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在我的盼望中亮了!一縷曙光透過窗簾的隙縫射進了屋子,灑在我寬大的牀幔上。
我忙不跌地爬了起來,趕緊穿上了衣服,心早就飛到了家中。
匆匆洗漱完畢之後,我便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間。
站在走道里,我扶着欄杆往下看來看,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嚴媽在院子裡擺弄着劈柴準備生火,許是聽到了我在樓上的腳步聲,嚴媽擡頭望了望,看到是我,衝着我笑了一下。
我看到我隔壁左右的姐妹們都還沒有起牀,便輕輕地踮着腳下了樓。
“睡不着了吧?想家了!嚴媽就知道你一定會起的早!也早點起來,把火生着。”
“謝謝嚴媽!”
“你先在嚴媽這兒坐會,掌櫃的還沒起呢!賬房的劉先生也還沒趕過來,你拿不到錢,怎麼回去見你的父親?我說君言啊,雖然說你是隻走一天,可嚴媽這心裡還是挺捨不得的。”
“嚴媽,我又不是不回來,不過就一天而已,嚴媽,您就放心吧。”
“恩,知道,嚴媽知道,來,把這個毛巾搭在頭上,嚴媽這就要點火了,小心煙塵飛到你頭上。”
我接過了嚴媽遞給我的一條白色的毛巾,搭在了頭上。嚴媽點着了火,我在一邊幫着嚴媽往爐子裡添加着劈柴,紅色的火焰越燒越旺,火星不斷地飛出來,映紅了嚴媽的臉龐,細細地看嚴媽,柳條眉,杏核眼,小巧的嘴巴,年輕的嚴媽也一定是個俊俏的姑娘。
“嚴媽,您往日也是在這怡春院做姑娘的嗎?”
“是啊!後來年紀大了,也沒人再買我的盤子,掌櫃的可憐我們這些個老人,就將我們幾個留下做了老媽子。”
“孫媽和李廚娘也是吧!”
“恩,往日都是在這做姑娘的。”嚴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或許她的思緒已經飛回到了過去的那些個輝煌的歲月中去了吧。
“嚴媽,那您過去也掛過頭牌嗎?”我好奇地問道。
“掛過,掛過,掛頭牌的日子還不短呢!唉,想想那時候,還真是風光!唉,誰曾想,現在老了,倒成了老媽子,改成伺候別人了,沒法子,這嘴長着,得吃飯啊!”嚴媽無限惋惜地說道。
“那李廚娘呢?她是後來才學會做菜的吧?”
“恩,是的,李廚娘,那可是掌櫃的一手調教出來的金牌廚娘,她的手藝在八大胡同做堂子菜的廚子裡,可是首屈一指的,多少地方都等着請她過去呢!所以啊,咱們掌櫃的有的時候,也多少還得讓着她幾分!”嚴媽說到這裡,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這時才明白,爲什麼胭脂捱打那日,李廚娘就敢於頂撞袁嬌嬌,去搭救胭脂了。
“那李廚娘過去也是紅姑娘嗎?也掛過頭牌嗎?”我的好奇心驅使我繼續問道。
“要說起來呢,她比咱們掌櫃的年長几歲,她掛頭牌的時候,掌櫃的還只是個小姑娘,當年她對掌櫃的就特別關照,所以掌櫃的對她也是挺感激的。”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君言啊!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怎麼不多睡會?”樓梯上傳來了噔噔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
“袁媽媽,您早!我睡不着,就起來了。”我說道。
“媽媽就知道你的心早就飛走了,可是你着急也沒有用啊!賬房還沒來,你還得拿錢才行啊!這麼着,你呢,先到廚房去,讓李廚娘先給你開飯,賬房一來,我就讓賬房把錢拿給你。”袁嬌嬌說道。
“謝謝袁媽媽!”我起身給袁嬌嬌行了個禮,然後往廚房走去。
李廚娘正在廚房忙活着,見我站在廚房門口,就說道:“是君言啊!快進來吧!李廚娘還在爲你擔着心呢!那個蕭將軍昨夜沒有爲難你吧?”
“沒,沒有!李廚娘,讓您掛念了!”
“快別這麼說,這說的是什麼話呢!別站着風口,趕緊進來坐。”
我走了進去,四下看了看,李廚娘這裡的爐子早就已經是燒的旺旺的了,爐子上一個大大的籠屜,熱氣騰騰,飄着香味。
我嚥了咽口水,昨夜折騰了一宿,這會聞到了饅頭的香氣,才覺得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
“李廚娘,我今日一會要趕着回鄉下去,能不能?”
“知道,李廚娘知道你的心急,這就得,饅頭這就得,先給你開飯,你今日早上多吃點!吃飽點!李廚娘再給你拿手巾包上兩個,你路上餓了,好填補填補!”
“君言謝過李廚娘了。”
李廚娘笑眯眯地看着我狼吞虎嚥地吃完了兩個饅頭,又遞給我一碗麪湯,道:“慢點,慢點,別噎着!”
我感激地看了李廚娘一眼,這時,聽到外面傳來了袁嬌嬌的聲音:“君言姑娘,你到賬房來一趟!”
我喜不自禁,差點將喝到嘴裡的誰噴出來,錢,我就要拿到錢了,就能給父親去請最好的大夫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