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並沒有伸出手來與她相握,轉過身道:“我叫肖漠,住的地方你去不了,如果你想找我,就把這個給三新橋頭賣糖葫蘆的小販看,他會幫你轉達。”說着他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遞給李念安。
這玉佩晶瑩剔透,握在手上冰涼透骨,透過月光,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手掌中的紋路。“哇,好東西哎,你哪裡來的。”她雖然不懂玉,但這玉佩如此精美,肯定是上好的玉。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迴應,她擡起頭,肖漠已不見了蹤影。
“又不見了。”她無奈地垂下胳膊。
天色已晚,李府大門緊閉,李念安不敢大聲敲門,她害怕李思正知道她這麼晚回來罵她。
“哎,要是有肖漠那樣的輕功就好了。”她擡頭看着院牆,想象自己如何越牆而入,如何悄無聲息地回到房間的景象。
“小姐,是你嗎?”正當她浮想聯翩時,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個小縫,一個小腦袋伸了出來。
“春花?”她又驚又喜,急忙從門縫裡鑽了進去。
“小姐,我就知道你回來進不了門,所以一直守在這裡。剛剛聽到有人在外面嘆氣,料想是你回來了。”春花提着燈籠,小聲說道,“老爺和少爺剛剛還問起你來的,我說你逛街累了在房間休息。要是他們知道我撒謊,肯定要打死我。”
“好春花,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知道的。”李念安搖了搖她的胳膊,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玩偶在她面前晃了晃道:“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好漂亮。”春花喜形於色,開心地接過玩偶。
“對了,青大娘回來了嗎?”李念安這纔想起青大娘。
“難得你還想得起我這個老人家。”一個人影落到她和春花面前,正是青大娘。
春花朝李念安吐了吐舌頭,將手中的玩偶塞入懷中。
“老師,我在街上找不到你,好生着急的呢。”李念安道:“我從街道這頭找到那頭,又從那頭找到這頭,找得我急死了。”
“是嗎?你找我了?”青大娘瞅了瞅她的腰間,“你的鞭子呢?”
“鞭子?”李念安故作驚訝地摸了摸腰間,失聲道:“我的鞭子怎麼沒了?哎,都怪我找你找得失魂落魄,鞭子丟了都不知道。”
青大娘冷哼一聲,“恐怕是跟別人比武比輸了,別說是鞭子,差一點連命都丟了。”
李念安心中一凜,青大娘原來一直在盯着自己呢,看來是騙不了她了,又覺得青大娘明明就在附近居然不上去幫她,害得她差點死掉,心下氣惱,便道:“我實在看不下去那個吳致用的爲人,雖然我武功不行,但我也不能見死不救。”
“你是在責怪我見死不救咯?”青大娘瞪了她一眼。
“念安不敢。”李念安撇撇嘴道:“您是我老師,我怎麼敢責怪您呢?我那點微末功夫是您教的,我打不過人家,死了也沒什麼可說的。”
“你怪我沒教好你功夫。”青大娘目光如電,直射在她的臉上。
李念安心想,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那就挑明瞭說吧,畢竟在李家,青大娘也不敢拿她怎麼樣,便道:“你本來就沒好好教我功夫,以前教我鞭法的時候還挺認真,可是自從那次夜裡遇到那個神秘人之後你就變了,內功也不教,我鞭子使得再漂亮也不中用,還有輕功和暗器,我好幾次都差點死在暗器下面,我爺爺
請你來是教我和哥哥防身的本事,我這個樣子,如何防身?”
李念安說完,心裡撲通直跳,她這麼衝撞青大娘,以她的脾氣,定要甩自己幾鞭子不可。不過她這些話現在不說以後還是要說的,每天這樣混時間簡直就是浪費生命,她可是個惜時如金的人。
“你還知道什麼?”出乎意料的是,青大娘絲毫沒有發脾氣,而是冷靜地盯着眼前這個人小鬼大的孩子。
李念安心裡咯噔一下,笑道:“我一個小孩子家,知道的無非是那個玩偶好看,哪個東西好吃之類的小孩子的玩意,老師恐怕不太感興趣。”在她心裡,青大娘舉止怪異,是敵是友還不能界定,還是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訴她的好。
“你跟我來。”青大娘忽然拉住她的手,“我有話跟你說。”
李念安心裡很是忐忑,但青大娘已經拉住她的手,她是非去不可了,只得吩咐春花先回去,自己跟着青大娘走。
二人轉進一間屋子,李念安認得,這是青大娘的房間。因爲青大娘是老師,所以她的房間跟李念安一樣安排在後院。她的房間是後院中最偏僻的所在,除了青大娘恐怕沒其他人再進去過。
屋內瀰漫着一股濃濃的檀香味,青大娘領着李念安走進裡屋,面前赫然出現一個靈位,李念安心中陡然害怕起來,不知青大娘帶她來這裡幹什麼。
“你知道我爲什麼不教你上乘的武功?”青大娘問。
“是因爲那晚上遇到的那個神秘人嗎?”她試探着問。
“你很聰明。”青大娘道:“那是我這段時間故意不教你們武功的原因。”
“爲什麼?那個人是誰?”這個問題她已經憋了很久了。
“你看看這個。”青大娘從懷裡拿出一隻暗器,正是那晚神秘人丟下的暗器。
這個暗器形如月牙,周身泛青光,鋒利無比。李念安將其來回打量,猛然發現暗器的尾端刻着一個奇怪的圖案。
“這是什麼?”她指着那個圖案脫口問道。
“是金刀衛的標誌。”青大娘聲音陰沉沉的,“金刀衛是皇帝豢養的一羣死士,只效忠於皇帝一人。他們潛伏在宮廷各處,保護皇帝的安全。同時,他們也是皇帝的耳目。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比如執行暗殺行動,探聽大臣隱私,都是他們來做。他們善於喬裝,武藝高強,而且極其忠誠,是皇帝殺人以及監視大臣的有力工具。”
李念安倒吸一口涼氣,這金刀衛說白了就是職業殺手,他們李家下人那麼多,不知道潛伏着多少金刀衛呢!她再看了看那個圖案,果然是個“金”字!
“皇帝看上去昏庸不堪,實際上卻掌握着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青大娘道:“李丞相忠心耿耿,皇帝還是派了金刀衛在身邊監視。皇帝多疑,我不教你們武功,是害怕李丞相的護犢之心被皇帝看成不軌之意,反而害了你們。”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李念安慚愧地低下頭,青大娘是在保護她,她卻認爲青大娘沒安好心。
“你這丫頭心眼多,我早就料到你不信任我。”青大娘露出和藹的笑容,這是她第一次見她笑。
“念安,你過來跪下。”青大娘指着靈位前的蒲團說。
“哦。”李念安不明就理,乖乖跪到蒲團上。她看了看靈位,只見上面寫着“尊師馬鳳西之位”,“這個馬鳳西難道是青大娘的師父?
”她暗自想道。
青大娘點燃三炷香,在靈位前拜了三拜後插到香爐裡,然後對李念安道:“我曾經答應過我師父要將本派的武功家數傳承下去,但本派有規矩,每代弟子只能收一位關門弟子。我一直寄居於李家,這件事一直沒有完成。我受李家恩惠頗多,理當報答,你又聰明伶俐,我想收你爲關門弟子,你意下如何?”
“收我爲弟子?“李念安這一驚可不小:“你不是說不能教我武功嗎?”
青大娘笑道:“金刀衛雖然厲害,也還奈何不了我,你先回答我你願不願意拜我爲師。”
“自然願意。”李念安受了肖莫的刺激,巴不得多學點武功,況且青大娘本來就是她老師,向她學武功也沒什麼不對。”
“好。”青大娘道:“你先向我師父磕三個頭,再向我磕三個頭,這是本派的拜師儀式。”
李念安乖乖磕完頭,叫了聲“師父”。
“好孩子。”青大娘將她扶起,道:“你以後人前還是叫我老師,沒人的時候再叫我師父。”
“嗯。”李念安點點頭。
“你既然拜我爲師,就得知道本派的來歷以及規矩。”青大娘道:“本派源自北方的大漠,大漠地區的人以放牧爲生,所以武器多爲鞭子。本派名叫孤雲派,行事風格正如派名一樣,不以人多爲勢,瀟灑獨行。而且我們每代只傳一個弟子,在這世上,孤雲派的人從來不會超過兩個。”
“有個性,我喜歡。”李念安拍手道。
“我們孤雲派人數雖少,但名聲卻很大,這江湖上恐怕沒人沒聽過孤雲派,你可知爲何?”
李念安搖搖頭。
青大娘微微一笑,道:“因爲我們孤雲派的輕功乃是天下一絕,即爲孤雲,自然四海爲家,走的路多了,腳下功夫自然也就厲害了。江湖上許多人見過本派的人,但無一人能留住,一是因爲本派的人喜好飄泊,二是沒有一個人能追的上本派的人。”
“既然孤雲派的人四海爲家,師父何以在李家待了這麼多年?”李念安插嘴道。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青大娘臉色微變,岔開話題道:“你功夫練成以後需找個合適的人傳承本派功夫,這是每代弟子必做之事。”
“沒問題。”李念安滿口答應,心中卻默默加上了一句,如果我沒穿越回去的話。
青大娘道:“我們白天依然練習鞭法,晚上我帶你出去練輕功,記住,這件事切不可讓第二人知道。”
李念安應了一聲,想起李景長,他一向對自己很好,現在青大娘只教她一人功夫,對李景長很不公平,便道:“師父,我哥哥爲人忠厚,出門在外沒有防身的本事似乎不太妥當,念安懇請師父多教他一些功夫,以後我們兩個也好有個照應。”
青大娘爲難道:“李府中皇帝的耳目衆多,不是我不肯教他武功,而是……”
“我有個主意,不知妥不妥當。”李念安道:“師父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其他幫派的功夫應該也知道不少,我和哥哥二人可以每天晚上一起練功,但我練本派功夫,哥哥連別家功夫,這樣就不會違背本派的派規了。”
青大娘沉吟了一會兒,悠悠地嘆了口氣,道:“我既然決定了幫李家,所幸好人做到底,以後你就跟景長一起練功吧。”
“謝謝師父。”李念安開心地跳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