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欺瞞羣臣與百姓,無非就是想再給北落潛之一個機會。
機會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他們五兄弟拼命去奪的,北落斌與北落鏡文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又豈會眼睜睜的看着皇上給了北落潛之這樣的一個機會?
但他們的身份敏感,總不能去找皇上直言這件事情。
皇上素來以明君作爲他行事的要求,有道法不責衆,若是此事是從百姓的口中散播出來,皇上就算有怒氣,也沒處發泄。
蘇家家主,就替北落鏡文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北落鏡文聽完蘇家家主的一番講解,心中的疑惑盡數去除,對蘇家家主提出的主意更是舉雙手贊成。
於是在兩人的協商之後,北落鏡文煞是平靜的回到了皇宮,兩耳一捂似乎這封信就從來沒出現過。而另一半,蘇家家主在北落鏡文離去之後,就讓蘇家的管家去了一趟長安一條乞丐聚集的小巷。
一些重大而有十分狗血的消息,在街坊見傳播的速度是非常快的,百姓方方把北落潛之拋在了腦後,乍一聽街坊裡又有了關於他的消息而且與自己所看到的所猜想的全然不同的時候,大家都激動了,買菜的不買菜了,賣魚的不賣魚了,一個個都湊在了一起,說着這件事的前前後後前因後果是多麼的讓人瞠目結舌驚奇。
在這一個消息裡,百姓最少可以分析出一些東西,一,北落潛之與皇上鬧翻的傳言並不如傳聞的那般,甚是可以說並不屬實,二,北落潛之既然離開了長安皇上對外宣稱北落潛之重病一方面派禁軍把守安之府一方面又剝奪了北落潛之都察院院長的職權,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顯然對百姓們來說,重要的是第二點,皇上到底是要做什麼?北落潛之到底是爲何離開了長安?
百姓只是大慶最底層的人,當然不會明白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腦子裡都在想着什麼,但他們傳播消息的熱忱,可是一點都不會因爲他們的疑惑而減少,反而,爲了解開疑惑,他們更是賣力的宣傳着這個消息,反而最開始將這個消息公開出來的那幾個乞丐就這麼漸漸的被人們忽視了。
在第二天清晨皇上要上早朝之前,都察院新上任的一名科目就將昨日在長安裡流傳的這個消息送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是個好面子的人,如何受得起這一記響亮的耳光,但事已至此,他要掩蓋已經是不可能,他現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的將這件事圓過去。
北落潛之離開了長安,但他與北落潛之之間爲何鬧翻的原因還沒有傳揚出去,要把這個局圓過來也簡單,皇上只是撤銷了北落潛之都察院院長的職務,但並沒有給他定下罪名,這一點倒是在這個時候爲皇上找回了一點場面,既然北落潛之爲何離開長安的事情沒人知道,那他只需對外解釋是他讓北落潛之去做某一件隱秘的事情就可。
皇上雖說有怒火梗在心頭,但這次的早朝上他卻是心平氣和的主動與大臣說起了北落潛之之事,而面對皇上給出的解釋,大臣們有的相信有的懷疑,但他們一時之間也提不出了其他疑惑在金殿裡也不能拂了皇上的面子。
貌似乎,這件事情就可以這麼過去了,皇上是這麼想的,羣臣也是這麼想的,百姓在得到皇上這個解釋之後,也是這麼想的,之前他們都對皇上對北落潛之離開長安之事掩飾不解,現在皇上都已經給出了合理的解釋,再在這樣的問題上糾結已經沒有意義了。
北落鏡文對此很是頹廢,本以爲是找到了一個好機會逼着皇上徹底把北落潛之從太子之位的人選裡剔除,卻不想皇上這麼簡單的就這件事圓過去了,不過此事也可說明一點,那就是皇上對北落潛之的器重非同小可,這個時候放着自己與北落斌都不選,反而爲了一個離開了長安的北落潛之花費這麼多的心思這麼多的功夫,皇上心裡的想法,北落鏡文終於是確定了。但就是因爲確定,他的心,就越發的焦急了。
若是皇上真的已經下定決心立北落潛之爲太子,自己這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不久又化作了泡沫?
他決不能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
蘇家家主知道這一消息,倒是除了發愣深思多餘的行動,皇上既然爲北落潛之說了話,姑且不論真假,這其中皇上要表達的意思他多多少少可以猜到幾分,這件事情,他是不能再插手了,再插手,只會讓北落鏡文走向滅亡,再說那送信人的身份北落鏡文也不知道,若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被有心之人當了槍使,那北落鏡文這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一樣是化成泡沫。
正等着坐收漁翁之利的北落斌在朝堂上得到了皇上的解釋,對此他的表現比之北落鏡文就要鎮定許多,因爲就在昨夜,他又收到了一封密信,這次他特地讓人留意了送信人,他的副將也是一路尾隨着送信人幾條街,但最後,這個送信人卻是在熙熙囔囔的大街上突然消失了,雖說這次還是沒能知道這個送信人的身份和送信人身後主使人的身份,但北落斌對這封密信還是很重視,這封密信,是上一封密信的延續,上面寫的還是北落潛之之事,但卻是一個讓北落斌都覺得詫異的消息,本昨夜的北落斌還有忐忑想等着第二天就進宮與旦貴妃求證,但在今日的早朝之上皇上的解釋,卻是讓他對這個消息又信了幾分,或許是因此前一封密信上所說消息的真實性,北落斌對於皇上給出的解釋,實則抱着看戲的心態在看着,雖說他不知道送給他這封密信的主人是誰,但他從此就可以猜出這個人絕對是在針對着北落潛之或者說是皇上,也是因爲這與自己的利益吻合,這個人才會想要藉助自己的手達成這一目的。
下了早朝之後,北落斌找到了了旦貴妃,旦貴妃看了這封密信,也沒對北落斌做隱瞞,與他說了北落潛之離開長安的真相,真相就如那封密信上所寫的一般。
北落潛之那樣冷血無情的人都會爲了情而離開長安拋棄太子之位?北落斌都不知道這個從他最信任的人口中說出來的秘密是該信還是不信,信不信,這是北落斌自己去判斷的,旦貴妃提醒了他一句,皇上對此事命令所有人守口如瓶,北落斌就算知道了這個消息也決不能聲張,就算要聲張,也決不能是他去聲張。
而旦貴妃這一提點,讓北落斌想到了其他的一些東西,既然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多而皇上又已經下令封鎖了消息,那寫這封密信的人是如何知道這一消息的?若不是有人流傳出去的,那就是這個人本身就知道這一事情,不會是安之府的下人,因爲這樣做對他們沒有一點益處,那麼,會是誰呢?
這麼做,打擊了北落潛之又可以讓皇上難堪,不管是爲了前者還是後者,這個人的身份必然不低,最少不會是宮中的禁軍或者是安之府的下人。
這對北落斌與北落鏡文來說,是一個誘人的機會,北落鏡文已經按捺不住先一步動手了,北落斌已經壓後了一步,若是此事就被皇上這麼一筆帶過,那這個機會就已經算不得是機會,北落斌是有耐心的人,但不代表他會一直按捺着自己將自己多年努力爭取即將到手的東西拱手大方的讓給別人,雖說這有可能會被人當槍使,但這同樣是一個危險與利益並存的機會,先前已經有人爲他做了一遍演示,這一次,只要他按着這一條路走下去,也不會出錯。
旦貴妃怎會不懂自己的兒子,忍了這麼多年,在這個時候卻知道了皇上的打算與爲這個打算做足了的決心的北落潛之又怎會忍得住這個機會所帶來的誘人利益,旦貴妃第一是勸了,但她也知勸不住,既然勸不住,那她就只能用自己比他多次了二十年飯的經驗來爲他理清這件事情提出一個穩當的建議了。
旦貴妃給出的建議,與北落斌所想的那沒多大的出入,不過旦貴妃到底在宮中呆了二十年,對於權謀佈局,她比一直在邊關的北落斌要了解得多,北落斌目前最大的敵人,就是北落潛之,次之就是北落鏡文,現在北落潛之無權無勢不在長安,就是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但北落鏡文不是,他是抱着與北落斌爭太子之位的目的與決心來的,皇上已經被民間的傳言觸怒,而是再生了傳言,皇上怎能受得了這一響亮的耳光,龍顏大怒之下,就會徹查,民間的傳言鎖定傳言來源是很困難的,但這畢竟是天子腳下,就算困難只要皇上下達了這樣的命令就是有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