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問如實答道,“給辰嬪請脈的人並不是什麼名醫,只不過是七品吏目。”
“七品吏目不是沒有資格出診嗎?”烏喇那拉氏思前想後,“莫非是早前救過皇太后性命的黃仁世?”她細細想來,極有可能是這老不死的。之前要買通他讓齊妃小產,他卻寧願丟了性命也不肯答應,最後竟還讓人在皇上面前揭發她。皇上下了命令,不許害黃仁世性命,後來她想盡辦法才降了黃仁世的官職,一直到現在他都平安無事,是忘記上一次的教訓了吧。
初問捏一把冷汗,這皇后果然厲害,對太醫院的人瞭如指掌,怪不得掌管了整個後宮的生殺大權。她越發害怕,若是因自己的透露,害主子真的骨肉不保,那她豈不是又成了罪人,該如何是好,該如何是好?
烏喇那拉氏長長地吸一口氣,思量片刻的時間已有了應對之策,揮了揮手道,“你且退下去,小心自己的行蹤,莫要在辰嬪面前暴露了身分,否則你與小點子都活不成。”
等初問走後,烏喇那拉氏越發氣急敗壞,手裡的剪子將盆栽中所有的水仙花剪得光禿禿的,最後將剪子一把砸在地上,“上天真是不公平,這樣也能讓辰嬪懷上皇上的孩子。而本宮,卻連皇上的面兒都見不着。本宮的弘輝沒了,絕不允許任何人替皇上生下皇子。若是辰嬪生了皇子,將來被封爲儲君,那本宮的後半輩子將何其悽慘,一定會被辰嬪踩在腳底下任意凌辱。”
她的眼裡驚慌失措,“本宮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絕不允許。”
佩兒見她如此激動,連忙安撫,“皇后,初問那丫頭都說了,辰嬪懷的是漏胎,有着身孕還來了月信,這孩子是保不住的。您又何必如此氣急攻心。”
烏喇那拉氏跌坐椅中,眼裡閃過驚慌,“辰嬪似是有上天庇佑,死了幾次不也沒死成嗎。明日讓黃仁世到坤寧宮來一趟。太醫院能保住辰嬪孩子的人,也只有他了。”
佩兒不輕不緩地替烏喇那拉氏鬆着肩骨,輕問,“皇后的意思
是,要除掉黃仁世?”
烏喇那拉氏默然握拳,冷笑道,“當然不能在坤寧宮動手。”
第二日,黃仁世被傳至坤寧宮。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自從他答應元新助辰嬪一臂之力,就料想到這樣的結果。原來害辰嬪懷了漏胎的人,正是皇后烏喇那拉氏。這些年太醫院的人用不正當的手段害過多少妃嬪,他黃仁世都一清二楚,只不過每一樁黑心事他都沒有參與,未料到快要告老還鄉了,卻還是惹了一身禍事。
烏喇那拉氏將所有奴才摒退,唯獨留下掌事宮女佩兒,客氣地給黃仁世賜了座。黃仁世行了見面禮後,卻毫不領情的駐足原地,冷冷道,“微臣不敢坐,怕這一坐下去就起不來了。”
“黃太醫還是當年那般固執。既然如此,那本宮也開門見山了。替辰嬪保胎的人,是不是你?”烏喇那拉氏端坐榻前,一副居高臨下的氣勢。而黃仁世卻不被懾伏,一點也不給情面地回稟道,“老臣不知皇后說的是什麼。這些年老臣只是個七品吏目,專管太醫院書目和藥材,根本沒有機會去替人診治,又怎麼可能替什麼妃嬪保胎。太醫院猶泰半的人都是皇后娘娘的,想要除去哪個妃嬪肚子裡的骨肉,那是何其容易的事,何必找到老臣?”
烏喇那拉氏端起几上的茶水,漫不經心地吹着面上的茶沫子,冷哼一聲,“黃太醫還真是會裝瘋賣傻。你以爲你沒有親臨長chungong,本宮就不知道你的行蹤嗎?爲了安全起見,你讓一個小藥童去長chungong當你的眼睛,然後你在背後操縱,也同樣能爲辰嬪保胎。既然你都做到如此地步了,本宮也不想拐彎抹角,若太黃醫肯替本宮除掉辰嬪肚子裡的孩子,本宮準你提前告老還鄉。本宮也知道,你志不在升官發財,只求領一筆朝廷俸祿,告老還鄉後安享你的晚年。”
黃仁世目光矍鑠地瞪來,“皇后知道,老臣斷然不會做這樣傷天害理之事。”
烏喇那拉氏重重地擱下茶盞,磕得一聲巨響,“那黃太醫告老還鄉
的美夢可能就要破滅了。”
黃仁世半眯起眼來,“皇后什麼意思?”
烏喇那拉氏毫不示弱地望來,“黃太醫若不肯答應本宮,便再沒有機會回鄉探親。你也知道,太醫院想要誰死,都會死得其所,不會有任何破綻。”誰料黃仁世聽聞這番話後卻朗朗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對她的諷刺,“皇后認爲,老臣已是風燭殘年的人,還怕這樣的威脅嗎?”
“你不怕,可是你的家人呢?”
“黃家的人,絕不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人在做,天在看,皇后你傷天害理,終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而老臣,就算是被人謀害,死後也會得佛主庇佑,許弟子一個美好來世。至於皇后你,做這麼多虧心事,死後是要下無間地獄的。”黃仁世半點不給面子的訓斥,最後笑得越發可笑和嘲諷。佩兒不由凌厲地喝斥道,“放肆,怎容你如此對皇后說話,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烏喇那拉氏揮手示意噤聲,冷笑道,“黃太醫既然不願替本宮做事,那本宮也斷然不允許你破壞本宮的計劃。你且回去吧。”
待黃仁世回到太醫院後,卻無故終老。
元新將這一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寄思。
寄思的保胎療程纔剛剛開始,今日元新替她鍼灸過後早早就躺下歇息了,聽他如此一說,腹部不由又傳來隱隱痛楚感,卻焦急地安撫,“你先莫慌,暫時不要回太醫院。還好他們沒有對你動手。都怪本宮害了黃太醫。”
外面的天色漸轉暗沉,連最後一抹晚霞也被烏黑的雲霾掩蓋而去,灰暗之中不禁充斥着殺機。元新仍舊驚魂未定,“奴才並不是怕死,而是背後這人太歹毒了,竟然對師傅下如此狠手。太醫院對外宣稱師傅是壽終就寢,奴才驗過了,師傅的血是黑的,根本就是被人毒殺。都怪奴才,是奴才連累了師傅。師傅還曾對奴才說過,在背後害辰嬪的人必定大有來頭,讓奴才不要多管閒事,否則會招惹禍事。沒想到奴才安好活着,師傅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