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珪又以其父朱溫的名義假傳詔書說:“朕艱難創業三十多年,爲帝六年,大家努力,希望能達到小康。沒料到朱友文陰謀異圖,將行大逆。昨二日夜甲士入宮,多虧朱友珪忠孝,領兵剿賊,保全朕體。然而病體受到震驚,危在旦夕。朱友珪清除凶逆,功勞無比,應委他主持軍國大事。”
石飛揚看到朱友珪在沉思,在擬寫假詔書,水平有限,必定會忙到半夜的。
於是,他藉此機會,悄然施展“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離去,在城郊密林裡,他將事情經過、假詔內容告訴了丐幫長老何全,讓何全將消息散發出去。
然後,石飛揚又對何全說道:“你且傳我將令:把僞詔抄它三百份,半夜三更貼滿汴梁城頭。再讓人散佈消息——說朱友珪強搶民女,連先帝妃嬪都……”
“石大俠高妙!”何全撫掌大笑,連聲讚歎,蓮花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又說道:“這般一來,朱溫舊部定要反了。”因爲這幾年,石飛揚無法署理丐幫事務,將丐幫幫主之位讓給了愛妻凌霜月,故此,何全改稱石飛揚爲“石大俠”。
石飛揚又低聲道:“何長老可知,朱友珪剛賞了我八個美人?”他晃了晃酒葫蘆,又調侃地道:“今夜我便要‘新婚燕爾’,這禁軍統領的位子,怕是坐不久了。估計三天左右,朱友珪就會幹掉我。”
何全會意,點了點頭,飄身而去。
當夜,石飛揚回到府中,已經張燈結綵。八個美人環侍左右,皆是朱友珪從後宮精選的絕色。他斜倚在喜牀上,看着爲首的綠珠姑娘爲他寬衣,忽然笑道:“綠珠姑娘這雙玉手,可曾爲先帝研過墨?”
綠珠臉色微變,手中金簪“噹啷”落地。
石飛揚拾簪在手,簪頭明珠映着他琉璃眼眸,又調侃地道:“聽說朱友珪在偏殿殺了三個老太監,可是爲了滅口?”衆美人嚇得跪倒一片。
石飛揚卻哈哈大笑,將金簪插入妝臺,嬉皮笑臉地道:“都起來吧,本統領可不愛看美人哭喪臉。”衆美起身,趕緊服侍石飛揚去沐浴更衣,然後和石飛揚新婚快樂去。
翌日傍晚,石飛揚和八美疲憊起牀,沐浴更衣,一起用餐。忽然,後堂傳來拍掌聲,丐幫長老李星率領丐幫弟子扮成的樂師,給石飛揚和八美演奏和表演歌舞《後庭花》。
接着,後廚餐廳裡,便響起了亡國之音。
樂聲起時,石飛揚忽然看見屏風後閃過一抹素白。
他悄然起身,閃入後堂,見朱惠然一身勁裝,素心劍斜挎腰間,便調侃道:“公主深夜私闖臣府,不怕朱友珪砍了我的頭?”
朱惠然將一卷兵符拍在桌上,玉臉因激忿而泛紅,怒斥道:“郭斌!你可知朱友珪要解散舊禁軍?哼,你還在這裡快活?不知道朱友珪的刀已經架在你的脖子上了嗎?真不是東西,你還以爲你是朱友珪的功臣呀?”她頓了頓,低聲道:“我已說服懷州龍驤軍,只等你一聲令下,我不懂軍事,也沒打過仗,你得教我,陪我走好這步棋。而且,這盤棋局,也是你設下的,讓凌霜月凌幫主陪我去的懷州。”
石飛揚拿起兵符,指尖崑崙烈焰功微運,將兵符上的狼頭紋章灼出焦痕,說道:“公主可知,”他湊近她耳畔,熱氣拂過她鬢邊雪梅簪,又嘻嘻哈哈地道:“昨夜我讓人在新兵營的酒水裡,下了西域癢癢粉?”
朱惠然“撲哧”一笑,隨即又斂容道:“石飛揚,正經些!”她忽然抓住他手腕,難過地道:“我爹……朱溫的屍體還在太極殿,朱友珪不讓下葬……”
石飛揚抽回手,琉璃眼眸中閃過一絲痛惜,沉聲說道:“朱溫那老賊雖惡,終究是你父親。此事交給我來辦吧,你先懷州等我。”朱惠然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石飛揚回到後廚餐廳,對李星說道:“趁敝幫弟兄們,還在喬扮禁軍將士,你將我的八個家眷送到懷州去,讓弟兄們陸續撤離禁軍。朱友珪應該明後天就會對我和弟兄們動手了。”
李星愕然地反問:“你才當了一天的新郎啊!”
石飛揚笑道:“量大啊!八個新娘一起啊!哪個男人受得了?我從昨夜到現在都沒合過眼。”
“哈哈哈哈!”衆人滑稽地大笑起來。
李星等人隨即依計行事。
兩天後,朱友珪的新禁軍在新的禁軍統領韓汕的率領下,包圍了“郭府”,刀出鞘,弓上弦。韓汕跳到屋頂上,大吼道:“郭斌,快快縛手就擒,爺們可以放你的家眷一條生路,讓八個娘們給你留個後。”
石飛揚穿着寬鬆的睡袍,伸着懶腰,走出庭院,打着哈欠,說道:“吵什麼吵呀?你是誰呀?滾!”禁軍副統領張憨大怒,握着鬼環刀,翻飛而入,施展“白鶴劍法”,以刀當劍,出其不意,一招“白鶴展翅”,凌空刺向石飛揚咽喉。
石飛揚袍袖輕拂,“移花接玉”神功運轉,張憨的鬼環刀忽然轉移了方向,刀刃深深陷入樹幹,虎口震裂。他擡頭驚見石飛揚肌膚泛起琉璃光澤,如被寒霧籠罩的白冰。“張副統這招,”石飛揚歪頭笑道,“比之少林達摩院首座,差了三招‘拈花指’的火候。”
他忽然欺近,指尖點向對方“膻中穴”,真氣透體而入,竟在張憨胸前凍出冰花。
石飛揚又教訓道:“記住了,偷襲老子之前,要先換雙合腳的靴子——你左靴跟的鐵釘,在青石板上拖出的聲響,比醉仙樓的胡琴還吵。”
院外禁軍見勢,弩箭齊發。石飛揚旋身躍起,施展“深藏身與名”玄妙輕功,靴底在飛檐上點出梅花印。弩箭擦着睡袍下襬飛過,他忽然按在瓦當上運功,“帝天狂雷”神功催動,竟將屋瓦震成冰棱,如暴雨般砸向弓弩手。緊接着,又化冰爲雷,攻至敵身,如雷般爆炸。
千餘弓弩手瞬間被炸得肢離破碎,連骨塊都沒留下。
韓汕見勢不妙,率領三百刀斧手破牆而入。石飛揚落在太湖石上,看着對方刀刃泛着屍毒的幽藍,忽然大笑道:“韓統領好大手筆,竟用苗疆五毒教的‘蝕骨刀’。”
他掌心銀芒流轉,天蠶功的蠶絲透體而出,蠶絲纏上第一排刀斧手的手腕,內力如潮水倒灌。那些漢子慘叫着倒地,內臟被絞碎的血沫從七竅溢出,竟在地面匯成冰花圖案。
石飛揚踏石而下,施展百勝刀法之“觀滄海”,掌風掃過,一百三十三名刀斧手的兵器竟被震成齏粉。
緊接着,他一招“斬紅塵”劈出,掌風如刀,在晨霜上劃出三尺刀痕。
前排禁軍的甲冑應聲而裂,露出底下繡着的天狼衛狼頭——果然是朱友珪借天狼衛之手清剿異己。
院中的老槐漸漸地染成血樹。石飛揚看着韓汕祭出狼頭令旗,知道對方要施邪術,便運起“邪血劫”神功,指尖血線與院中血跡共鳴。那些倒地的禁軍突然嘔血,血珠竟在空中凝成冰錐,反刺向舉旗的巫師。
“你們以爲血祭就能救命嗎?”石飛揚的琉璃眼眸閃過冰寒,又怒罵道:“之前白馬驛的冤魂,早就在這刀光裡等着收債。”掌風過處,狼頭令旗被劈成兩半,露出旗面“深淵之眼”的圖騰。
韓汕驚恐欲絕,忽覺手腕一緊,已被石飛揚扣住“太淵穴”。明玉功的寒意順着經脈蔓延,韓汕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臂逐漸結冰,最終“咔嚓”斷裂。
石飛揚將斷手擲向敵羣,又調侃地道:“回去告訴朱友珪,他賞的八個美人,郭某替他送回西域去了——順帶捎了封情書,說郭某等着喝他的斷頭酒。”說罷,施展“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前往懷州。
那裡的龍驤軍該等急了。
是夜,汴梁城傳遍歌謠:“郭郎力斬三千甲,雪梅香裡換乾坤。”而此刻的石飛揚,正帶着丐幫弟兄馳往懷州,玄霜刃在馬鞍旁輕晃,刃身上的血痕在月光下,漸漸凝成崑崙鏡的紋路。
三日後,懷州城火光沖天。石飛揚站在城頭,看着龍驤軍將士將劉重霸綁在旗杆上,忽然笑道:“何長老,你瞧這些兵卒,像是剛從煙花巷出來的麼?”
何全抹了把臉上的菸灰,蓮花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讚歎道:“石大俠的癢癢粉果然厲害,三千龍驤軍昨夜癢得撕爛了甲冑,今早便跟着朱惠然公主反了。”
他指着遠處煙塵,說道:“朱友貞的人已到東城門。”
石飛揚遠眺汴梁方向,琉璃眼眸中映着朝陽,一本正經地道:“該讓朱惠然公主亮明身份了。”
他忽然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裡面是半塊燒焦的餅,又調侃地道:“這是陳橋驛童男童女塞給我的,說等復唐了,要吃長安的胡麻餅。”
何全接過餅,指尖顫抖,鏗鏘地道:“石大俠放心,丐幫弟子已控制了汴梁糧道。凌幫主很稱職,很細心,事事抓得很緊,她都沒空帶孩子。”
石飛揚點了點頭,試探地道:“何長老,你看,我若是把我和凌幫主生的孩子,都改姓李,如此,恢復李唐天下,會不會更快些?會不會更得民心?畢竟,李唐天下維持了二百八十多年,人們根深蒂固。”
何全心頭一震,顫聲說道:“現在找不到原李唐天下子的子孫嗎?”石飛揚笑道:“都給朱溫斬盡殺絕了。若我們捧其他人當皇帝,這世道會不會更亂?”
何全頓時陷入沉思之中。
許久,他回過神來,說道:“石大俠,老夫以爲,可以!爲了天下蒼生,恢復大唐,找一個合情合理的孩子來當皇帝,甚好!李星那邊,老夫來給他釐清思路,大俠放心與朱友珪、朱友貞鬥法便是!”
石飛揚這才欣慰地點了點頭。
此時,朱惠然策馬而來,素白戰袍上染着血,素心劍挑起朱溫的龍袍碎片,激動地道:“石飛揚,懷州已下!謝謝您,您太有才了,設下的計策真妙!”
她將碎片擲給石飛揚,激動地道:“朱友貞派了人來,說要與我共討朱友珪。”石飛揚接住碎片,碎片上的狼頭圖騰遇熱捲曲,反問道:“共討?”
他忽然大笑,將碎片拋向空中,說道:“公主可知,朱友貞的人,昨夜在汴梁城頭貼了‘朱友珪扒灰’的告示?”朱惠然一怔,隨即笑道:“你又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石飛揚晃了晃手中的玄霜刃,刃光映着他調皮的笑,調侃地道:“不過是讓丐幫弟子,給朱友貞、袁象先幾個人送了幾封信而已。”
朱惠然“呵呵”甜笑,朝石飛揚翹起了拇指。
汴梁宮城的琉璃瓦上凝着血霜。朱友珪的金樽重重磕在案上,怒罵道:“朕破費了那麼多錢糧,用來賞賜文武百官,可今天,竟然沒幾個人來參加早朝,姥姥的,那些老臣子,都瘋了!若不是因爲朕剛剛登基,朕必將這幫老傢伙全斬首示衆。”
新任忠武軍節度使、暫兼禁軍統領韓勍,湊近過來,說道:“陛下,那些沒來早朝的人,都是先帝器重之人,他們都懷有二心啊!現在,微臣倒是怕他們暗中竄聯,壞了陛下的大事。微臣以爲,陛下可以學學先帝,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兩面三刀,明面上,陛下對他們畢恭畢敬的,當夜就翻臉,白天客套一個,晚上就派新禁軍去做掉一個。”
朱友珪心中一凜,面上卻陰險地笑道:“何必那麼麻煩呢?等哪天他們都來參加早朝的時候,朕將他們全宰了。韓愛卿,你速去替朕找些人才來頂替那幫老不死。”
韓勍讚歎道:“陛下不愧是玩權術的高手,好!”說罷,轉身而去,卻一路打着酒嗝,寒心啊!看來,朱友珪比其父朱溫還要狠毒!伴君如伴虎,韓勍現在想着早日卸任暫時兼着的禁軍統領,趕緊到外地赴任一方大員去。
朱友珪望着韓勍的背影,陷入沉思。忽然,殿外傳來一陣喧譁,一名禁軍副將渾身浴血闖入,跪地稟報:“啓稟陛下!龍驤軍三千人劫了懷州糧倉,擁立……擁立真寧公主!”朱友珪手中金樽“噹啷”落地,酒液在金磚上蜿蜒如血。他瞬間慘白的臉,又給氣得扭曲起來,怒罵道:“定是郭斌那廝搞的鬼!這禽畜,毫無人性,朕待他不薄啊!傳旨,讓魯伯傀領騎兵三千、步兵一萬,替朕奪回懷州!”
“諾!”副將應令而去。
醉仙樓的二樓雅間,石飛揚斜倚欄杆,看着樓下朱友貞的密使與天狼衛討價還價。何全扮作店小二,端着酒菜的手在桌面敲出丐幫密語:“袁象先的人已控制開封府,楊師厚的魏博軍明日入城。”
石飛揚低聲反問道:“知道爲何讓你劫懷州糧倉?”又咬了口醬牛肉,忽然將骨頭拋向街心,一本正經地道:“朱友珪的詔書裡,可曾提過龍驤軍的軍餉?”
何全恍然大悟道:“石大俠,您是說,故意斷了他們的糧,逼他們投靠真寧公主?”
“錯了,”石飛揚搖了搖頭道,又舉起衣袖擦了擦嘴,玄霜刃在欄杆上刻下雪梅圖案,正色道:“是讓他們知道,跟着朱友珪,連天狼衛的殘羹冷炙都吃不上。”
他忽然指着街角匆匆而過的車隊,低聲道:“看見那車轍印了麼?天狼衛的糧草,都藏在城西破廟裡。”樓下突然傳來慘叫,天狼衛密使捂着咽喉倒地,指間還夾着半張紙條:“殺石飛揚,封萬戶侯。”
石飛揚大笑起身,將酒錢拍在桌上,大聲道:“何長老,該讓李星把消息散出去了——就說朱友珪要拿龍驤軍的人頭,給天狼衛祭旗。”
何全激動地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是夜,禁軍大營的校場飄着細雪。石飛揚坐在點將臺上,看着朱友珪派來的新統領韓勍,故意將酒杯摔在地上,調侃地道:“韓兄,這麼快就不認識郭某了嗎?”
韓勍手按劍柄,怒罵道:“郭斌,你這逆賊,你私通丐幫,又斬殺三千禁衛,該當何罪?哼!你還敢前來送死?”他身後二十名親衛突然拔刀。
石飛揚站起身,玄霜刃在掌心轉出銀花,反問道:“私通?”他忽然指向轅門,又調侃地道:“韓兄可知,門外三千弟兄,袖口都繡着蓮花?”
他這次回來,便是來收編禁衛軍的。
他要的就是親掌兵權,親自掌握一支隊伍。
校場突然響起震天的喊殺聲,丐幫弟子從兵器庫殺出,蓮花令在月光下連成一片白浪。
韓勍驚怒交加,刀劈石飛揚面門,卻見石飛揚突然矮身,玄霜刃劃出“長河落日”,左掌一飄一引,刃光如殘陽般將韓勍的刀勢引向校場旗杆。
“咔嚓!”旗杆應聲而斷,上書“大梁”的帥旗飄落,露出下面暗藏的“唐”字大旗。
石飛揚踩着帥旗走向韓勍,琉璃眼眸在火光中流轉,厲聲道:“韓勍,還記得陳橋驛的童男童女麼?他們的血,可都滲進了這帥旗。”韓勍嚇得跪地,手中刀“噹啷”掉落在石板上,求饒道:“郭統領,末將……末將……當時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石飛揚忽然冷笑道,“朱友珪讓你殺的人,可曾有一個是貪官?”他轉身看着校場中的禁軍將士,“弟兄們,真寧公主在懷州開了糧倉,只要你們放下刀,人人有飯吃!”一幫禁軍將士頓時在何全、李星的指揮下,離開大營,連夜前往懷州,投靠真寧公主朱惠然去了。
幾天之後,汴梁宮城的玄武門前。
石飛揚帶着三千丐幫弟子,打開城門,看着朱友貞的大軍如潮水般涌入。朱友珪站在城樓上,手中握着真寧公主的素心劍,劍尖抵着她的咽喉。
“石飛揚!”朱友珪的聲音帶着破鑼般的嘶啞,質問道:“你以爲扶朱友貞上位,就能復唐嗎?”
他忽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的狼頭刺青,仰天吼道:“天狼衛早就說了,李唐氣數已盡!”
石飛揚看着朱惠然被鮮血染紅的素白裙裾,玄霜刃在掌心發燙,質問道:“朱友珪,你可知你老爹爲什麼會死?”他忽然貼近,壓低聲音道:“因爲他忘了,這天下,從來不是靠殺人能坐穩的。”朱友貞的箭隊突然齊射,石飛揚施展“移花接玉”神功,將箭矢盡數撥向朱友珪的親衛。
一陣慘叫迭起,朱友珪的親衛猝不及防,絕大部分被釘死在城牆上。
朱惠然趁機掙脫,素心劍劃出半朵劍花,正中朱友珪點穴的手刀。
石飛揚清嘯一聲:“朱友珪,你的死期到了!”握着玄霜刃,劃出一招“斬紅塵”,刀光與朱惠然的劍光合二爲一,在城樓上劃出七彩霞光。
朱友珪的狼頭刺青遇光爆燃,慘叫着跌落城樓,不顧手臂折斷,忍痛起身,跑回皇宮之中,但是,朱溫的外孫袁象先,已經率領禁軍數千人殺入宮中。
汴梁宮城的太極殿前,石飛揚看着朱友珪被亂軍包圍,忽然對身旁的凌霜月道:“夫人,你說這龍椅,坐着可舒服?”
凌霜月冰魄劍上凝着霜花,看着朱友貞的人衝進殿內,低聲道:“夫君,按照你的意思,我已經將兒子改姓李,並讓混入丐幫弟子之中,由李星和何全兩位長老負責調教他爲人處世。”她頓了頓,又說道:“不管這龍椅坐着舒不舒服,咱們的兒子必須坐上去,就只爲了天下蒼生。”
石飛揚點了點頭,看到朱友珪與妻子張皇后在其親衛的浴血奮戰下,已經突出重圍,又跑出皇宮,跑到北牆樓下。不過,朱友珪和張皇后準備爬城牆逃走未成,於是命馮廷諤將他自己以及張皇后殺死,隨後馮廷諤也自殺而死。
袁象先率禁軍控制了洛陽。趙巖則攜帶傳國璽前往東京,請朱友貞赴洛陽即位。但朱友貞卻堅持要在東京稱帝。石飛揚和凌霜月即赴東京。
是月,朱友貞即皇帝位,追廢朱友珪爲庶人,並取消鳳歷年號,複稱幹化三年。在朱惠然的勸說下,大梁的禁軍仍然由“郭斌”擔任統領職務,併兼任東京的城防主將。朱惠然踉蹌着撲進石飛揚懷裡,素心劍掉在地上發出清響,哽咽地道:“郭郎,我……我看見父皇了……”
石飛揚摟着她,看着朱友貞的龍旗升起。此時,晉王李存勖割據河東,兼併幽州鎮,並與成德鎮、義武鎮結成聯盟,以復興唐朝的名義共同對抗大梁。
而大梁國的魏博節度使楊師厚矜功自傲,控制所管六州財賦,還挑選數千軍中悍卒組建銀槍效節軍,作爲私人護衛部隊。大梁外有強敵窺伺,內有強藩跋扈,形勢非常嚴峻。
朱友貞遂下旨,讓石飛揚與朱惠然成婚,並讓石飛揚和朱惠然婚後前往魏博。
婚後,石飛揚和朱惠然來不及繼續歡度蜜月,便領着凌霜月、何全、李星、阿旺等丐幫精英來到魏博。魏州城飄着細雪。石飛揚身着團花錦袍,挽着朱惠然的素白繡鞋踏入魏王臺,袖中暗藏的玄霜刃布柄上,新刻的雪梅紋與殿內銀槍效節軍的狼首紋章無聲相抗。
楊師厚的鐵槊砸在青銅鼎上,濺起的火星映着他胸前九道刀疤,譏諷地道:“郭大人新婚燕爾,不在汴梁享清福,來我魏博作甚?”
石飛揚扶着朱惠然坐下,琉璃眼眸在燭影中流轉,反問道:“楊節度使可知,”他指尖劃過酒盞,崑崙烈焰功將積雪融成水痕,又調侃地道:“皇上昨晚夢見崑崙仙人,說魏博的銀槍,該換個旗號了。”
殿中燭火突然熄滅,三百銀槍衛如幽靈般合圍。朱惠然的素心劍出鞘半寸,雪梅紋劍穗掃過石飛揚手背,關切地道:“郭郎,你昨夜可是答應過,不讓血濺我的新裙。”
石飛揚長笑一聲,明玉功運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肌膚泛起琉璃光澤。
楊師厚銀槍刺來的瞬間,石飛揚施展“移花接玉”神功,明玉功真氣形成的漩渦吸力竟將槍頭引向殿柱,精鐵槍桿在寒氣中迸裂成冰渣。
石飛揚森然地道:“楊節度使,你這銀槍衛的槍頭,可是用白馬驛忠臣的頭骨磨的?”楊師厚的鐵槊帶着風雷砸落,卻見石飛揚身形如鬼魅般飄向藻井,緊接着,石飛揚雙掌劈出百勝刀法之“觀滄海”!掌風帶起的氣浪震碎十二盞青銅燈,殿內頓時陷入冰藍寒霧。
凌霜月的冰魄劍從天窗刺入,三十六道冰痕在柱上凍出雪梅圖案,又嬌笑道:“石大俠,何長老已控制魏博糧倉。”她玉手輕揚,冰劍劃出北斗陣,將銀槍衛的攻勢封死。
石飛揚落在朱惠然身側,指尖掠過她鬢邊東珠,又含笑奪問:“公主可記得,”他看着楊師厚驚恐的瞳孔,調侃地道:“陳橋驛的童男童女,託我問你討胡麻餅?”
他的掌風突變,雙掌劈出百勝刀法之“斬紅塵”,直接將楊師厚劈成九十九段,血水飛濺而起,卻在瞬間被冷凝成冰塊,摔碎在地上。
魏博軍大營突然起火。石飛揚站在點將臺上,看着變兵們舉着“歸唐”的大旗涌來,對身旁的凌霜月笑道:“夫人,你在酒窖裡下的西域癢癢粉,比當年陳橋驛的更烈幾分。”
凌霜月冰魄劍上凝着霜花,望着變兵們抓耳撓腮的狼狽樣,調侃地道:“石大俠可別忘了,你答應過給丐幫弟子每人發十壇醉仙樓的女兒紅的。”
忽然,三員大將拍馬殺來,正是楊師厚的親衛統領。石飛揚不想與這些人打鬥糾纏,隨即施展“邪血劫”神功,指尖血線飛出,三員大將飛馬而來,卻哇哇吐血,變成三具小猴狀的乾屍,摔落於馬下。
變兵們見狀歡呼,推舉石飛揚爲臨時統帥。他琉璃眼眸映着天邊曙光,隨即對何全道:“何長老,魏博的糧倉鑰匙,該交給真正護百姓的人了。”
卯初刻,朱友貞的詔書送到,命石飛揚分割魏博六州。
朱惠然展開黃綾,忽然冷笑道:“陛下這是要學先帝的老把戲啊!”她轉頭望向石飛揚,發間的雪梅簪子滴着血水,迷茫地道:“郭郎,你說該如何辦是好?”
石飛揚摸着玄霜刃的布柄,含笑地道:“公主可記得,當年在汴梁城頭,我答應過帶你去崑崙看雪梅?”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將崑崙鏡碎片按在她掌心,又調侃地道:“但在這之前,得先讓李存勖的大軍,好好品嚐魏博的風雪美景。”
說話間,李存勖的河東軍已經殺到魏州城下,石飛揚已帶着丐幫弟子在城頭佈下“冰魄寒獄陣”。
凌霜月的冰魄劍劃出三十六道冰痕,竟在城牆上凍出朵朵雪梅。石飛揚站在垛口,琉璃眼眸中映着敵軍的旌旗,大聲道:“阿旺長老,把楊師厚的密信,射向李存勖的中軍帳。”
箭羽帶着火光劃過天際,落在李存勖面前。信中“血祭深淵之眼”的計劃讓這位晉王臉色鐵青,他擡頭望向城頭,只見石飛揚的身影在晨光中如崑崙雪梅般傲立。
是夜,石飛揚獨自坐在魏王臺的廢墟上,望着魏博六州的燈火。朱惠然遞來一碗熱酒,素白裙裾上的血跡已凝成紅梅,不安地道:“郭郎,你說這亂世,何時纔是盡頭?”
石飛揚接過酒碗,指尖在碗沿劃出雪梅圖案,反問道:“還記得陳橋驛的童男童女麼?”
琉璃眼眸中閃過當年的血色,又霸氣地道:“只要還有人記得大唐的月光,我們的劍,就不能停。”忽然,遠處傳來馬蹄聲。
何全的蓮花令在夜色中閃爍,帶來李存勖僅帶幾名親衛要入城拜會石飛揚的消息。石飛揚站起身,玄霜刃在掌心轉出銀花,側頭對朱惠然說道:“走,去會會這位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