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寄思在錢塘江畔救下年羹堯,元寄念是知曉此事的。只是不知道如此的年將軍就是當年的白面書生。那時候是姐姐一時心善,才顧不得所有救人一命。之一的事,元寄念便一概不知。
寄思在元新的摻扶下緩緩坐起身來,靠在身後的軟枕上,“本宮待年將軍只有兄妹之情,本宮於年將軍有救命之恩,年將軍待本宮也有救命恩情,這才讓人抓住了把柄,捏造出這樣的冤情。你且去將燭臺後面的繡籃給本宮拿來。”
待元新拿來繡籃,那張繡了一半的新貼之下掩着一方荷包,寄思打開荷包一看,裡面的書信果然不見了。她想了想,能拿到這封書信不過那麼幾人,一是身邊的奴才小圓子與可人,二便是裕嬪,三則是初問。寄思將可疑之人鎖定在初問身上,又道,“惠貴人當真在皇上面前指證本宮與年將軍有私情?”
元新點點頭,語氣凝重道,“臣早就覺得這惠貴人有問題,如今她是想踩着娘娘的屍體往上爬。皇上說待娘娘醒轉,讓臣前去通報,不知娘娘有何打算?”
寄思手中的新帖緩緩垂落,目光悲涼地望向窗牖望的漆黑夜色,沉聲道,“本宮還能有什麼樣的打算,本宮的命運都掌握在皇上的手中,信任與否全憑他的真心。皇上若是認鐵本宮與年將軍有私情,本宮也不想再辯解,任他處置吧。”
元新焦急道,“那四阿哥怎麼辦?”
“有玉佩姐姐在,弘曆不會沒有疼的。只是他阿瑪怕是再也不會疼愛他絲毫。”寄思心緒混亂,擡頭望着元新,悲涼地笑了笑,“本宮累了,想睡會兒。明兒一早,勞煩元太醫前去稟明皇上,就說本宮已醒轉。”該來的始終會來,她倒是要看看胤禛到底會怎樣處置於她。
翌日,胤禛照常出席早朝,並未讓衆大臣發言,而是獨獨問了年羹堯一人,怎麼看待立儲一事。年羹堯未接到皇帝的任何聖旨,自然是一如往常出席早朝,未曾想皇帝會拿這樣的問題來考驗他。他望着胤禛那陰冷的目光,上前兩步,朗
朗稟明,“依臣之見,幾位阿哥都尚且年紀,分辨不出誰能勝任如此重任。立儲一事,還望皇上待阿哥們都年長一些後再作定奪。”
胤禛高高的坐在那塊光明正大的牌匾之下,陰冷目光在年羹堯的身上流連半餉。
衆大臣都是會察言觀色之悲,聽聞皇上如此冰冷的口氣,知曉皇上今日定是心情不佳,一個個都大氣不敢出一下地垂首不語。胤禛只冷冷地目視着年羹堯,又道,“大臣們都舉薦四阿哥弘曆爲太子,不知年將軍有何看法?”
年羹堯倒吸一口冷氣,心下猜測皇上該不會是懷疑四阿哥是他與辰嬪所生,特意如此考驗他吧?他想了想,終是深思熟慮道,“依臣之見,四阿哥尚且不足週歲,不能擔當太子重任。”
胤禛並不滿意他這樣的回答,急急又追問道,“年將軍不希望由四阿哥繼承朕的皇位嗎?”
年羹堯垂首道,“臣唯願太子之位由能勝任者擔任,幾位阿哥自然都是人中龍瑞,只不過都已年幼,無法分辨高下,還請皇上三思。”
胤禛不悅道,“那依年將軍之言,朕的衆阿哥當中豈不是無人能勝任?如此推論,朕豈不是後繼無人?”
年羹堯急忙解釋道,“臣並非此意,臣只是覺得阿哥們都尚且年紀,如今定奪太子爲時過早,況且皇上正值英年,大清江山在皇上的治理下盛世太平,必定會越來越繁榮昌盛。”
胤禛左右不是道,“大清江山能盛世太平,過半數的功能不都是歸功於年將軍你嗎?若不是你多次平定戰亂,又哪來的太平盛世。依朕之見,年將軍名噪四方功勳卓著,你纔是大清的大功臣。”
年羹堯自然能分辨胤禛話語之中的用意,謙卑地回稟道,“臣不敢,皇上乃千古名帝,臣在於上面前都只是微不足道。臣願唯皇上馬首是瞻,隨時聽候皇上差遣。”
胤禛等的就是這句話,忽而佯裝爽朗地大笑三聲,又道,“如今戰亂平息,川陝滇藏一帶再不敢有人鬧事。依朕之意,年將軍就不必
再返回西北,留守朕身邊,好好享享福,朕也能日日見着將軍。”年羹堯不知胤禛是何用意,也不知該如何反駁他,垂首沉默時,胤禛又道,“朕準備將年將軍從西北調回京城,任職杭州將軍,不知年將軍意外如何?”
“這……”年羹堯不知作何回答,十分爲難地垂着頭。
胤禛半眯起眼來,又道,“怎麼,要讓年將軍交出撫遠大將軍的軍印,年將軍不願意?”
年羹堯只好回稟道,“臣並非不肯,只是臣匆匆回京,軍中許多事務還未交待。”
胤禛又道,“年將軍放心,撫遠大將軍的軍印暫由朕保管,朕自會替你交待清楚。下了早朝你便動身,調任杭州將軍,片刻不得耽誤。”
下了早朝過後,胤禛前往長春gong。寄思早已穿戴整齊,髻間只別了那一隻由胤禛親手雕琢蘭花紋木簡笄。可人與小圓子一直擔心她的身子,勸她躺在牀是歇息,她卻不肯,獨自坐在梳妝鏡前暗自沉思。算着胤禛就要朝長春gong而來了,這才特意讓可人替她塗了厚厚的胭脂水粉,儘管如此依舊掩不去她那蒼白的面色。
“娘娘,天氣寒涼,披上這件白狐雲肩吧。”可人關切地替她披上雲肩,她微微笑了笑,將雲肩攏緊,又道,“你們都退下吧,皇上該來了,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進來。”
說曹操,曹操便到。
胤禛獨自前往長春gong,連蘇培盛也未跟隨,見了寄思後徑直走來,一聲不吭地坐在羅漢榻中。
寄思隔着胤禛幾米遠的距離,微微福了福身,垂首道,“臣妾見過皇上。”
胤禛雙手垂在膝前,眼裡平靜如常,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緒,卻聽他的語氣冰冷透底,“你何時醒的?”
寄思依舊半跪着身子,胤禛不喊她起身,她便低低地垂着頭,回稟道,“臣妾今兒一早醒轉,本想去向太后賠不是,可是元太醫卻告訴臣妾說皇上下了早朝後會來臣妾這裡,所以一直在此等候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