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警察冷眼望着我,看得我頭皮發麻,然後聽他說道:“同志,咱們古井鄉十八個村子,沒有一個叫着什麼毗騫的,就算髮音也沒有相同的!”
我聽他如此說,聽得我頭皮一陣發麻。然後又聽他繼續說道:“我可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這方圓百里也沒有你說的那個地方,更沒有什麼常年濃霧密佈,不通電、語言又不同、與外界完全閉塞的村子!”
聽他這言外之意,我是在報假警了!我感到極其尷尬,急忙說道:“可是,可是他們……”沒等我說完,那警察極不耐煩的衝着我搖了搖手,說道:“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不要搗亂,也不要亂說話……我說,什麼殺人、吃人肉!還辦酒席,一個村子的人都去吃,我們這裡哪裡有這樣的風俗?不要亂說,咱們峨邊縣可是旅遊大縣,別毀了咱們的名譽……”
“可是,同志……”我極其狼狽的還想補充點什麼,讓他不要誤解我是來逗着他玩的。
“去去去!”那警察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推讓我出去。“同志,我,我真的……真的……”我依然在解釋着。
“蒸的,還有煮的!”那警察有些生氣起來一個勁的推趕我出去。
就在我們二人拉扯的時候,這時候外面突然走來兩名警察,一老一少。老的五十來歲,額頭略略有些禿,比較魁梧,小的二十出頭,彷彿才參加工作不久。
“小李,幹什麼?”那老警察喝道,然後仔細的打量着我。見他進來,我們二人都停止住了拉扯。
“陳所,他,他報假警,說什麼咱們這地方有人殺人,殺了一個嬰兒,還吃了!”那李姓年輕警察氣鼓鼓的指着我說道。
我見那老警察先是一怔,然後眼若寒光的掃視着我,盯得我心頭髮怵。我怕他也誤會,於是我急忙擺手說道:“我沒有亂說,我真的看到了,真的……”
“還真的,我看你就是來搗亂的!閒得沒事做……”年輕警察抱怨着說道。
那老警察打斷了我們的話,說道:“那你進來,給我說說怎麼一回事!”說完後他轉身走進了裡面的一間辦公室,我見那門上寫着“所長室”三個字,於是急忙跟了進去。
進去後,那老警察坐到他的位置上去了,然後示意我坐下,片刻過後他一字一句的問我:“你說我們這地方有人殺了人,還吃人肉?”
我急忙點頭,於是將先前對小警察說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那老警察目不轉睛的望着我,我見他看着看着,鋒利的眼神慢慢變得呆滯起來,彷彿若有所思。我不敢做聲,只得靜靜的等着他說話。
過了一會,那老警察彷彿一下子回過神來,揉了揉額頭緩緩說道:“你說那地方叫着什麼毗騫國?”
“哦,是。不過,不過現在這方圓百里哪裡有什麼國,我估計我聽錯了,應該是一個村子或者是寨子什麼的。”我急忙解釋着說道。
“那地方終年集霧?”老警察繼續問道。
“是啊,每天都是濃霧,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清楚。”我瞪着眼珠子頻繁點頭說道。
“你們是怎麼進去的,又是怎麼走出來了的?”那警察一手託着下巴疑惑的問道。
“我駕駛汽車,不小心迷路了,結果到了那個地方。然後胡亂逃竄,又誤打誤撞的逃出來了。”我心有餘悸的說道。
……
屋內一片寂靜,那老警察開始沉默,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一個指頭嗒嗒嗒的敲打着桌面,那聲音單調清脆,聽得極其瘮人,我直感覺我的後背一陣發涼。這時候我想到程思泯他們還在外面的車上,要是醒了一定到處尋我,但此刻那警察不發話,我也不敢起身離去。
過了好一會,那老警察沉着嗓子說道:“好,我都記下了,下來我們查查。你留個你的聯繫方式,然後儘快回省城去吧!”我急忙點頭,把我的電話號碼告訴給了他。那老警察寫完電話號碼後,繼續說道:“記住,在案件沒有偵破之前,這事不要伸張,更不能到處亂說……呃,呃,咱們這裡是國家級旅遊風景名勝區,凡事……沒有證實之前,都不能謠傳……那,那造謠生事,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所以這……”
老警察還沒說完,我便急忙如同搗蒜一般點頭個不住,答應一定不對任何人說起。那老警察微笑着點了點頭,還和我握了握手,於是我起身和他告別後往着外面走去。
一出了所長門,外面的兩個小警察詫異的目光看着我,我還未走出派出所大門口,那後面便傳來了竊竊的嘀咕之聲。
報了案後,我感覺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回到車上,發現他三人依然酣睡不醒,這讓我開始警覺起來。我急忙又上去用手指探他們的呼吸,發現一切正常後才鬆了鬆緊鎖的眉頭。
我將車駛出古井鄉,到了黑竹溝鎮後,那路纔好走了很多。我急着要離開這個詭異之地,於是汽車飛馳絕塵,很快便過了峨邊縣城。當我將車開到高橋鎮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前方就是我們遇到那隗大爺的地段,心頭驀然升起了一陣莫名的緊張。我有意無意的朝着那對面的山頭望去,卻發現山上空曠無極,除了一些樹木雜草和嶙峋怪石頭,並無一人。
這一路我都不停的在想着一些事情,開着開着,突然聽到程思泯在後面笑着說道:“你看石小韻這隻小豬豬,睡得多麼香甜。”我通過後視鏡一看,只見他已經醒來,正微笑着理了理懷裡依然沉睡的韻兒的領子。見他醒來,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笑着說道:“說別人,你算算自己睡了多久了?一大一小兩頭懶豬。”
程思泯挪動了一下身子,笑着說道:“從山上下來才半個來小時,你說我能睡多久?”
“什麼?”我一聽他這話,疑惑的問道。
“我說我們從峨眉山上下來,充其量也才半個多小時,我還能睡上個三天三夜不成?”那小子衝着我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