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雖濃,但大街上兩旁住宅的燈還亮着,蕭明軒與凌茗瑾兩人的臉在昏暗的燈光裡一閃而過,還等不及人們反應過來,便消失在了夜色中,正待他們反應過來正要八卦的時候,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同樣又是一張熟悉的臉一閃而過,讓他們心中發虛。
今日在一品閣裡發生的事現在在安州已經是人盡皆知,雖然大家都還在議論着那個採花大盜凌茗是何模樣與一品閣大火的生意,卻都沒想到會見到方纔這副情景。
“老公,我沒看過吧,剛纔……那是蕭老闆凌老闆?”
一位還繼續看着空蕩街道發呆的婦人眨着眼問道。
“好像,是吧。”
北落潛之在皇上大赦時是分到了安州,這裡的百姓對在安州呆了一個月爲百姓做了許多好事的北落潛之還是熟悉的。
因爲他們過去的速度太快,都不該確認是否看清,再說這個真相也太讓人咋舌了,他們實在是不敢相信,原來,採花大盜便是蕭老闆…………
可惜了凌姑娘這麼一個好姑娘了了………………一衆見到今夜之事的婦人們,幾乎都是這麼以爲的。
但無論看沒看清,這些傳言流傳了出去,三人成虎,在衆口爍爍之間,便成了事實。
想到蕭明軒今日才揭曉的雲翎山莊少莊主身份,又想到今夜就冒出來的採花大盜的身份,衆人噓噓感嘆,一副看盡世間冷暖的樣子,窮人都有仇富心理,而蕭明軒恰恰是富人,在他們來看,富人作案也是常見,再說蕭明軒一向有放I蕩不羈的評價,想來不是空穴來風。
就是蕭明軒在聽到這個傳聞的時候還哭笑不得的與凌茗瑾討了半天的補償費,誰也沒想到在安州百姓心裡,居然會有這麼戲劇性的猜想而且還會被傳言證實,若不是後來蕭夫人的大力澄清,只怕蕭明軒這一生還真的揹着採花大盜的臭名聲過下去娶不到媳婦。
“若是我因這是娶不到了媳婦怎麼辦?”
清晨,在一處無人的破廟裡,蕭明軒裝着可憐兩眼晶瑩的蹭到凌茗瑾身旁。
“那我是採花大盜,給你採一個來?”凌茗瑾拿起剛剛烤熟的山雞在蕭明軒面前揮了揮,然後抽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一把匕首準備切開。
“等等,這匕首見過血沒?”匕首正要對着山雞切下去,被蕭明軒一言喝住。
“殺手的匕首怎能不見血,我可是窮人,沒錢換。”凌茗瑾將泛着寒芒的匕首在衣袖上擦了擦,繼續說道:“乾淨了。”
“不要,還是我來撕開吧。”蕭明軒嘴角一抽,迅速搶過了凌茗瑾手中的燒雞,一把撕成了兩邊。
從昨夜他們在北落潛之眼皮子底下逃離後,他們便來了這處已經無人的村落藏身,這裡的人應該是在十多年前的那場旱災中全都離開了,一直就再無人居住,倒也清靜,不怕被人發覺。
而無人的地方,這些野生動物自然就比較多,一大早蕭明軒便去了一趟後山打回來了一隻山雞,這便就有了兩人的早餐。
“我看過了,從這裡離開一路向北行馬五天就是江城,那裡地處偏遠,都察院的勢力薄弱些,而從江城向東南便是寧州,向西便是旦城,到時再見機行事。”
“江城?那裡現在正是寒冬吧。”凌茗瑾一口撕下一塊雞肉,已經一天沒吃飯的她早就在逃亡中筋疲力盡,現在正是需要大吃補回力氣的時候。
江城地處大慶北端,雖不如玉門城那般是軍事防守要地,但天氣卻比之玉門城還惡劣,常年積雪不化,寒風刺骨。
“冷是冷了些,但一路去的時候多備些衣物,該是無妨,我在長安的時候聽說江城半個月後有大動靜。”蕭明軒賣關子一般的閉上了嘴,只等着凌茗瑾如往常一般追問。
誰知凌茗瑾卻只是哦了一聲,便低頭繼續啃着燒雞,不予理會。
蕭明軒知她是丟了一品閣心裡難受,無法勸導的他只好繼續說道:“本想寫信讓我娘好好看着一品閣,但以現在的形勢,還是等我們到了江城再說吧,這頓時間我沒回去,我娘斷然是會守着一品閣的,你不用擔心。”
凌茗瑾沒精打采的哦了一聲。
“江城常年積雪,雖說天氣冷了些,風景還是不錯的,到時候我們就到處去看看,現在江城應該正視慢慢熱鬧起來的時候,再過十多天,那武林大會就要舉行了。”
“什麼?武林大會?”
就在蕭明軒以爲凌茗瑾會一直這樣無動於衷的時候,她擡起了頭,不可置信的問道。
“嗯,武林人士的械鬥,朝廷明文禁止,但近些年卻因着發覺武林人士爲國有用而默許了,但因爲慶律上是禁止大規模械鬥的,所有每年武林大會都選在了江城舉辦,就是因爲那裡朝廷的眼睛少,能管到的也少些,武林中人嘛,喜歡的就是隨性點,械鬥發生命案是常有的事。”
蕭明軒見凌茗瑾來了興趣,立馬興高采烈的解釋起來。
凌茗瑾也只是在電視裡見過武林大會,自小對武俠武林十分崇拜並一度以爲世上有輕功總是在櫃子上摔下來的她對這個武林大會着實有着濃濃的興趣,濃得強過了失去一品閣的苦澀。
“我們現在去就能趕得上了,之後聽聞還有一件趣事,聽聞百里大俠與易大俠要在江城雪山決鬥了,聽說是簽下了生死狀的,兩位大俠都是武林舉足輕重的人物,這次決鬥,想必十分精彩。”
“百里大俠與易大俠?傳聞他們不是朋友嗎?怎會在江城生死決鬥?”
凌茗瑾雖不是是武林中人,但這兩位大俠的名頭她卻是如雷貫耳,並不是她見識廣,而是在大慶百姓心裡對這兩位大俠都有一定的認識,傳聞這兩位大俠是八拜之交的好友,最愛管不平事,更是常助官府拿了武林裡惡名昭彰的犯人,贏得了很多百姓的尊重。
凌茗瑾雖非一般百姓,但出於對武俠自小的狂熱崇拜,也就崇拜上了這兩位,而且一直在她看來,這兩位大俠如手足一般相待纔是武林人士的風采,卻不想在她逃亡的路上,居然知道了這一不可思議的消息。
“以前是朋友,現在卻不是了,都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決裂,但本公子卻知道,要不,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氣氛好不容易活躍了一點,蕭明軒心裡的那點小心思也轉悠開來,本是想打趣凌茗瑾一下讓她忘了一品閣,卻不想他這句話一出,當場就澆滅了凌茗瑾心裡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
“到了江城一樣可以得知,江城雪山之巔,果然是好地方,我也就在電視裡見過決戰紫禁之巔,那場面那氣勢………………”
雖說着話,凌茗瑾啃燒雞的動作也沒落下,等到這些話說完時,手中的大雞腿已經沒了一點肉絲。
蕭明軒狠狠的咬了幾口,瀟灑的丟掉手中的骨頭,疑惑的問道:“電視是什麼?我長這麼大,從未聽說過什麼決戰紫禁之巔。”
蕭明軒出身武學世家,在這方面可算是權威了,雖說凌茗瑾從小看了金庸古龍黃易梁羽生等人大把的武俠小說,但相對一個真實一個虛構,實在是弱爆了。
“大概也就是兩位當代大俠決戰,只不過是地址選得奇特點,選在皇宮最高點。”凌茗瑾漫不經心的回答着,腦子裡卻在一遍遍重演着當時自己狂熱電視劇裡的片段。
蕭明軒卻是傻了吧唧的張開了嘴啊了一聲,決戰皇宮最高點,這事,靠譜嗎?
“你且說說那兩位大俠的名字,我覺得當年司馬大人與我爹在長安外決鬥已經極是瀟灑了,到不知這世上還有人敢在皇宮最高點決戰。”
蕭明軒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凌茗瑾的一個白眼,明明都說了是紫禁之巔,你可曾聽到那個朝代皇宮叫做紫禁的。
“額,只是我在老人那裡聽到的故事,不必當真,不過這武林大會與生死決鬥卻是要去看看了,就算是逃亡,也得有意義充實的逃亡,如敗家犬一般,那可不是你我這等武林人的風範。”凌茗瑾宛如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超然境界,離開了權勢爭鬥的地方,果然就是江湖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再說有了武學世家的蕭公子做跟班,自己稱自己一句武林人也不算貼金了。
不過這話她卻是隻能在心裡想想,以蕭明軒這種到哪都是鶴立雞羣的心理,凌茗瑾這話要是讓他聽見了,非要追殺她十條街不可。
“這話說得在理,江城那裡都察院的哨子少,我們只有逃離了北落潛之的視線換個容貌出現,鬼才認得出來。”
終於,一場談話結束,終於,一隻肥的流油的山雞隻剩破廟裡四處散亂的骨頭。
終於用腳拂了些沙子熄了火,不雅的把滿是油的手乘蕭明軒不注意的時候往他身上擦了擦,然後不管不顧的出了破廟,一臉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