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用這來形容所有人眼中的郡王爺這傾城一笑,一點也不是誇大的效果。
桑默則是有些欣賞的看了身邊的郡王爺一眼,很意外他居然能懂得她的冷幽默,更意外的是,這兩天,這座冰山般的男人,居然一而再再三的露笑,真的是好比跟天空下紅雨是一樣的機率。
周圍的人,都不可思議的瞪着笑得傾城傾國般的小郡王,眼眸裡如癡如醉的驚豔,都無法移開視線。
“呵呵,倒是本皇子誤會你了,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啊。”禽獸皇子並非愚蠢之人,片刻後也明白了桑默話裡的意思,微笑着故作大方的,鮮紅的眸子盯着桑默,似真似假的說道。
很好,明面上是在自我安慰,可是那暗地裡的譏諷,也是真的存在的,這不就是這奴才話裡的本意麼?看來不將這‘東西’好生伺候一番,怕是難消心頭這股怒火了。禽獸皇子一邊微笑着,一邊在心裡計劃着。
“謝謝九皇子的謬讚,都是我們家主子管教有方。”桑默很欣然的將禽獸皇子言不由衷的話理解成獎賞之語,一點也不臉紅的收下。
周圍的人,看着這一幕,都不禁爲郡王爺的小廝那一臉的坦蕩神情另眼相看了,也都爲這奴才的膽量感到驚訝和擔心,因爲大家都知道,在這京城,惹誰都行,就是別惹到當朝九皇子,那下場會比死還要慘百倍。
“虹表弟,你這小廝,跟你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禽獸皇子聽着桑默那厚顏無恥的回答後,轉移視線將注意力放在一旁的自家表弟身上。
不願再繼續同一個奴才浪費時間較勁,還有更好的辦法回報這‘東西’給自己的不敬的,而且,看在這‘東西’竟然能讓從不曾在衆人面前展現過笑顏的表弟展顏,他會特別加重熱情作爲回報的。禽獸皇子伸手搭在腰間垂吊的玉佩上,來回的輕撫着,嘴角斜斜的勾出一道弘弧。
“九皇子言過其實了,他不過是一區區小廝而已。”清音平息,不慌不亂。郡王爺曇花一現的笑顏,早就在所有人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時就已經收回。只是,那說出口的話,雖是貶低,卻盡顯了維護之意。
其實,郡王爺並不像自己表面那般平靜,心裡早就知道在桑陌站出來那一刻,在自己忍俊不禁笑出聲的那一刻,事情就已經沒辦法逃避了。以九皇子的性情,是絕對不會容許別人挑釁他的威嚴,對他這表弟是因爲有着異樣的目的,所以,會不在乎的。但是,一個奴才身份的人這般不把他放在眼裡,那是一定不會容許的。
只怕,這晚上,直到回了駙馬府才能躲過一時的。只是,現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時刻注意,不能讓桑陌離開自己的視線,否則,稍有不慎,就一定逃不過九皇子的掌心。郡王爺一邊不着痕跡的瞥了身邊的桑默一眼,一邊在心裡提醒着自己。
“呵呵,說的也是。”禽獸皇子軟膩的聲音,低低的傳出笑意,只是,那看着郡王爺的眼眸裡卻沒有一絲的喜感。
“皇上,皇后娘娘,十九皇子,駕到!”
正好,宴席的主角到了,大家縱使有再多的話在談論,也必須停止了,跪地叩首,迎接君王的到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十九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滿朝文武百官齊聚跪地叩首,恭迎皇上一家人的到來。
桑默和小信一干奴才奴婢人等,都早已退到一旁的最後邊,同樣的全都跪地叩首着。剛纔在主位上,桑默一眼就看見了皇帝夫妻二人的樣貌,一雙很有夫妻相的郎才女貌,只是畢竟是帝王,那股不可忽視的王者威嚴,讓桑默首次有了爲之震撼的感覺。
因爲,這是桑默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見到一個國家的領導者,一國之王,所以,難免的讓桑默感覺又那麼的不真實,倒是那一國之母,讓桑默感覺很親切,單從她的面容氣質上來講,這是桑默的認知。
至於,走在皇帝夫妻身後的十九皇子,桑默也有一秒的驚歎,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十九皇子穿正服,皇室血脈的高貴威嚴,一覽無遺。
“衆卿家起磕吧,今晚設臘年宴,爲的是君臣其樂融融,所以,都不必拘禮,放輕鬆些,開宴吧。”待皇帝夫妻登上龍位坐下後,皇帝陛下才緩緩的發令,聲音聽起來嚴正但卻又溫和,讓人不由自主的誠服。
“謝皇上!”衆文武百官皆聽命起身,然後,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
直到,由兩位奴才打扮的人擡着一頭烤全乳豬,跪在皇帝腳下,再見一奴才遞給皇帝一把鑲着寶石的匕首,皇帝接過後,在烤乳豬的頭前,利落的劃下一刀後,只見烤乳豬的頭前滑下一塊金黃的皮肉來。皇帝直接用手裡的匕首將劃下的皮肉叉起,放到矮桌上的玉盤裡,然後,將匕首放在了奴才們擡着的烤乳豬的托盤上,後坐了下來。
“祭宴完成,開宴!”一旁的禮司在皇帝將手裡的匕首放下的那一刻,揚聲高調說道。
桑默和小信站在郡王爺的身後,眼睛卻都時不時的瞥着龍位上的刀起刀落,都覺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但也都只是埋在心間,最多就是相互對看一眼,然後在對方眼裡都找不到結果,只得將好奇掐死在肚裡。
桑默猜,這大概是皇家晚宴上的一種儀式吧,就像當初自己正式即位律音殿殿主大人的時候那樣,祭司大人用自己的血祭典一樣。不過,不管是怎樣,她也只是好奇一下而已,並不會追究到底,非要有個結果不可。
嫦親公主夫婦的座位,就在皇帝的左下位,十九皇子的座位在皇帝的右下位,而郡王爺就坐在自己孃親的左下位,禽獸九皇子在十九皇子的右下位。再一路往下,都是桑默不認得的人了。
不過,看着禽獸九皇子下位的那些人,都跟皇帝有幾分相似,桑默猜,那些人應該都是皇帝的其他兒子吧。這些都很正常,但是,讓桑默想不通的是,這凌星國的皇帝不是有三宮六院的嗎,怎麼除了皇后,就一個妃嬪都沒看見?就算不能全都帶出來,起碼應該也會帶幾個特別喜愛的出來吧?
桑默,滿腦子的想着皇帝的妃嬪爲什麼都沒出席的事,所以,沒有注意到對面的某人如火般的熱情注視,更沒注意另一邊的某人勾起的脣角,正好整以暇的盯着她不放。
宴席間,絲竹琴樂,歌舞搖曳。
衆位大臣都相依的恭敬皇帝夫妻一杯美酒,皇帝后很溫和的接受了,然後,就見着皇帝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胞妹夫婦上,當然,還有郡王爺也是在內的。
桑默看得出來,皇帝是真的很疼愛嫦親公主這個胞妹,連帶的也很疼愛郡王爺這個外甥。但是,桑默還是覺得,皇帝最疼愛的還是自己的胞妹和十九皇子,因爲,期間,皇帝都在不停的勸着這兩個自己最疼愛的人,吃吃喝喝,嘗這嘗那的,好不開心的。
宴會過半,桑默在看着衆人美酒佳餚近一個時辰後,什麼心情也沒有了,只覺得自己的肚子餓的咕咕叫了。人間最殘忍的事,莫過於美酒佳餚擺在眼前,自己卻只有幹過眼的份,這實在是最至高無上的精神折磨。
這會兒,桑默看見一個宮裡人打扮的奴才走到郡王爺的身邊,然後,俯身,在郡王爺的耳邊說了什麼,期間還擡眼看了桑默一眼,然後,又繼續在郡王爺耳邊說了什麼,最後,站在了一邊,等候着。
桑默見那個奴才離開郡王爺的耳邊後,郡王爺擡頭看向了十九皇子那邊,桑默也跟着看了過去,然後就看見,十九皇子先衝着郡王爺點了點頭,然後又衝着桑默小心的用一指指了指大門的方向。
桑默知道,十九的意思是要她出去外面,但是,想到自己答應過自家主子不離開一步的,所以,有些爲難的收回視線,看向自家主子的側面,等待。
只見,郡王爺低首,靜默了片刻後,側首向一旁候着的奴才,點了下頭,什麼也沒說,拿起桌上的玉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我帶您出去,這邊請。”只見那奴才在得到郡王爺的首肯後,走到桑默的身邊,輕聲的說道,聲音竟帶着一點弱弱的女聲,這讓桑默不禁多看了來者一眼。
跟着這人,一路低調的走出御宴宮,一路左轉右轉七拐八拐的,終於在一座很恢弘的宮殿前停下,桑默擡頭看了看宮殿的名字,夙暖殿,這就是十九的住殿麼?
“桑陌,來了怎麼不進來呢?”在桑默盯着宮殿上的殿牌看的時候,等在殿裡的十九皇子似是等不急般的出來迎接一直駐足不進的桑默,話裡的抱怨顯露無疑,紅眸裡的欣喜卻又是無法隱藏的。
“夙暖,十九的名麼?”桑默並沒在意十九的抱怨,只是將心裡的疑問付諸行動,帶着笑,問道。
桑默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她,這樣帶着笑,輕輕的喚出十九的名字的樣子,看起來有多麼的溫柔。而當一個女子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喜愛的男子念出來時,那種喜悅更是無法形容的。
所以,桑默無法理解,爲什麼十九突然地就像是被定住了般的不動了是因爲什麼了。
“我的名,再喚一次,好不好?桑陌。”駐足不動的十九皇子,盯着桑默平靜的銀眸,喃喃低聲請求道。這個名字,曾今一度的被人遺忘,大家都把自己當成了男子,所以,都只喚自己十九皇子,十幾年如一日,就連自己也不記得是否有人記得過自己的這個名字。如今,卻從自己的喜歡的人口中聽到,十九皇子覺得,只有這一刻,自己纔是作爲女子在被叫喚着。
“夙暖。怎麼了?”桑默真的有點搞不懂,爲什麼十九會在一瞬間的時間裡,紅眸里居然能釋放出那麼多的情懷,宛若少女般,瑩瑩孱弱,瀲灩珠光。
“桑陌!”在桑默不明所以的時候,聽到桑陌再次呼喚的十九,終於忍不住的疾步奔過來,衝進桑默的懷裡,緊緊的抱住,將臉埋在桑默的衣襟上,肩膀一顫一顫的,讓桑默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在哭還是在笑。
“我在,乖,乖,怎麼了?”桑默有些額頭冒黑線的擡手在懷裡人的後背上輕拍着,實在是摸不清方向,這人到底是怎麼了,一驚一乍的,這麼無常。
“嗚嗚嗚……”埋在桑默懷裡的十九什麼也沒說的,只是搖了搖頭,卻傳出來嗚咽的哭聲,綿綿不斷的。
這讓,桑默更加的滿臉黑線,真的不明白,這才眨眼間的時間,究竟在上演哪出啊……
“呃,夙暖,不哭,不哭,告訴我,你這是怎麼……”
“啪!”
“啊……”
桑默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一連串的聲音打斷,先是盤子落地的聲響,接着又是一聲尖叫。桑默忍住伸手揉眉心的衝動,側首看向一旁。
卻見,一個美得出格的美女,雙手捂住嘴,瞪大眼的,朝着他們這邊,腳下碎了一地的盤子和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