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無能,未能完成娘娘吩咐給屬下的事。如今年將軍……”說到此處,陳數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也難免哽咽,淚光立即閃爍在他本是矍鑠有力的眼中。
寄思可以想象,陳數從敵軍中逃脫出來,受了如此重的傷勢,那將是怎樣的刀光劍影。百留守戰場的年羹堯以及將士們,不僅中了毒,而且還斷了糧草,又將會是怎樣的慘狀。她急忙追問,“昨日秀蘭來宮中,也未細細說明年將軍如今的情勢,陳將軍可否將年將軍的現狀告訴本宮?”
“娘娘,屬下實不相瞞。這一次年將軍和將士們恐怕過不了這一關。屬下的飛鴿來報,自屬下離開軍中後,將軍的傷亡又過半數,已經沒有野草和野果子讓將士們充飢,更何況將士們還受了重傷。年將軍他……”陳數無法再繼續訴說,一陣哽咽後將臉別開。
寄思的心尤如懸在半空,“年將軍怎樣了?”
陳數沉長地嘆一口氣,胸口似壓抑着沉重的陰鬱,“年將軍身中巨毒,又得不到及時救治,怕是快不行了。屬下逃脫回來時,將軍吩咐屬下,一定要將信帶給娘娘。”
一旁的古秀蘭與寄思都緊緊地蹙眉,古秀蘭忽而跪了地,“娘娘,臣妾求求你幫幫家夫,他生存下去的希望就是娘娘,若是娘娘能給予家夫一線生機,家夫一定能突破重圍,反敗爲勝的。臣妾瞭解家夫,若他心中有放不下的事,必定會出現奇蹟。”
寄思登時變得措手不及,去扶古秀蘭起身,她卻執意跪地不起,“本宮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怎能幫助年將軍呢?”
古秀蘭跪地仰望而來,眼裡全是潸然淚水,“家夫心中掛念之人正是娘娘,若娘娘能親方書信,由陳數飛鴿傳書給家夫,家夫見了這封信,必定會重新振作,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寄思彎着腰,爲難地望着古秀蘭,道,“信本宮倒是可以寫,可是陳將軍的飛鴿能否順利傳給年將軍?而且本宮的信未必能讓年將軍士氣大漲,本宮也只不過是一個弱女子罷了。”
古秀蘭聲淚俱下,“娘娘,您也是明白人,家夫心中掛念着娘娘,無奈娘娘已身爲皇帝嬪妃。若娘娘肯幫家夫渡過此次劫難,臣妾願意爲娘娘做牛做馬,一輩子侍候娘娘。”
寄思越發措手不及,“秀蘭快別說這樣的話。”一旁的陳數也附和道,“娘娘不防試一試,或許將軍見到娘娘的親筆信,就更會有信心,說不定真能反敗爲勝。”她皺了眉思量片刻,終是咬了咬脣,點頭應道,“那本宮暫且一試。”
古秀蘭立即起身,親自替寄思硯好墨汁、鋪好宣紙。寄思拿起狼毫玉管,卻終是不知該如何下筆,思量了許久,纔想好所要書寫的內容。最後緩緩落筆,書信到最後,句句真摯――望年大哥永不言棄,一發崛起,誓要將蠻夷逐出中願,無奈寄思只能遠在京城替年大哥祈禱,唯願年大哥平安無事,凱旋而歸。
裝好書信,陳數撐着傷重的身子起身,將信綁在飛鴿身上,從窗牖外頭將飛鴿緩緩放開。那白羽飛鴿展翅而飛,翱翔在碧藍的天空之中,最後瞧不見了,寄思與古秀蘭才收回目光。他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飛鴿之上。
然而,暗中卻有一支狼毫箭羽對準這隻飛鴿快而準地射去。最後飛鴿緩緩從空中落地,那支箭羽刺入飛鴿以及,羽尾處還猶自顫顫。影子將飛鴿身上綁好的書信取下來放入懷中,最後在荒蕪的草叢中揚長而去。
秋日夕陽印在這片荒蕪的雜草之中,似染上一層殷紅的鮮血。又一場血雨腥風將會由這隻鴿子的落地而拉開序幕。
影子回到皇宮,將飛鴿身上截下的書信交由烏喇那拉氏。
烏喇那拉氏接過來鋪開一看,緩緩地念道最後兩句,“唯願年大哥平安無事,凱旋而歸。”她反覆地念着這兩句話,眼裡莫名地閃過矜驕之意,隨後揮了揮手,“你且退下吧。”握緊手中的信,心裡又有了另一翻打算,不管這年羹堯能否凱旋而歸,她元寄思都將成爲她的手下敗將。
佩兒在一旁不由慶賀道,“恭喜皇后,如今大可以將辰嬪玩弄
與鼓掌之中,不知皇后準備何時向皇上拆穿辰嬪與年將軍的苟且之事。”
烏喇那拉氏不慌不忙抿一口清茶,笑道,“不急,本宮還另有打算,暫且看這年羹堯是否能敵退羅卜藏丹津。若是他能大難不死,從而勝利返京,咱們的計劃便能更順利進行。到時候不僅是辰嬪會遭殃,連她年月荷以及年氏都會受到牽扯。”
寄思返回皇宮時,初問見她氣色頗好,便尋了種種藉口搬回鍾粹宮。回到鍾粹宮後,終於得以片刻的安生,這些日子爲了潛伏舊主身邊是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她要好好地犒勞自己,於是親自去御膳房命御廚替她準備了一桌的美味佳餚。到用晚膳的時候,初問望着滿桌魚肉,卻突然沒了胃口,反而噁心得很,不由捂着嘴有嘔吐之感。
靈巧立即拿來痰盂,侍候她左右,折騰一番後晚膳她是連一口湯都未嘗過,“主子身子不適,可否讓奴婢前去傳御醫。”
初問掐指一算,自己懷有身孕已有兩月有餘了,能有如此反應也是正常之事。她擡了頭冷冷地瞪着靈巧,喝斥道,“本主沒有讓你做的事,不必替本主操心。本主只是這些日子CAO勞過渡,脾胃受寒罷了,不許大驚小怪的,更不能四處聲張。”
然後一到夜裡,靈巧就將這樣的消息告訴了烏喇那拉氏。
烏喇那拉氏高高地端坐在榻上,眼裡似有狡黠笑意,“是嗎?難不成惠貴人早就有身孕,卻一直瞞着本宮?”
靈巧不由擔憂道,“若是惠貴人當真懷了龍嗣,皇后讓奴婢在花壇裡埋的麝香,豈不是白埋了?”
烏喇那拉氏卻大無謂一笑,“你且回去吧,就算她真正懷上了龍嗣,那又能怎樣。她天天聞着這麝香的氣味,就算真懷上了,也會半路流產。過幾日本宮且去鍾粹宮瞧瞧,看她還能不能在本宮眼皮子底下演戲。”靈巧退下後,她又吩咐佩兒道,“拿些銀兩去打點敬事房的小陸子,讓他在綠頭牌上動些手腳,這些日子就由惠貴人侍寢。本宮好藉此機會帶着索額前去鍾粹宮探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