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買

遠遠的就能聽見景仁宮傳來嬰兒的哭啼聲,一個奶娃子能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必定是遭受了巨大的痛楚。烏喇那拉氏邁進景仁宮時,正撞見年月荷在宮人的服侍下服用一碗黑乎乎的藥水,見她來了,名爲其難地見了禮,“皇后這是來景仁宮做什麼,也不怕被傳染嗎?”

烏喇那拉氏打量年月荷半餉,見她臉上長出東一顆西一顆的紅色斑疹,將她那風華絕代的容貌盡數掩去。這模樣別說是讓皇上看了,就是她看了也噁心。不知怎的,她的心情出奇的好,又望了望隔得老遠的弘緒正在搖籃裡哭啼不止,這才漫不經心道,“本宮怎忍心見妹妹和弘緒遭受如此病痛,即便是會被傳染,也要親自過來看看。妹妹放心,本宮已經命領索額一定要想盡辦法將妹妹和弘緒治癒。”

年月荷勉強言謝,“臣妾謝過皇后一番好意。不過這斑疹確實會傳染人,臣妾還是勸皇后儘早離開景仁宮,否則這病若是被傳染出去,臣妾可就成了後宮的罪人。皇后不想害臣妾如此吧。”

烏喇那拉氏卻不在意地人寢殿裡打量起來,緩緩走到弘緒身邊,“妹妹自己服藥的同時,可別忘了照顧弘緒,畢竟他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是皇家血脈。”這話似是故意刺激年月荷,又似在告誡。

年月荷咬牙道,“臣妾自會照顧妥當,不勞皇后費心。”

待烏喇那拉氏回到坤寧宮後,佩兒急忙遞來一盆清澈溫水服侍她換洗,並讓人特意煎服一碗預防傳染的藥汁侍候她服下,“年貴妃宮中有如此疾病,皇后日後還是少去景仁宮走動,有什麼事讓奴婢去辦即可。”

“本宮不親自去看看,又怎甘心。年月荷也有今日,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烏喇那拉氏將碗裡的湯藥一飲而盡,脣齒間苦澀盪漾,她不由皺眉。

佩兒勸道,“皇后,眼下午時剛過,不如回寢殿歇息。待您睡足了,奴婢再侍候您起來。”

烏喇那拉氏擺了擺手,“今日就不午睡了。索額不是說景仁宮的金蘇每日這個時辰親自去太醫院取藥嗎,隨本宮去一趟太醫院。對了,她的家人都接來了嗎?”

金蘇點頭,“奴婢已經按照皇后吩咐,將金蘇家鄉的老母親接至京城,本想過幾日再與金蘇談判。”

烏喇那拉氏從椅中起身,“本宮親自與她談吧。年月荷如今染上疾病,若是再對她火上澆油,才能讓本宮大快人心。”

待他們前去太醫院,金蘇前去取藥時,卻發現索額大人將她引至裡間,看見烏喇那拉氏與佩兒等候在此,不僅愕然,立即屈身施禮,“奴婢見過皇后。”

烏喇那拉氏漫不經心地坐在酸枝如意椅上,微微點頭,“金蘇姑姑不必如此緊張,本宮特意在此恭候多時。”

金蘇半跪在地,低低地垂着頭,“奴婢不敢勞皇后等候,皇后若是尋奴婢有要事,大可傳奴婢前去坤寧宮。”

烏喇那拉氏輕聲哼笑,“你倒是知道避閒。本宮一向喜歡開門見山,在這裡特意等你,是想聽聽你的實話。”

金蘇道,“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烏喇那拉氏痛快道,“那好,聽聞金蘇姑姑一門心思盼着出宮與家人團聚之日,只要你願意道出弘緒身世真相,本宮可安排你早日出宮與家人團聚。”

垂頭的金蘇臉色立即陰沉起來,卻強裝鎮定,“奴婢不知皇后所指爲何,阿哥是皇貴妃與皇上的血脈,還能有什麼身世真相。”

烏喇那拉氏陰冷的目光在金蘇身上流連半餉,盯得金蘇心裡發麻,又道,“既然你與本宮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在此打啞迷。你也知道十個月前年氏根本沒有懷孕。這孩子本是宮外一個叫巧鳳的孕婦所生。如今年氏已將當時的產婆及巧鳳來口,知道真相的人只有你與年氏。你既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奴才,又何必在本宮面前裝蒜?”

金蘇的心越發慌亂,面上卻泰然自若,“奴婢當真不知皇后在說什麼?哪裡來的什麼孕婦,奴婢當真不知。貴妃產下阿哥當日,皇上也在場。還請皇后莫要信口雌黃。”

侍候在身側的佩兒立即喝斥,“放肆,膽敢與皇后如此說話。你不顧自己安危,難道也不顧你家中老母的安危嗎?”

金蘇緩緩擡起頭來,“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把奴婢的孃親怎麼樣了?”

佩兒正要發話,烏喇那拉氏突然擡手示意噤聲,那高貴矜驕的目光在金蘇身上流連半餉,良久後終於胸有成竹地笑道,“金蘇姑姑暫且先取了藥回景仁宮,終有一ri你會來求本宮的。”

金蘇卻無法鎮定了,眼裡似有怒意卻隱忍不敢發作,“皇后這是什麼意思,奴婢的孃親到底怎麼了?”

烏喇那拉氏卻遽然起身,擡起一隻手來讓佩兒摻扶,只道,“本宮乏了,要回宮歇息。待金蘇姑姑想明白後,再來坤寧宮與本宮細談。本宮有的是耐心,怕只怕你那老母親經不起折騰。快些抓了藥回宮吧,否則那假冒的皇子可要有罪受了。你什麼時候願意證明弘緒的身世,什麼時候到坤寧宮來找本宮。”

金蘇正要詢問個究竟,烏喇那拉氏卻在佩兒的摻扶步漸行漸遠,最後消息在門簾盡頭處。待她想盡辦法,託人打探家人消息,卻杳無音信。她知道,家人一定是被皇后所囚禁,否則皇后怎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可是她又不能出賣主子,若要是說出弘緒非主子所生,那可是欺君之罪,不僅主子會受到責罰,連景仁宮的奴才們都逃脫不了干係。

回到景仁宮後,金蘇一直心神不寧,偏偏弘緒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而且越發嚴重,由之前的斑疹轉成了斑疹傷寒,不僅滿身是紅疹子,更是全身臃腫。其間太后的皇上各自來過一次,都對弘緒的病情十分關心,命太醫院的所有太醫一齊出動,卻都沒有法子治好這怪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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