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醫急急忙忙趕來景仁宮,一二再,再二三的替年月荷診完脈後,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欲言又止,一副苦楚模樣。
“李太醫倒是說話呀,本宮是不是有小產徵兆,爲何血流不止?”年月荷緊緊拽着身上的衣裙,生怕從李太醫口中聽到任何噩耗。那李太醫幾番欲言,卻還是閉口不提,只退了兩步跪在她身前。
年月荷的目光疑惑地落在李太醫身上,“太醫這是何故?你什麼話也不說,跪在這裡是做什麼?”
李太醫垂着頭,語聲沉痛,“娘娘先饒恕微臣,微臣方敢言語。”
“本宮饒你無罪,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年月荷急忙又道,“你倒是說話呀。”
李太醫匍匐在地,低低地垂着頭,“娘娘並未有任何小產徵兆。”聞言,年月荷緊急的眉頭終於鬆了開來,卻隱有擔憂,“那爲何血流不止?是不是李太醫有辦法替本宮保胎?”
“娘娘是,是……”
“你實話實說,別吞吞吐吐的,害得本宮也跟着提心吊膽。”
李太醫將頭垂得更低,連聲音也低弱下去,“娘娘根本就沒有身孕。”
“你大聲點,本宮聽不清。”年月荷不耐煩地輕吼一句,隔得近的宮女卻已聽得清清楚楚,臉色刷刷一片煞白。那李太醫小心翼翼又道,“娘娘並未懷有身孕,至於娘娘血流不止,那是正常的月信光顧。”
聞言,年月荷尤如五雷轟頂,目光不由變得寒冷起來,似要殺人一般兇狠,“你說什麼鬼話,本宮怎麼可能沒有懷孕。本宮去承德避暑山莊侍奉皇上,明明就懷了身孕,前段時間本宮還嘔吐不止,怎可能沒有身孕。是不是你沒有辦法保住本宮的孩子,故意說這話來糊弄本宮。若要讓本宮知道你有半句假話,本宮誅你九族,你信嗎?”
“微臣所言句句屬實,若娘娘不肯相信微臣,大可讓別的太醫前來替娘娘診脈。”
一連好幾天,年月荷的身子
都見了紅,而且與平日裡的月信毫無區別。並且,她已讓人查出原由,薛儀確實已辭官而去,並有數十名黑衣人從京城的偏遠院落裡將他的家人救走。薛儀這一走,無疑是告破了一個陰謀,那就是有人故意讓薛儀當着太后烏雅氏的面說她懷有皇上的孩子,眼下她卻並無身孕,是要陷她於兩難境地。
若是她站出來主動告破自己並無身孕的事實,無疑會讓皇上和太后失望,並且會顏面掃地,更何況真正懷孕的人是辰嬪,那她豈不是要比辰嬪低人一等。二來,她若是不站出來說破事實,將來肚子無法大起來,又該如何向皇上和太后交待?她要麼去接受他人的另眼相看,要麼想方設法的弄出個孩子來。不管是哪種辦法,都是鋌而走險。
年月荷思來想去,不管如何決定,首先應解決掉李太醫,否則這消息不禁走漏後,她將無法收場,於是命金蘇暗中將李太醫殺害。
坤寧宮那邊的烏喇那拉氏又怎不知太醫院少了一個李太醫,她高高地坐在正殿上方,悠然自德地挑選着今年新敬恭的上等珍珠,將光澤潤滑的留下,其餘的推脫一旁,“把這些分給其他宮裡的妃嬪,那幾顆上成的給本宮好好保管。”
佩兒遞來一盞蜜餞,她接過去輕啄了一口,不由皺眉,立即讓佩兒會了意,“是不是太甜了,奴婢去給娘娘換盞清茶吧。”她卻揮手示意道,“不必了,本宮不渴。年月荷必定知道真相了吧?”
“昨兒太醫院來報,李太醫在自家府院前被人刺殺。前些天李太醫去替年皇貴妃診過平安脈。”
聞言,烏喇那拉氏心情大好,又將蜜餞端起來啄了一口,這一次並未皺眉,而是十分愜意,“果然如本宮所料,她年月荷怎可能告破自己未懷身孕的真相。她是要面子,也要抓住這次爭寵的機會。之後她必定會想方設法的弄出一個孩子來。”
佩兒站在一旁揣摩道,“皇后,您說年皇貴妃會不會打辰嬪肚子裡孩子的主意。”
烏喇那拉氏眼裡的笑意瞬間散去,擔憂道,“如今皇上已經知曉辰嬪有孕,那就別再打任何如意算盤。皇上一向精明,若是查出是本宮在背後操縱,必定會失了對本宮的信任,並且會有廢后風險。本宮好不容易纔讓皇上重又信任本宮,怎會耐不住xing子讓辰嬪有機扳倒本宮。至於年月荷,她若是要打辰嬪肚子裡骨肉的主意,就看她有沒那個本事。辰嬪也不是吃素的,若真能被年月荷算計,倒也算是暗中幫了本宮,只怕她年月荷沒那個本事。”
佩兒見茶盞裡的蜜餞已被她飲去了一半,立即又滿上,“那皇后的意思是說我們暫時按兵不動,任由辰嬪把孩子生出來?”
烏喇那拉氏微眯起眼來,似是早已穩CAO勝券,“丹砂的毒並不容易解,黃仁世一死誰還能替她保胎。她能不能生下這孩子,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們下一步要做的,是離間辰嬪與初問。雖有個小點子在我們手裡,可是初問這jian人似乎更傾向與她與辰嬪的主僕情,三番五次地隱瞞實情。本宮就不信辰嬪是聖人,不會有任何把柄。一旦初問真正唯我們所用,還怕無法探得實情麼?”
佩兒又問,“如何離間?”
烏喇那拉氏猛然睜開眼,眼裡流離明滅的目光甚是陰冷,“讓小點子去死,並且是死在辰嬪手中,到時候初問自會恨毒了辰嬪。”
秋意越來越濃了,院落裡最後一撥桂子花也隨風飄落,散了滿地芯黃。唯有那幾株潤楠木,一年四季青蔥綠鬱。元新站在院落前頭,望着一株株潤楠木,不禁走了神,思緒飄遠,連寄思在後頭喚他,他也毫不曾查覺。直到第五聲,他才神思迴轉,急忙迎上去,接下小圓子手裡的椅子扶她坐下,“娘娘怎出來了,不是說要您臥牀休養嗎?”
寄思輕輕落座,迎着夕陽下的迷離霞光輕輕微笑,“睡了好幾日了,本想起來曬曬太陽,卻不料還是睡過頭了。你怎看着這潤楠木發呆,連本宮喚你都雲無動於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