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替宰相大人的六十大壽準備壽禮了,”胡二順理成章圓了謊,打心眼兒裡替自己感到機智,“唐小姐的爺爺,不就是王爺的太岳父,這難道不是大事?”
“一轉眼,爺爺都已經六十歲了。”唐妙筠喃喃。
這麼大的年紀,卻還心心念念地握着權勢,成日算計這些,籌謀那些,也不知他何來的精氣神?
“依我看不如送支西洋參。”她不禁嘲諷。
“西洋參?好東西,我這就去和王爺說。”胡二也不知是真沒聽明白還是假沒聽明白,腳底好似抹了油,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
“這個胡二……”守菊氣得捏拳。
“看來我也得準備準備。”唐妙筠挺着肚子,慢慢回了房。
孩子已有六個大月了,隔着肚皮,感受裡頭的胎動,她的目光頓時變得柔軟許多。
才歇了一小會兒,外頭就傳來守菊的聲音:“小姐,王爺派人送衣裳來了。”
“先放着吧。”她拿起桌上的一隻香囊。
香囊是空着的,並未填塞乾花。
倒入滿滿一袋藥粉後,她穿針引線,細細縫了起來。
前幾日寫給林蒼漠的那張方子,並不只包含解毒的藥,還有幾味看似尋常的,混在一起,便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小姐,您快瞧瞧,這衣裳真好看。”守菊在外頭一直沒停嘴兒。
唐妙筠將香囊收入懷中,開門一瞧,見守菊正捧着條水藍的長裙。
說是藍,卻又不是藍,從上至下,由淺入深,靈動如天上飄飛的雲絮,令人看一眼就移不開目光。
雖然好看,卻裁剪得並不貼身,尤其腰際,十分寬鬆,足以讓她這個懷胎六月的孕婦穿下。
“小姐快試試吧!”守菊道。
唐妙筠換上這長裙,瞥了一眼銅鏡。
“對了,王爺還送來了這個。”守菊拿起桌上的一物。
那是一頂輕紗所制的風帽。守菊並沒見過唐妙筠不施粉黛的模樣,在她心裡,小姐之所以化這麼難看的妝,定是因爲長得很醜。
但小姐醜歸醜,王爺若是嫌棄,那就是王爺的不對了。
她不由替唐妙筠鳴不平:“小姐又沒傷風着涼,戴這種東西豈不晦氣?”
“我給他戴了綠帽子,他送我一頂風帽,也算是禮尚往來。”唐妙筠將帽子固定在髮髻上,垂下的輕紗恰好遮住她的眼角,也隱去了那一抹奇異的紅。
十月初十很快就到了,京城張燈結綵,四處焰火紛飛,彷彿在慶祝什麼節日,就連大年三十,恐怕都沒這麼熱鬧。
唐妙筠暗自撇嘴,若她是爺爺,便不會出這麼大的風頭。
宰相位高權重,本該收斂纔是,皇帝雖然年邁,但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要是瞧見了這一幕,真不知該作何感想。
轎子一路顛簸到了相府,林蒼漠先下了轎,而後朝她伸來右臂。
唐妙筠被他扶下軟轎,一擡頭就看見了衆人詫異的臉。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她伸手摸了摸。
“小姐,”守菊湊上前小聲說,“您本不該和王爺同乘轎子的。”
不過這樣也好,就該讓這羣人知道,王爺可疼小姐了,纔不像傳聞中那樣
冷口冷麪呢。守菊想。
站在門口迎接的,是唐妙筠的二弟唐澤,趁人不備,悄悄將一物放進了唐妙筠手中。
“長姐,你爲何這久都不來看我?”一道柔柔的聲音在裡頭響起,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爲這人與唐妙筠有多親近。
話音剛落,一隻繡鞋就踏出門檻兒,出來是的個瘦如拂柳的女子,下巴尖得出奇。
這便是唐妙筠的二妹唐詩若了,如今已是貴爲太子妃。
“漠王爺。”唐詩若見了林蒼漠,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
“我身子不適,前陣子你與太子大婚,我也未能前去祝賀,實在可惜。”唐妙筠索性與她客套起來。
來都來了,裝自然是要裝的。哪怕之前與唐詩若再不和,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表露半分,否則光想想爺爺那張氣得發抖的臉,她就要覺得好笑了。
林蒼漠眼裡帶上了一抹玩味。
沒想到,這女人竟也有溫柔嫺淑的一面。
“你既然是唐姑娘的妹妹,那爲什麼叫我漠哥哥做王爺,不是該叫他姐夫嗎?”林媛兒坐的是後頭的轎子,眼巴巴看着唐妙筠與林蒼漠並肩而立,心裡早已氣得不行。
這稱謂,自然是唐家人的忌諱。
誰人不知唐妙筠腹中的孩子,與林蒼漠沒有半點關係。再說,漠王府的人都從不管她叫王妃,外頭的人自然也就不敢隨口亂叫了。
只不過林媛兒又豈是唐詩若的對手?
“媛兒姑娘說笑了,這麼說來,你一口一個唐姑娘,並未稱我長姐爲嫂,不也有些奇怪嗎?”唐詩若反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