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葡萄胎

這一消息很快就驚動了整個後宮,胤禛放下手中的所有事務趕往景仁宮,皇后帶領其她的妃嬪也早早候在了寢宮之外,還包括太后烏雅氏。經歷了弘輝溺水而亡一事後,烏雅氏越發看重皇家子嗣,對每一個孫輩都是萬分疼愛,更是替胤禛立儲一事十分上心。

年月荷的產期拖了半余月日,終於在這時眼見着有生產的趨勢,可是情況十分糟糕。寢宮外的人們只聽得見她死去活來的痛呼聲,到最後竟然虛弱得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急得一旁的產婆和御醫是滿頭大汗。

孝容姑姑扶着的烏雅氏支撐着體力不支的身子,站在最近之處一下又一下地撥動着手裡的佛珠,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佛主保佑。

眼見宮女們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與染滿血跡的紗布出來,那些妃嬪們不忍直視,有的在心裡唏噓,有的在心裡慶幸,少有人同情。在這個皇宮中,每個女人都是母憑子貴,誰又想自己的競爭對手順利生產呢。

寢殿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產婆子束手無策,御醫也是從未見過如此情形。年月荷明明已有生產預兆,卻只是大波大波的出血,那些流出來的血水都成塊狀,一連串一連串的,真是讓接生的人又恐又驚。

眼見着已經過去了兩三個時辰了,年月荷暈闕了數次,每一次醒來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順利產子。

胤禛不得不傳下命令,要產婆與御醫全身心替年貴妃接生,無論結果如何都賜他們無罪,以免他們因驚恐過度而無法全力接生。

儘管如此,仍舊遲遲見不到皇子落地。

宮裡的人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妃子生產時會流這麼多的血,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而且都是血塊相連。最後御醫從裡面出來,整個身子癱軟地跌跪在胤禛身前,“皇上,貴妃娘娘她……”這御醫是太醫院的院史,說話的時候已經脣齒髮抖,吐詞不清了。

胤禛氣得不輕,烏雅氏怕他責怒下人越發影響年月荷的生產,便急急主持大局道,“你快說年貴妃到底是怎麼了,皇子還能保得住嗎?”

“娘娘她……她根本就沒有懷上皇子……”這太醫院院史戰戰兢兢地顫抖着,剛一

說出口就被烏雅氏喝斥,“胡說,怎會沒有皇子,明明是懷胎十月。你若再胡說,休怪哀家治你死罪。”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胤禛見他匍匐在地,一個勁兒地磕頭,皺緊眉頭說,“你快如實說來,月荷和孩子到底怎樣了?”

這院史只好如實稟報,原來年月荷一直血流不止,從腹中排出的全是一串接着一串的血塊,看起來像極了是不成形的胎兒。最後在院史的回憶下,說是書中有記載此胎叫葡萄胎,若不然年貴妃也不會直至小腹平平了也沒有見皇子出世。

衆人一聽,簡直罕聞。

烏雅氏直接栽倒,皇后與胤禛忙扶着她,她整個臉色瞬間發白,“這是報應啊,皇帝你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盡要如此折損我大清子嗣。”烏雅氏不禁又想起三年前,胤禛假傳先皇遺詔從而登基一事。以前她還相信,胤禛只是讓寄思擬了一份假的傳位詔書,不會對康熙動什麼手腳。現在想一想,也許康熙的死,也與胤禛有關,要不然當初暢春園留守的人怎會一個活口不留。

“報應……報應……”烏雅氏喃喃念道,胤禛心知太后所指何事,又念在她受此打擊,趕緊命人將她送回永和宮。

所有的后妃也被遣退,唯獨留下烏喇那拉氏。在胤禛再三求證過後,終於弄明白年月荷確實是懷的葡萄胎,腹中根本就沒有胎兒,都是些不成串的血泡血塊。並且,此次劫難後,年月荷將再無生育。

聽聞這則消息後,烏喇那拉氏在心裡不禁叫好。她的弘輝去了,如今年月荷如此,總算是公平的。年月荷以爲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卻在辰嬪告訴烏喇那拉氏是由年月荷推薦辰嬪照拂弘輝時,她就已經完全明白。年月荷這是要趁她不在皇宮的日子,謀害弘輝後又嫁禍給辰嬪。

雖然這只是烏喇那拉氏的猜測,可是卻有七八分可能xing。

如今年月荷產下葡萄胎,又絕了生育,如此甚好,甚好……

心裡雖是如此想,她卻裝作十分痛心疾首的模樣,一邊安慰胤禛,一邊流淚不止。旋即又叫來了景仁宮上上下下的奴才與接生婆子和御醫,故作嚴厲之態,“年貴妃

產下葡萄胎與永無生育一事,不許走漏任何風聲,尤其不能讓貴妃知道了。你們聽明白了嗎?”

下面的人異口同聲,她又嚴厲道,“要是讓年貴妃知曉了此事,小心你們的腦袋。”

胤禛整個人已是昏昏沉沉的,弘輝的過世,寄思的失蹤,月荷的假胎,已讓他精力憔悴。他甚至懷疑方纔太后所說的報應一事是否是真。他是不是不應該奪了老十四的皇位,最後讓阿瑪含恨而終。可是他已經十分努力地去做一個好皇帝了。康熙末年的時候,財政虧空,叛亂四起,他平定判亂,打擊腐敗,改土歸流,推行保甲制度,推行耕田法,治官風整俗使。

他這麼努力地去做一個好皇帝,怎麼還會有這麼多不幸的事情發生?

“皇上,臣妾見您也累了,接下來的事就由臣妾替您CAO辦吧。”烏喇那拉氏見胤禛默不做聲,立即吩咐蘇培盛送胤禛回乾清宮。

胤禛心力憔悴而去,烏喇那拉氏又叫來金蘇,特地吩咐道,“你是月荷身邊的貼身宮女,景仁宮上上下下的保密事宜就交由你來監督,不能讓你家主子知道半點消息。她若是問起孩子來,你就告訴她說孩子剛一出生就不幸離世。等她昏迷醒來也不要主動去提這事,她若問起才說。”

“奴婢謹遵皇后教訓。”金蘇謹言慎行,聽烏喇那拉氏又道,“爲避免月荷起疑,宮裡上上下下的血跡都要處理乾淨,並要製造皇子已死的假象,這事本宮會向皇上稟明的,你且放心照做就是。你家主子經此一劫,已經不能再遭受任何打擊了,本宮的話聽明白了嗎?”

“奴婢謝過皇后如此替娘娘着想。”金蘇言謝。

烏喇那拉氏心裡的陰謀暗暗滋生,只道,“去吧。”吩咐完畢後,金蘇領人離去。

“年月荷還昏迷着?”望一眼身旁陪同她的佩兒,烏喇那拉氏漫不經心問道,得知年月荷昏迷不醒時,嘴角立即劃過一絲冷笑,又道,“佩兒,接下來該怎麼做,你知道了嗎?”

佩兒點頭,“奴婢明白。”

烏喇那拉氏擡起手來,立即有宮女扶着她那護甲處閃閃發光的纖纖細指,緩步而去,“回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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