“這旗幟該換了。”
郭芙的劍鞘重重砸在他肩頭,嗔罵道:“你這叫花子怎地如此囉嗦!”話雖如此,腳步卻遲遲不動,看着石飛揚用破袖擦拭城磚上的血跡,動作裡竟有種說不出的莊嚴。
石飛揚突然按住她的肩,冰寒目光射向東北角的貨棧,低聲道:“那裡有異常。”
他早已探知貨棧裡藏着三百三十名蒙古死士,刀鞘上的狼頭標記在月光下閃着兇光,又授計道:“告訴郭大俠,用火攻。”郭芙的青鋒劍驟然出鞘,鏗鏘地道:“我跟你一起去!”卻被石飛揚的破袖纏住腰肢,輕輕往城樓方向一送。
“大小姐是中樞,豈能輕動?”石飛揚的聲音混着蒙古兵的慘叫,又沉聲道:“這點小事,在下足矣。”
他施展“深藏身與名”玄妙輕功踏着城牆的箭孔飛掠,破衣袍掀起的風帶起一串血珠,落在郭芙的鵝黃裙角,像極了她最愛的洛陽牡丹。
貨棧的油布被“百勝刀法”之“劈山嶽”劃開時,石飛揚故意放了三十名蒙古死士衝出。他們剛要施放信號煙火,就被城樓上射來的玄鐵箭貫穿咽喉——郭靖發射神箭,時機拿捏得絲毫不差。
“好個借刀殺人!”黃蓉的打狗棒在城樓上敲出讚許的節奏,棒尖挑着蒙古死士的首級,又若有所思地道:“這個石老幺,竟懂兵法。不簡單!真不簡單!”
她看着石飛揚雙掌一飄一引,便將一百多名名死士的短刀引向同伴咽喉。
黃蓉便對郭靖道:“靖哥哥,此人比楊過沉穩得多。”郭靖的鐵弓又搭上一支箭,目光卻落在石飛揚破袖下的玄甲上,頗有擔憂地道:“只是他這身功夫,太像西域的邪派路數。”
箭羽破空而去,又射穿一名想從背後偷襲石飛揚的死士。
郭靖又沉穩地道:“若真是友非敵,該早點亮明身份。”
石飛揚此時正用“天蠶功”的銀絲封住最後一名死士的穴道,聽見城樓上的對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故意讓銀絲在死士胸前繞出“唐”字的形狀,彷彿被冰霜凝固,隨即他躍上城樓,向郭靖拱手致謝:“多謝郭大俠的援助。”
郭芙的青鋒劍突然橫在他的頸項,嬌叱道:“你爲何放他們衝出來?難道是想裡應外合?”
儘管劍鋒銳利,卻並未真的割傷他,劍穗纏繞在他的破舊袖子上,宛如一個無法解開的結。
石飛揚的破草帽跌落在地,露出的面龐在血光中泛着玉色光澤。他頗有深意地道:“請大小姐細看。”又用腳尖挑起那具凍僵的死士,胸前的“唐”字冰紋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又解釋道:“這些人是蒙古的‘死鷹營’,專門負責裡應外合。放他們出來,是爲了引出他們的同夥。”黃蓉的打狗棒突然指向那冰紋,喝問:“這是何意?”
她的銀簪已緊握在掌心,只要石飛揚答錯,毒銀針便會激射而出。
石飛揚的“邪血劫”悄然運行,那具屍體突然嘔出黑血,屍身迅速乾癟至猴子大小。
他深思熟慮地道:“在下曾聽聞,大唐有位將軍擅長使用冰陣,這是模仿他的手法。”
他的目光掠過黃蓉懷疑的眼神,明白這番話只能暫時矇混過關,又胸有成竹地道:“郭夫人若不信,可查閱《唐書·兵志》。”此時,大武小武擡着傷員經過,見郭芙的劍架在石飛揚頸項,立刻舉刀相向,異口同聲怒罵道:“好個細作!竟敢傷害郭姑娘!”
小武的刀直劈石飛揚後心,卻被石飛揚暗運“移花接玉”神功,將小武的刀引向大武的鋼刀,兩柄刀“哐當”一聲相撞,刀刃都捲了邊。
“跟屁蟲!”郭芙的劍突然收回,腳尖踹在小武的膝蓋上,怒罵道:“誰讓你們多管閒事!”她轉身對石飛揚道,“跟我回府,我娘要問你話。”雖然語氣強硬,牽着他破舊袖子的手卻輕柔如羽。
石飛揚卻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塊冰雕蓮花,蓮心嵌着一張小字條:“蒙古大軍明日將襲擾西門,實則意在偷襲南門糧倉。”他將冰蓮遞給郭芙,柔聲道:“大小姐請轉交郭夫人,我還要去巡視東門。”
郭芙刁蠻慣了,氣呼呼地道:“你敢不聽我的話?”她的劍又要出鞘,卻見石飛揚已經施展“事了拂衣去”輕功已掠出丈許,破舊的衣袍在晨霧中僅剩一個黑點。她看着掌心的冰蓮逐漸融化,字條上的字跡卻越發清晰,突然對大武小武怒喝:“還愣着幹什麼?快去南門佈防!”
黃蓉看着女兒氣呼呼跑來的樣子,又讀了字條上的字,打狗棒突然在地上劃出一個“欲擒故縱”的符號,冷哼地所::“這石老幺,竟連我也想算計。”
她將字條遞給郭靖,又獻計道:“靖哥哥,明日南門的伏兵,該讓魯有腳去。”
郭靖的手指摸着倉頂的冰珠,只覺入手奇寒,“這把戲比我們的家犬還靈。”
此刻,城東門上空,石飛揚的破袖拂過一片瓦礫,話含玄機地道:“魯長老可見過餓狼?越是受傷,越想撲咬最後一口。”他的目光落在城西的吐蕃商隊上,那些人的氈帽下藏着蒙古式的狼尾,又提醒道:“尤其是有幫兇在側時。”
魯有腳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驚道:“那些吐蕃人,昨日還在向郭夫人購買藥材,怎會……”話未說完,就被石飛揚捂住嘴——三匹蒙古駿馬正踏着晨露而來,馬鞍上的鐵甲反射着兇光。
石飛揚鬆開魯有腳,施展“移花接玉”神功,將魯有腳的旱菸袋引向瓦片。煙鍋裡的火星落在草垛上,燃起一縷青煙——這是約好的信號,通知倉內的丐幫弟子準備迎敵。
蒙古兵的鐵蹄剛踏上糧倉前的石板,就被突然升起的冰牆擋住。石飛揚雙掌揮出“百勝刀法”之“破乾坤”,在冰牆上劈出五道裂縫,每道裂縫後都藏着丐幫弟子的彎刀。
他故意賣個破綻,讓一名蒙古千夫長的長槍刺穿左肩,鮮血噴在冰牆上,瞬間凝成紅色的冰花。
“抓住他!”千夫長的呼喊還沒落地,就被石飛揚的“驚目劫”掃中。他的頭顱突然凍裂,碎成滿地冰渣,腔子裡噴出的血霧也凝成了血珠,灑在石飛揚的破衣袍上。
吐蕃商隊此時突然拔出彎刀,卻不是衝向糧倉,而是砍向蒙古兵的後背——原來他們是大理段氏派來的臥底,昨夜石飛揚用冰雕蓮花傳信時,特意夾了片段氏的茶花葉。
黃蓉跑來見狀,不由讚歎道:“好個借刀殺人!”她的打狗棒在遠處的樹梢上點贊,棒尖挑着個想逃脫的吐蕃內奸,又稱讚道:“這石老幺,竟連大理都算計進去了。”
她看着石飛揚雙掌一飄一引,就將蒙古兵的長槍引向吐蕃內奸,便對郭靖道:“靖哥哥,該讓他接魯有腳的班了。”郭靖的鐵弓射穿最後一名蒙古兵的咽喉,目光卻落在石飛揚的身上,遲疑地道:“只是他這身功夫,總讓人放心不下。”他的聲隔空送來:“若肯歸順朝廷,當是國之棟樑。”
石飛揚聽見這話,低聲笑道:“郭大俠可知,大唐的將軍從不爲異族賣命?”
傳音入密的神功,讓郭靖聽得清清楚楚。石飛揚又堅定地道:“在下只想守好這襄陽城,其餘的事,不想過問。”這回不用傳音入密的功夫。
郭芙的青鋒劍此時突然從樹林裡竄出,劍尖挑着個藥箱,嬌叱道:“石老幺,給我站住!”
她跑到石飛揚面前,不由分說地解開他的破衣袍,看見左肩的傷口已結了層冰痂,突然紅了眼眶,嗔罵道:“你這傻子,不會躲嗎?”
石飛揚的破袖輕輕撫過她的髮際,調侃地道:“大小姐的藥箱,總不能白帶。”
他從懷裡摸出朵冰雕芍藥,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裡閃閃發光,又說道:“這個……能抵擋吐蕃的毒箭。”郭芙的劍穗突然纏住他的手腕,罵道:“誰要你的破石頭!”卻把冰雕芍藥攥得緊緊的,指縫裡滲出的血珠與冰屑混在一起,像極了她最愛的胭脂。
石飛揚哈哈一笑,飄身而去,來到了城西門。
他運轉“明玉功”修補被蒙古兵破壞的城磚。他的掌心緊貼在破損處,冰氣注入的那一刻,磚縫中的血跡凝固成冰,將裂縫嚴絲合縫地填補。郭芙跑過來,坐在旁邊的箭樓,一邊爲他縫補破舊的衣袍,一邊責罵他是“傻子”,然而針腳卻異常細密。
“石老幺,”郭芙的繡針突然刺入他的破袖,低聲道:“我娘說,要讓你成爲丐幫的傳功長老。”她的臉在燭光映照下泛着紅暈,又嬌羞地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去跟她說明。”
石飛揚的破袖輕輕掠過她的針線,調侃地道:“大小姐認爲,我像丐幫弟子嗎?”
他的目光投向城西的蒙古大營,那裡的帳篷數量突然增多,旗幟也換成了金輪法王的五輪旗,便提醒道:“今晚恐怕會有大動作。”
郭芙的青鋒劍“噌”地一聲出鞘,怒罵道:“那番僧若敢來,我就劈了他的輪子!”她的劍尖在城磚上劃出火花,又頗爲憂慮地道:“我爹說,他的龍象般若功比以前更兇猛了,石老幺,你一定要小心!”
石飛揚答非所問地道:“今晚,他們會用火攻。大小姐,你去告訴郭夫人,讓丐幫弟子多準備沙土。”
郭芙的繡針突然掉落,委屈地道:“你爲何不親自去說?難道還不信任我們郭家?”
石飛揚的破草帽壓得更低,淡淡地道:“在下只是個乞丐,豈敢妄議軍機。”說罷,隨即施展“深藏身與名”玄妙輕功,破衣袍融入夜色,只留下聲音在風中飄蕩:“大小姐記得,西門的水井要蓋好。”
……
三更的梆子敲響時,金輪法王的五輪果然在夜色中劃出五道金光,輪緣上纏繞着浸油的棉布,熊熊燃燒着衝向城樓。石飛揚的“移花接玉”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圈,將五輪引向城樓的沙坑——那是他白天讓丐幫弟子挖好的,裡面鋪滿了沙土。
金輪法王的銅輪突然轉向石飛揚,輪緣上的火焰映照着他的破衣袍,稱讚之中還帶着氣惱地道:“好個以逸待勞!原來是你這叫花子搗鬼!”
他的龍象般若功發動,掌風如小山般壓向石飛揚,並且暴喝道:“拿命來!”
石飛揚雙掌揮舞“百勝刀法”之“斬紅塵”,迎了上去,刀氣與掌風相撞,激起漫天冰屑與火星。
他故意露出一個破綻,讓掌風掃過左肩的舊傷,鮮血噴灑在金輪法王的銀輪上,瞬間凝成冰殼,使輪子轉動不靈。緊接着,石飛揚大吼道:“郭大俠,還不動手麼?”如此提醒郭靖提防法王的後手。
果然,三十名穿着丐幫服飾的人突然從城樓後衝出,短刀直刺郭靖後心——他們是蒙古派來的僞裝者,身上帶有與石飛揚相似的冰氣,企圖嫁禍於他。
郭靖騰身而起,雙掌揮也降龍十八掌之“飛龍在天”,居高下擊,將三十名僞裝者拍出城樓,個個摔得粉身碎骨。黃蓉的打狗棒此時也掃倒了兩名僞裝者,棒尖挑着一個冰袋,戲謔地道:“法王請看,這纔是真正的冰氣。”她將冰袋扔在金輪法王腳前,又輕蔑地道:“你的人僞裝得再像,也騙不過明眼人。”
金輪法王氣得五輪突然同時飛出,卻不是衝向郭靖夫婦,而是砍向自己的蒙古兵——他見陰謀敗露,竟想殺人滅口。石飛揚施展“驚目劫”神功,冰寒目光掃過五輪,輪緣上的火焰瞬間熄滅,輪子也凍成了冰坨,轟然落地。
郭靖驚歎道:“好功夫!”雙掌揮出降龍十八掌之“雙龍取水”,剛猛的掌風將金輪法王逼退,目光中終於流露出讚許,親切地道:“石兄弟,隨我回府,我有話要問你。”
石飛揚的破衣袍此時已被鮮血浸透,他搖搖頭,指着城西的蒙古大營,委婉地拒絕道:“郭大俠,快去追趕,法王即將逃脫。”他施展“事了拂衣去”的神奇輕功,踏着城牆的箭孔飛掠而過,又凌空說道:“在下還需巡視其他城門。”
郭芙的青鋒劍突然從城樓後衝出,劍尖挑着個藥瓶,嬌叱道:“石老幺,給我站住!”
石飛揚飄身而下,郭芙跑到石飛揚面前,不由分說地將藥膏塗在他的傷口上,動作雖笨拙卻異常認真,又自豪地道:“我娘說,這是桃花島的續命膏,能治刀槍傷。”
石飛揚的破袖輕輕撫過她的髮際,冰氣悄悄抹去她額頭的汗珠,感動地道:“多謝大小姐。”
他的目光落在她沾了藥膏的指尖,突然提議:“明日若有空,可否陪我去個地方?”
郭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斥責道:“誰要陪你這叫花子!”然而腳尖卻在地上劃出個“好”字,又用靴尖趕緊蓋住,嬌喝道:“快去治傷,不然我讓爹關你禁閉!”
石飛揚低笑着轉身,破衣袍在晨霧中飄動,彷彿又回到了他初到襄陽時的模樣。
只是這次,黃蓉的打狗棒在城樓上敲出了歡快的節奏,郭靖的鐵弓也指向了東方的朝陽,而郭芙的青鋒劍上,正纏着他的破袖,如同一個解不開的緣分。
……
東門的朝陽將城樓染成了金黃色,石飛揚的破衣袍在晨光中晾着,上面的血跡被風吹得乾硬,彷彿大唐將軍的鎧甲。郭芙正用軟布擦拭他的七星劍,劍鞘上的冰紋被她的掌心捂得微微發熱,那些大唐的龍紋彷彿要活過來一般。
“石老幺,”郭芙的劍突然指向東方的官道,“我娘讓你去帥府議事,說要推舉你爲丐幫副幫主。”
她的聲音中帶着幾分緊張,劍穗纏在他的手腕上,既像是請求,又像是挽留。
石飛揚的破袖輕輕拂過劍鞘,反問道:“大小姐覺得,我合適嗎?”
他的目光落在城樓上的“忠義”二字,那是郭靖親手題寫的,筆鋒中的剛勁讓他想起大唐的軍旗,又難過地道:“我這樣的人,不配。”
郭芙的青鋒劍突然掉在地上,驚愕地道:“你又要走?”她的眼眶紅了,彷彿被搶走糖糕的小姑娘,氣惱地道:“你說過會一直跟着我的!”
石飛揚從懷裡摸出個東西,是用明玉功凍成的冰雕鳳凰,鳳尾上刻着個“唐”字。
他依依不捨地道:“大小姐若想找我,就到洛陽的紫宸殿找。”將冰鳳凰放在她掌心,又深情地道:“等襄陽太平了,我在那裡等你。”
此時,黃蓉的打狗棒突然在城樓上敲出信號,棒尖指向東方的官道——那裡塵土飛揚,無數馬蹄聲正朝襄陽而來,旗幟卻是大宋的龍旗。郭靖的鐵弓緊緊握在手中,玄鐵箭的箭羽微微顫動,驚喜地道:“是朝廷的兵馬。”
石飛揚的冰寒目光掃過塵土,看見龍旗後面藏着蒙古的狼頭旗,馬隊裡的士兵雖穿宋軍服飾,腳下卻是蒙古式的皮靴。他急忙大喊道:“是僞裝的!快關城門!”
朝廷兵馬的先鋒此時已到城下,爲首的將軍舉着金牌大喊:“我是殿前司都指揮使,快開城門!”金牌上的龍紋在晨光中閃閃發光,看起來栩栩如生。
黃蓉的打狗棒突然指向金牌,嬌叱道:“這龍紋是假的!”
她的銀簪在空中劃出個“龍”字,又大吼道:“真龍的第五爪該是彎的,這上面是直的!”她的打狗棒突然甩出,棒尖挑落將軍的頭盔,露出裡面的蒙古式辮子。
石飛揚讚歎道:“好個識破僞裝!”急忙施展“移花接玉”神功,雙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圈,蒙古將軍拋來的飛鏢被引向他自己的咽喉,又讚道:“郭夫人,好眼力。”
緊接着,他雙掌揮出“百勝刀法”之“焚天地”,刀氣掀起的火焰將僞裝的宋軍服飾燒得一乾二淨,露出裡面的蒙古鐵甲。郭靖急忙施展降龍十八掌之“龍戰於野”,剛猛的掌風猶如黃河決堤,將衝在最前面的僞裝者拍得粉身碎骨。
他的目光落在石飛揚的破衣袍上,親切地道:“石兄弟,留下來吧。”他的鐵弓指向東方的朝陽,又感慨地道:“襄陽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