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嬌嬌走後,我和金花還有嚴媽就這麼一直陪着墜兒,心裡默默地向老天祈禱,希望老天能夠保佑墜兒,不要再讓墜兒流這麼多的血了。
也許真的是我們的誠意打動了老天,當金花再次掀開墜兒的被子,看那疊草紙的身後,金花驚喜地叫了起來:“嚴媽,君言,你們過來看,你們快過來看啊!墜兒的血少了,你看紙上,明顯地減少了呢!”
“這可真是託老天的福啊!”我喃喃地說道,然後走到墜兒的面前,對着墜兒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說道:“墜兒,你就會沒事的,就會活過來的。”
可是隻有嚴媽,嚴媽卻沒有吭聲,她看了一眼草紙,然後蓋上了墜兒的被子。
我和金花都覺得非常的納悶,不知道嚴媽爲什麼不像我們這般高興。
嚴媽看出了我們滿臉的疑問,又看了看墜兒,然後拉着我們,掀開門簾來到了外面,嚴媽這才小聲地對我們說道:“你們倆先別高興的太早,依照嚴媽過去的經驗,這個姑娘家墮胎開始流的血都是污血,而且還應該夾雜着些模糊的破碎的血肉,然後纔是鮮亮的血,可是墜兒明顯地沒有看到過開始的污血和肉孜,那就說明墜兒肚子裡的孩子還沒有完全流下來,如果孩子半成形了,死在肚子裡下不來的話,那就是會造成大出血的,所以現在暫時的出血少,還不能就說是情況轉好了啊!嚴媽是擔心會又更大的血崩啊!”
我和金花都嚇得睜大了眼睛,我們當然是相信嚴媽的話的,在這個地方,嚴媽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都多,什麼事情都見識過。
“嚴媽,那可怎麼辦?那可怎麼辦啊?嚴媽,您倒是想個辦法啊!”我和金花搖晃着嚴媽的手臂說道。
“有什麼法子可想,都是墜兒這個孩子太不聽話,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不是隻有三個多月,從現在的情形看,怕是有四個多月了。這個孩子多半怕是已經成形了。”嚴媽嘆息地說道。
“嚴媽,那就是說墜兒很有可能就是第二個銀蝶兒了?”金花的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
“但願這個孩子能夠挺過去吧!”嚴媽說道。
“噹啷”屋子裡傳來了聲音,我們三個相互看了一眼,忙奔進了屋子。
原來是墜兒伸手碰到了牀頭櫃上的一個水杯。
“墜兒,你要什麼?君言姐拿給你!”
“水,水,水!”墜兒微弱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屋子裡更顯得蒼涼。
我趕緊從暖水瓶中添加了一點熱水到杯子裡,然後放在脣邊,試了試水溫,又扶起臉色蒼白的墜兒,當我扶起她的時候,我霎時間感覺到墜兒是多麼的輕盈啊!就像一片樹葉似的。
我把水遞到了墜兒的脣邊,墜兒乾涸的嘴脣碰到水,即刻就開始喝了起來,因爲喝得太猛,水嗆進了喉管,墜兒不禁咳嗽了起來。
急促的咳嗽,讓墜兒的臉色微微泛紅,嘴脣也現出了一點血色,我和金花都以爲墜兒的情況是越來越好了,相互看了一眼,笑了。只有嚴媽,依然是緊鎖着眉頭。
突然,墜兒的身子顫動了一下,頭碰到了我拿着的水杯,水花濺了出來,我忙着去很早抹布。
嚴媽一個箭步就奔到了墜兒的牀前,忙掀開了被子,墜兒的血流了一大片,殷紅殷紅的。
“完了,完了!血崩!血崩還是來了!”嚴媽一下子就癱倒在了地上。
“嚴媽,那就趕緊叫老鴇子送墜兒去醫院啊!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金花,你沒聽見剛纔掌櫃的說的話嗎?更何況現在都已經是晚飯時間了,客人是眼瞅着就要來了,掌櫃的難道還會答應送墜兒去醫院嗎?掌櫃的是不會花這筆錢的,到洋人的醫院去做手術,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嚴媽坐在地上說道。
“那可怎麼辦?那可怎麼辦啊?總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墜兒死在這裡吧!”金花一邊說着,一邊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墜兒姑娘怎麼樣了啊?”隨着聲音,提着那把大大的銅茶壺的乾坤走了進來。
“錢爺,您來的正好,您去跟掌櫃的說說,墜兒,墜兒真的是快不行了,求求掌櫃的,還是趕緊送醫院吧!不然,墜兒可能熬不過今夜了。”金花“撲通”一聲就跪倒在了乾坤的腳下,苦苦地哀求着。
“花兒姑娘,起來,你起來,我看看,我看看!”乾坤說着,走到了墜兒的牀前,翻開了墜兒的眼皮,仔細地瞅了瞅,然後嚇得退後了幾步,匆忙地掀開門簾,往樓下跑去。
“你這是慌慌張張地跑什麼啊?我不是讓你去看看那個墜兒嗎?”外面傳來袁嬌嬌的聲音。
“喲,是掌櫃的,掌櫃的,不好了,那個墜兒怕是,怕是真的……”
“是嗎?真的過不去了?快走,陪我看看去!”袁嬌嬌說着,就快步走進了墜兒的屋子。
“掌櫃的,趕緊送醫院吧!不然,怕是熬不過今夜啊!”嚴媽跪在地上哀求着,我和金花也都流着眼淚,跪了下來,跟着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