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揹我回去。”
一走出亓官府家的大廳,桑默不停下腳步,不願再走上一步。甚至也不在乎提燈一路的婢女小廝們會有怎樣的議論,直晃晃的將自己此刻想的事情說出來。
會想要万俟珩背自己,是因爲,桑默真的不想再動一下了,突然的。
“怎麼了?默兒。”
万俟珩嘴裡在問着的同時也蹲下了身子,在桑默的前面背向着她。
“沒事,就是想要你背。”
桑默沒有真的說自己只是不想動,改用比較安慰的話來回,這樣起碼就不用費神去找理由了。她也相信這樣的說辭,足夠万俟珩知道她的意思了。
沒有一絲疑遲的,上前一步,伏在了万俟珩修長的寬背上。真的是一點動彈的念頭都沒有了呢。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其實,桑默是有原因的。只是,突然想到這樣的事情真的很無力,今個兒在飯桌上,亓官夙的所言所行,她突然的就覺着很煩躁起來。她並不介意亓官家的人用怎樣的眼神看待她,只是,她不希望連亓官夙也參與進來。因爲,他的參與跟那些人從性質上來說就完全的不一樣,所以,她突然的無力到失去所有動力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桑默軟趴趴的趴在万俟珩的背上,不言,不語。但卻沒有閉上眼,就那麼睜着眼,看着眼前的燈火一步一步的閃過,卻沒有入眼。
聞人魄於万俟珩並肩同行,只是靠的不近,隔了幾尺的距離。他肯不見桑默的臉,因爲他在的方向正好與她相悖,一左一右。所以,他也不知道,她這突然的怎麼了,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像是被抽去了心魂一般。
他,只能黯然在心底。想起在飯桌上的事情,他有一剎那的爲自己的莽撞行爲感到懊惱,因爲如果一切不是他開的頭,就不會有接下去那些事。
回到屋裡,桑默讓聞人魄會自己屋裡去,讓万俟珩留了下來。在聞人魄離開之前,桑默爲自己看見他眼裡的擔憂和自責而再一次的頭痛不已。
這一茬兒還擺在眼前呢,爲何那邊卻又來一茬兒?明知道,她最不爽的就是處理感情的事,爲何這些人都要來參與一腳?真的是不明白呀。
“珩,找人探探,東西擱在哪兒,能順便拿回來,就拿回來。我們儘快的離開這裡。”
看着万俟珩關上了門,桑默便沒有多餘的直接將自己的想好的決定告訴他。因爲,她不認爲,還有跟亓官全德好好交易商談的機會,從他今晚在飯桌上的那臉色,就知道,她已經是他拒接往來的客人了。
更何況,她要的東西還是他們亓官家族的最重要的東西。
“好,我會交代下去的。”
万俟珩將面紗取下,然後半蹲在桑默的面前,雙手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一雙纖手,微微的仰頭,絕色傾城的面容上,是一片的似水溫柔,只望着桑默微蹙的眉間。
他,不想去問什麼,只靜靜的感受她的感受,給她想要的答案。
“嗯,拿不到也沒關係,只要找到明確的位子,我讓追風幫我去取回來。”
桑默點點頭,但也不會強人所難。別人沒辦法,她相信追風一定可以辦到的。只是,免不了的,她又得辛苦追風了。只是,她也只有追風可以幫忙了。
只爲,勢必要儘快的離開這裡。
“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吧。現在,可以會牀上去休息吧。”
輕輕的一絲笑意上揚,絕色傾城的面容瞬間更加的魅惑人的心魂。万俟珩溫柔的哄着桑默回牀上去休息,看着她沒有精神的小臉,他只覺着心抽痛着。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也知道,她在煩什麼,更知道,她要躲什麼。可是,這一切他都知道卻又不得不接受,就像老神醫對他說的,這一些早已是上天註定了的,他無力去阻止和改變。他很高興桑默有這樣的反應,但是,他更疼桑默被這樣的反應煩惱着。
其實,他只是想要她,簡簡單單的快樂着而已。如果,當初他們都不曾離開律音殿的話,或許,現在的一切都不會出現了。
“嗯,你也回屋去吧。”
桑默用力將万俟珩拉起來,然後將他牽到門口處,送上一句問安,便將門給關上了。然後,就會到裡屋,倒牀上就睡去。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幾天。
桑默這幾天都是待在屋裡睡覺,沒有踏出房門一步。吃飯的時候會起來吃,吃完之後就又倒牀上去了。
還幾次,聞人魄來看她,她也只是坐在牀上讓他看,等到他離開後,就又睡了過去。只有在万俟珩來看她的時候,她會起身坐到椅子上去,跟他商量着東西的事兒。
至於,這個院落裡的主人亓官夙,已經是好幾天都沒有見着人了。甚至,就連亓官家的其他人,這幾天也沒有上門來找過桑默。只有亓官偲來過一次,卻還沒坐下,就急急的離開了,說是人說桑默病了,所以來看看。可是,亓官偲前腳才跨進門檻,後腳就來了小廝傳話說有人找,結果就這麼急急的離開了。
好在,她見桑默並無大礙,便也放下心來。她本想將輕觀留下來的,但是卻被桑默婉拒了,以恪守職責保護她爲由。
桑默這話並無錯誤,輕觀的首要重任,就是保護亓官偲的安全,他是她的貼身護衛,離開她的身邊,那還叫什麼貼身護衛呢。所以,亓官偲就這樣的被桑默給說服了,帶着輕觀又急衝衝的回去了。
其實,桑默自然是猜到,這一切一定跟亓官族長的旨意脫不了干係,不然怎會人前腳才跨進她的屋裡,後腳就有人來傳話的,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很明顯的,這擺明的在說這不歡迎他們。可是,桑默卻硬是裝作不知道,起碼在她要的東西還沒有到手之前,她是不會離開這裡的。所以,桑默纔會避不出門,成天睡大頭覺。就算是,主人家找上門來,桑默也會稱病臥牀的。
晚上,屋裡燭光搖曳中,桑默與万俟珩各自都微蹙着眉頭,臉上是一片深思。
“珩,你確定沒人進得了那裡面?”
桑默再一次的向万俟珩討要確定的答覆。並不是她不信任他的說辭,而是她覺得這一切真的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規矩?
“嗯,除非是既定之人,不然誰也進不了那裡面。”
万俟珩微蹙的眉頭,微微的攏了攏,最終還是再一次的給了桑默相同的答覆。
剛纔,万俟珩跟她說的時候,她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呢?那東西藏在亓官府的一個地下室裡,而那開啓地下室的鑰匙,不是什麼機關,也不是什麼鐵鎖。居然會是,人血,而且還必須是繼承棕族族長的人的血。因爲,万俟珩告訴她,那個地下室的開啓鑰匙,就更她當初拿寒玉琴心法是一樣的過程,以血祭奠。
“該死的,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居然會搞成這樣。”
桑默非常惱火的低咒着,她真沒想到眼見着東西就在眼前,卻沒辦法用手觸摸到,真真的很讓人氣餒加氣憤。更沒想到,一個於這些人而言是無用的東西,居然能讓這些人人這般精密的保護着,真讓人咬牙切齒的。
“默兒,亓官家族是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老家族,守護這東西是他們的使命,所以,他們會這樣小心的保護着,並不是他們的錯。”
万俟珩知道桑默在說氣話,但依舊還是很正經的將事情條理的說清楚,家族歷史的使命,那是容不得質疑的,這個他是知道的。因爲這在銀族,也是同樣的有着這樣的歷史。
“啊啊啊!我知道,可是,這樣一來要怎麼辦?難道去跟亓官老頭討些血用用?還是乾脆直接從他身上去取,別管他死活?”
桑默煩到最高頂,煩透了,便胡言亂語的胡謅瞎說起來,儘管她是在開玩笑,但卻是兩個方法,只是不怎麼如人意就是了。
“默兒,又在胡說了。我們還是在想想其他辦法吧,總會想到的。”
輕拍了一下桑默胡亂搖甩的腦袋,万俟珩低嘆一口氣,最終還是隻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安撫她。他知道她很想離開這裡,她從來都是不願意強迫自己的人。
“欸!能有什麼辦法?我看我們直接離開得了,那東西,我也不要了,直接離開。”
桑默唉聲嘆氣的,她是不可能爲了自己的私慾而卻傷害無辜的人的,所以,只有放棄。可是,她真的不願就這樣放棄啊,少了這一塊,她回家的希望就成空了,那她之前所有的哪裡不也是白費了?真是傷腦筋啊!
“嗯,這個辦法也不錯,只是,默兒,真的就決定這樣離開,不會覺得可惜?”
万俟珩到底還是多認識桑默一些時日,所以,多少還是知道桑默最是不會半途而廢的人,所以,他希望桑默這樣的決定是堅定的。不然,後悔的時候,總是會來的。到時候,難過的還是她自己。
“欸!珩,你說,我要是將我們的身份說出來,你說亓官老頭會不會將東西送給我們?”
桑默說着不是辦法的辦法,並沒有上心,純屬隨口說說,她知道這是萬萬不能的做的事情,但是嘴上卻依舊是想要問問看。
“默兒!你該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想你平安而已。你該知道,我們這般行走出遊,已經是在刀尖上行跡,便不該這般貿然行事。饒是這樣,我倒是寧可你不要那東西!”
桑默說的無心,但是万俟珩卻是真真的被她的想法給嚇着一驚,險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