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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鳶兒見姚織錦只管發呆,忙憂慮地在她肩頭輕推了兩把。
“嗯?”她回過神來,換上一副嬌俏天真的神態,滿不在乎地笑嘻嘻道,“我有什麼好怕?你第一天認識二太太?她的手段,翻來覆去也不過就是那兩樣,要麼罰我做事,要麼不給吃飯,毫無新意!我循規蹈矩她也是一樣看我不順眼,既如此,我又何必縮手縮腳?我估摸着,這次她吃了個悶虧,肯定會消停個幾日,我正好落得輕鬆呢!”
鳶兒暗地裡吐了吐舌頭:這小姐,膽兒可真夠肥的!
姚織錦狀似不耐煩地扭轉身子,道:“我說,洗個澡罷了,你是要把我的皮都搓下來兩層纔算完嗎?我乾乾淨淨的,用不着你那麼落力,你倒不如草草收拾了,替我揀一件兒鮮亮的衫子出來換上呢!”
“小姐,您還要出去?”鳶兒奇道,“您‘受了傷’,一屋的主子下人可都看在眼裡呢,這會子不老實在房裡乖乖呆着,還想上哪去瘋?”
“你懂什麼?”姚織錦佯怒道,“我今日雖是‘無心’,到底開罪了二太太,此刻她在房中不知怎樣惱我呢,要想今後日子好過些,當然得去道歉了!”
鳶兒吃了一驚:“這……您說真的還是哄奴婢?”
姚織錦睨他一眼,道:“廢話,我哪有功夫跟你逗悶子?動作快點,再遲些,恐怕要用晚飯了!”
鳶兒心裡七上八下的,可自家小姐發了話,她也沒法子反對,只得唉聲嘆氣地用豬苓替姚織錦洗了頭髮,鬆鬆挽了個垂鬟分肖髻,又從衣櫃裡拿出一件薰了蘇合香的胭脂色隱花裙,裝扮齊整了,隨着她一同出了房。
一出自家的小院,姚織錦的腳步立刻就慢了下來。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鳶兒身上,歪歪扭扭一瘸一拐,彷彿每踏出一步,那受傷的腳便疼得鑽心。足足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抵達姚江寒與陳氏的房間之外。
姚織錦回頭示意鳶兒上前叩門,自己則用力搓了兩把臉,又揉了揉那雙水光洌灩的大眼睛,生生將那張小臉弄得彷彿剛哭過,擡腳走上石階,候在門邊。
“吱呀”一聲,門開了,從裡面出來的,卻是陳氏的貼身丫頭夏荷。
“咦,二……二小姐,您怎麼……”猛見姚織錦立在身前,她顯然吃了一驚,詫異地問了出來。
姚織錦垂了垂頭,清泠泠地道:“我來給娘賠罪,麻煩你通傳一聲。”
方纔陳氏猝不及防被姚江烈一陣數落,又在姚江寒給女兒們帶回來的禮物上吃了虧,這時候正兀自氣得肝兒疼,冷不丁聽見那個該死的庶女居然還敢尋上門來,登時怒火滔天,直着嗓子衝門外嚷道:“喲,快別這麼着,你是大老爺指明瞭要供養一輩子的天仙,我哪敢勞動你來給我賠罪?你快請回吧,我受不起!”
大太太施氏打發下人送了定驚茶去姚織錦處之後,便徑直來了陳氏這裡,與她唧噥了半日。她素來心思縝密,遠非陳氏可比,此時見陳氏又不分輕重地鬧將起來,連忙按住她的手,衝她使了個眼風,和顏悅色地笑着道:“錦兒真是越大越懂事。你的腳有傷,快別在外面久站了,進來說話。”
真要論起來,姚織錦從未曾得罪她,相反還一直對她非常恭敬,她之所以厭憎這個侄女,不過因爲她是姨娘生的。自打姚江寒把馮姨娘收了房,陳氏就一天天被冷落,施氏將這些瞧在眼裡,心中只有不忿。
說到底只是個賤妾罷了,有何德何能,讓爺們兒這麼稀罕?就連那馮姨娘生下來的女兒,也格外受到寵愛,憑什麼?幸而她自己肚子爭氣,第一胎就生了姚至宣這個兒子,更好的是,大老爺房裡的舒姨娘一直未有所出,否則,陳氏的現在,豈不就是她的將來?
作爲一個正妻,厭惡姨娘原本是理所當然,沒什麼好受人指摘的。可她好似忘了——又或者她是刻意的不願想起,馮姨娘原本是陳氏自己做主給了姚家二老爺,從來循規蹈矩,連大聲說句話也不敢;而姚織錦,她不過是個孩子,縱然是庶出,天生矮了姚織月一頭,卻又何錯之有?
姚織錦在鳶兒的攙扶下一瘸一拐進了屋,衝二位太太深深施了一禮,垂着眼揪住胸前一綹黑髮,怯怯地軟聲道:“錦兒給大娘、娘請安。娘,錦兒是專程來向您賠不是的,娘交代的事,錦兒不單沒能做好,反而連累娘也受氣,錦兒不敢求娘原宥,甘心領罰。”
陳氏被施氏按住了手,知道自家嫂子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少不得忍住胸中的火氣,擡了擡下巴,不陰不陽地道:“你受了傷,就別站着了,夏荷,給二小姐看座!”
姚織錦依言挨着凳子邊兒坐下,再擡頭時眼中已有淚光:“娘對錦兒越好,錦兒心中便愈加難受。娘待我一向視如己出,從不曾餓着我、凍着我,我不說替您分憂解難,反而還惹來不少麻煩。雖說娘大人大量從不與我計較,可我心裡……”說着,孩子氣地揉了揉眼角,自己都覺得自己輕賤得像個戲子。
陳氏被她說出來的話字字錐着心病,臉上堆出假笑來,施施然道:“咱們母女倆,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麼?剛纔吼你那一句,也是我眼見你受傷,心裡急了,難免口不擇言。咱們前事不計,你今後乖一些,便比什麼都強,也不枉爲孃的花一番心思在你身上,可記下了?”
“嗯,女兒都記住了,娘請放心,錦兒再不敢胡亂生事。我自知比不上姊姊一個手指頭,從今往後,自當以她爲榜樣,謹慎行止,雖不能十全十美,但求爲娘減輕憂愁,好讓娘開開心心的,少生些氣。”
陳氏扭頭看她,只見她雙眼通紅,又怯生生的,只當她是被今天這一跤唬得不輕,說不準真的心生懼意,打今兒起任她搓揉也再不敢則聲。這樣一想,方纔在姚江烈那裡受的氣頓時去了大半,臉色也不自覺地好看起來:“今日你也受了傷,權當是買個教訓。這些話是從你自己嘴裡說出來的,我可沒拿打板子立在你跟前相逼,自己說過什麼,得要牢牢記着,再過二年,你也該論及婚嫁了,若還是這樣跌跌撞撞,縱是嫁出去,我也不放心啊!”
“這回可好了!”施氏在旁邊撫掌笑道,“瞧瞧,好一齣母慈女孝的溫馨場面,看得我好不眼饞!宜筠,你兩個女兒都這般乖巧,真是有福,誰像我的至宣,成天價也不見人,恨得我牙根直癢癢!你們母女二人原是一心,今後有什麼事,不妨大大方方說出來,不至於有誤會,也好讓老爺們放心啊!”
見二人點頭答應了,她又道:“得了,如此我這顆心纔算放下。錦兒腳上的傷還疼罷?早些回房歇着是正理,我呢,也得趕緊回我那屋去看看,這就去了!”
說罷,站起身笑嘻嘻地走出門,姚織錦與陳氏虛情假意地周旋了一會兒,明白陳氏暫時不會和自己爲難,也就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