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自然也不會威脅王爺,只要王爺肯助老夫一臂之力,所有麻煩不就迎刃而解了?”唐一空客氣一笑,拱了拱手,“老夫這就告辭,筠兒的嗜睡之症,只要服了藥就可慢慢好轉,至於這藥方……就當是老夫的一片誠心,不求王爺有所回報。”
“好一個不求回報。”林蒼漠冷冷看着他離去,良久,脣邊才浮現一絲深不見底的笑意,宛若地獄的修羅。
唐一空可以對他無禮,也可以對他咄咄相逼,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此事牽扯到唐妙筠的身上。
這個女人,是他的逆鱗,觸之……則死!
唐妙筠並不知發生了何事,服藥過後慢慢醒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蒼漠的臉。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他的眼神中多了些什麼。
“怎麼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難道我惹你了?”她伸手去撫他的眉毛。
林蒼漠依舊沒有做聲,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又似乎已然看穿了她。
唐妙筠起身靠在他懷裡,只覺無比心安。
“巫族人根本就不需坐月子?”林蒼漠忽然問。
“嗯?”唐妙筠驚了驚,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怎麼知道我是巫族人?不對,你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你既然沒有搖頭,那本王定是猜對了。”林蒼漠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唐妙筠彷彿一隻受了驚的貓,立刻直起身道:“你……你想幹什麼?”
“本王要寵幸你。”林蒼漠的看着她這緊張兮兮的模樣,心底的那股邪火幾乎要燃到眉毛。
這個女人,難道就不知什麼叫欲擒故縱嗎?
“快看那邊。”唐妙筠伸手一指,瞄着他肋下的空當,側身就要而逃。
哪曉得林蒼漠並未中計,手臂一縮,恰好箍住了她的腰:“想跑?”
“你……你住手,我剛剛生完孩子,不……不方便。”唐妙筠哪裡掙扎得過,話音落下良久,仍見林蒼漠沒有鬆手之意,不由張口咬在了他肩上。
林蒼漠的臉,立刻變得黑如鍋底:“你竟敢咬本王?”
“咬的就是你。”唐妙筠打腫臉充胖子,心裡卻有些發麻。
天地良心,她還從未那啥過,直到這具身體的原主被那啥之後,她的魂魄纔不遠千里地飄了來,難道今日要……要被那啥了嗎?
林蒼漠看着她咕囔的模樣,只覺一陣心癢:“本王今日定不會輕饒你。”
眼看他的脣離自己越來越近,唐妙筠急中生智,從枕頭下拿出一隻玉瓶,不想這動作立刻就被林蒼漠察覺。
“這是何物?”他捉住她的手。
“這是……”唐妙筠怔了一下,佯裝鎮定道,“這是替你解毒的藥。”
林蒼漠哪會看不出她眼裡的慌亂,既覺好氣又覺好笑。
解毒?
他此刻的毒,恐怕只有她身體力行才能解……
唐妙筠正要繼續解釋,忽然被一張霸道的脣牢牢堵住了嘴,一股熾熱的氣息迎面而來,將她整個籠罩。
房中春宵暖帳,外頭空無一人。
善解人意的胡二,早已讓府中的下人全都退到了外院。
唐妙筠一覺醒來,只覺渾身痠痛得不行,不由惡狠狠地白了一眼身旁依舊熟睡的林蒼漠。
林蒼漠翻了個身,連在睡夢中,眉宇間都含着一絲霸道。唐妙筠卻記得他昨夜的溫柔,許多時候他都顧忌着她的身子,只是即便如此,她也時時忍不住想要求饒。
“妙筠。”他半夢半醒道。
“我在呢。”唐妙筠伸出手指,滑過他好看卻略顯
霸道的嘴脣。
“現在幾時了?”林蒼漠睜開雙眼,剛剛睡醒的模樣……似乎有些呆萌。
“應該是午時了。”唐妙筠起身穿衣,剛剛踩上一雙繡鞋,就聽見外頭傳來南兒的哭聲。
“唐姑娘,小醒了,奴婢怎麼哄也哄不住。”一人敲門道。
唐妙筠聽出這人是新來的奶孃,便開門將南兒抱了進來。
南兒又長大了一些,臉頰圓嘟嘟的,伸手咿咿呀呀直往她懷裡鑽,手指小小的,宛若嫩筍。
“讓本王瞧瞧。”林蒼漠從她懷裡接過南兒,看着那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眉眼,眸中不由多了一分笑。
南兒也笑,露出的兩個小酒窩,像極了唐妙筠。
“今日你隨本王去一趟相府。”林蒼漠道。
“這是爲何?”唐妙筠有些不解。
她不知自己已數日未醒,更不知昨日唐一空來過一趟,還開了藥方。
“你爺爺要與本王做一筆交易,本王怎麼說也得提些籌碼。”林蒼漠意味深長地說。
二人穿戴整齊後,帶上南兒就去了相府,一路上,林蒼漠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一一講給了唐妙筠聽。
相府門口,唐一空親自帶着家丁前來迎接,待看見白白胖胖的孫子,一張老臉不由笑開了花。見此情景,唐妙筠不由撇了撇嘴,若爺爺真如此喜愛南兒,昨日既已到了漠王府,爲何不去瞧上一眼?
在他心中,仇恨二字恐怕比世間萬物都要來得重要。
叫退了下人,幾人坐在廳中。
南兒乖乖躺在唐妙筠臂彎中,似乎也察覺到了這氣氛的古怪,竟連“呀”也不“呀”了。
“王爺別來無恙。”唐一空端起面前的茶盞,笑着敬茶。
林蒼漠拿起茶盞卻不飲:“宰相言重了。本王這次來,無非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知道妙筠凰女身份的,不止你我二人,還有那攝政王。”
“哦?”唐一空不禁變了臉色,“漠王此話當真?”
“此事是從本王府中泄露出來的,那泄露之人已得到懲治。只是攝政王知道以後,一直對妙筠心懷不軌。”林蒼漠認真道。
“如果王爺只爲此事前來,那老夫自會處理。”唐一空點了點頭。
“既如此,那本王可以放心離去了。”林蒼漠並不打算久留。
唐妙筠雖然一言未發,但對林蒼漠到底還是有些佩服的。
這一招,恐怕不止是借刀殺人,在除去攝政王的同時,還能削弱唐家的勢力,堪稱一石二鳥。
此事歸根結底,都是爺爺一手造成的,若非爺爺讓唐詩若假裝凰女,又將她這個真凰女嫁給林蒼漠,攝政王也不會有所察覺,從而有可乘之機。
所以,林蒼漠分明能處理此事,卻要將事情交由爺爺處理,定是想讓爺爺自食苦果,和攝政王鬧個兩敗俱傷……
“本王是不是太狠毒?”回去的路上,林蒼漠問。
“一點也不。”唐妙筠輕拍着襁褓,心思卻有些複雜。懷中的南兒,睜大眼睛聽着這對話,彷彿也聽懂了似的。
“若不是他拿你威脅本王,本王又怎會用他來對付攝政王?”林蒼漠眸光有些冷。
唐妙筠不由結舌。
原來竟是這樣……方纔有那麼一瞬,她險些以爲自己從未看清過林蒼漠,從未發覺過他心思陰沉的一面……
“怎麼了?”林蒼漠看着她變幻莫測的臉,有些不解。
唐妙筠搖了搖頭,神色呆愣愣的,頗有些沒回過神。
依爺爺一貫的作風,斷不會讓攝政王有好結果。不過將攝政王扳倒後,爺
爺究竟能否全身而退?
唐一空到底雷厲風行,沒幾日,京中就傳出了攝政王豢養暗衛,企圖謀反的消息。
此事一出,攝政王府滿門抄斬,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過了一陣子,又傳出唐家牽涉其中的風聲。
唐一空雖未被革去宰相一職,但經歷了這場風波,權力已大不如前。
“事已辦妥,只是委屈你了。”林蒼漠吃着唐妙筠準備的藥膳,有些無奈。
唐妙筠倒也看得開,撇撇嘴,不以爲然道:“我倒不擔心孃家失勢,再說這失勢只是給外人看的,先帝曾下密詔,三代不可廢相,爺爺的地位可謂穩如泰山,除非有朝一日他忽然想通了,不再當這個宰相。”
再說,只要有巫術在手,他就是被貶爲庶民,也能興風作浪,萬事如意。
“既然你如此看得開,不如今日隨本王出去走走。對了,你臉上那‘胎記’,本王已命人尋到一種脂粉,可以全然遮蓋,不露痕跡。”林蒼漠道。
“也好。”唐妙筠點頭。
遮瑕之類的脂粉,她前世實在不少見,只是那些配方向來冗長,她又怎會記得?之前也不是沒有走街竄巷地打聽過,可就是無人曉得有這麼一物,沒想到,卻讓林蒼漠派人輕而易舉給找着了。
用膳過後,林蒼漠便命人將那脂粉送到了她的房中。
打開木盒,裡頭是一個小巧玲瓏的玉罐,罐裡盛着白如雪花的膏子,香味清淡,十分好聞。
她用手指沾了一些,擦在眉梢。
果然,塗抹均勻後,那赤凰圖騰就全然隱去,一點也瞧不見了。
“小姐,王爺派人送衣裳來了。”守菊手中託着一條襦裙,小心翼翼的,彷彿生怕碰壞了。
唐妙筠走得近了,才發覺那裙子灼灼發亮,竟是用金絲銀線織成的。
“他這是想讓我閃瞎旁人的眼?”唐妙筠看着她手中的裙子,頗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真的很漂亮啊。”守菊瞧着都有些愛不釋手了。
這樣的衣服,恐怕只有宮裡的娘娘才穿過吧,王爺待小姐真是好……
唐妙筠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只得穿上了。生下南兒後,她的腰身已恢復了之前的纖細,此時穿上襦裙,倒也合身。
守菊替她繫上緞帶,捋好衣角後,驚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唐妙筠瞟着她詫異的神色,實在有些不解。
“小姐真是太好看了!”守菊咬着脣道。她早就聽說過小姐是池國的第一美人,後來一見,總覺得這名頭是個虛的,說不定還是有人故意編排的,爲的就是笑話小姐。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這第一美人的稱呼,簡直實至名歸!
唐妙筠瞧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湊近看了看,並不覺得與往日有什麼不同。
若真要找出些差別來,那就是……這身衣裙與她的面容相襯,顯得較平時華貴不少。只是她並不喜歡雍容之物,平日裡連朱釵都很少戴,更別說這金銀鑲邊的襦裙了。
“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守菊催促道。
唐妙筠點點頭,出了門,而林蒼漠早已在外頭了。
“不錯,很合身。”他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唐妙筠彎彎嘴角,“今日是要去哪兒?”
“無非是飲酒遊園,不過別有用心的人向來不在少數,你要小心。”林蒼漠提醒。
聞言,唐妙筠不由挑起了眉。
林蒼漠頓了頓,臉上已是有了笑意:“是本王多慮了,你何須小心?倒是旁人,或許要多多提防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