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就算是知道武安侯武林盟主熊知言與朝廷的關係,他們都是懶得去鬧的,原因嘛,自然就是這些頭腦簡單的人裡,也會出現一兩個有腦子的人,眼下皇上英明神武,你若是要鬧,那前一任武林盟主就是你們的榜樣,什麼不管國家大事不談政治都是假的,只有脖子上的腦袋纔是真的,若是殺敵而死,那自己還留了個一世英名,若是被皇上蓋了個高帽子,自己那一家子都是擡不起頭的。
有了這一番利益權衡,那些熱血沸騰的傢伙也不怎麼沸騰了,而是漸漸接受了這個結果,而且這些年大慶也未出大亂,他們這隻體外編制的特種部隊也一直沒派上用場,所以他們也未有怨言,只是一個個樂此不彼的簽着生死狀玩生死鬥。
武林人士都未反感排斥,那這每年的武林大會,自然是不會缺席了。今年武林盟主上任了十年,也一直連任了十年,現在他也漸露老態了,在很多人看來,打敗他成爲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光宗耀祖揚眉吐氣的時候已經到了。
所以今年的武林大會,真的是格外熱鬧。
武林大會的舉辦方,自然就是那些公認的武林泰斗了,一是因爲人家名聲在外公正嚴明不會走後門潛規則大家都放心,二是這些人老了,閒着沒事幹了,籤生死狀上擂臺肯定不是他們這一把年紀會做的事了,所以這可以看着下一代在自己手下蹦躂而自己可以當這個評委提幾個意見這個工作,讓他們是擠破了腦袋也要加入舉辦方的陣營。
當然這些都是有身份有形象的泰斗,他們不可能每個都想老頑童一樣鬨鬧,這些擠破腦袋的行爲,自然是暗地裡進行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然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暗鬥明鬥生死鬥,泰斗雖不多,但這評委也只要三個,武安侯也是參賽人,自然是不能擔任,這三個名額,要讓六個泰斗去爭,着實是讓人頭疼。
蕭明軒說得津津有味,凌茗瑾卻是聽得沒滋沒味,不耐打了個哈欠的她搓揉着雙手烤着酒樓裡的炭火,打斷了蕭明軒的話。
“那這武林大會的規則是怎樣的?”
蕭明軒乾咳了一聲,大口喝了一杯酒,面色紅潤的說道:“這規則嘛,自然很簡單,就是報名參加簽下生死狀上臺,一般是有三個場地,同時進行,勝者晉級輸者淘汰,之後再晉級再淘汰,再晉級再淘汰,再晉級在淘汰,再晉級再淘汰.”
“打住打住,你直接說最後就好了。”
見蕭明軒搖頭晃腦說着來勁,凌茗瑾頓時頭頂冒汗。
“到最後嘛,自然就是由這晉級選出武藝最高的人,然後再與武林盟主對決,輸者出任武林盟主。”
又是一口熱酒下肚,蕭明軒的臉色又紅潤了幾分,聽完他的介紹,凌茗瑾這才點了點頭,不再搭理這個已經有了五分醉意的人。
“我說,咱圍觀就行,打擂臺這事,還真不是我們乾的,別以爲那些泰斗是爲何擠破腦袋要當舉辦方當評委,別以爲他們那成了精的腦袋會幹虧本的生意,你知道報名費多少嗎?”
蕭明軒心情大爽,嘴也開始收不住了,就是凌茗瑾不搭理他,他還在一旁說着。
“多少?”凌茗瑾對錢這東西,實在是沒有免疫力。
“每人百兩,你想想,每次武林大會要舉行一個月,一天最少走上幾十場,一個月下來,萬人報名也是有的,這錢賺得輕鬆還賺出了人品,多划得來。”
凌茗瑾倒是沒有驚愕這錢的數目,而是驚愕蕭明軒嘴裡的這幾位泰斗,按着她的印象,泰斗都是深不可測視錢財如糞土的清高人士,怎麼到了蕭明軒的嘴裡,就成了這副德行?
但一想到蕭明軒出身武學世家在武林也是舉足輕重,而且他也知道很多秘聞,向來那幾位泰斗也是有什麼把柄或者見不得人的事被雲翎山莊知道了的。
想到雲翎山莊,凌茗瑾想到了一個問題:“咦,你家是武學世家,你爹會不會出席。”
“你不知道嗎?以雲翎山莊的名聲,哪裡還需要武林盟主這個頭銜添光增彩,再說,當了武林盟主可是要接受朝堂誥封的,雲翎山莊有規定,當莊主的人,是不能出任朝廷任何官職接受朝堂任何誥封的。所以,我爹他,是不會參加武林大會的,不過……”
蕭明軒打了個酒嗝。
“不過什麼?”
“不過嘛,我爹他有云翎山莊莊主這個身份,那三個評委中的一個,他卻是擔任得了的。”
“這麼說,你爹是評委?”其實凌茗瑾搞不懂的是,這評委有何用處,既然是簽了生死狀,既然是PK晉級,爲何還需要這個評委?
“當過兩次,不過我爹忙,懶得來,而我有太年輕資格不夠,所以今年這次,他應該是不會來了。”
蕭明軒起身,腳步輕浮,臉色緋紅,目光精光。
這是一間雅間,只有兩人,凌茗瑾向來就認同酒能亂性這一說,見蕭明軒這個模樣,她挪了挪蹲在火爐子旁的身子,及時說道:“爲什麼要評委啊?”
“你傻啊!武林大會雖然是公開公正,但總會有人背地裡使手段,你說要是我今晚給你下藥而你明天就要上擂臺,正好我們一場而你敗了,那這個時候,就需要評委來取消比賽資格了,再有什麼耍暗器什麼之類的小手段,也是違規的。”
凌茗瑾輕哦了一聲,心裡卻是又冒出了一個疑問:“那評委怎麼判定是你下的毒,也許是其他參賽者投毒呢?”
“這個?”蕭明軒一語頓塞,良久才惱怒的說道:“我又沒擔任過評委,我哪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法子。”
“………………”
凌茗瑾扶着額頭擋住了蕭明軒張嘴閉嘴間噴出的口水。
總之通過這一場談話,對這個神秘武林大會一無所知的她知道了很多,比如武林辛秘,比如比賽規則,比如那幾位泰斗的惡性競爭…………
喝醉了酒的蕭明軒廢話不停,雖然凌茗瑾已經不想再聽,但依舊還是有無數辛秘從他嘴巴里說了出來,最後無奈之下,凌茗瑾只得帶着他出了歸去來去找客棧。
可讓她無奈的是,正如蕭明軒所說,今年參加武林大會的人是格外的多,這江城總不能幾天內就多出幾家客棧,現在江城內的客棧幾乎都是爆滿,別說蕭明軒要求高是要貴賓房,就是普通房都已經都訂了一空,最後還是凌茗瑾扶着蕭明軒在雪地裡在江城大街小巷裡找了許久,才找到了一家很小破落相對顯得很安靜的客棧訂了兩間房。
正是因爲這客棧不好找也太小,所以住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像他們這樣來得晚找不到住宿之地的人,想來這裡的老闆也就是每年盼着武林大會賺些房錢了。
蕭明軒睡下後,凌茗瑾與掌櫃交代了幾句便出了客棧。
第一次來江城,而且現在北落潛之的人沒追來,正是要好好享受這份難得寧靜的時候,江城大雪紛飛,凌茗瑾特地穿了件最厚實的裘衣在街頭的小店裡買了把油紙傘,打算好好的在江城裡逛一逛,見識一下北國風光。
因爲連着江城這一帶都是不毛之地,都是荒無人煙,所以江城這些年規模是越大越大,你想想要是房子建到江城外不用地基錢又可以隨便建,想建多大就建多大絕對沒人來管,這樣的好事誰會不幹,於是在五年前,江城的知州不得不請旨皇上擴建了城牆,然後與寧州旦城兩地知州商議重新劃分了一下地界。
江城很大,大得很空曠,唯一不空曠的時節,怕也就是這一個月的武林大會。
一片白雪皚皚天地茫茫,看不到天地分界線,看不得青山綠水,倒是城樓上那塊隨風招展獵獵作響的大幡很是顯眼。
不一樣的北國風光,難得的寧靜,真是讓人詩興大發啊!
走在江城白雪紛飛的小巷裡,凌茗瑾的一腔熱血再次沸騰,對這個世界第一次有了讚許。
從她穿越至此,她就從未覺得這個世界美好過,細細算好,這還是第一次真心覺得這個世界真美。
就是在二十三絃河畔見着了那般繁華之景,她也未感慨半句,就是在安州自己建立了一品閣,她也只是在說安州這地方貧瘠,想想也只有這白雪掩蓋一切污濁只留青石城牆青瓦的景色讓她心醉神往。
小巷外,是人來人往的大街,逛街非她所好,她倒是喜歡寧靜,白雪簌簌打在油紙傘上,未落於地掩住了油紙傘的暗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