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真大師合十的雙手滲出鮮血,十八棍僧組成的“金剛伏魔陣”已有三人倒下。
“阿彌陀佛,少林清譽……撤!”他長嘆一聲,手中禪杖重重頓地,帶着剩餘僧人退入街角,只餘滿地狼籍的棍影和幾具僧袍染血的屍體。
峨嵋女俠蘇清寒青冥劍舞成雪練,劍尖直取康復生面門:“石總舵主救我性命,今日便是粉身碎骨!”康復生獰笑,雙掌拍出“化石神功”,所觸之處磚石皆成齏粉。
青冥劍與掌力相撞,爆發出刺耳的轟鳴,蘇清寒被震得連退三步,嘴角溢出鮮血。
激戰中,盧文鼎的劍氣漸漸衰弱,向玉山的“風柱功”捲起的狂風將他的長袍撕成碎片。
“師兄小心!”血羅剎揮劍擋在盧文鼎身前,卻被呂源的“寒冰綿掌”擊中後背。她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在雪地上綻開紅梅。
劉平生、吳正良、凌蘭芝三人結成“三才劍陣”,劍光閃爍間,卻被康復生雄渾的掌力震得劍刃寸寸碎裂。
“噗”的一聲,劉平生被繡春刀刺穿胸膛,鮮血濺在吳正良臉上。
吳正良怒吼一聲,徒手抓住刀刃,手掌被割得血肉模糊,卻硬是將敵人拉到身前,用頭撞碎其鼻樑,與一名錦衣衛同歸於盡。
凌蘭芝的梅花鏢已經用盡,她拔出腰間軟劍,劍走偏鋒,卻被三名錦衣衛圍攻,身上接連中刀,最終力竭倒下,軟劍插入雪地,劍柄還在微微顫動。
此時的飛馬關前,白雪已被染成暗紅,殘肢斷臂散落四處。
雄櫻會衆人雖傷痕累累,卻無一人退縮。
他們背靠背站成圓陣,兵器上的血珠不斷滴落,在腳下積成小小的血泊。
而錦衣衛的“九曜分光陣”越收越緊,繡春刀的寒光如毒蛇的信子,在寒夜中閃爍,一場更慘烈的廝殺,似乎在所難免。
飛雪裹挾着碎肉殘肢在半空盤旋,飛馬關前已成修羅煉獄。雄櫻會衆人背抵斷牆,蘇清寒的青冥劍刃缺口密佈,血羅剎的繡鞋陷在凍硬的血泊中,發出咯吱脆響。
三萬錦衣衛結成的“九曜分光陣”如鐵桶般收攏,陣眼處的康復生轉動鎏金扳指,陰笑道:“今日便讓雄櫻會化作歷史塵埃!”
就在衆人真氣將竭之際,石飛揚左手中指的戒指轟然炸開萬千金芒。
光雨如瀑傾瀉而下,映出他周身流轉的冰藍真氣,竟在虛空中凝結成九條若隱若現的冰龍。
石飛揚望着滿地狼藉,瞳孔中寒芒暴漲,“驚目劫”神功發動的剎那,方圓十丈空氣瞬間凝固。數十名錦衣衛保持着揮刀的姿勢僵在原地,皮膚下的血液凍結成紫黑冰柱,緊接着“咔嚓”脆響,碎成滿地晶瑩的冰碴。
“姓石的匪首,大理段氏在此,豈容你放肆!”段侉暴喝,三根泛着淡紫光芒的指勁破空而來。石飛揚冷哼一聲,明玉功運轉至十二重巔峰,右掌如開山巨斧劈出“百勝刀法·斷天涯”。
凜冽刀風與指勁相撞,爆鳴聲震得城牆磚石簌簌而落。
段侉的“壹陽指”竟如薄紙般被劈開,石飛揚掌勢未減,化作怒龍直衝其咽喉。
段侉只覺周身氣血被無形刀氣鎖死,想要運功卻聽“咔嚓”脆響,喉骨碎裂的瞬間,他望見石飛揚眼中森然殺意,隨後栽倒在雪堆裡,腦漿混着鮮血染紅了白雪。
不到一招,段侉便被石飛揚斬殺。雄櫻會的弟子頓時精神大振,個個奮勇殺敵,竟然向錦衣衛發起反攻。
吳混陽的“七十二手錯骨分筋手”如靈蛇纏上石飛揚衣角,卻忽覺一股山嶽般的巨力傳來。
石飛揚反手一掌“百勝刀法·斬紅塵”,掌風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吳混陽慘叫着倒飛而出,途中撞碎三根旗杆,落地時渾身骨骼盡成齏粉,內臟從七竅噴涌而出,在雪地上鋪出猩紅的人形。
烏鈕獰笑一聲,七股不同顏色的勁氣在掌心匯聚成漩渦:“姓石的匪首,讓你嚐嚐你爺爺的七傷拳的厲害!”
石飛揚卻比他更快一步,身形如鬼魅般欺近,“百勝刀法·碎星辰”連環劈出。掌影重重疊疊,竟將烏鈕的拳勁生生震回體內。
七股勁力在烏鈕經脈中肆虐,他七竅流血,絕望地嘶吼:“不可能……”話音未落,便爆成一團血霧,碎肉如雨點般砸在錦衣衛臉上。
烏餺的弟弟烏饢的“七巧鎖心劍”剛織成銀網,石飛揚已化作殘影衝入陣中。
“百勝刀法·蕩乾坤”!刀氣縱橫間,七柄長劍寸寸炸裂,鋒利的碎片如暴雨般射向四周。
烏饢胸前瞬間多出七個血窟窿,經脈被刀氣絞成碎片,他不甘地吐出鮮血,倒地時手中殘劍仍死死攥着。
康復生、向玉山、呂源三人臉色驟變,同時施展輕功倒飛。
石飛揚周身真氣暴漲,雖無天霜刃在手,卻以掌代刀,刀芒暴漲三丈。“百勝刀法·天地同壽!”九道冰藍色刀氣如九條遠古巨龍騰空而起,所過之處,“九曜分光陣”的符咒紛紛崩解。
三千多名錦衣衛被刀氣貫穿,有的攔腰斬斷,有的被釘在城牆上,鮮血順着冰龍蜿蜒的軌跡流淌,在地面匯成猩紅溪流。所剩下的兩萬餘名錦衣衛猶如鳥獸散,紛紛嚇得滾爬而去。
石飛揚立於屍山血海之巔,衣袂獵獵作響,腳下是堆積如山的殘肢斷臂。
他掃視着倖存的錦衣衛,聲音冷如玄冰:“敢動雄櫻會者,雖遠必誅!”
狂風捲起他的長髮,遠處傳來戰馬的嘶鳴,卻無人敢再上前一步。
雪,依舊在下,卻再也染不白這滿地的血腥。
朔風捲着雪粒如鐵砂般拍打在飛馬關殘破的城牆上,雄櫻會衆人圍聚在臨時搭建的醫帳前。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傷者,草藥與血腥味在寒風中交織。
謝文正將“九花玉露丸”喂入傷員口中,石雄蹲在一旁,小手顫抖着爲傷者包紮滲血的傷口。
“通臂拳”廖培拄着斷木,右肋繃帶滲出暗紅血跡,青筋暴起的脖頸因憤怒而通紅:“朝廷這般狼心狗肺!寒冬臘月,平叛未竟便揮刀相向,當我雄櫻會是待宰的羔羊?今日之仇,不報非君子!”他猛地將斷木砸向地面,震得積雪飛揚,枯枝上的冰棱簌簌掉落。
“乾坤刀”列權右臂纏着白布,腕骨碎裂處傳來鑽心劇痛,他一腳踢飛腳邊石塊,刀刃出鞘半寸寒光凜凜:“回總舵!即刻整頓人馬!我這把乾坤刀,本是斬盡奸邪,如今先取朝廷狗賊的狗頭!”說話間,他不顧傷痛揮刀劈向空中,雪幕竟被斬出一道半丈長的裂口。
“鐵掌”吳忠扶着妻子肖玲玲,見她肩頭傷口深可見骨,雙目赤紅如血:“吳某人在江湖上混了半輩子,從未受過這般奇恥大辱!播州的爛攤子,咱們不收拾了!但錦衣衛的血債,必須用他們的頭顱來償!”他掌心不自覺地攥緊,鐵掌竟在石牆上留下幾道深深的指痕。
“鴛鴦刀”肖玲玲咬牙忍痛,手中半截鴛鴦刀被攥得微微發顫,刀鋒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炸開:“那些慘死的弟兄,豈能白死?我肖玲玲就算拼盡最後一口氣,也要讓朝廷知道,雄櫻會的刀刃,是要用仇人的血來淬的!”她忽然劇烈咳嗽,鮮血濺在雪地上,如紅梅綻放。
“神箭手”苗門龍將折斷的弓弦狠狠擲在地上,扯開衣襟露出佈滿箭傷的胸膛:“平叛平叛,到頭來反倒被當做叛賊!我苗門龍的箭,今日起不再射向叛軍,專取朝廷鷹犬的咽喉!”
說着,他將箭筒中的箭矢盡數傾倒,在雪地上摔得粉碎,碎木扎進積雪如同憤怒的利刺。
“梅花鏢”單志擦拭着鏢上的血跡,突然將一把飛鏢釘入木柱:“留在此地只有等死?不!我們要反殺回去!我這梅花鏢,要讓那些狗賊知道什麼叫做見血封喉!”
他的聲音帶着癲狂的殺意,眼中燃燒着復仇的火焰。
“天山一劍”盧文鼎長劍入鞘又猛地抽出,劍身上還殘留着未乾的血跡。
他一劍劈開身旁石凳:“石總舵主!不是我等怯戰,而是朝廷欺人太甚!若不討個公道,我這把天山劍,寧願折在自己手裡!”
身旁的血羅剎“嗆啷”一聲拔出劍,劍氣凜冽如霜:“師兄說得對!不踏平錦衣衛的老巢,我血羅剎誓不還山!”
凌蘭芝望着醫帳內痛苦呻吟的同門,突然抓起地上的長劍,劍尖直指蒼穹:“我們的命不是草芥!今日起,雄櫻會的劍,只爲復仇而鳴!”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卻又無比堅定,淚水混着雪水在臉上縱橫。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羣情激憤,帳篷內的空氣彷彿都要被怒火點燃。
石飛揚周身縈繞着若有若無的真氣,左手中指的戒指流轉着神秘符文。
他目光如電,掃過衆人,沉聲道:“各位兄弟姊妹,我石飛揚明白大家心中的怒火與委屈。朝廷此舉,實乃狼心狗肺!”
廖培怒目而視,拄着斷木向前一步:“總舵主,難道你還要我們留在此地,繼續任人宰割?”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彷彿用盡全身力氣。
石飛揚長嘯一聲,聲震四野,袍角捲起雪浪:“廖長老!此刻若走,纔是真正的懦夫!播州百姓深陷水火,叛軍未平,我們一走了之,與那些貪官污吏何異?雄櫻會的威名,不是靠退縮得來的!”他伸手指向遠處,彷彿能穿透風雪看到受苦的百姓。
列權冷笑一聲,將纏着繃帶的手抱在胸前:“總舵主說得輕巧!死傷的弟兄如何交代?”
石飛揚猛地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處猙獰的舊傷疤:“交代?我石飛揚這條命,早就是兄弟們用命換來的!今日,我願以命相搏!平叛之後,反殺朝廷!若有退縮者,便從我石飛揚的屍體上踏過去!”他猛地揮拳,空氣竟發出爆鳴。
他環視衆人,眼神堅定如鐵:“既來之,則安之!待平叛結束,我石飛揚願與各位兄弟姊妹一道,反殺錦衣衛,爲死去的弟兄們復仇!讓朝廷知道,雄櫻會的尊嚴,不容踐踏!”
見衆人仍有疑慮,石飛揚昂首挺胸,朗聲道:“各位且聽我一闋敝人自作的《滿江紅豪俠志》:大漠孤煙,憑誰問、英雄膽魄?天霜刃、龍吟虎嘯,氣吞山嶽。俠骨錚錚擔道義,丹心烈烈昭星月。縱前路、風雨萬千重,朝天闕!蒼生苦,心頭結;不平事,手中決。看旌旗指處,魑魅皆滅。血沃山河終不悔,名垂青史何須說。待他年、收拾舊乾坤,朝天闕!!”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吟誦,聲音如洪鐘般響徹雲霄,字字鏗鏘有力。
衆人聽着這慷慨激昂的詞句,心中的熱血漸漸被點燃,眼神中的猶豫也慢慢化作堅定。
羣雄隨即跟着吟誦《滿江紅豪俠志》:“大漠孤煙,憑誰問、英雄膽魄?天霜刃、龍吟虎嘯,氣吞山嶽。俠骨錚錚擔道義,丹心烈烈昭星月。縱前路、風雨萬千重,朝天闕!蒼生苦,心頭結;不平事,手中決。看旌旗指處,魑魅皆滅。血沃山河終不悔,名垂青史何須說。待他年、收拾舊乾坤,朝天闕!”
朔風捲着碎冰在飛馬關殘垣斷壁間呼嘯,雄櫻會衆人圍聚的醫帳前,血腥味混着草藥氣息在冷空氣中凝結。
廖培倚着斷木,繃帶滲出的血珠滴落在積雪上,將周遭映得暗紅;列權握着廢手,指節因憤怒泛白;肖玲玲半倚在丈夫懷中,肩頭傷口仍在滲血,染透了半邊衣襟。
忽有踏雪聲自遠處傳來,武當七子道袍上霜雪未化,玉虛子手中拂塵結着冰棱,少林十五棍僧禪杖拄地,在雪地上鑿出深深的痕跡。
人羣中頓時響起一陣騷動,“通臂拳”廖培冷哼一聲,將頭扭向一邊;“梅花鏢”單志狠狠啐了口血水,低聲罵道:“早幹嘛去了!”
玉虛子望着滿地狼藉,雪白眉峰顫動,率先上前兩步,聲若洪鐘卻難掩愧疚:“石總舵主,武當上下對不住了!我等因門派與朝廷素有淵源,方纔未敢貿然出手……”
他話音未落,血羅剎已拔出長劍,劍尖直指玉虛子:“說得輕巧!我師兄爲護同門,被錦衣衛打成重傷時,你們的淵源何在?”
玉宸子望着醫帳內痛苦呻吟的傷者,喉結滾動,聲音發顫:“各位英雄,錦衣衛此番行徑實乃天理難容!但播州百姓深陷水火,叛軍未平,若此時……”“住口!”廖培猛地咳嗽,震得右肋傷口血如泉涌,“你們拍拍屁股走了,我們的弟兄卻要拿命填!”
石飛揚自人羣中緩步走出,冰藍色真氣在周身若隱若現,左手中指戒指流轉着神秘符文。
他深深一揖,目光掃過武當七子與少林棍僧:“玉虛道長、同真大師,石某深知江湖門派身不由己。”他轉身望向滿目瘡痍的戰場,聲音陡然拔高,“但此刻叛軍肆虐,百姓流離,若連我們也分崩離析,這天下還有何人能撐起公道?”
同真大師雙手合十,佛珠在指間轉動,嘆息道:“阿彌陀佛,老衲雖已率僧衆撤離,卻始終難安。石總舵主心懷蒼生,老衲願率少林武僧,爲平叛略盡綿力。”
他袈裟下露出幾道鞭痕,顯然方纔撤離時也遭錦衣衛偷襲。玉虛子見狀,將拂塵重重一甩,袍袖鼓盪:“武當七子今日立誓!待平叛之後,與雄櫻會共討錦衣衛!”
他轉向雄櫻會衆人,目光誠懇,“方纔退縮之舉,實乃我等之過。但武當劍法‘兩儀劍法’、‘綿掌’皆擅救人,願爲傷者調理經脈。”
“鐵掌”吳忠扶着妻子肖玲玲,冷笑道:“說得好聽,誰知道是不是緩兵之計?”
石飛揚卻擡手製止,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秘籍:“這本《洗髓經》乃少林至寶,同真大師願借予我等療傷。”
他又取出一枚刻着武當山紋的玉牌,“玉虛道長已將武當‘九花玉露丸’的配方相贈。”衆人皆是一震。血羅剎收劍入鞘,咬着嘴脣別過頭去;廖培握緊斷木的手微微鬆開。石雄忽從人羣中鑽出,仰着小臉道:“大哥哥們別吵了!謝大哥說,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
他舉起手中竹筒,“這是武當道長們帶來的金創藥!”石飛揚望着少年澄澈的雙眼,朗笑出聲:“正是如此!雄櫻會向來不分門派,只問俠義!”
他抱拳環視衆人,“若信得過石某,便先以平叛爲重。待還百姓安寧,我等再找朝廷清算!”
武當七子與少林棍僧紛紛抱拳還禮,玉陽子上前一步:“石總舵主仁義,武當願聽調遣!”
人羣中,雄櫻會弟子們原本緊繃的肩膀漸漸放鬆,“神箭手”苗門龍默默撿起折斷的弓弦,開始重新纏線;凌蘭芝將手中長劍收入劍鞘,轉身走向醫帳。
石飛揚拍了拍石雄的肩膀:“去,帶道長們安置。”
他望向仍有些僵硬的人羣,高聲道:“各位兄弟姊妹,石某這就去看望傷者。待明日,我們重整旗鼓!”說罷,他大步走向醫帳,衣袂捲起的雪粒在空中劃出一道銀白弧線,恰似黎明前的曙光,刺破了寒夜的陰霾。
朔風裹着冰碴如鋼針般紮在衆人臉上,丐幫幫主鍾任旺的污衣結滿血冰,他死死摳住雪地,指甲縫裡滲出的血珠在身後拖出猙獰的暗紅軌跡。
名劍山莊莊主獨孤雁倚着斷劍劇烈喘息,尖細嗓音在寒風中顫抖:“這……這石飛揚怎會強到如此地步?三萬錦衣衛竟折戟沉沙!”
“住口!”“毒手女媧”黎五朵突然一腳踹飛腳邊凍硬的血塊,豔麗胭脂混着冷汗,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她猛地甩出三枚淬毒銀針,“砰”地釘入樹樁:“若不是你信誓旦旦說石飛揚閉關,我們何苦來淌這趟渾水?現在好了,朝廷的賞賜沒撈着,反倒要把命搭進去!”
血尊黑袍下突然伸出佈滿鱗片的手,周身黑霧被寒風吹得扭曲變形:“早說過跟着朝廷沒好下場!石飛揚那‘驚目劫’神功,分明已通玄入化”
話未說完,丐幫長老丁洪暴喝一聲撲上去,鐵鉗般的手掐住血尊咽喉:“裝神弄鬼的東西!要不是你吹噓雄櫻會氣數已盡,我們豈會給錦衣衛當走狗?”
“夠了!”鍾任旺突然揮起打狗棒,“啪”地砸在雪地上,濺起的血雪糊了吳圓一臉,“現在內訌有什麼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
“想辦法?”獨孤雁突然尖笑,斷劍劃出刺耳聲響,“鍾幫主,聽說你私藏‘降龍十八掌’殘卷?不如”
“找死!”黎五朵袖中寒光暴起,七枚銀針呈北斗之勢激射而出。
獨孤雁狼狽翻滾,斷劍堪堪格開兩枚,其餘銀針卻穿透他的衣袖,在手臂上綻開五朵血花。
“千蛛萬毒手也不過如此!”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反手甩出軟劍,劍身上的機關彈出三枚透骨釘。吳深、吳嗗兩兄弟趁機撲向鍾任旺,吳圓則掏出淬毒匕首直取血尊。
霎時間,叫罵聲、兵器碰撞聲混着風雪,驚起遠處林中寒鴉。
謝至川倒掛在屋檐下,蛛絲突然纏住鍾任旺腳踝:“都給我閉嘴!雄櫻會巡哨來了!”
鍾任旺怒極反笑,扯斷蛛絲時連帶着撕下謝至川半幅衣袖:“石飛揚!此獠若不死,江湖再無寧日!當年他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如今卻滿口仁義道德,踩着我們上位!”
他眼中血絲密佈,突然抓起吳圓的匕首狠狠扎向雪地,“他把我們當棋子,我們偏要讓他知道,螻蟻也能咬斷巨龍的喉嚨!”
“就憑我們?”血尊抹去嘴角血跡,掌心燃起幽藍鬼火,“石飛揚的天霜刃雖不在手,但他的明玉功已至十二重,還有.”
“少長他人志氣!”黎五朵突然扯開衣襟,露出佈滿蛛網紋路的胸膛,“我這‘千蛛萬毒手’若與你們的絕學合練,未必不能.”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衆人臉色驟變,如驚弓之鳥般四散奔逃。
鍾任旺的打狗棒與吳深的鐵尺相撞,迸出的火星點燃了地上的積雪;獨孤雁的軟劍纏住血尊的鬼火,兩人在雪地上翻滾纏鬥。寒風捲起他們遺落的兵器、碎布,與錦衣衛的殘肢、雄櫻會的藥渣混在一起,在冷月映照下,繪出一幅荒誕而慘烈的江湖羣醜圖。
朔風捲着碎雪掠過寧夏鹽場,將連綿鹽垛塑成玉雕的峰巒。
雪秋純斜倚在雕花白玉欄前,一襲月華鍛就的貂裘裹着纖弱身姿,三千青絲如墨瀑傾瀉,發間點綴的冰魄珠隨寒風輕晃,折射出清冷幽光。
她凝脂般的面頰泛着淡淡紅暈,眼尾淚痣如硃砂點就,配着柳葉彎眉與不點而朱的菱脣,恰似雪中紅梅,美得驚心動魄,連呼嘯的北風都似爲她放緩了幾分。
當西北鹽幫弟子遞來密信時,她蔥白般的手指微微發顫,羊脂玉護甲輕叩信紙發出清響。
讀完信的剎那,那雙翦水秋瞳驟然亮起,彷彿寒夜中燃起的兩簇星火,映得整張臉都明媚動人。“原來……原來郭湘玉已經走了……”
雪秋純朱脣輕啓,聲音婉轉如黃鶯啼鳴,雪色披風下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着鬢邊珍珠,“飛揚,這是不是上天垂憐,給我們的機緣?”話音未落,她忽而低垂下頭,長睫如蝶翼輕顫,雙頰浮起兩朵紅暈,嬌嗔道:“我怎生這般癡傻,竟在此胡言亂語。”
然而這份欣喜轉瞬被寒霜擊碎。新傳來的關於三萬名錦衣衛圍攻雄櫻會飛馬關臨時總舵的消息傳書跌落在地,她踉蹌後退時,繡着銀絲雪梅的裙襬掃過玉欄,腕間的翡翠鐲子與欄杆相撞,發出清脆卻驚心的聲響。
“飛揚!”雪秋純死死攥住胸口的衣襟,整個人如風中殘柳般搖晃,眼尾淚痣隨着滾落的淚珠暈染開來,“千萬不能出事……”
夜色漸濃,雪秋純披着浸透月光的白狐裘,在鋪滿波斯地毯的寢殿內來回踱步。每走一步,繡着金線雲紋的軟靴便在地上留下淺淺痕跡。
她忽而停在銅鏡前,望着鏡中因擔憂而蒼白的面容,指尖輕撫過臉頰:“若能用我這副皮囊,換得他平安……”話未說完,淚水已大顆大顆砸在銅鏡上,暈開一片水光。
三更梆子響時,雪秋純赤足踩在冰涼的青磚上,推開雕花窗櫺。
寒風捲着雪粒撲在她如玉的面龐上,她卻渾然不覺,只是癡癡望着飛馬關的方向。
發間冰魄珠在風中叮咚作響,與她喃喃的囈語交織:“飛揚,我恨自己不是那振翅的飛蛾,不能即刻撲向你的烽火。可我願化作你劍上的寒霜,護你鋒芒;願做你掌間的月光,伴你闖蕩……”
雪秋純轉身捧起檀木匣中的羊脂玉佩,那是石飛揚隨手相贈的舊物,此刻卻被她貼在心口,似要將滿腔情意都沁入其中。“你說此玉能護我周全,如今我將一世祈願都予你……”
她輕吻玉佩,睫毛上凝着的淚珠滴落在溫潤的玉面,“待你歸來,我便褪去這江湖虛名,只做你案前研墨的丫頭,枕畔低語的影,歲歲年年,再不分離。”
朔風裹挾着鐵砂般的雪粒,將烏狼城的穹頂碾成齏粉。
乃蠻部落的勇士們列成的圓陣在暴雪中搖搖欲墜,青銅盾牌相撞的悶響混着胡笳悲鳴,如同死神的喪鐘在雪原上空迴盪。
祈音身披玄色大氅立於陣前,西域聖教的十二護法各持彎刀,刀刃上淬着的幽藍毒光,在月光下詭異地流轉,似千萬毒蛇吐信。
“伊莉女王,交出《聖火令》殘卷!”祈音的聲音如紙磨過生鏽的鐵鏈,右手九節鞭驟然甩出,鞭梢倒刺在雪地上犁出三尺深痕,迸濺的雪粒瞬間被凍結成尖銳的冰棱。
武林第一美女伊莉一襲火紅戰袍獵獵作響,恆山派“雲霧劍法”施展開來,劍光化作千層雪浪,卻在觸及祈音周身時,被一股無形熱浪蒸騰成白霧。
“聖教覬覦我乃蠻聖物多年,今日休想得逞!”她足尖輕點馬背,長劍如靈蛇出洞,直取祈音咽喉,劍未至,寒氣已在對方鬢角凝出霜花。
石夫人林婉清的“長生劍法”緊隨其後,素白劍穗掃過之處,積雪竟凝結成冰晶蓮花。
“老匹夫,嚐嚐長生堡嫡傳的厲害!”林婉清怒罵一聲,玉腕輕抖,劍尖幻出七朵劍花,正是長生堡絕學“七截陣”的起手式。
然而祈音冷笑一聲,九節鞭突然分裂成三條軟索,帶着硫磺焦味纏住兩柄長劍,金屬灼燒的滋滋聲中,伊莉的劍身竟冒出帶毒青煙。
這次,他沒有施展他的“血羅煞功”,而是施展西域聖教的另外一門絕學。
然而,諸位石夫人都是吃過徐福仙丹的,根本不懼毒,無畏懼,百毒不侵。
龔思夢的“神水鞭法”如銀龍出淵,鞭梢裹着遼東天池的冰魄之氣,所過之處地面結出蛛網狀冰紋。“看鞭!”她嬌喝一聲,軟鞭卷着碎冰抽向西域護法,卻見對方彎刀一揮,火焰與寒冰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白芷的帶刺銀棍舞得虎虎生風,每一次橫掃都帶起丈許高的雪浪,卻在觸及敵人時,被詭異的彎刀削去半截棍尖;劉貴花的靈蛇鞭更是刁鑽,鞭梢倒鉤剛勾住一名西域武士的腳踝,那人竟生生扯斷自己小腿,拖着斷肢撲來,嘴裡還咬着染血的鋼刀。
血腥味混着雪粒撲面而來,伊莉的劍光突然暴漲三丈,竟是施展出恆山派的鎮派絕學“雲霧十三式”。“破!”她劍尖直指祈音眉心,劍氣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紋路。祈音卻不慌不忙,九節鞭突然脫手飛出,在空中化作漫天鞭影,每一道鞭梢都幻化成燃燒着的毒蛇,與劍光相撞,爆發出的火星點燃了方圓十丈的積雪,雪地瞬間騰起猩紅的火幕。
林婉清趁機欺身上前,“長生劍法”的殺招“碧海潮生”全力施出,劍未至,先有十二道劍氣如潮涌。但西域聖教的“聖火刀法”更不容小覷,一名護法揮刀劈來,刀光竟帶着灼熱的火焰,將她的劍氣化去大半。
“小心!”龔思夢的神水鞭及時纏住那名護法的手腕,鞭梢的冰棱瞬間凍住對方手臂,卻見那人獰笑一聲,生生扯斷自己凍僵的手臂,用斷臂上的彎刀刺向龔思夢咽喉。
此時,伊莉與祈音已鬥至百招開外。她的火紅戰袍染滿鮮血,發間金飾散落,卻越戰越勇,“雲霧劍法”虛實相生,令人捉摸不透。
祈音的九節鞭突然化作一條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她咽喉。
伊莉側身避開,長劍刺入蛇腹,卻發現竟是幻象。
“不好!”她暗叫一聲,脖頸已被真鞭纏住,冰涼的倒刺扎進皮肉,血腥氣直衝頭頂。
千鈞一髮之際,林婉清的長劍及時架住九節鞭,嬌叱一聲:“休傷我妹妹!”她運起十成內力,劍身發出龍吟之聲,卻聽“咔嚓”脆響,劍刃竟被鞭上的火焰燒出缺口。
龔思夢、白芷、劉貴花三人也同時攻上,四般兵器形成合圍之勢。
祈音卻仰天大笑,笑聲震落城牆上的冰棱:“中原女子,也不過如此!有何能耐佔我乃蠻部族?”他雙手結印,西域聖教的“聖火令神功”全力施出。
頓時,漫天火焰如隕石墜落,將四人籠罩其中。
伊莉掙扎着起身,長劍在地上劃出火星,劍刃已熔成鋸齒狀,急忙吼道:“姐妹們,今日就算死,也要護我乃蠻部族尊嚴!”
她的聲音被火焰撕裂,恆山劍法與衆人的招式漸漸融爲一體,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劍陣。
火焰與劍光相撞,爆發出的氣浪將方圓十丈內的積雪全部震飛,露出下面暗紅的凍土,而飛濺的血肉如同破碎的紅梅,在冰火交織的戰場綻放。
朔風裹挾着碎冰如萬千箭矢,將烏狼城的廝殺聲絞成齏粉。
當祈音的九節鞭抵向伊莉咽喉的剎那,天際忽有龍吟破空。
石飛揚腳踏冰棱,周身縈繞的冰藍真氣凝成九條虛影,懷中石雄抱緊白虹寶劍,稚氣未脫的臉龐卻透着堅毅——二人如天神降世,瞬間撕裂血色蒼穹。
“住手!”石飛揚聲若洪鐘,震得西域衆高手耳膜生疼。
這聲暴喝竟帶着明玉功的“驚神音”,幾名內力稍弱者當即七竅流血,癱倒在地。
他身形如電,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所過之處積雪倒卷,在身後拉出十丈長的冰痕。
石飛揚將明玉功運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境界,雙掌泛起璀璨金光,掌緣凝結的刀芒長達三尺,鋒利程度遠超世間神兵。西域聖教三大護法同時揮刀,“聖火刀法”的赤紅刀光與金色掌芒相撞,剎那間爆出萬千火星。
石飛揚一招“百勝刀法·斬紅塵”使出,掌勢如開山巨斧,劈開熾烈火網。
爲首護法的精鋼彎刀竟如薄紙般寸寸碎裂,斷刃激射而出,將後方三名教徒釘在城牆之上。
那護法本人被掌風震得倒飛三丈,撞碎三重箭樓,落地時七竅溢血,內臟混着碎冰噴涌而出。
“好個雄櫻會的狗賊!”西域聖教左使伽羅怒喝,手中狼牙棒舞成黑風,帶起的勁氣竟將地面犁出三尺深的溝壑。
石飛揚冷笑一聲,身形鬼魅般繞至其身後,其“百勝刀法·碎星辰”連環劈出。
五道掌影如流星趕月,伽羅連慘叫都未發出,便被攔腰斬斷,上半截殘屍飛出數丈,圓睜的雙目還帶着未及消散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