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的一個士兵將自己的行動定爲:“向秦果長表示反對:如果是一場虛驚會捱罵,而且還沒能及時打水回營。”
“這個時候還想什麼打水啊?”
“你還真不怕死!”
裁判還來不及制止他們的嘰嘰喳喳,嶽牧一個前躍,叫道:“該我了,我衝進林子去了。”
“又是你!”
“上次就是被你害死了!”
“秦頭兒,下次再玩就讓嶽牧在後面提所有的水桶!”
林石心扔出骰子,哈哈大笑起來:“一個鹿被你從樹後驚出來,飛快地逃走了”
此時在許平的營帳裡,周洞天正向他彙報多日來的成績。
“現在比起十天以前,士兵們的信心普遍提升,對各種複雜任務的應變能力都得到加強,把總、果長越來越善於控制部隊,士兵相互之間的信任感增強了,對彼此的性格更加了解,分派任務時也變得合理。昨天,執行任務的成功率比起最初已經提高五成,作戰時傷亡減少三成,總之,遠遠超過我們最初的想像。”
“大人英明!”周洞天鏗鏘有力地結束了他的報告。
許平也非常滿意。每天宿營後,百無聊賴的士兵紛紛搶着要和參謀和軍官玩棋,一些特別癡迷於此的士兵十天來玩了近百把棋,在模擬世界中進行了幾十次戰鬥。許平道:“我認爲這種遊戲有助於消除士兵對戰鬥的恐懼,他們會不知不覺地把戰鬥當作一場有趣的遊戲。”
“大人英明!”幾個參謀和軍官都表示同意。
“好了,還有一件事,”許平翻開周洞天給他的報告,對餘深河和黑保一說道:“餘千總和黑千總前日給我的隊官保舉名單我已經看過了,我認爲其中沒有任何一人能勝任職務。”
“可是,大人,”餘深河爭辯道:“我們已經在我軍和明軍的拉鋸區內,我們不可能還像以前那樣維持着兩個臃腫的兩千人大隊,我們必須要讓一批軍官控制部隊。”
“我同意,但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獨立指揮的能力,根據周千總的報告,現在他們在遊戲中面對危機時,反應還是是向上請示,沒有面對考驗的勇氣。”
黑保一在這種問題上沒有發言權,他所知道的只有家丁、營兵制度,所以每次許平和參謀們爭論時,他只能旁觀,這次也不例外。餘深河向許平抗辯道:“大人,根據新軍的條例,每個隊不應該超過六百人,不然就會出現指揮不靈的情況。”
“如果有指揮官在旁邊監督,還是可以的,畢竟指揮官更有經驗,也有參謀可用。”
“這正是卑職想說的,卑職以爲大人可以把卑職和黑千總提升爲大人的副官,把我們保舉的人提拔爲隊官,我們在他們剛開始的時候可以協助他們,而且我們不帶隊,也有更多的餘力去指導他們。”
“我已經決定把你們提升爲近衛營的指揮官,但是我不準備讓營直轄這幾個隊。”
餘深河一愣,道:“請大人明示。”
“我準備在近衛營和各隊間增設一個建制,這個建制我把它起名爲翼。我營的將士分成八個隊,每隊五百人,稱呼爲第一隊到第八隊,第一隊到第四隊由第一翼指揮,第五隊到第八隊交給第二翼指揮。”
餘深河追問道:“是不是等到各個隊官成熟以後就撤銷這個翼?大人,卑職斗膽,以新軍的經驗看,一個營轄八個隊實在太多了,根本指揮不過來。”
“這個翼不會被撤銷,新軍各營設五個步隊時,加上馬隊,炮隊、工兵,指揮時就很難控制,一般都要靠兩個副官協同控制。所以我近衛營中的翼將不是一個臨時建制,以後第一翼就交給近衛營指揮同知負責,而近衛營指揮僉事負責第二翼。”
“大人,能不能說說您的理由。”
“既然總是要由副營官協助指揮,那還不如設爲常例,這樣翼官和各隊官的配合也會更默契。”
新軍各營的軍官都經過新軍教導隊的訓練,他們的戰術素養已經非常可觀,臨時變更指揮對他們來說並不困難。新軍至今還沒有遇到一個對手能讓他們因爲感到壓力而去改革。但許平卻整天挖空心思地琢磨如何改革。現在近衛營軍官身上的壓力非常大,許平必須考慮如何減輕軍官們的壓力:“我們營已經有教導隊、馬隊、工兵隊、以後還會有炮隊等,如果營官只指揮兩個有專人負責的翼就不會手忙腳亂;而翼官只需要考慮已經配合默契的四個步兵隊,完全不用想炮兵、騎兵的協同問題,較多的步兵隊也能讓隊官輕鬆些。”
“很晚了,立刻解散回去休息,我不許任何人累到。”把第一翼和第二翼分別交給餘深河和黑保一負責,然後許平就宣佈散會,自己則翻開文件繼續工作,根據反饋對戰棋做一些修改。許平還讓衛兵做好準備,一會兒他要去做例行的巡營,親自檢查所有的夜間崗哨,每夜兩次——至少現在,許平對手下還是不放心,而且他更打算利用這段行軍好好指點那些把總、果長一番,在他們安排上出現錯誤時立刻予以糾正,以免養成壞習慣。許平自命精力過人,能夠承擔當前的工作,所以頑固地拒絕讓其他人分擔,他怕有人病倒會影響自己的行軍計劃。
在近衛營中,許平總是第一個起牀的,也是最後一個入睡的,所有的營務都事必躬親,所有的報告都親自過目,“百官已睡朕未睡,百官未起朕已起。”許平自言自語道:“以前念太祖這兩句話時,總感覺有些奇怪,現在想來,高皇帝也是樂在其中啊。”
雖然知道長官從來都是精力旺盛,周洞天仍忍不住勸解道:“大人,您需要多睡覺,您得信任部下。”
“當他們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後,我會的。”許平頭也不擡地答道:“但現在我沒有工夫休息。”
“大人,”周洞天繼續勸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的仇人託庇在神通廣大的鎮東侯羽翼下。”許平低頭閱讀着反饋報告,手上做着簡要記錄,口中淡淡說道:“如果我倦怠的話,十年後別說報仇,估計我的骨頭都已經朽了。”
狼穴,
“我已經和大人說過,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是誰更忠誠的問題,是我們需不需要軍隊忠誠的問題。”
李雲睿的話讓金求德連連點頭,不過他還沒有說完:“韓大可的話表明,他的對大人信心不足,他對大人的忠誠值得疑慮,不僅僅是他,現在有非常不好的謠言在新軍內部流傳,如果要讓這些人滿意,我們就會讓老兄弟們失望,他們爲大人立過功、流過血,他們纔是大人最堅強的後盾,新軍,必須牢牢掌握在對大人最忠誠的一批人手中。”李雲睿再次強調:“這不是對錯問題。”
“這就是對錯問題,”金求德補充道:“對大人的大業有利,就是對,讓大人忠誠的部下失望,讓可疑的人執掌兵權,就是錯!犧牲老兄弟來取悅新人,這是得不償失,而且他們慾壑難填。”
“金兄說的對。”
“僅僅如此還不夠,不能完全平復軍中的怨氣,楊致遠蠱惑大人搞的那個營官預備隊必須解散而且永不重建,我已經讓我家小子以身作則,去向大人要求退出了。”山東失敗後,金求德多次召開新軍高級軍官會議,現在新軍風氣爲之一變,各營指揮官厲兵秣馬、努力訓練,戰鬥力大大增強,較山東之戰前面目一新,這給他們以更多底氣:“現在和長生島時不同,那時我們很弱小,大人不拘一格提拔人才是有道理的。而現在我們新軍的強大曠古未有,大人當前的問題是掌握這支強大無敵的軍隊,不要聽楊致遠那種好高騖遠的話,公平?他們這些居心叵測的人有資格要求這個麼?必須!讓老兄弟明白,大人永遠是他們的大人。”
李雲睿深表贊同:“大人總說條例要適應形勢、要改進,我覺得這個也是一樣、也得改。新軍中有些人,不但不能提拔,還應該嚴密監視,或者乾脆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