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有時候真的很微妙。你看似精明十足、周到百倍地做了充足的準備,卻未必得到你想要的回報。而另一個人不經意間稍稍流露出的一點點人情味卻很容易地得到了比預期更大的回報。人是有感情的,有時候,還是情感交流發揮的作用更大些。
第3-63問:有時候,一句話就可以創造奇蹟,你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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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如同被監視一般,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飯時分,劉飛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案卷,眯着眼睛恭敬地請示文秀:“文大人,天色將晚,大人還是先回段家休息吧,案卷繁多,待到明日再看不遲呀!”
秀秀一聽這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總算舒了一口氣,扔下手中的一本案卷,站起身來,一邊舒展着筋骨,一邊轉頭對何大川朗聲言道:“好,那就依師爺所言,本官明日再來。”
何大川等人也都站了起來,客氣地盛情邀請文秀留在府衙借宿一晚,不過被秀秀婉言拒絕了。何大川無奈,只好用馬車將巡按和師爺送回了段家莊。
回到段家,文秀和劉飛第一件事便是急急地衝進了白玉嬌的房間。只見白玉嬌面無表情地坐在牀頭,看來情緒尚十分穩定,段平海的妻子宏氏正在精心照料着玉嬌,小心翼翼地給她餵飯。
宏氏如同對到小孩子一般,一邊喂着飯,口中還一邊低聲讚許着:“文夫人真厲害,來,咱們再吃一口……這吃得飽,身體才能儘快恢復不是……”
那白玉嬌只顧着吃飯,並不理會宏氏所言。宏氏也不生氣。依舊與她耐心地閒聊着,哄她多吃幾口飯。
文秀進門之後,靜靜地走到了白玉嬌身邊,輕聲感謝着宏氏幫忙照料。宏氏卻不以爲然,和善地笑道:“文公子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哦,對了,小寶被母親帶到自己的院子裡去了,和我兒明明他們一起玩耍呢。”
文秀這裡和宏氏閒聊了幾句,卻見神情木訥的白玉嬌突然轉頭望着文秀。緩緩擡起了手臂。
衆人一驚,訝異地望着白玉嬌,這是她這些天來第一次主動轉移目光。緊緊盯住一個人看。大家心中都是一動:莫不是這幾天段逍遙的藥起了作用?莫不是白玉嬌恢復了一些意識?
不過,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玉嬌的手擡到半空又無力地放了下去,只是依舊側目盯着文秀,那嘴角似乎有些微小的動作。
“玉嬌姐?玉嬌姐?你認得我嗎?我是文秀啊!”心急的秀秀探身一把抓住了白玉嬌的手臂。一邊搖晃一邊呼喚着,希望能喚起白玉嬌的一絲記憶。
但對於文秀的呼喚,白玉嬌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她彷彿是活在另外一個世界一般,完全聽不到周圍的任何動靜。而面對情緒有些激動的文秀,白玉嬌反而顯得有些懼怕了。雙眸中透出恐懼之色,身子也微微遠離開了文秀。
這疏遠的舉動和眼神讓文秀傷心不已,她低垂下眼簾。那眸子中閃動着瑩瑩的淚花。
劉飛見狀,忙上前輕聲勸慰道:“秀秀,別太難過,此事不易操之過急啊!”
“嗯。”文秀含着淚點了點頭,用力眨了幾下眸子。化解了那眼角的淚水,緊咬了幾下貝齒。緩緩言道:“不急,等李大哥他們取回蛇膽,玉嬌姐喝下蛇膽酒便可痊癒了!到時候,玉嬌姐定能記起我們!”
這時候,劉飛朝着文秀招了招手,將她叫到了一旁,歪着頭,撇着嘴問道:“秀秀,這廬州府的案子,你是否還要管下去?”
“當然,定要一管到底的!我不能言而無信!”文秀雙眸一閃,堅定地答道。
劉飛雙眉微微一挑,隨後低垂下眼皮,面露一絲難色。其實這個答案他早已想到了,只是依舊不死心地要來問一問。
他長嘆了一聲,苦笑着問道:“那麼咱們都去破案了,文夫人和小寶怎麼辦?”
“這……”文秀頓時語塞,雙頰瞬間紅若櫻桃,她悄悄回頭瞟了瞟宏氏,而專心伺候白玉嬌的宏氏竟然根本留意文秀他們的對話。
突然,門口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孩子,去忙你正事吧,白氏和小寶交給我們吧。”
文秀和劉飛擡頭一看,原來是老祖宗帶着趙氏和文小寶走進屋來。
文小寶一進屋,就扎進了文秀的懷裡,口中親切地喚着:“爹爹!”一整日不見文秀,他的心中還真是有些想念。
文秀親暱地將小寶攬在懷裡,用手輕輕一託他肉嘟嘟小臉蛋,愛憐地問道:“小寶今天乖不乖呀?有沒有給人家添亂呀?”
文小寶小腦袋搖得好似撥浪鼓,微蹙着小眉頭,認真地答道:“小寶今天特別聽話!”話音還未落,小傢伙又可憐巴巴地揚起小臉,圓溜溜的小眼睛盯住文秀,咬了一咬嘴脣,這才又試探着小聲繼續說道:“呃……就是……就是有點想爹和劉叔叔了。”
一聽這話,衆人都不禁掩口而笑。劉飛湊過來輕拍着小寶的肩膀,欣慰地讚道:“這孩子,還能如此惦記着你劉叔叔,果真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漢!”
小寶聽了,開心地“咯咯”笑了出來。文秀安撫着小寶,劉飛則招呼着衆人都坐了下來。
老祖宗薛氏鄭重其事地對文秀和劉飛言道:“今後,老身讓兒媳和孫媳幫你們暫且照顧着白氏母子,你們儘管放心吧。”
文秀一聽,心中頗爲感動,滿臉愧色地言道:“可是段夫人他們還要照料昀汐姑娘的,我真是不忍心再給您添麻煩了。”
薛氏大度地一笑,昂着頭擺手言道:“孩子,老身知道,你是個俠義心腸,有心幫着那廬州知府擒拿淫賊,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老身豈能袖手旁觀呢?”
段天廣的妻子趙氏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更何況白氏安靜、小寶聽話,我們只是代爲照看着,算不上什麼麻煩。”
文秀和劉飛一聽這話,相視一笑,兩個人一起站起身來,躬身行禮,向薛氏等人表示感激之情。
商定之後,衆人便試着將白玉嬌帶到了段天廣所住的院中,單獨收拾出一間屋子留給白玉嬌。
起初,文秀還擔心白玉嬌會不適應這個新的環境,卻沒想到玉嬌出奇的老實聽話,任人擺佈,且沒有出現半點恐懼之色,秀秀這才徹底安下心來。
入夜,安頓好了白玉嬌和文小寶,文秀和劉飛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秀秀迫不及待地讓劉飛將下午所查閱的案卷情況講給她聽。
劉飛淡淡一笑,輕瞟了一眼文秀,又低垂下眼皮,略帶沉重地言道:“秀秀,只怕這個案子的確有些棘手啊。”
“此話怎講?”文秀乾脆地徑直問道,那語速快得如同鞭炮。
劉飛長嘆了一聲,緩緩說道:“這淫賊半年之內,作案數起,猖獗至極。他一般都是趁着夜深人靜之時動手,且專門找那些獨自在家的女子下手,糟蹋完之後便將女子殺害,不留一絲痕跡,要想緝拿兇手,只怕並非易事。”
文秀的心情越聽越是沉重,不禁雙拳緊握,貝齒緊咬,一雙劍眉愈發蹙得緊了。之前她曾讓李皓軒打探過此事,知道“淫猴”的厲害,她沉思了片刻,閃着一雙美眸問道:“官府的案卷裡就沒有一點追查的線索嗎?”
劉飛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顫抖着重重嘆了出來,無奈地說道:“只看這些案卷,並無特別的線索,只是知道這淫賊應是輕功不錯,行動舉止有些酷似猿猴,僅此而已。”
“就憑這點線索如何能破案呀?”秀秀“啪”地一拍桌子,狠狠地抱怨道。
劉飛亦充滿憂慮地點頭附和着:“是啊,可供咱們利用的線索太少了,這也正是那賊人狡猾之處啊。就說咱們今天城郊嚴家的案子吧,勘查了半天,竟尋不出半點破綻!”
文秀一聽這話,忽然想起了自己費了半天的力氣提取的那鞋印,但隨即她也長嘆了一聲,撅起了小嘴抱怨道:“哎,就算留下了那鞋印也是枉然,咱們又不能一一查驗全城男子的腳印!”
此言一出,劉飛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屑地眯起小眼睛望着秀秀,譏諷道:“那鞋印紋理粗糙,只能作爲定罪的佐證,且那賊人若行兇之後便將鞋子棄在荒郊,那咱們手裡的腳印便無半點用處了。”
文秀原本還是滿懷破案緝兇的雄心壯志,現如今被劉飛這幾句話便打擊得蔫了下來,她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古代,手裡無任何可利用的現代科技工具,大學課堂裡學的那點刑偵課程基本都派不上用場。這讓文秀心中倍感鬱悶、焦慮。
劉飛瞟着文秀氣鼓鼓的樣子,頓覺十分可愛,於是趕緊勸解道:“秀秀,你先莫要灰心,其實咱們今日之行也有不少的收穫,要破此案,看來不能急功近利,待到我明日再詳細閱讀那些案卷,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出來……”
“那明天可萬萬不能再讓何大川他們陪着了,否則便要鬱悶死我了。”文秀趕緊搶白道。
劉飛哭笑不得地瞟着文秀,心中暗道:這樣的麻煩事,還不是你自己應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