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姐,感謝你這麼信得過我!我一定會好好地保存,會等待着你回來的!金花姐,你去到那戶人家之後,一定要多加註意,千萬不要太接近那個老爺,不要染上癆病,癆病是很難治癒的!金花姐,你要多保重!多保重啊!妹妹會在這裡等着你回來的。”我對金花說道。
“但願,但願金花還能活着回來!如果我活着,就能夠從良,能夠過自由的日子了!君言,你可千萬要替我保管好這些活命的錢啊!”金花又囑咐了一句。
“金花姐,我知道,我會好好保管的,你放心吧!”
當着金花姐的面,我打開了我唯一的一口大木箱子,然後將她的那個紅木梳妝盒子放了進去,和我的最貴重的物件擺放在了一起,然後關上箱子蓋,又鎖上了那把青銅大鎖。
金花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衝着我苦笑了一下,說道:“君言妹子,你先忙吧,我還得回屋子去收拾收拾!明兒就得走了!”
我送走了金花姐,無奈地坐了下來,我拿起繡架,卻是怎麼也無法讓自己安靜下來,我的心一直牽掛着箱子裡的那個梳妝盒,那可是金花姐大半生的積蓄,我可真害怕會有人看出藏在那裡,可是,我若是不放在那個地方,又能藏到哪裡去呢?
思來想去,我也沒有更好的地方可放,也就只能是放在那兒了。
晚飯的時候,納蘭回來了,我感覺到他今日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好像滿腹心事的樣子。
“納蘭,你今日是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我着急地問道。
“沒,沒什麼!”納蘭掩飾着。
“納蘭,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嗎?你難道還拿我當外人看待嗎?”
“不,不是,君言,我是不想讓你跟我一起煩惱!”
“納蘭,你真心對我好,爲了我,你甚至可以將家裡的古董拿到當鋪去當掉!納蘭,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感激的人就是你!你有什麼爲難的事就說出來,讓我們一同來承擔,那煩惱也就變成了一半了!”
“是這樣!君言,我下半個月的包月錢恐怕很難湊齊了!我寫信問家裡要錢,要了好幾次了,可是也沒有看到錢打到我的賬號上來,而且我的母親現在已經開始懷疑我在外面胡亂花錢了,她還不知道我究竟在做什麼,若是讓她知道了,那她就一定不會再給我錢了,還有我的父親,也都還不知道,不過,他們已經在指責我花錢太厲害了!”納蘭說道。
“納蘭,那可怎麼辦?怎麼辦啊?若是下半個月交不上包月錢,那袁嬌嬌就一定不會讓你再進怡春院的大門的,那我怎麼辦?怎麼辦啊?”
“君言,你怕吃苦嗎?怕過苦日子嗎?”納蘭沒有接着我的話茬說下去,而是轉了話題。
我不太明白納蘭的意思,但是我本來就是從貧苦的家庭裡出來的孩子,於是我說道:“納蘭,我不怕,不怕吃苦!你的意思是?”
納蘭將我拉倒窗戶前,然後又走到門邊去看了看,確定門外沒有其他的人,這才走到我跟前,然後貼着我的耳朵說道:“我是在想,如果我這幾日仍舊沒有辦法籌借到下半個月的包銀的話,那你願意跟着我一起逃嗎?”
“願意!我願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無論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堅定地對納蘭說道。
“那好,那我這幾日還是盡力去籌借,萬一,我是說萬一沒辦法的話,你就做好跟我一起逃的準備。此事一定要保密,絕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也不能顯出一點痕跡,若是讓袁媽媽知道了,那可就逃不掉了!”納蘭說道。
“恩,我明白的!不過,納蘭,我今日還受了金花姐的委託呢!若是我要走,那金花姐的託付可怎麼辦?”我說道。
“什麼託付?”
“金花姐將她這大半輩子掙下的金銀首飾全都寄放在了我這裡,她明日要去出一個長局子了,是去伺候一個癆病病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說不定還回不來了。所以,她將她最重要的養命錢放在了我這裡。如果我要走的話,得先把金花姐的養命錢安置好纔對得起金花姐啊!”
“那是當然,得想個妥善的安置處!金花姑娘什麼時候走?”
“明日下午!明日下午那家的人就來接她了!”
“唉,也是一個可憐的姑娘啊!那不如這樣,在這個怡春院裡,你最信任的人不是李廚娘嗎?不如,明日上午,你就和金花姑娘商議商議,將她的那些寶貝寄存到李廚娘那裡,那樣的話,你就沒有什麼負擔了。萬一我們沒有辦法的時候,可以隨時逃!”
“不過,納蘭,我還可以去賬房領些月錢出來,我的箱子底也還剩有一點大洋,我可以全都拿給你!”我着急地說道。
“君言,你聽我說,錢是一個方面!但是更讓我擔心的,是我怕我的母親會從鄉下趕到金陵來,更害怕我的母親知道後會告訴我的父親,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是一定不會贊成我和你交往的!所以,我纔會想到逃!君言,你害怕嗎?你害怕和我一起過逃亡的日子嗎?”
“不,不怕,納蘭,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聽你的!”
“君言,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不能!”納蘭說完,便緊緊地將我擁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