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她。”李念安已經耳鳴眼花,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就在準備跟死神打招呼的時候,隱約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自己漂浮在半空的靈魂瞬間又被拉回身體中。
頭暈乾嘔,眼脹嘴幹,勒死的感覺真的不太好受……
“小姐,你沒事吧。”
“何……何先生。”李念安眼前有無數個人影在晃,老半天才將人影合成一個影子,是鼻子上蒙着布的何先生,看來何先生知道這裡有毒草。
“把他們都先抓起來。”
身旁一陣騷動,她摁着太陽穴看去,一隊着裝統一,行動敏捷的人撲向山寨中的山賊,一瞬間,打殺喊叫聲充斥了整個黎明。
李念安終於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清醒了,那些着裝統一的人顯然受過專業訓練,一刀一個跟砍蘿蔔似的將山賊們砍得四肢不全,鮮血橫流。那些山賊也不跑,拖着自己殘缺不全的身體做着殊死搏鬥。
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在跟殭屍夫人糾纏,殭屍夫人招招狠辣,趙漠畢竟年幼,雖然鎮定異常,免不了居於下風。何先生見勢不妙,放下李念安衝過去幫忙。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來救你。”耶律瀚又是震驚又是疑惑,估計是在谷中待久了,不瞭解世道,遇到這場景居然只顧着問問題。
“寨主,你快回去通知女眷們先行逃跑,我們……”一個山賊衝着耶律瀚的方向叫道,他話沒說完,一把刀從他頭頂直劈下來,腦袋瓜立刻像西瓜一樣被切成兩半。
“劉叔叔……”耶律瀚站起身,滿眼充血,兩拳緊握,看樣子是想衝進去拼殺。
“原來你就是寨主。”李念安拉住耶律瀚,“你沒聽到他說嗎,你快去通知女眷們,讓她們跑。”
耶律瀚似乎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把推開李念安,狠狠瞪着她道:“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你們爲什麼要殺我們。”
“我……”李念安一時語塞,她根本沒想到趙漠會突然出現,況且趙漠若是不來她就死了,但現在看到這些山賊被無情地殺死,她居然於心不忍,要害她的只是殭屍夫人,跟其他人無關啊,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剛剛那個劉叔叔好像還是剛剛成親的……
“耶律瀚,如果你現在不回去通知女眷們,等這些人過去,她們可也就要死光了。”李念安下命令似的說道:“你救過我,我感念你的恩德,就當我還你人情,你快去啊。”
耶律瀚咬了咬牙,看了看遠處的母親,避開正在浴血奮戰的人們朝山寨的方向奔去。
“小姐,你先出去吧,我們解決好這裡的事情就跟去跟你匯合,外面有馬車接應。”何先生百忙之中朝李念安說道。
“你們小心。”她交待了一句,隨即扶着春花走入山洞中,身後打殺的聲音漸漸隱去。
這個山洞很長,李念安走了很久纔出到外面,果然有一輛馬車,馬車上車伕衣服跟進去的人一樣,是趙漠的手下。
“小姐,快上車吧。”那人跳下馬車,恭敬地說道。
她將春花放到車上,心中怎麼也放不下趙漠他們,對那人道:“麻煩小哥先帶她到前面小鎮,我回去看看。”
不等那人回答,她就轉身進了山洞,沒有春花,腳下甚輕,很快就回到幽迷谷中。
此時山賊已經被解決乾淨了,滿地慘不忍睹的屍體,綠油油的幽迷草上佔滿了點點鮮紅的血跡,異常刺眼。
殭屍夫人還在免力支撐,但看這架勢明顯不行了。
突然,趙漠從高處俯衝,挺劍向她面門刺去,殭屍夫人仗劍擋開,何先生卻趁機砍她右臂,殭屍夫人向左閃避,趙漠卻又回劍橫削她左肩,殭屍夫人收勢不及,左肩被趙漠砍中。何先生趁勢猛攻,沒幾下,就將她刺倒在地,只是避開了要害部位,沒取她性命。
剛纔不敢貿然動手的趙漠手下一擁而上,將殭屍夫人捆成了大糉子。威風凜凜的殭屍夫人滿臉鮮血,表情猙獰,李念安原本想過要給殭屍夫人吃吃苦頭,但現在看到眼前滿目瘡痍的景象,她一絲高興的心情都沒有。
“小姐,你怎麼又回來了。”何先生這才注意到一臉嚴肅的李念安。
“何先生,你們怎麼來了。”她反問道。
“還不是六殿下……”
“六殿下?”何先生話還沒說完,殭屍夫人倒先開口了。
“不錯,我們少爺正是六皇子殿下。”何先生毫不掩飾身份。
殭屍夫人瞪着雙眼看着趙漠,表情越來越扭曲,突然放聲大笑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欣妃和安倩兒的孩子會出現在幽迷谷,哈哈,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茵妃娘娘,你離宮之後父皇很是想念你,還派了很多侍衛找尋你,沒想到你居然躲在這裡逍遙快活,父皇知道了可是要難過的。”
趙漠的話像一道閃電擊中殭屍夫人,她全身一顫,咬牙切齒道:“趙熙元,他又怎會想起我,我好不容易從冷宮中逃出來,他居然還派侍衛追殺我,若不是爹爹護我,我早就命喪他手,當初我真是眼瞎,居然嫁了個這個狼心狗肺的人!”
“可是你宮中服侍過你的太監宮女呢,他們只是些奴才,你爲何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誰讓他們護着安倩兒那個小賤人,若不是她,我能走到那一步嗎?”
李念安想起生不如死洞的死屍,難怪會有侍衛和太監宮女的屍體,只是不知道這殭屍夫人到底跟她娘有什麼過節。
“安倩兒是誰?”趙漠脫口問道。
“是我娘。”李念安道,“這個夫人好像很恨我娘呢。”
“不光是我恨。”殭屍夫人突然朝着趙漠露出詭異的笑容,“欣妃恐怕也恨之入骨。”
“你說什麼?”趙漠舉劍抵住她的喉嚨,“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有假話,我立刻殺了你。”
“欣妃是被安倩兒害死的。”殭屍夫人緩緩吐出這幾個字,突然臉色一變,似笑非笑的表情僵在臉上,仰面倒去。
“她自殺了。”李念安跑過去扶起殭屍夫人,只見她滿臉黑紫,嘴角流血,是服毒的跡象。
“殿下,這女人瘋瘋癲癲,說的話不可盡信。”
聽到何先生的話,李念安才注意到趙漠正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複雜眼光看着自己。
“六殿下,你難道相信她的話嗎?”她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聽李繼祖講過她娘是個既溫柔又賢惠的女人,怎麼可能去害別人,八成是這個死女人臨死之前趁機挑撥離間。
“殿下,寨子裡的人都跑光了。”一個人匆匆跑過來報道。
趙漠皺了皺眉,擡眼掃了一眼這個山谷,冷冷道:“放火燒了這裡。”
“不要。”李念安想起這裡還有許多婦孺和剛剛沒有參加戰鬥的人,急忙勸阻,“這裡很多人都是無辜的,你不能燒了這裡。”
趙漠
對她的話置之不理,她知道,他相信了殭屍夫人的話。
“小姐,這迷幽谷裡的迷幽草含有劇毒,我們燒了這裡是防止這種草被帶出去害了別人啊。”何先生總是給趙漠打圓場。
“那也不能燒了這裡。”李念安叫道,“他們這裡很多人的確做了不少壞事,可有些人也是被逼的啊,你們已經殺了這麼多人還不夠嗎?”
“小姐,斬草要除根,殿下已經殺了這許多人,其他人若有機會會給殿下造成威脅的,我們儘早剷除了纔好。”
“何先生,如果你的家人朋友被抓到這裡逼成山賊,你願意他們就這樣被燒死在這裡嗎?只要我們給他們機會,他們會改過自新的。”
“這……”何先生啞口無言。
“還不動手?”趙漠毫無溫度的話傳來。
他的那些手下立刻井然有序地分成幾對,將乾草之類的散佈於谷中各個角落,帶頭的一聲號令,乾草紛紛點燃,這谷中本就是草木多,春風一吹,火勢便像鋪地毯一般蔓延開來。
“趙漠,沒想到你這麼冷血。”李念安看着眼前這個無動於衷的背影,心中又是失望又是難受,“這些人是因爲我而死的,你要燒就把我也燒死吧。”
她說完轉身就朝山寨的方向跑去,何先生想要去追,卻被高竄的火苗給擋住了去路。
她一口氣跑到山寨後面,山谷並不是特別大,山寨前方的路已被堵死,山寨裡的人八成是朝這個方向去了。
果然,山谷盡頭光禿禿的崖壁前面黑壓壓擠着一堆人,幾個壯漢站在當頭,後面哭哭啼啼的是女眷。
“你回來幹什麼?”耶律瀚拿劍指着她,氣呼呼地吼道,他年紀雖小,卻站在女眷前方,承擔着守護她們的責任。
“你們是因爲我才變成這樣,我不會獨活的。”李念安滿臉堅決。
“小丫頭,我就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但現在這種狀況,你還是自己保命吧。”說話的是黑老大,他因爲睡得沉,沒有參加前方的戰鬥。
“我這條命本來就不是我的。”李念安鼻子一酸,嗚咽道:“都是因爲我才害了你們,早知道我就死在生不如死洞裡好了。”
“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不掉的。”女眷中走出一個圓臉姑娘,她不再是笑容滿面,兩道細眉緊緊鎖在一起,“念安姑娘,夫人從宮中出來之後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我們雖然禁止幽迷谷的蹤跡外傳,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們又怎麼可能逃得了呢……”
“小圓姐姐……”
“你不必傷懷,我之前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這是我該有的報應。”小圓將手中的包裹遞給她,“這是你的東西,現在還給你。”
“小圓姐姐……”她剛想說幾句話安慰的話,突然一陣暈眩,隨即倒地不省人事,又中小圓的招了。
“小圓,你這是做什麼?”耶律瀚也奇了。
“寨主,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我現在告訴你。”小圓看了看逐步逼近的大火,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夫人其實是當今皇上的妃子,你其實就是當今皇上的七皇子。”
“什麼?”耶律瀚如五雷轟頂,他不過是山賊的後代,怎麼會……
“寨主,你隨身所帶的玉佩就是宮中皇子纔有之物,當日夫人得寵,皇帝提前給了她,所以你纔會有這玉佩。”
“那她的玉佩怎麼回事。”耶律瀚指着李念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