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啊……!”
勁風聲慘叫聲,不停聽的上演着獨特的二重奏,一直到聞人魄的飛鏢特技就這樣嗖嗖的表演了近一刻鐘的時間,才歇手下來。
聞人魄停手是有原因的,因爲,已經沒有人可以給他當活靶子了,所以,只能悻悻然的停手。至於地上那些因痛苦而打滾的人,他甚至都沒有施捨一個眼神,只想沒事人一般,端過桑默手中的茶杯喝一口,彷彿那杯茶就是他的那般自然。
的確,在這次回來之後,得到桑默的認可,聞人魄的行爲舉止較之以前,真的有了很大的區別。
以前的他,都是謹守本分,壓抑自己的感情,絕不給桑默造成任何的煩惱或是不便,處處都會恪守着。而現在的他,卻彷彿將那些謹守恪守的全都忘到後腦勺去了。該怎樣釋放自己的感情他絕不會保留絲毫,就像現在這樣,接過桑默喝着的茶送至自己的嘴裡,自然得毫無顧忌,彷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而一旁的万俟珩與亓官夙當然是有看見的,但是他們都以平常的心情去接受。並不能說,他們不在意,但是,這些跟桑默比起來,就顯得完全的不那麼重要了。
“嗯,魄,場面太血腥了。”
桑默伸手拿過茶壺將茶杯重新注滿水,喝一口,然後,看着地上那麼哀叫連連的人,桑默搖了搖頭,給了聞人魄這樣一句較爲中肯的話,倒是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純屬發表一下所感而已。
身爲現代人的桑默當然是不會去在意聞人魄喝她喝過的茶,她甚至都沒去注意,以前在福利院的日子,別說與人同喝一杯茶,就是與福利院的同伴公用一把牙刷的事,她都經歷過一年之久,所以說,這點小兒科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我倒是覺得聞人大哥出手過輕了,若是讓我出手,他們只怕痛就不只是那麼單一的一根竹筷穿肉之痛了。”
一旁的亓官夙卻不認同桑默的說辭了,單單這獨孤漾兒膽敢對他們生出那般淫穢的眼神,就足以讓他們有理由讓這讓人消失在這世上了,更遑論,她還是這守望城人人得而誅之的人。
若不是,桑默不喜歡太過血腥的場面,讓獨孤漾兒就這樣簡單的消受點傷,他亓官夙覺得對她簡直是太仁慈了呢。
“呃,小夙,咱們雖不是低調的人,那麼,就儘量的保持低調的行事吧。你那一手,威力太生猛,會讓我睡不着覺的,還是留着以後再用吧。”
亓官夙不說還好,這樣一說,桑默就想起了上次在折翼樓那次,想他不過是輕輕的揮一揮衣袖,人就被他給整的七孔流血的慘死樣子。忍不住的,一陣惡寒從背脊骨升起,桑默連忙搖手作罷,那種場面還是少見爲妙,見多了會影響睡眠質量的。
其實吧,剛剛桑默也只是有感而發而已,並不是真的覺得聞人魄下手重。桑默覺得,這樣的結果還是很滿意的。雖然,這樣的傷跟她之前說的可以傷有些差別,但是,想想,這些人又有幾個能受得住聞人魄高深內力的拳腳呢,不死,怕是也要內傷成殘廢。所以,聞人魄這樣給予的外傷,已經是最輕的傷了。
“嗤……”
與亓官夙坐一邊的万俟珩因爲桑默的低調論而嗤笑出聲,他從來都知道她會語出驚人,也是最會在適當的時候說出讓人發笑的正經之語,但是在毫無準備之下,他依舊還是忍俊不住的會被她的連珠妙語給打敗了。
“珩--你這時候笑,不是擺明了是拆我的臺麼。不過算了,笑一笑十年少,我就當做好事了,我可是免費的幫你返老還童了一次呢,感謝我吧。”
桑默一聽見万俟珩的笑聲,立馬就故作鬱悶不已的樣,而後不過眨眼功夫,又換上了一副大人大量的寬容樣,一邊搖着頭,一邊變着法兒的誇自己。
“呵呵呵……”
“哈哈哈……”
“嗤……”
桑默這話一出口,坐在桑默身邊的三個人最終都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只是,相對於万俟珩和亓官夙的暢揚笑語,聞人魄忍俊不住的嗤笑雖顯得不那麼出顯,但卻已是難能可貴的表情外露了。
“哈,看來你們都想笑一笑十年少啊,笑吧笑吧想都笑吧,到時候,你們是嬰兒我就是你們的頭頭了,想怎麼賣個好價錢就怎麼賣個好價錢。哈哈,發啦發啦!”
桑默見他們都笑得這般歡愉,自己也更加的說的起勁了,還一邊用腦補的方式幻想着這些人變成嬰兒的樣子。一定都不是一般的可愛惹人疼,想着想着,桑默自己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還不忘表露出一臉暴發戶的財迷樣兒。真真是存心要將身邊的三人給逗樂翻了。
“你喲!就繼續貧吧。”
万俟珩最先受不了,忍不住的伸出一指,直接的在桑默的額上一點,雖是叱責的話,但寵溺的語氣顯露無疑,任誰都聽得出來,那不過是繼續給予的放任。
“誒誒誒,好咯,那邊的佈施似乎是開始了,反正這地方也待着影響呼吸,我們下去看看吧,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
桑默笑顏望着身邊的三個人,一眼掃到窗外對面的不是現場人羣走動聚集的樣子,似乎是佈施要開始了。於是,便擺了擺手,呼籲大家一起去看看,之後便站起身準備下樓。
在這期間,桑默甚至連一眼都沒有看過仍舊矗在一邊已經忍下痛苦的獨孤漾兒,因爲沒不要,這樣的人,桑默知道,這點教訓是絕對不可能就此打消她的強搶念頭的,更甚者,應該對他們還會新衍生出一種仇恨來。
但是,桑默又何曾怕過呢?說明白點,桑默其實還怕着獨孤漾兒不找她報仇呢。
“你們!……我獨孤漾兒絕對不會就這樣放過你們的!”
雖然是有點馬後炮的狠話,但是獨孤漾兒瞪着桑默四人的青眼裡,那污濁狠毒的光澤卻教人看着忍不住的背脊發涼,更遑論她那猙獰扭曲着的面孔有多嚇人。
“哦?那我等着。……對了,剛剛那話不對,似乎我們也沒求你放過我們呀,所以,我等着獨孤小姐不放過我們呢。”
在走下第一個樓梯階時,桑默就聽見了獨孤漾兒那咬牙切齒的話,於是,桑默人自然的就接了話,但是在又下了一階樓梯之後,桑默像是忽然想起似的,又轉回身來,說出一句讓獨孤漾兒氣到吐血三升的囂張無比的話來,然後粉飾太平的大搖大擺的走下樓,離去。
“啊--!我一定要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直到桑默他們走出酒店大門,站在街前,突然背後傳來酒店二樓上的爆吼聲,外加一陣巨響,應該是踢翻桌子的轟塌聲。
“呵,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們都聽見了?人,我們已經惹了,這話,我們可要放在心上啊。”
桑默轉身看着身邊的三個人,臉上是淺淺的笑,但是,嘴裡的話,卻也不是開玩笑的。她相信,這一點,他們三個人都聽得懂她的意思。
對於桑默這中幾乎調侃式的變相提醒,万俟珩他們已然是了於胸中的回以明白的眼神。雖知道桑默那近乎於是故意招惹獨孤漾兒的表演,但是,他們相信她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麼,我們就去看看那佈施的大好人吧!”
收到三人的明白眼神,桑默回以一笑,然後,指着對面的佈施現場,便快步走去,不擔心身後的人跟不跟的上。
因爲不是已然開始,所以,聚集在周圍的乞丐大爺們開始擠動着往前趕,人流很多,桑默他們一行人雖是在街道的最旁邊走,但是依舊還是不停的被騷動的乞丐大爺們碰來碰去的。
就這樣擠擠挪挪磕磕碰碰的,桑默他們也漸漸的靠近了佈施的邊近,只是,佈施的最前端怕是擠不過去了,實在是人太多了。於是,桑默他們就站在旁邊,看着那些領到食物的乞丐大爺們手上端着白米粥外加兩個大白饅頭往回走,
看着乞丐大爺們手裡的食物,桑默有些擔心的情懷坦然了,這食物沒有問題,更不向她小時候那樣的過期發黴食物。終於,桑默相信了這佈施的人的確是個大好人。
於是,桑默想,已經沒有在繼續看下去的必要了,便轉身示意其他三人離開的眼神。只是,正待轉身之際,桑默靈敏的聽力,似乎又聽見了哭聲,小孩子的哭聲。
循聲望過去,桑默找了一會兒,纔看見一個小孩子在他們幾米之外的地上撲着,手中領到的白粥已經碗破粥灑了,至於另外的兩個大白饅頭,早就已經尋不見蹤影了。
小孩子撲在地上並沒有嚎啕大哭,而是小身子撲在地上,雙手掩着面小聲的抽泣着,而來往的乞丐大爺門卻沒有一個駐足停留下來拉一把小孩子的,都是領着自己那份食物疾步離開的。
桑默有些不忍,終於移動腳步走向了小孩子,然後蹲下身來,雙手將小孩子從腋下抱了起來,又是一張面黃肌瘦的面孔,唯一不同的是,這孩子雙眼泛紅,眼淚默默的一顆接一顆的從眼角滑落,看的人生生又是一疼。
或許是桑默的出現太過突然,或許是小孩子哭的太認真的,所以,一時間被桑默抱起,小孩子硬怔怔的愕然忘記了流眼淚,只有身體習慣性的因爲哭泣而抽噎着。
“粥灑了是不是?沒關係,爬起來再去另一份回來就好,男子漢有淚不輕彈,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這樣哭泣示弱,將來長大了怎麼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呢?嗯,我說的對不對?”
桑默捏住衣袖,在小孩子的臉上把淚擦乾淨,看得出小孩子有七八歲的樣子,所以,桑默不想用之前哄三歲娃娃的方法來哄他,而是改用男人的方式來激勵他的心志。
這樣的年紀,是可以理解這樣的話了,即便是不能理解,那也必須去試着理解,不然他要怎麼在這困苦中活下去長大成人?這一直都是桑默的待人接物方式,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即便對方是小孩子,那也是要分年齡段和環境的的。
“嗯!大哥哥,你說的對。可是,人太多,我沒辦法再擠過去,孃親和弟弟妹妹還等着我拿食物回去給他們填飽肚子,孃親和弟弟妹妹已經不能再沒東西吃了,他們已經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小孩子或許是懂得桑默說的話,所以,在桑默幫他擦乾眼淚之後,便沒有再哭泣,就連抽噎聲也強抑的壓着,然後通紅卻又帶點青光的眼眸望着桑默,很清楚的將自己的境況和無能爲力說了出來,儘管說道最後的時候,有忍不住的鼻酸之意,卻再沒留下眼淚來。
很顯然,小孩子有自己要保護的人,所以,他在學習讓自己堅強起來。
“沒關係。大哥哥帶你過去,但是隻有這一次,以後,你要在學會不流淚的時候也要學會怎麼樣更小心細心,這樣纔不會有想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能做到嗎?”
桑默淺笑頷首,很欣慰這孩子的堅強,同時,也爲他的艱辛心酸,這樣的生活她不是沒經歷過,只是,人心終究是肉長的,有些感動總是能讓人滋生憐憫的。
就像現在,桑默雖是話說的有些無情,但是,終究還是用着一顆激勵的心去衛冕這孩子的以後的生活。畢竟,只有認真仔細的活下去,纔是有希望的。
“能做到,小川在這裡謝謝大哥哥。”
讓自己站好後,小川便沒再讓桑默抱着,然後對着桑默行了一個鞠躬禮,看得出來這孩子還是很知禮的。
“嗯,大哥哥也相信你能做到。”
桑默站起身,伸手在小川的頭頂摸了摸,然後淺笑着頷首,給予最直接的肯定和鼓勵。這孩子,將來,一定會有一番出息吧。因爲他小臉上的堅毅是那麼的明顯。
“珩,你們在這裡等我吧,人這麼多,我送這小孩子過去。”
擡首看看人潮密集的佈施現場,桑默回頭對身後的三個人說道。若是,他們一行人都擠過去的話,未免也太吃飽了沒事找事了,所以,桑默決定自己一個人帶着小孩子過去。
“我陪你過去!”
這一次,万俟珩還沒有開口,聞人魄卻先開了口,冷酷的面容上有意思不放心,所以,趕在万俟珩出聲前,他先開了口。
“魄,我,你還用擔心啊?況且這還是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呢,大街上,難道還有人對我怎麼樣不成?而且又不是多遠的地方,你們就在這等着吧,若真的走散了,我們就在客棧匯合,我還不至於找不回客棧在哪裡吧。”
桑默對於聞人魄臉上的擔心倒是瞭解的,但就這麼點遠的地方,桑默不認爲能發生什麼事情,而且就算髮生什麼事情,他們也能趕上來。所以,很爽快的說完之後,就牽着小孩子想佈施中的人羣走去了。
而在她身後的三人,雖然對她的擔心是難免的,但也沒有在踏出一步,只守在原地,用眼神守護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