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麟嘉與步光經過正街，今日洛邑所有人都在議論天空中的那龐然大物，它的身周裹着雲霧，若隱若現，如同一塊巨大的雷雲。
“還有多久？”步光問道。
“申時開始。”麟嘉答道：“現在申時剛過一刻，估計還有一會兒。”
步光深吸一口氣，勉強按下內心的緊張感。麟嘉則忐忑不安，曹靖霏與嶽霆下落不明，今天又出現了這巨大的法寶飛梭，總覺得接下來的一年裡，將有太多變故。有時置身歷史之中的人，反而當局者迷，不知道那改變未來的一瞬間，正在自己的身邊發生着。
兩人站在萬仙殿前，廣場上空空蕩蕩，只有頭頂御雷天尊宏大的黑影。
“如果失敗了的話，你會去何處？”步光說。
“我？”麟嘉說，“我當然是跟着你們。大師姐，你……你不想再跟着符晨曦麼？”
步光沒有回答。
“咱們都已是棄徒。”麟嘉說，“還有何處可去？不過我當真沒想到，他能一路走到今天。”
步光問道：“麟嘉，你就一點也不想再回青峰麼？”
麟嘉在臺階上坐了下來，步光又說：“定國、龍雀、小墨，他們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師父說人生聚散，猶如流雲。”麟嘉心不在焉地答道，“你看咱們離開陽霄後，他們有來找過麼？哪怕寫過一封信？”
步光一怔，麟嘉笑道：“想必也是爲了撇清干係，大夥兒都避嫌吧。”
步光答道：“那倒未必。”
“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麟嘉說，“什麼同門情誼，那都是師父還在的時候，大夥兒一分開，也就漸漸地淡了，人本來就是這樣。”
步光反而略覺歉然，長嘆一聲，正要找話來說時，突然萬仙殿中噹一聲鐘響。
大門緩慢洞開，各派仙家首席走出。
兩人同時擡頭，殿頂並未發出金光，只有一個可能，符
晨曦失敗了——他們都沒有上前，只是在廣場角落裡靜靜看着。符晨曦走在最後，一衆人等離開萬仙殿，萬純鈞回身看了他一眼。
“符晨曦。”萬純鈞低聲說，“你給我等着……”
“一定一定。”符晨曦已經煩了，萬純鈞總是在放狠話，卻又欠缺實際行動。他拍拍萬純鈞的肩膀，說，“光說不練假把式，萬師兄，空了來我們這兒喝喜酒。”
符晨曦想到昨夜所聽見的話，就連裝也不願與他裝了，東方華藏等在萬仙殿前，符晨曦朝東方華藏說：“東方大師，今天就下洛邑，叫上楊思，咱們傍晚在洛邑下面碰頭。”
東方華藏點點頭，兩人要商量的事情還有許多，符晨曦約好時間後，徑直快步走向廣場另一頭的赤將子暝。他知道赤將子暝正在等他，他有一件至關重要之事需要解決。
赤將子暝正在與曹錕交代安排，符晨曦一到，兩人馬上終止了談話，曹錕登上馬陸蟲車離開。
“靖霏呢？”符晨曦說。
“在我手上。”赤將子暝淡淡道。
符晨曦：“嶽霆呢？”赤將子暝上下打量符晨曦。
“也在我手上。”赤將子暝答道。
符晨曦說：“談條件吧。”
“條件已經給你了。”赤將子暝冷漠地說，“一刻鐘前，在萬仙殿中，你選擇了與我爲敵。”
符晨曦深吸一口氣，笑道：“有意思。赤將子暝，我現在反悔了，來來來，咱們把人都叫上，再投一次票？我保證這一次一定投你……”
“無論再來多少次。”赤將子暝擡頭，望向天空中的御雷天尊，答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改變不了你，也罷……”
說畢，赤將子暝側頭，打量符晨曦：“就看看是你所堅持的理想將獲得最終勝利，還是我的力量終將壓倒一切。我在蒼霄等你發出挑戰，若你勝了，一切便將雙手奉還。”
緊接着，一陣勁風從赤將子暝腳下爆破開去，就
此化作一道黑色利箭，射向天際。
符晨曦一臉懵逼，餘下各派的仙人頓時震驚了，會盟主席怒道：“萬仙殿前竟敢擅用法術？！”
洛邑萬仙殿範圍內有着遠古仙人呂望所設下的、極其強大的封神禁制，所有仙人來到此處，俱嚴禁使用任何靈力所驅動的法術與劍術，氣罩也必須撤除。然而赤將子暝竟敢堂而皇之，在這兒使用靈力飛行！緊接着封神禁制被觸發，萬仙殿中射出無數道彩光，接二連三追着赤將子暝而去，竟是萬仙雕塑上所持有的武器與法寶！
剎那間洛邑上空聚爲一股壯觀無比的洪流，呼嘯着掠過天際，追在赤將子暝身後。
“他瘋了！”麟嘉喊道。
所有仙人擡頭望天，下一刻，赤將子暝沒入雲層中的御雷天尊，一聲巨響，環繞御雷天尊周遭，擴展出一道耀眼的電光，如末世雷霆萬道，擋住了封神禁制的武器洪流！
雷電光環再一次擴展，耀眼無法直視，衆仙馬上以手擋住雙眼，楊思尖叫道：“瘋子！”
他一定是瘋了，這一刻符晨曦感覺到御雷天尊就像曾經出現在自己頭頂的天輪，即將釋放出萬頃雷霆，將萬仙殿連同整個洛邑一同抹成白地。衆仙顧不得再喊，各自找地方躲避，然而轟然巨響聲中，御雷天尊在雷光之中徹底消失，無影無蹤，散發出的光點如同燦爛星河。
又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它出現在了洛邑外的雲海中，如同浮沉滄海的巨鯤，緩慢沉入雲海離去。追擊赤將子暝的武器失去了目標，盡數墜落，再次飛回萬仙殿中。
那一刻，殿外廣場上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面如土色，就連東方華藏也不住喘息。這是一場公然挑釁，而奔雲商會如今的實力，早已遠遠超出了各派的預估。
符晨曦緩慢後退，心道這下麻煩了，在蒼霄等我……他的第一個目標，乃是統一蒼霄。
這是一個至爲強大而瘋狂的人，彷彿任何阻礙，都無法減慢他的步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