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啊。”初問說着,就撲通一聲跪地磕頭。李博撫了撫下顎青黑色的鬍鬚,緊緊皺眉道,“辰嬪已經臥牀半月不起了,下官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醫治全愈,唯有姑且一試了。”
李博替寄思開了幾劑良藥,在初問與袁俯儀的精心照顧下,終於醒轉。醒來的第一眼,映入眼裡的是初問淚眼朦朧的模樣,她下意識的想起身去替初問拭淚,卻覺雙腳都被人綁了似的,根本不聽自己使喚。
望着她眼裡的驚慌,初問急忙迎上去關切道,“主子你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我的腿,我的腿……怎不能動彈了?”她試了試,雙腳根本就像是與身體斷成了兩截,沒有絲毫知覺。初問越發焦急,“難道真的如同李太醫所說……”
接下來的話初問再不敢當着寄思的面兒道出,寄思卻殷切焦急地望來,“李太醫所說怎樣?”
“李太醫說,說,說主子身患風邪中的內風,有可能……半身不遂。”
尤如五雷轟頂之災急急降臨,寄思久久不肯相信,她怎麼會半身不遂,她從小習武,身子強壯着,怎可能一病就半身不遂?不可能,不可能……
上天這是要再一次bi她走向絕路嗎?
不等胤禛再次出手,她自己先倒下了,到底是造過孽的人,連上天都不願饒過她。上天一定是在懲罰她當初替胤禛篡奪皇位,一定是,一定是。
“主子,你怎麼了?”望着她臉上浮過的荒涼笑意,初問被嚇得不輕,“主子,你千萬不要放棄自己啊,奴婢去求蘇公公,奴婢這就去。”
寄思輕聲阻止,“慢着,先扶我起來。”
“主子,您先好好歇着,奴婢去求蘇公公想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治好主子的病的。”初問遠去,寄思神思恍忽,如今在這皇宮之中,能幫她忙的怕只有蘇培盛了吧。縱使他是總管太監又如何,
皇帝故意疏遠她,後宮妃嬪們又笑裡藏刀、耍盡手段,她怎可能存活下去?她不要死,她要活着,“小圓子,我的藥呢,我要喝藥,我要喝藥。”
很快袁俯儀便端來了溫熱的藥汁,望着瓷碗中倒映着自己憔悴的面容,寄思恨不得將藥汁一口飲盡,卻略有遲疑。秀錦是烏喇那拉氏安cha在身邊的細作,自己半身不遂的原由莫不是因秀錦在藥裡做了手腳?
她乾脆利落地砸了那碗藥汁,望着憂心忡忡的袁俯儀,動容道,“小圓子,今日悉心照拂之恩,他日必定相報。”
“奴才不敢,奴才侍候主子那是天經地義,主子莫要這麼說。都怪奴才們侍候不周,主子才病至如此。”袁俯儀很快低下頭去,“主子莫要嫌這藥苦,奴才再去給主子盛一碗來。”
寄思輕輕揮了揮手,“不必了,扶我走一走。”
“可是主子您的腿。”
寄思咬一咬牙,“若是因爲它廢了就怕了,那纔會真正半身不遂。”她要走路,她不要殘廢。在袁俯儀的摻扶下,勉強能站穩榻前,“小圓子,你放開我。”
“主子……”
“沒事。”她笑靨如花,病態中又有幾分強韌,“放開。”誰料袁俯儀剛一撒手,她就直直跌地,整個人趴在冰冷的地上,卻毫不甘心地撐地起身。袁俯儀幾次去扶,都被她撇開,終於在試了十餘次後,勉強能站起身來,卻還是邁不開步。
她想,既是能站起來,終是不那麼容易就此殘廢下去的。彎了腰來用手撫了撫方纔跌地時破開的傷口,咬緊牙來,笑說,“小圓子,初問回來後告訴她,今兒起就陪我練習走路。”
袁俯儀破涕而笑,“主子,您是最棒的。”
她回笑,“來扶我走動走動。”望着這小圓子紅脣白臉的模樣,不由覺得親切。她不爲自己,就算爲了庇佑初問與小圓子,也絕不允許自己懦弱。剛要費盡全力準備
擡腿,殿外的秀錦領着另兩個宮女不急不徐地走進來。
寄思望着臉上略有輕慢之意的秀錦,不動聲色,讓小圓子替他她擡來了椅子坐下,這才厲聲一吼,“跪下。”
秀錦怔了怔,尷尬笑道,“主子平日從不曾讓奴婢們行全禮,今兒是抽得哪股子瘋。”寄思看着身側的另兩個宮女早已被她嚇住,撲通跪了地。反而是秀錦,沒有跪地的準備,反而囂張起來了。許是見她要死不活,皇上又絲毫不曾眷顧,這秀錦又是皇后身邊的人,才如此猖狂。
“你還當本宮是主子嗎?”說話的功夫,寄思已拽了身上一顆翡翠釦子用力彈出,直擊中秀錦膝蓋,迫得秀錦不由跪下。秀錦還摸不清狀況,只撫着疼痛不已的的膝蓋垂了頭去,小聲嘀咕了幾句。她聽得清清楚楚,不等秀錦緩過神來,隔空一巴掌拍過去。她是腿不能動,不代表她完全成了個廢人,“本宮爲什麼讓你跪下,你心知肚明。你說,若是本宮將你送回坤寧宮,皇后知道你身分暴露,會怎樣對你?”
寄思這兩招,早迫得秀錦銳氣盡挫,“娘娘,不要啊。”
望着秀錦驚慌失措的模樣,她滿意地笑了,“皇后那般精明,斷然不會留一個無人之人在身邊。”
她的身子正是虛弱,方纔氣運丹田,消耗不少體力,這會正倚在酸枝如意椅上沉思。她不能就這樣倒下,斷然不能,思緒片刻,門外踏門聲響,擡頭一看正是蘇培盛與初問。
細聊幾句,寄思殷切地望着正前方的人,扶緊了酸枝如意椅的兩端柄手,懇請道,“蘇公公,可否向皇上求求情,我想見一見他。”
蘇公公頓了頓,臉色微微沉下去,艱難啓齒,“皇上他朝事繁忙,怕是抽不開身來見娘娘。”
“當真沒有一絲希望嗎?”寄思緊緊蹙眉,一臉焦慮模樣,在見到蘇培盛肯定地搖了搖頭後,不由撫住額頭,閉眸時長長地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