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在次日凌晨醒來,她受過嚴苛的意識訓練,勿論身體上的傷有多重,潛意識都會讓她儘快醒來,這是她最不願忍受的,卻恰恰也是她身爲女皇所必須具備的素質。
“醒了,”雪空透藍的眸子盛滿擔憂,見她醒來,臉上第一時間流露的只是哀傷。如此重創,盡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醒來,不用說他也明白當中的辛酸。
“嗯,”她輕輕頷首坐起來,“雪空,幫我一個忙,”聲音淡淡的。
“你說,”雪空擡頭看她。
白靖心頭突的一跳,猛的別開頭,竟不忍再直視他的眼,“我不放心管協洲,你能不能回津河幫我監督他,”
雪空不語,清透的眸子望靜靜看着她線條完美的側臉,“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既然她想支開他,他便應了又如何。
白靖略有些驚愕的轉頭,看着他的瞭然於胸,遲疑了下,滿腹話語終是化作一聲真摯的“謝謝,”
雪空回以淺笑,“餓了吧,我叫小二送些吃食上來,”轉身的瞬間,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此番回京究竟如何兇險,她竟連他也要支開。
身爲女皇筆下,他不得不說,她根本不合格,否則又緣何會有這一身的傷痛和心靈上的創傷,這樣美好堅強的女子,爲何偏偏是那至尊之位的主人,心之所愛又偏偏是那被豬油蒙了心,白長了一對眼睛的男子。
莫非,老天當真瞎了眼,偏生不讓好人有好報麼。
小二送了幾樣清淡的小菜上來,白靖招呼他一起用,兩人食慾都不好,她扒着白飯,他默默舉着筷子。
“吃過飯你就出發吧,我實在是不放心他們,這樣大的工程,要是再出個差錯,我也對不起津河兩岸的百姓。”
他握着筷子的手一僵,夾了一筷子青菜送進嘴裡,皺了皺眉,沒放鹽的青菜竟這樣苦,“嗯,”他低低的應着,將一口青菜囫圇嚥下。
“還是找個人陪着你吧,你這樣,我也不放心走。”憋了幾個時辰的話終於說出口,他看着她,眼睛亮亮的。
“你放心,”她笑,“京城好歹是我的地盤,不會出什麼事,再說,我哪裡就這麼好欺負了。”她回望他,一派輕鬆的笑,到底是女皇陛下,演技出衆,若不是雪空些什麼,只怕是要信了她的話。
他垂眸想了想,“沉青她們把你託付給我,我不能對不起他們的信任。”至於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他想,她不需要知道。
“真是敗給那兩個丫頭,”她搖頭輕笑,“看來我必須要證明一下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她的眼睛亮亮的,雪空竟一時轉不開眼。
待回過神來,兩個人的房間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安安靜靜的立在桌旁,全身包裹在黑色中,幾乎不露氣息,很容易讓人忽視。
怔忡間,白靖爽朗的笑聲已響起,“怎麼樣,這回信了吧,”右手一揮,黑影悄然離去,甚至不帶起房裡氣流的波動,可見,來人的武力修爲有多高。
“那你多保重,”事至此,他已知多說無益,點頭應了。
“你也是,”她應。
他心裡莫名一緊,脫口道,“如果我還想回來,你會收留我嗎,”其實,他最想說的是,你一定要活着,可又怕這樣說太直白,遂改了言辭。
白靖一愣,爽快的應承,“當然。”
“那就好,”他亦毫無異樣的答,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