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思讓佩兒收下,皇后便不再多說什麼。
事實上,烏喇那拉氏在這安遠廟中,已是幾個月不知肉味,早盼着有一日能開開葷。若不是如此,她不也會在幾個月內如此消瘦。先前弘輝以爲額娘能遊山玩水,暢享宮外的自由,卻不料見了額娘後她竟是如此讓人心疼。來時的興奮與愉悅都在瞬間散盡,弘輝緊緊依在烏喇那拉氏跟前,卻是連一個字也不願說了。
寄思叫了十三爺一起退下,臨行前告訴烏喇那拉氏,今夜會在廟中留宿,要他們母子好生團圓。
夜裡,弘輝緊緊的依在烏喇那拉氏懷裡,說什麼也不肯睡去,“兒臣怕一閉眼就見不着額娘了,兒臣好想額娘,每日每夜都想。”烏喇那拉氏輕輕撫了撫弘輝的頭,一瞬間淚眼婆娑,“額娘也想弘輝,日思夜想,想的快要瘋了呢,想弘輝是否過的好,想弘輝是否受了委屈。”
弘輝擡頭,輕輕擦拭烏喇那拉氏臉頰與眼角的淚水,“額娘不哭,兒臣沒有受委屈,辰娘娘待兒臣很好。是辰娘娘向皇阿瑪求情,皇阿瑪才同意兒臣來探望額孃的。兒臣病重的時候,也是辰娘娘悉心照拂,鼓勵兒臣要振作。”
烏喇那拉氏正覺得奇怪呢,“是辰嬪求你阿瑪讓你來探望額孃的?”她覺得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當初她對辰嬪痛下殺手,又設計陷害她,她怎會這麼好心帶弘輝來探望。望着烏喇那拉氏臉上的疑慮,弘輝不由又道,“真的是辰娘娘替兒子求的情。兒臣不敢忘記額孃的教誨,不能輕易信人,深處皇宮當處處小心,莫信小人。可是辰娘娘不同別人,辰娘娘是真心希望兒臣好。”
“比額娘還要好?”烏喇那拉氏不由覺得弘輝太單純,對他稍微好一點就被收了心。弘輝的回答當然是讓烏喇那拉氏滿意的,他搖了搖頭,“不,辰娘娘再好都不是兒臣的額娘,不管額娘什麼時候回宮,兒臣都只有您一個額娘。”
“那你十三叔怎與你們一同隨行?”烏喇那拉氏又問,弘輝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辰娘娘肚子裡懷了小弟弟,阿瑪擔心,才讓十三叔一同來的。”這一句話尤如晴天霹靂,立即讓烏喇那拉氏臉色鉅變。
辰嬪懷孕了?
她本就是深得皇上寵愛,如今又懷了皇上的孩子,將來若是生了個皇子,皇上會不會將儲君之位傳給她的孩子?不行,她斷然不能再繼續呆在這安遠廟,如此下去,怕會永遠輸給那辰嬪,將無翻身之日。越是如此想,她握着弘輝雙肩的力道越發加重,迫得弘輝不由皺眉,“額娘,你弄痛兒臣了。”
烏喇那拉氏這一失神盡是臉色蒼白,想當初她可是以太后的名義將那串赤水玉寶石項鍊贈與辰嬪,那項鍊本就是假貨,是用至人不孕的丹砂所造。那時烏喇那拉氏見辰嬪也經常戴着這赤水玉寶石項鍊,幾乎是不離身,如今卻能順利懷孕,想必是早已暗中拆穿了她的計謀。越是順着這條思路想下去,烏喇那拉氏越是追悔莫及,要不是自己的計劃太倉促,怎會讓辰嬪發現。她必是要想個萬全的法子,重新東山再起。
這一夜,烏喇那拉氏竟是一夜未眠,守在弘輝身邊一邊替他驅趕屢屢來侵的蚊蟲,一邊細緻地打量他那酷似胤禛的容貌。弘輝是胤禛的第一個孩子,那時候還是在雍親王府,胤禛沒有因爲這個孩子有絲毫的欣喜,每當她因爲懷孕而心情煩躁需要胤禛陪伴的時候,都不見胤禛的身影,甚至是連她生產之時,胤禛都不在府中。烏喇那拉氏知道,胤禛的心思都在皇宮中那個臥底先皇身前的元寄思身上,從她嫁進雍親王府到現在當了皇后,胤禛的心裡就只有元寄思一人。
她不知道她是哪裡錯了,竟然輸給了一個來自錢塘江畔的綄紗女。
這淚情不自禁地落個不停,滾燙滾燙地砸在弘輝的臉上。待弘輝因異樣感醒來之時,見額娘哭得如此
傷心,雙眼不由跟着紅了起來,“額娘怎還不睡?”
烏喇那拉氏撫着弘輝額頭,笑中有淚,“額娘許久未見着弘輝了,捨不得你明日就走。”
“那兒臣留下來陪額娘。”
“傻孩子,你得回到宮中去,要聽你阿瑪的話,聽辰娘娘的話,時機到了額娘會回宮的。不要再向你阿瑪替額娘求情,要順着你阿瑪的心思,思你阿瑪所思,憂你阿瑪所憂,你阿瑪纔會更疼你。”
翌日,烏喇那拉氏在佛前送別寄思衆人,拿了一串木雕的佛像墜子贈與寄思,並意味深長地說道但願這佛主能保佑寄思腹中的皇子順利生產。寄思當然知曉自己懷孕的消息是弘輝傳達的。
她心知肚明地抿脣笑了笑,“若佛主真能顯靈,唯願他保佑大阿哥。皇后不在大阿哥身邊,這佛像墜子就讓大阿哥隨身攜帶吧。”說着,寄思接過它遞給弘輝,又別有深意地望向烏喇那拉氏,“皇后送臣妾的赤水玉寶石項鍊,臣妾還小心珍藏着,若不是怕這一路上太惹人眼,臣妾必定會戴在身上。”
這話說得烏喇那拉氏的臉色頓時難堪起來,彼此都心知肚明這赤水玉寶石項鍊的危害,烏喇那拉氏更是心中不安,待與大家話別後單獨留下寄思,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妹妹,本宮以前是無心的,還望你大人大諒,莫要與我計較。”
寄思同情烏喇那拉氏這般模樣的同時,又不由嗤之以鼻,“不知皇后曾經無心做過什麼事,竟要向臣妾下跪,臣妾擔當不起。”她一邊說着,一邊去扶烏喇那拉氏起身。烏喇那拉氏那尊貴的雙膝跪地不起,饒是忍氣吞聲地垂下頭去,“妹妹心知肚明,又何必爲難本宮。本宮承認,以前是嫉妒皇上專寵你一人,纔有了害人之心。本宮錯了,若妹妹還記恨在心,都報復在本宮身上吧,本宮只求妹妹饒了弘輝一命。”辰嬪如此聰明,要害死弘輝,必有千萬種方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