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位爺,您今日點誰都行,就是君言姑娘不行,在我們這個行當裡,信譽可是最重要的,就那您來說,如果你包下了我這兒的哪位姑娘,就算你那個月回南方老家去了,我袁嬌嬌也不會讓別的男人碰你包下的女人,這是我們道上的規矩!”袁嬌嬌說道。
“恩,有道理,有道理,那看一眼,總可以吧!袁媽媽?”
“行啊!拿來!”袁嬌嬌手一伸。
“袁媽媽,您可真會開玩笑,這還沒玩上您的頭牌姑娘呢!您就已經伸手要銀子了,本大爺也算是走南闖北的人了,窯子也還真是逛過不少了,怎麼就是沒見過您這樣的窯子呢?”胖子說道。
我的耳朵聽着他們的對話,腳下加快了步伐,很快便來到了我的屋門前。我的一顆心是砰砰直跳,怎麼天下偏偏就是有這樣不講道理的人呢?都說了已經被人包下了,可還是要點我的盤子,我的心裡乞求着:這個袁嬌嬌可千萬得講信用,千萬不能答應那個死胖子啊!
我倚在門框上,連大氣也不敢出,豎着耳朵聽着樓下的對話。
“這位爺,這就是您不懂規矩了,我這個怡春院可是金陵城數一數二的小班,可不比那一般的窯子,我這兒的頭牌可不是那麼容易見的,就像您剛纔自己說的,我的這個頭牌姑娘,那可是花容月貌,美若天仙,是隨便就能看一眼的嗎?”袁嬌嬌柔聲媚語,直說的那個胖子是連連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袁媽媽說的有道理,看來,這個見面禮還真是必不可少了!”
“那是,我這兒的頭牌可不是那麼好見的,要不,也就不稀罕了,您說是不?”
“好,袁媽媽說的就是中聽!那您看十塊大洋看上一眼,可行啊?”
“當然行,當然行,那當然是行的了!”袁嬌嬌的歡喜表露無遺。
當那個死胖子從褲子的口袋裡掏出十塊大洋放到袁嬌嬌的手裡的時候,袁嬌嬌熟練地拿起其中的一塊,放在嘴邊吹了一口氣,然後又放到耳朵邊聽了聽,這才眉開眼笑地衝着錢坤說道:“錢坤,你還不快喊君言姑娘下來,讓這位爺看上一眼啊!”
“得嘞,聽您的,這就喊來。”錢坤說完,便衝着樓上我的房間高聲喊道:“君言姑娘,君言姑娘,快下來見客嘞!”
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袁嬌嬌,左手收了納蘭的一千塊大洋,右手又收這個死胖子的十塊大洋,說是隻讓他看一眼,誰知道看後,他又會打什麼更壞的主意?我根本不想讓那個死胖子看我,因此就裝作沒聽見,依舊倚在門框上沒動彈。
“哎呀,袁媽媽,你們這個頭牌的架子可真是不小啊!想看上一眼可真不容易啊!這見面的禮錢也給了,還不讓看一眼啊!”死胖子說道。
“這位爺,您先消消氣,我親自來幫您叫,不過,咱醜話可說在頭裡,就只是看一眼,這道上的規矩,咱可是不能隨便破的,不然,我袁嬌嬌在道上還怎麼混啊?”
“就依袁媽媽的,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天仙美人!”死胖子的話語充滿了期待。
“君言姑娘,君言姑娘!你出來露個面,讓客人看一眼啊!這見面禮媽媽可都替你收着呢!”袁嬌嬌大聲地喊道。
替我收着,哼,等會肯定是不會給我一塊大洋的!我心裡說道。正在我猶豫着要不要靠近欄杆的時候,就聽見樓下傳來金花姐的聲音:“袁媽媽,君言姑娘沒有拿到見面禮,怎麼會出來呢?您不如把那十塊大洋交給我,我立刻給君言送去,君言就一定會出來了!”
“是啊!是啊!這位姑娘說的在理,在理!”那個胖子說道。
袁嬌嬌是打落了牙只好往肚子裡咽,她哪裡想過要將那十塊大洋交給我呢?只不過是今日遇到了這個第一次來怡春院的“冤大頭”,想宰他一下,掐點油水罷了。可是當着那三位客人的面,她自己剛又說了是替我收着的,也就不好意思不將十塊大洋交給金花了。
袁嬌嬌的眼睛瞪着金花,極不情願地將那十塊大洋放到了金花伸展開的手掌中,金花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後攥緊了大洋,轉身快步往樓上跑來。
“金花姐,我不想見那個死胖子,你快去把錢還給他,讓他去找別的姑娘吧!”我着急地說道。
“你以爲你自己能夠選擇嗎?傻妹子,擺明了袁嬌嬌是想訛人家,既然袁嬌嬌已經答應他見一面,那你就是想躲也是躲不掉的!好在給他看一眼,你還得了十塊大洋,你也卻不了什麼,再說,你還在包月期限內,袁嬌嬌不敢亂來!這十塊大洋就當是今日白撿的,你站到欄杆前去露個面就行了。”金花說道。
“那好,金花姐,我聽你的!”
我輕輕地走到欄杆前,倚着欄杆,側着臉站着。
樓下的三個男人半晌沒有吭聲,但是我已經感覺到那色迷迷的眼光在我的身上逡巡。
忽地,響起了掌聲。