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行文至此,秀秀他們究竟爲了什麼一定要鬥倒潞安王呢?一開始只是爲了自保,因爲只有除掉潞安王,假冒巡按的秀秀他們才能過上真正踏實的日子。後來也是爲了報仇雪恨,潞安王殺了秀秀周圍許多的朋友,秀秀自是心生恨意。再後來,其實也是騎虎難下了。從某種角度來說,上一集中,唐凱的勸誡不無道理。而秀秀堅持,有時候也是出於一種職業習慣或者職業本能吧。
第2-72問:有時候,好話也傷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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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於百之的這番威脅,劉飛只一笑而過,不動聲色、表情輕鬆地言道:“呵呵,於師爺多慮了。誰說我們大人扣押了唐將軍呀?我們大人只是請唐將軍來驛館喝茶詳談,並且現在他二人正是相談甚歡,這會兒,怕不好打擾吧?”
於百之一見劉飛不爲所動,臉色一沉,言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只有在這裡坐等了。”說完,他叫下人又爲自己添了一杯熱茶。
劉飛一見這架勢,便知於百之今日怕是要在這裡死磨硬泡了,心中正在盤算着如何應對,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爽直的聲音:
“於師爺若是要在這裡苦等,那本官也不攔着,只是究竟要等上一天、兩天,還是十天、八天,這可就不好說了。”
劉飛和於百之轉頭一看,原來是文秀一身緋紅官袍,凌然而出,那精緻的臉頰上帶着一絲不屑的冷笑。原來秀秀在暗處聽於百之興師問罪,心中焦急,於是耐不住性子衝了出來。
“哎喲,大人。您不是和唐將軍還在密談嗎?”劉飛趕緊起身,抱拳問道,那言辭間,顯然帶着幾分責怪。
文秀淡淡一笑,擺手言道:“唐將軍累了,已經休息去了。”
“哦哦。”劉飛點點頭,恭敬地退到了文秀的身後。
於百之也趕忙起身向八府巡按躬身行禮,秀秀不等於百之開口,便搶先言道:“於師爺,若是你一味願意等在這裡。本官只可提供桌椅牀鋪,其他的,比如說。一日三餐,本官可就愛莫能助了。”
於百之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發作,只強壓在心頭,不自然地動了動嘴角。言道:“呃,文大人,既然已證明唐將軍與案件無關,那就請大人早早放回唐將軍,在下也好向王爺交代。”
文秀好奇地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不解地問道:“唐將軍只是與本官閒談。何來‘放回’二字?於師爺,我看你是誤會了!”
“文大人,你帶人抓走唐將軍之中。王府侍衛個個看得清楚,若只是請唐將軍到府上閒談,如何會刀劍相向呢?”於百之言辭犀利地質問道。
文秀嘆了口氣,搖搖頭言道:“怎麼?本官所言,於師爺你不信嗎?”
劉飛也在一旁附和道:“於師爺啊。當初發現玉佩之時,大人有所懷疑。那也是在所難免的,刀劍相向,也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於師爺不要太過苛刻喲!如今嫌疑已經消除了,唐將軍與我們大人是相見恨晚,是自願留在我們驛館裡的,若是於師爺不信,那在下這就請出唐將軍。”
劉飛說完轉身就走,文秀攔住言道:“呃,現在不可,唐將軍剛剛睡下了。”說完,秀秀又轉頭笑嘻嘻地對於百之言道:“於師爺,依本官之見,您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先回王府,替本官轉告王爺,本官自會善待唐將軍,讓王爺就放心吧,待到唐將軍醒來,與本官暢談之後,便自會回府去了。”
文秀說得輕鬆自然,彷彿事實果真如此一般,於百之見了,不禁心中暗道:看文必正的樣子,胸有成竹,只怕是什麼地方拿住了唐凱,即便當真請了唐凱出來,恐怕他也不敢違背文必正的意思,真到那時候,自己反倒理虧下風了。
就在於百之低頭思忖之際,文秀一臉得意,抿着嘴壞笑不止,在一旁故意言道:“於師爺,不然您在這裡慢慢等,本官要和師爺一起回去商談要事了,就不奉陪了。”說完,拉着劉飛轉身就走,可剛剛轉過前廳,卻又停下腳步,躲在牆角偷看於百之的反應。
秀秀如此蠻橫的解圍方式,自然爲劉飛所不齒,他不情願地跟在秀秀身後,只眯着眼睛不屑地瞟着秀秀,臉上掛滿了擔憂。
而文秀如此強勢,於百之倒是更加多心了。他見文秀和劉飛都已經離開,前廳就只剩下自己,說實話,就這樣賴在人家的地盤上,這位老師爺還真有點不適應,總覺得如此一來有失體統、有失顏面。
於是,不一會兒,於百之便無趣地自行帶人離開了。那躲在牆角後的文秀樂得合不攏嘴,可當她轉身正要和身後的劉飛炫耀一番之時,卻發現身後已是空蕩無人了。
文秀趕緊追進了劉飛的房間,卻見劉飛背對房門而坐,手中拿着一本書,似乎正在專心閱讀。而文秀進了門來,一直湊到他的身邊,他竟都不肯擡頭看上一眼。
文秀低頭瞥着劉飛,見他明明是一臉的怒氣,那眼神閃爍不定,哪裡是專心致志看書的神情呀?更何況,今時今日這情形,哪裡又有閒暇讀書呢?
文秀一把搶過劉飛手中的書卷,氣鼓鼓地責問道:“阿飛,這個時候了,你還空看書呀?”
劉飛則不慌不忙,也不生氣,只冷笑一聲,低垂着眼皮,冷冰冰地答道:“大人英明睿智,自可獨當一面,學生自愧不如。”
文秀一聽這話,便知劉飛還是在氣惱自己的擅自行動,於是趕忙賠上一副笑臉,美眸彎彎如月,嘴角高高揚起,朱脣微動,輕柔地勸道:“呃,呵呵,師爺,我再英明睿智,也比不上師爺你呀。這但凡大事,還要師爺你策劃做主才行呀!”
劉飛聽了,只在鼻子裡發出了“哼”的一聲,並不理會秀秀,只再次轉過身去,留給秀秀一個後背,口中故作冷漠地言道:“大人不必如此自謙,我一個小小書生,應有自知之明。”最後四個字,劉飛故意拖長了音,意在譏諷文秀。
秀秀自然聽得出其中的味道,但她不敢挑理,反而順着劉飛的話言道:“呃,應有自知之明的人是我,我不該自作主張,擅自抓了唐凱來。下次,下一次,我做任何事情之前,定然會和師爺你商量一番的。”
劉飛回頭用眼角的餘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文秀,輕蔑地言道:“哼,那學生惶恐啊,只怕不能爲大人分憂啊!”
文秀見自己如此低三下四地好言相勸,而劉飛卻依舊是冷言冷語,不由得氣上心頭,她神情一轉,溫柔頓消,目光立刻變得嚴厲起來,口中厲聲言道:“阿飛,我如此認錯,你都不肯原諒我嗎?”
劉飛微微側身,抱拳拱手,謙卑地笑道:“學生不敢!”
“你……”秀秀氣得雙頰漲得通紅,只覺得腦門生疼,腦袋裡“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小蟲在四周亂飛亂撞,她剛要上前發泄一番,但話到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就彷彿胸口被壓上了一塊千斤巨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
秀秀奇怪,自己這是怎麼了?可她越是想深呼吸一下調整調整心緒,卻覺得自己那顆小心臟跳得更快了,而胸口愈發的壓抑,這口氣,怎麼也上不來。秀秀急得額頭鬢角全是冷汗,她此刻眼前一黑,四肢癱軟,竟一下子暈了過去……
這可把劉飛嚇壞了,他“騰”地一下跳了起來,一步跨到秀秀身邊,俯身將她抱在了懷中,只見秀秀臉色煞白,緊閉雙目,眉頭緊鎖,那嬌豔朱脣亦失去了血色。
劉飛心疼不已,心痛不已,只覺後悔萬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把秀秀氣得昏厥了過去。
“秀……大人,大人,你怎麼了?你醒醒啊……”劉飛胡亂呼喊了幾聲,搖動了幾下懷中的秀秀,卻見她沒有絲毫的反應,劉飛一顆心不禁瞬間沉入了谷底……
劉飛高聲喚來了羅鎮虎和李皓軒。兩個人一見文秀暈倒在地,亦是大吃一驚,鎮虎將秀秀扶到了牀上,隨後急急地轉身去請大夫了。劉飛向李皓軒交代了幾句,讓他對外只說巡按大人這幾日太過勞累、身體不適而已,並無大礙,並囑咐他看好唐凱,皓軒點頭。
安排好之後,劉飛回到了房中,側身坐在牀邊,靜靜地守候着文秀。
此刻的秀秀,臉色稍有好轉,那劍眉亦舒展開來,不再緊鎖,朱脣總是在微微顫動着,彷彿是要說些什麼。
而此刻的劉飛心急如焚,坐在秀秀身邊不住地自責,他寧願剛剛秀秀痛罵自己一頓,或許秀秀髮泄出心中的怒火便不會鬱結暈倒。他寧願此刻暈倒在地的是自己,而不是秀秀。
自己如何這般小氣?自己這樣還算是個男子漢嗎?劉飛在心中不斷地暗罵着自己,雙手緊握成拳,一下一下重重錘在自己的腦門上。
他不安地望着牀上一動不動的秀秀,只盼着大夫能快一點進門,只盼着秀秀果真並無大礙,只盼着秀秀能儘快醒來,因爲他要告訴秀秀,什麼都不重要,只要你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