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沉默的太后烏雅氏沉沉地望來,一雙目子矍鑠有力,“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才來cha話了。”初問立即噤聲,太后又道,“辰嬪,有人道出你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倒是沉穩得很,莫不是已有理由替自己開脫?”
寄思走到堂中央,朝胤禛與太后福了福身,“臣妾沒有做過的事,自然不必急着開脫。”她一直泰然自若,雖然剛纔遭人陷害時看似有理有據的,但她已經找到了突破口,若是胤禛不信她,她會順着這個突破口查下去,最終還自己一個清白。她明白什麼叫欲蓋彌彰,現在說再多的解釋,都是枉然,不如從容應對。
太后烏雅氏別有用意地朝着在場的所有妃嬪掃了一眼,對於後宮的勾心鬥角她早已看慣了,似乎心明似鏡,隨後淡淡道,“事情總有個真相。不過眼下看來,所有證據都是指向辰嬪,要想還自己清白,還得拿出更有力的證據來。”
寄思朝太后道了謝,“多謝太后指點。”太后望一眼雍正,又道,“皇帝必定也心裡有數吧?”
胤禛垂着頭,“兒臣一定還月荷一個公道,必不讓她腹中皇嗣有半點閃失。”旋即望了望寄思,最終狠下心陰冷說道,“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辰嬪不得離開長chungong半步。”語畢,再不看她一眼,在沉悶半晌過後,又道,“若朕查出實情,不管是誰有意陷害年貴妃腹中胎兒,朕都會嚴懲不怠。”
寄思的心已經冷了一大截,胤禛後面這一句話似乎是特意對她說的。雖然現在沒有定她的罪,可是“嚴懲不怠”四個字深深地扎痛了她的心,若他信了是她所爲,除了將她禁在長chungong,還會對她做什麼?她本來以爲,她可以是胤禛最信任的人,卻不料這信任根本敵不過後宮的栽贓陷害。胤禛命人將她送回長chungong,並有侍衛在宮門處看守,果真是不讓她踏出長chungong半步。
第二日的時候,蘇培盛一人前來長chungong傳話,雖見她平靜得很,但難免明
白她的心思,不由安慰說,“娘娘,皇上是特地讓奴才來傳話的,皇上相信娘娘是清白的,只是礙於要維護後宮的平衡,不得不暫時限制您的出入自由。希望娘娘不要錯怪了皇上,皇上也是用心良苦。”
寄思賜了座,又讓初問上了薑茶,蘇培盛從乾清宮趕過來是一路大雪紛飛,本是已經凍得雙脣發紫,卻急着解釋,連這熱騰騰的薑茶也來不急喝上一口。她聽了後只是莞爾輕笑,旋即催促蘇培盛快些將薑茶喝了暖暖身子。
蘇培盛卻更急了,“娘娘,皇上當真是身不由己,皇上還讓奴才轉告娘娘,您什麼也不必操心,等皇上查個水落石出後,必定會還您清白的。”
“蘇公公再不喝這薑茶,就涼了。至於皇上的好意,麻煩公公轉告皇上,臣妾不會錯怪於他,就像他不會錯怪臣妾一般。”儘管有小小的暖爐在幾前焚焚燃燒,依舊驅不盡冬日的寒冷,寄思不由伸手在爐前取暖。
蘇培盛喝了那薑茶,身子也暖了許多,“奴才不得不多幾句嘴。這事兒若是換在別的主子身上,皇上一定早已將那人打入冷宮,殘害皇家子嗣本就是宮中不能容忍的事。但是皇上就怕錯怪了娘娘,硬要親自查個水落石出。其實皇上對娘娘的……”
接下來的話被寄思斬釘截鐵地打斷,“公公美意本宮領了,本宮不會自尋煩惱的。”不知是爲什麼,聽聞胤禛要親自還她清白之時,她卻並不高興。許是因爲胤禛根本就是有心疑慮,並沒有堅定不移地信任她吧。
送走蘇培盛之後,寄思一直站在長chungong的院子裡看那漫空大雪。
雪花做盡了輕模樣,翩蹁躚躚,起舞弄影,像極了那一年的落英紛飛。院前的幾株常青潤楠木已經被大雪壓彎了腰,在這個失意的時候,她心裡想的人竟不是胤禛。若七年前沒有在漂泊大雨中救回胤禛,她應該還在錢塘江畔過着綄紗女的日子。腦子裡突然閃出弟弟寄唸的模樣,他總是如她一樣勤勤懇懇的,每每從藥鋪子學藝回來,總要幫她做
許多的活兒。可是那一場大火卻奪走了弟弟寄唸的性命,沒有了牽掛,她只好隨胤禛回府。
跟着胤禛雖是心甘情願,可是有太多的苦楚,無人能訴。
“主子,外面天寒地凍的,還是回屋吧。”初問替她披上一件厚重的狐毛雲肩,又在她頭頂打上一把傘。她攏了攏肩頭的雲肩,望着白茫茫的雪地,輕輕嘆道,“這一點冷又算什麼,寄念現在連一堆墳都沒有,還是個孤魂野鬼,肯定更冷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見爹孃,爹孃若是知道我爲了一個男人而置寄念不聞不顧,一定會怪罪我。”
初問一臉茫然,“寄念是誰?”
寄思緩緩嘆一口氣,面前白氣升騰,“寄念是我同父同母的家弟。”
“奴婢見主子在雪地裡發呆,本以爲你是爲年貴妃的事發愁,原來是思念親人了。”初問恍然明白,又十分關切地勸道,“既然主子的家弟已經去了那個地方,必定不會再受苦受難了。”
她轉身,心中壓抑了太多的心事,“回屋吧。”若不是胤禛身邊的女人,若寄念還活着,她是不是可以過着平平常常的日子,雖沒有錦衣玉食,卻也溫飽。她求的根本不多,只是能平平凡凡的,可是卻因爲胤禛的出現而發生了翻來覆去的變化,這樣的生活真的太累了。
年月荷是在滑倒後的第二日醒來的,腹中胎兒雖是保住了,身子卻虛弱的很。太醫再三囑咐,一定要她臥牀休養一個月,並且每日施以鍼灸才能避免滑胎之兆。可是她醒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惦記着是誰謀害於她,金蘇無法阻止她親自審問,只好押來那太監。雖然一宮的人都侍候在側,她也只是半起身靠在軟枕上,但是難免讓金蘇擔心她傷了身子。那太監一押上來,金蘇就立即嚇道,“主子問你話,你必需如實回答。”
“當真是辰嬪指使的?”年月荷一臉蒼白,身子羸弱如風中初荷。金蘇將實情告訴於她,她卻不相信是辰嬪所爲,這事情若只是這般簡單,那她年月荷就太好糊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