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又逢清明,心雨在思念一位已故的恩師。正是因爲這位恩師的指引,心雨纔會想到寫小說。在這位恩師的邀請之下,心雨第一次構思一個長篇連載小說,並且爲此寫下了數萬字。然而正當她精心爲心雨修改過的小說前幾章節發表在了雜誌之上、心雨爲此拿到了稿酬之時,她卻突然辭世而去。心雨爲此深受打擊,那篇小說便就此扔下,再沒動過一個字。如今,許多年過去了,心雨又開始寫小說了,並且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完成那篇未完的連載。
第134問:職場之中,不能永遠是非分明,對嗎?
********
見秀秀有些亂了陣腳,旁邊的師爺劉飛急忙低下頭,將手緊握成拳,放在口邊,故意輕咳了幾聲,向着秀秀髮出了暗號。
文秀微微側頭,轉目用眼角的餘光瞟了劉飛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權作鼓舞,隨後眼神變得更加犀利,將手中的尚方寶劍高高舉起,劍眉一立,厲聲言道:“本官今日手持潞安王令牌,開倉放糧,上符國法,下順民意,若有人敢從中阻攔,尚方寶劍在此,定斬不饒!”
劉飛也在眯起小眼睛盯住那隊長,口中威脅道:“哼哼,巡按大人的話,你們聽到沒有?倘若再橫加阻攔,巡按大人一動怒,那便是要人頭落地的!”
這幾句話倒是着實嚇壞了連廊裡的十幾個士兵,那隊長旁邊的小個子,嚇得雙腿都有些抖了,一再用祈求的眼光望着自己的隊長,就盼着他下令撤兵呢。
那隊長此刻也是心跳有些過速,“砰砰砰”的,自己都能清晰地聽到了。只是他心一橫,假裝蠻橫地言道:“你……你敢!這裡是潞安王的地盤,看你們敢……敢動我一根毫毛!”
或許是太過緊張了,這位隊長言語間都有些結巴了,只是說什麼也不肯讓路,反倒言畢之後,“唰”的一下抽出了佩刀,橫在胸前,權作爲自己提氣了。
文秀見到這個架勢,心知這最後的殺手鐗怕是定要拿出來了。她精緻的下巴微微向上一揚,用手點指着這位隊長,怒氣衝衝地問道:“這麼說。你是堅決不肯讓開了?”
那隊長見巡按大人氣勢洶洶,心中膽怯,張了張嘴巴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只乾嚥了幾下口水,把手中的佩刀向前一舉。雙手握住刀柄,做出了防衛的姿勢。
文秀長嘆一聲,低垂下眼簾,雙頰微紅,朱脣一動,口中發出清脆的聲音:“羅鎮虎!”
這一聲喊。聲調有些偏高,略顯尖銳刺耳,暴露了秀秀此時並非十足的堅定。她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心情緊張得幾乎要窒息了,額頭鬢角,豆大的汗珠“噼噼啪啪”地滴了下來;烏黑的劍眉微微向眉心靠攏,彷彿兩條蜷縮着身軀、正在審時度勢的巨龍,雖是蠢蠢欲動。卻竭力控制着自己,收斂一切的銳氣。只等待着爆發的一刻;一雙美眸流轉靈動,儘管毫不客氣地流露出一股凌人之勢,卻並非如以往那般犀利如劍,閃動間,微微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憐惜與同情,可謂剛柔並濟;而原本粉紅的雙頰這個時候卻變得緋紅無比,恍若燃燒的火焰一般;豔紅的朱脣不自覺地微微張開,露出潔白緊咬着的貝齒,那微微揚起的嘴角上似乎還掛着一絲的倔強。
微風輕送,秀秀肩頭如瀑秀髮隨風而動,讓她更顯凌然。明媚的陽光下,高舉寶劍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卻有一股巍然不動之氣。秀秀身後的路韙此刻正低着頭,不敢正視巡按大人,只偷偷瞟着地上的影子,卻也嚇得渾身熱汗淋淋。狡詐的他將自己的隊長推到了對抗巡按的浪尖風口上,自己卻躲在一旁隔岸觀火。
文秀身旁的羅鎮虎聽到這一聲喊,立刻挺身跨步,來到文秀的身前,擡手將尚方寶劍抽出,毫不猶豫地一轉身,飛身幾步就來到了那隊長的近前,二話不說,揮劍便砍。
那隊長驚愕萬分,頓時嚇得有些頭腦發懵,他下意識地橫刀頭頂,準備抵擋羅鎮虎那自上而下的一劍。
誰知羅鎮虎見隊長舉刀,自己便立即改了招數,抽劍直刺向了隊長的咽喉。
隊長手中的武器已舉到了頭頂,卻見寶劍向着自己的面前而來,心知不妙,有心收回佩刀,卻已是來不及,只得拼命閃身,企圖僥倖躲開羅鎮虎這一劍。
勝敗只在這一瞬間,最初的判斷便是錯誤的,無論如何彌補都是無濟於事。“噗”的一聲,羅鎮虎手中的寶劍穿透了那隊長的喉嚨。
“啊!”在場的衆人皆發出了一聲驚呼,心中無不“咯噔”一下。那隊長所帶了十幾名士兵嚇得頓時後退了十幾步,誰也不敢再招惹這個手持寶劍的巡按侍衛。而巡按身邊的路韙則更是嚇得雙腿發抖,呆傻在了原地,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羅鎮虎,張大嘴,臉色蒼白如紙。
“噹啷”,那隊長手中的佩刀戀戀不捨地掉在了地上,臉上五官扭曲,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唰”,羅鎮虎不管不顧地用力抽出了寶劍,那鮮血頓時涌出,連那寶劍之上都帶着絲絲血跡。“撲通”,隊長癱軟的身子在勉強支撐了瞬間之後最終倒在了地上,略微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文秀的心也隨着這位隊長的倒地微微一顫,彷彿是被什麼東西輕輕紮了一下。殺一儆百、震懾旁人,這是她和劉飛早就計劃好的。儘管這樣的結果她是已有心理準備的,但血腥就*裸地發生在眼前,一個生命就這樣轉瞬逝去,仍讓她感到極度不舒服,甚至讓她心頭閃過一絲懊悔:原本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戛然而止了,這一劍下去,便再無迴旋的餘地,那個已經逝去的生命再也不能回來了,是否再多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便可避免這讓人痛心的一幕了呢?自己是否太過絕情了?
就在秀秀心亂如麻的時候,身旁的劉飛“啪”地一抖手中的摺扇,輕輕爲文秀送去陣陣清涼,口中謙卑地言道:“大人受驚了!”言畢,一雙小小的眼睛緊緊盯住文秀,眼中盡是鼓勵與讚許。
劉飛見秀秀此刻臉色煞白,眉心微縱,朱脣有些顫抖,眼神不定,頓時自己心頭一痛。他知道,秀秀一介女流,且本就心善,讓她下令殺人,確實有些爲難她了。儘管劉飛自己也是白面書生一個,也同樣害怕這些血腥殺人的場面,但畢竟幕僚多年,閱歷豐富,心中多少鎮定一些,且又是在秀秀的面前,他更要強迫自己做出表率,若是自己一個堂堂男子都嚇得哆裡哆嗦,一副不可依靠的樣子,那還讓人家秀秀如何堅強下去。
文秀轉頭望着劉飛溫柔的眼神,心中備受鼓舞,那些紛亂的思緒一下子飛到了九霄雲外,一顆心彷彿生了根一樣,又穩穩地放回了肚子裡,那種感覺就像是漂泊在海上的小船突然找到了停靠的港灣。
劉飛見秀秀漸漸在嘴角掛起一個淡淡的微笑,心裡踏實了不少,卻又在不住地暗罵着自己護花不利,讓一個這麼好的女孩子承受這般痛苦掙扎。他不禁低垂下眼簾,故意尷尬地咳嗽了兩聲,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放下一切其他的思緒,只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對面的士兵身上,口中厲聲言道:“若再有阻攔巡按放糧者,立即格殺勿論。”
連廊裡那些士兵一聽這話,心頭又是一緊,個個站得遠遠的,誰也不敢貿然動彈了。而羅鎮虎提着寶劍轉身回到了文秀身前,將寶劍在手中一橫,瞪着牛鈴大眼一掃身旁的路韙,狠狠白了他一眼。
那路韙這下嚇得不輕,渾身如觸電一般,心裡想着要倒退幾步的好,而自己哆嗦的雙腿卻一點不聽話,像是長在地上一般,就是擡不起來了。
文秀將劍鞘握在手中,而雙手在背後一背,威風凜凜地踱至倉庫前,只用眼前的餘光瞥着路韙,高聲命令道:“路大人,鑰匙!”
這一句話,又嚇得路韙打了一個寒戰,而他剛剛一擡頭,卻見是羅鎮虎提着寶劍到了自己的跟前,左手的大手掌已經伸到在眼前。
路韙暗想,這等非常時刻,還是保命要緊啊,這位文必正今日看來勢要開倉放糧的,自己這芝麻小官何必以卵擊石、橫加阻攔呢?想到這裡,他迅速聽話地從懷中掏出了一串鑰匙,討好地朝着羅鎮虎咧嘴一笑,將那串鑰匙放在羅鎮虎的掌心。
羅鎮虎大手掌一握,閃身到了路韙的身側,將鑰匙交到了右手,與寶劍同時握在一起,左手“啪”地一下如老虎鉗子一樣扣住了路韙的肩膀,將他拎到了糧倉門前,只等待着文秀的命令。
“開倉!”秀秀果斷地揮手言道。
李皓軒聽令之後,上前一步,從羅鎮虎手中取過那串鑰匙,又讓路韙從中選出對應的那把,這纔到門口開鎖,並雙手推開了庫門。
“吱呀”一聲之後,屢屢陽光射進了倉庫之內,一屋子圓鼓鼓的麻布糧袋呈現在衆人面前,擺放有序,堆積如山。
“哇!”文秀身後的吳黑巖等人無比發出了驚歎,他們從沒見過這麼多的糧食啊!
文秀邁步進屋,朝着門口的吳黑巖他們一揮手,堅定地命令道:“吳大哥,快搬吧!”
“好咧!”吳黑巖爽快地答應了一聲,帶着他的人就開始搬運糧食。他此刻的心情異常興奮,儘管幾日都沒吃飽飯了,但他依然覺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