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甘洛縣的吉狄畢摩和吉覺畢摩,是一對堂兄弟,而細說起來吉狄畢摩是果基老巫王姑母的孫子,所以吉狄算來是果基金坡的叔父一輩,遠房血親。
木羅見果基金坡和吉狄畢摩都指責他,氣鼓鼓的不再說話,木坤陰沉着臉膛說道:“哼哼,不管怎麼說,反正我們是不會去幫的,有人要幫就請便,不要拉上我們去送死!”他邊說邊環視了一下其他畢摩,還特別將“送死”二字加重了語氣說出來。
這時候無塵道長又笑着說道:“彝人重情重義,四海皆知,而彝家畢摩斬妖除邪,殺魔衛道,自古便是美名遠揚。這川南是彝家的天下,黑竹溝的神秘霧村也在彝家的管理範圍之下,難道有孩童在大涼山之地被妖邪殘害,各位畢摩也袖手旁觀?”
無塵道長這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有禮有節,那十大畢摩聽了沉默不語起來。過了一會,只聽到那木羅畢摩冷笑着說得:“管你花言巧語說得再好聽,我們反正是不幫,要是誰想湊熱鬧,請自便,不要拉上咱們便是!”
他一邊說一邊望了望木坤左邊的沙瑪畢摩和他旁邊的熱可畢摩,然後一臉奸笑着掃視了一下我們。
這時候果基金坡開口說道:“在咱們彝家的地盤上出了事情,咱們是應該伸一把援手纔是!”
他一說完後,那木坤瞪了他一眼,說道:“金坡畢摩,你可別忘了,咱們彝家先祖和死霧谷的人早有約定,相互相侵!”
這時候那木坤直呼果基金坡爲金坡畢摩,雖然這話也說得過去,因爲嚴格來說巫王也是畢摩,是畢摩中的大畢摩。但在重要場合,一般其他人都得稱呼巫王才行,眼下明顯那木坤兄弟暗示不承認果基金坡爲巫王。
果基金坡皺了皺眉頭,沉着嗓子說道:“木坤畢摩,這個約定我豈會不知,但是那死霧谷的人違背誓言在先,在我們大涼山害人,我們出手干涉,這是我們不講道義違約還是我們懲強扶弱救人?”
木坤一聽這話,一時有些語塞,但過了一會他又陰陽怪氣的說道:“行行行,你要懲強扶弱,你要做大英雄,那你去,我們呢,不趟這趟渾水!”
見他這副無賴嘴臉,果基金坡壓抑着怒火說道:“木坤畢摩,咱們彝巫歷來是精誠團結,不分彼此,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呢?”
這時候那木坤脖子一揚,衝着果基金坡說道:“咱們呢,要是有時間,還是再來議議巫王的事情,好好推舉一輩德才兼備的巫王出來領導咱們,可不要像現在這般把一個彝巫天下弄得個四分五裂的!”
“你!”一聽他這話,那果基金坡氣得眼珠子一瞪,猛的站了起來指着他,一肚子的怒火彷彿就要發作一般,這時候那上邊的吉狄畢摩擡手示意他坐下,不要激動。
只見昭覺縣的格日畢摩瞪着眼珠子說道:“木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今天上午的架還沒有吵夠?”
“來來來呀,繼續吵,反正還沒結果咧!”那木坤做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說道。
格日畢摩正要發作,這時候無塵道長滿臉驚訝的說道:“推舉巫王?這大涼山兩年前不是就有新巫王了嗎?果基金坡早已就任你們彝巫的巫王,這事天下皆知,我在四川那邊也早有耳聞,我們大家都對他的能力和威望推崇備至,怎麼如今各位畢摩還要推舉什麼巫王出來呢?木坤畢摩這話就讓我就疑惑不解了!”
木甲瞪了無塵道長一樣,喝道:“我們彝家的事情,與你一個漢人何干?”
無塵道長笑呵呵的說道:“與我倒是沒有關係,只是剛纔木坤畢摩那話讓然費解呢!”
這時候相木匠接過話去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老道不知道了吧!我倒是聽說了這事也正常,說是在大涼山有一位德高望重,本事極大的大畢摩,才適合做彝家的巫王呢!”
他話音剛落,那樊廚子便尖着一副嗓子接過話去說道:“哎呀,相老叔,這事情我也聽說了,聽說那人豐功偉績,一身本領通天徹地,可了不得呢!”
三叔笑着說道:“是嘛,這是哪位大人物呢?”
樊廚子繼續說道:“關鍵是那人還品行端正,溫和敦厚,乃一謙謙君子呢!他做巫王,實至名歸,衆望所歸,全天下的人都服他,那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三叔笑着說道:“說半天,你倒是說說那大人物到底是誰呢?”
樊廚子說道:“那大人物呀,那人好像叫着什麼木坤呢,也是個畢摩……哦,不對不對,好像又叫着什麼木羅畢摩呢!”樊廚子還未說完,大夥都哈哈笑了起來,就連右手邊坐着的那一排畢摩,也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
“你們,你們這幫狗東西……”木坤氣得臉皮一陣青來一陣紫的,他猛的站了起來,指着我們便要罵出聲來。
這時候他身旁的沙瑪畢摩一手攔住了他,冷冷的望了我們一眼,然後對着上面的果基金坡說道:“金坡,這可是咱們的彝家聖地七神殿,能由着這一幫漢人在這裡胡鬧?”
果基金坡毫不示弱的瞪着他冷冷的說道:“大家不過是言語交談而已,沙瑪畢摩覺得他們是在胡鬧,我怎麼倒不覺得呢?”
果基金坡一說完後,那格日畢摩粗着嗓門說道:“是啊,他們說話沒帶一個髒字,又沒日娘罵母,我聽到的全是恭維木坤和木羅的好話,怎麼是胡鬧呢?難道這年頭,醜話說不得,動聽的話也說不得了?”
那沙瑪正要發作,這時候無塵道長急忙笑着說道:“對對對,我們說的是動聽的話,是大實話,沙瑪畢摩誤會了!”
沙瑪冷笑着說道:“誤會,你們當我沒腦子呢!我沙瑪在外面行走了大半輩子,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樣的跳樑小醜也見過的!”
無塵道長笑着說道:“那是那是,沙瑪畢摩見多識廣,各式各樣的人見到的多,別說跳樑小醜,那野心家陰謀家自然也見了不少了吧?”
無塵道長一說完後,十大畢摩中好幾位畢摩都偷偷的樂着,那沙瑪面色一怔,臉色變得極其嚇人,不過他陰冷着的臉面終歸是忍住了怒火沒有發作出來。
見到沙瑪陰着一張臉面,我見果基金坡卻露出了痛快的笑意,想來是這一兩年了他受夠了沙瑪的欺凌,如今我們大家幫他出了一口惡氣,他心頭亦是覺得舒坦。
這時候那木甲嘿嘿的冷笑了兩聲,說道:“任由你們說破了天,我們也是不會幫你們的!”
樊廚子一聽這話,站起來走了出去,手叉着腰說道:“我說什麼來着!我說木甲畢摩纔是這彝巫的巫王你們還不信,你們瞧瞧,都能代表大家做決定了呢!”
大家都笑了笑沒有做聲,只聽到樊廚子繼續說道:“在我們川東呀有句老話,叫着偏神充正神!意思是有些人屁股不擺端正,位置坐偏了,那可要不得。把別人擠到一邊去,以爲自己是正神,只怕自己要狠狠的摔到地上咧!所以說做人要安分,要……”
樊廚子正在盡情的說着去挖苦沙瑪和木甲、木坤兄弟,哪知道他說着說着的時候,突然他面色一愣,然後一下子四肢僵硬在原地一般。我們正在納悶的時候,只見他突然掄起自己的右手,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一見樊廚子突然這樣的舉動,我們大夥一驚,這時候只見相木匠快步走上前去,猛的一拍樊廚子的印堂處。只見那樊廚子身子猛的一抖,如同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一般,然後捂着自己的臉膛怵在原地。
這時候相木匠四處掃視了一眼,只見到那木坤正雙眼微閉,嘴裡唸叨有詞。於是我們大夥都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知道是他在做法搞鬼。
只聽到相木匠冷笑着說道:“好咧,好得很!”說完後那老木匠和樊廚子便轉過身來朝着我們這邊走來。
我們見到相木匠邊走便單手比劃了一個手決,然後同樣嘴裡唸叨有詞起來。片刻過後,只見那木羅畢摩突然面色一愣,然後一咬牙根雙目變得呆滯起來。
只見他猛的衝着他身旁正雙眼微閉的木坤一巴掌打去,只聽到“啪”的一聲打得那木坤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那木坤剛纔做法後原本還沒清醒過來,結果被打得發懵後又慢慢清醒過來,只見他捂着自己的臉面衝着木羅吼道:“老三,你這是幹什麼?”
只見木羅紅着一對眼珠子罵道:“幹什麼,我打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你不是想做巫王想瘋了嗎!你這個陰謀家,你這個野心家,不要臉,我打死你!”那木羅一邊說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過去扭住木坤的衣領便又要打。
“木羅,你是不是瘋了!”這時候沙瑪畢摩對着木羅厲聲喊道,然後他又喊熱可畢摩和歐其畢摩過去拉住木羅畢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