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回屋後,故意不打理鬍子,拿着毛楂楂鬍子折騰小九。
小九知道蘇慎是和她玩,也拿了頭髮去頂蘇慎。那麼鬆鬆軟軟頭髮貼蘇慎臉上,蘇慎心裡也鬆鬆軟軟了起來,父女倆玩高興不得了。
這趟回來,蘇慎心裡很是感慨。
上回他走時候,小九還只會喚“爹孃”,其他字都不大會說,通常都是連哼哼帶比劃猜出來。可這趟回來,小傢伙已是會說這麼多話了,而且還有了自己想法,還會自己思考了,實是給了他一個大大驚喜。
一連幾天,除了日常練字唸書外,就是陪着小九玩。
雖說可貞一向會陪着小九玩,可到底,除了頂着小九飛一會兒,大半時候還是隻能給小九講故事認字、搭積木、拼拼圖、玩布偶、挑花樣……蘇慎畢竟是男子,可以抱着小九飛高高,可以任由小九他身上踩來踩去,也有鬍子給小九拔,這都是可貞沒有辦法陪着玩。所以沒兩天,小九就離不開蘇慎了。
睡覺時候窩蘇慎懷裡,睡醒了還知道屁顛屁顛給蘇慎拿衣裳穿襪子,蘇慎看着忙團團轉小九,怎麼看怎麼覺着自家閨女實是太可愛太懂事了。這樣乖巧孩子真是再多也不嫌多,於是便是帶着小九瘋玩,花園子裡逛了個遍。還給小九紫藤下紮了個藤筐鞦韆,領着小九盪鞦韆,一蕩就是半天。
這樣結果自然是喜人,小九還沒到晚上就身子一歪,呼嚕呼嚕睡像個小豬似了,被蘇慎輕手輕腳抱進了炕房,也沒能醒轉過來。
於是乎。可貞便遭了秧了。
即便確實很想蘇慎,可也經不起蘇慎這樣翻來覆去折騰。
不過這樣痛並樂着日子沒過幾天,蘇慎蘇恪兩個就要和湖州府趕過來教授和幾個同樣要應試同學一道進京去了。
其實原本蘇慎等人是不用這麼早進京,可是策論不比旁,蘇越蘇超等人有意讓蘇慎蘇恪早些進京,多聽多看多思考,蘇鐸蘇鑄也是一樣意思,到了這時候,閉門造車已經不中用了,所以這才提前進京去。
聽說會頂着自己逛花園。推着自己飛高高,帶着自己扔沙包,會拿鬍子扎自己好好爹爹要走了。小九滿心捨不得,抱着蘇慎腿委屈不行,也難得不講理了起來,像個無尾熊似扒蘇慎腿上就是不讓蘇慎走。也不哭,初時還嘟囔着“爹爹不走”。可到了後來話都不說了,小嘴抿得緊緊,看得人心疼不已。
這還是小九長到兩歲上頭一回對蘇慎離家表現出不捨,蘇慎自然是心疼不行,可到底還是咬咬牙扒拉下了小九,重重親了小傢伙幾口就出了門。
小九見得蘇慎走了。“哇”一聲哭了出來,傷心不行,一聲一聲喚着“爹爹”。摟着可貞脖子哭哽咽都咳嗽了起來了,看得可貞也止不住掉眼淚。
太夫人大太太也傷心,可還得勸着可貞,說孩子忘性大,很就沒事兒了。
可小九卻一連兩天都沒能緩過勁來。坐蘇慎給她做鞦韆裡,嘴裡嘟囔都是“爹爹”。等到緩過來後。可還是會告訴大家這個鞦韆是爹爹給她做。
太夫人大太太聽了,抱了小九親了又親,連聲誇讚小九有良心。
徐二奶奶見了,連連嘆息,看得小九這樣乖巧,她真是迫切想要一個閨女。可徐家二爺這回也進京會試去了。若是及第了,自然是一場歡喜。可若是沒有及第,想想都覺着失望,而且還不能表現出來。
徐家二奶奶擔憂,可貞又何嘗不擔憂。
比起以前,因着這回蘇慎是進京赴考,所以可貞心裡思念完全轉化成了擔憂。
怕他千里迢迢趕去京城水土不服,雖說自小長京裡,可到底離開這麼多年了,南邊北邊氣候是兩樣,這會子京里正冷得不行,也不知道帶去幾件大毛衣裳頂不頂用……然後又怕他落第或是雖是中了卻名次太后,比起旁人,蘇慎心裡壓力有多大可貞也不敢想象。
蘇家不似旁人家,家裡上頭幾個拿出來個頂個都是進士出身,還沒有一個同進士。生這樣家庭裡,科舉就是唯一出路……所以這會子,可貞都寧願蘇慎落第了。若是落第了還能再考,可一旦考了個同進士,一考定終身,那該多尷尬。
畢竟,說是同進士,可實際上表達意思卻是“不同”。要不然也不會有“替如夫人洗腳,賜同進士出身”話了。
就好比飢腸轆轆時候,旁人端上好飯好菜,卻赫然發現盤中粘着一隻大頭蒼蠅,爲肚腸計不能不伸筷子,可一伸筷子,又噁心難受,真可謂難言之隱。
所以真是百般擔心,可還得哄着有些懨懨小九,箇中滋味真只有自己知道。
而比起可貞,嚴氏擔心也不少。畢竟她自來沒有經歷過這樣事兒,心裡加沒底。
於是便時常來可貞這坐坐,和可貞說說話,聽着常過來尋可貞說話徐二奶奶說兩句俏皮話,看看可貞教着蘇愉蘇忛針線,陪着小九玩會兒拼圖,這心裡也能安定一些。
其實剛剛嫁過來時候,嚴氏和可貞並不親近。
可住了對月回來後,蘇恪已經去了湖州府了。一個陌生環境,一大幫子陌生人,太婆婆、婆婆、伯母、小姑子、妯娌,嚴氏面對哪個都不敢有絲毫鬆懈,哪個都要力討好。
雖然都是好說話,人口比起旁人家來也算簡單,也沒有那許多糟心事兒,作爲晚輩也不用立規矩,可到底嚴氏心裡沒底。也不能整日關院子裡,再加上三太太又讓嚴氏多和可貞走動,嚴氏硬着頭皮也要高高興興往東跨院來。
可來了幾回後,她心裡顧慮卻也慢慢減少了,是真高興了起來了。
每趟過來,和可貞一道陪着小姑子們做做針線,說說天氣時令,說說吃食衣裳。這日子雖說並不有趣,可沒有那些個攀比鬥氣互相猜疑,已經再好也沒有了。
而且跟着可貞一道做針線,不但給蘇恪做了身衣裳,還給太夫人三太太她們或是做了抹額或是繡鞋,三太太逢人就誇兒媳貼心能幹,嚴氏心裡自然是熨帖,往東跨院來也是勤了。
尤其是這幾個月,和可貞一道給蘇恪打點行禮和應試物什。眼見可貞什麼都肯指導她,什麼都想妥妥,但凡蘇慎有也都備了雙份,她自己對可貞也有了一分敬佩。打從心裡頭,也樂意和可貞來往了。
對於嚴氏前前後後心理變化,可貞心裡是有些清楚。只不過,這一向以來,她都心安理得,只要做了自己該做事兒,還有什麼可計較。
倒是蘇愉蘇忛兩個因着常可貞這逗留,倒是看出了幾分了。
畢竟是大家子出生姑娘,眉高眼低是打小就學起。
之前嚴氏到東跨院來,雖然看起來歡歡喜喜,可到底行事說話之間還是有那麼一分拘謹。可現如今,說笑也大膽了些,可貞給她帶點心回去她也沒有那麼多禮了……
暗地裡蘇愉告訴蘇忛,以後遇事但凡能守住本心,就沒有旁妨礙了,聽蘇忛連連點頭。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可貞卻一天一天警醒了起來。
小日子到了時間沒有來,可貞一下子就沒有多餘心思做旁事兒了。
可貞小日子一向都是卡着時間來,頂多推遲個半天一天。這會子沒有換洗,萬媽媽柳月幾個貼身服侍便都知道了。
雖然可貞仍舊沒有什麼反應,可好歹生過小九,也不至於那麼一摸兩隻腳一無所知,心裡總歸還是有點數。
於是,便大不敢擡手彎腰有什麼大動作,也不大敢抱小九了。
可又擔心突然這麼不抱小九了,小九又不懂什麼道理,說不得以爲自己不喜歡她了,這該多難過。想着小九委屈撅着小嘴巴淚流不止小模樣,她都覺着心裡抽痛着。
萬媽媽柳月杏月幾個心裡有數,時時刻刻護可貞身邊。杏月攬着小九,也不敢讓小九往可貞身上爬了。
小九雖懂事,可到底還是個孩子,若是磕着碰着了可不是頑。
小孩子是很敏感,小九很就察覺到了孃親異樣。偏着頭,張着大大眼睛看着可貞,滿是不解。
可這小傢伙永遠都有她法子,湊到可貞面前摟了可貞脖子撅了小嘴可貞臉上重重親了一口,“小九喜歡孃親,小九愛孃親。”說着還眉眼彎彎看着可貞。
逗得衆人都笑了起來,可貞心裡也有了底了。
雖然還是不敢抱小九,卻把小九摟了自己身邊,娘倆並排着靠引枕上。
“娘也喜歡小九了。”重重親了小九一口,和小九天說了半晌話才讓萬媽媽去回大太太請大夫。
大夫一診脈,可貞果然懷孕了,和上回差不多,月份尚淺,堪堪一個月出頭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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